然而,这一看不要紧,竟是比方才还要严重了。
他无端懊恼。
他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既然解毒了,那必定不可以趁着一己私.欲,继续行无耻之事。
他不是无耻的人!
“怎、怎么了?”
美人嗓音沙哑,娇娇滴滴,陆盛景脑子骤然炸开。
他现在直接怀疑,一定是二皇子铁了心思要加害于他,故而加重了药力,想让他暴毙而亡。
而实则他的大功已成,根本不需要再强行压制着念想。
他还是煎熬至极,想必一定是尚未彻底解毒。
一定是这样,错不了的!
有了这个认知,陆盛景很快就为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好宁宁……为夫所中之毒实在狡猾,只怕还得委屈了你一回。”
沈姝宁呆了。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毒这样霸道,这样久了还没解?!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再来一次,今日只怕就要归西,她吓得牙关发颤,“你、你这话当真?”
陆盛景对扯谎这种事,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细细亲了亲美人眼角的泪,“当然是真的,为夫从来不骗你。乖……一会就能好。”
他尚未离开,轻易就能得逞。
所谓征求沈姝宁的意见,不过只是假装君子知会她一声。
沈姝宁又哭了,她不是一个轻易会哭的人,但这个节骨眼下,除了哭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陆盛景不知怎么了,突然更是怜惜她,慢下来哄她,“解毒要彻底,不然日后难免患上后遗症,会影响了子嗣。宁宁……为夫会一辈子对你好,你别哭了。”
沈姝宁,“……”
真的是这个道理么?
她一开始还在怀疑陆盛景的话,但没过多久,这才真正体会了暴君的本质。她真是大错特错了,怎会天真的以为,残废的暴君没有伤害力!
等到一切归为平静,陆盛景还有些恋恋不舍。
但这下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若是再提及没有彻底解毒,妖精必然会不信了。他也想保持着君子的做派,凡事不能太过分。
最起码,陆盛景一心以为,他今日已经在节制了,并无太过粗鲁。
沈姝宁昏睡了过去,陆盛景细细给她收拾残局,片刻后又是面色绯红,呼吸也不稳了。
陆盛景坚信,一定还是因为那味毒药太过顽固之故。
他抱着沈姝宁出了小树林,将她的脸彻底藏在了自己怀里,还给理了理发髻,不允许任何人看见她.潮.红.未.退.的脸。
严石几人一眼不敢多看,也并不多问。
陆盛景上了马车,他仿佛已经恢复了,嗓音如常,若是细细一听,似乎还能听出他神清气爽。
“回府。”
他抱着怀中人,四肢百骸似乎被打通,浑身都是劲。
却见沈姝宁已经沉沉昏睡。
她小脸绯红,长长的睫羽是湿润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
陆盛景亲了亲她的唇,有一个疑问在心头久久不散。
所以……
妖精对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
康王府,上院戒备森严。
小厮上前禀报时炎帝差点当场炸了毛。
“王爷,世子爷抱着少夫人回来了,只是少夫人她、她似乎已昏迷不醒!”
康王一个头两个大,当然不便直接言明宁儿根本不是陆家的孩子,让炎帝也莫要痴心妄想了。
炎帝吹鼻子瞪眼,康王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下。
陆长云这时正好过来请安,对今日之事有一些了解,他寻思了片刻,立刻道:“父王,弟妹今日遭人暗杀,幸而二弟及时赶到,才将人给救了回来。”
陆长云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二弟与弟妹时常被人暗杀,他防不胜防,正好借着帝王对弟妹的关切,让帝王去调查此事。
康王也一下就看出了陆长云的用意,不由得对这个庶长子另眼相看。
“竟有此事?!”炎帝拍案而起!竟有人要暗杀他唯一的女儿,莫不是宁儿的身世被旁人知晓了?!
陆长云立刻跪地,“让皇上见笑了,弟妹亦不知招惹了谁,竟惹来杀身之祸!”
康王也配合,“此事实在蹊跷,谁会对一个弱质女流下手?”
炎帝听到这里,早已幻想出了一场谋害皇家血脉的阴谋诡计,没继续待在康王府,带着大内侍卫,来也匆匆,回也匆匆。
陆长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让炎帝知道……那个混账二弟不久之前对宁儿做出了那事,只怕康王府今日也要被炎帝给掀了。
康王这时问道:“老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长云避重就轻,将今日发生的几桩事大致交代了一遍。
闻言后,康王面露疑惑,“老二的腿当真可以治?那事不宜迟,老大,你尽快想法子将那名苗医给掳来!”
陆长云,“……”
二弟与父王真的不是亲父子么?
强盗.本.性.几乎一模一样啊。
陆长云张了张嘴,亏得他多年修身养性,对任何事情都是见怪不怪,“二殿下必然不会轻易让神医给二弟医治,父王说得对,是该将人掳来。”
“嗯。”康王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走出了堂屋,陆长云迎面长长吐了口浊气,他不久之前得知沈姝宁与陆盛景被人追杀,他亲自带着人追了过来,后来就发现他二人进了小树林……
他心里明明就知道,宁儿只能是他的弟妹,但那一刻还是心头不是滋味。
看来二弟与弟妹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从今往后,宁儿就真的只能是他的弟妹了。
陆长云走在廊下,长袍裙摆随风而动,摇头失笑。有不舍,但也有释然。
***
长乐斋,香芝端入温水后,就被陆盛景轰了出去。
沈姝宁的事,他想要亲力亲为,却不想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尤其是清洗那处时,陆盛景已经尽力去忽视,但还是被刺激到险些崩溃瓦解。
他真想再寻一个合适的理由,但妖精尚未醒来,若是自己趁机做了这可耻之事,岂不是真成了禽.兽.了?
此刻,他竟觉得自己有些理解兔小景了,难怪它会招惹那样多的小白兔。
可惜了,陆盛景自己对旁的女子毫无兴趣,只能盯着妖精一人。
陆盛景让严石备了一份药膏子,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妖精造成那样大的创伤。
说实话,他并不认为自己今日做得很彻底,但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确伤害了她。
陆盛景绷着一张微微泛红的俊脸,仿佛是拿出了巨大的勇气去做一件事,然而就在这时,榻上的人悠悠转醒了。
他猛然一僵,但做出的动作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于是,陆世子在明知道沈姝宁醒来的情况之下,还硬着头皮继续方才没有完成的事。
沈姝宁被突然而来的凉意惊了一下。
她醒来后,所有记忆慢了半拍才涌入了她的脑海,她猛然坐起身来。然而,这时的陆盛景宛若正常人一般,给沈姝宁盖上了裙摆,稳如泰山。
对上美人含羞带愤的眼,陆盛景还在她眼中看见了泪花。
他此刻不知被什么所触动,竟还很狠狠去……欺负她。从刚刚上完药开始,他就总有种自己尚未彻底解毒的错觉。
陆盛景本想说,他与沈姝宁是夫妻,这种事本该是理所当然,但这个理由似乎不够充分,他沉着脸,“今日事有从权,为夫实在无法,望娘子见谅。”
沈姝宁一腔怨气顿时噎住。
暴君都如此解释了,她还能指责什么呢?
可沈姝宁明明就记着,这人在小树林那会没完没了的折腾……解毒需要那样久么?她心存疑惑,但也只能将疑惑硬生生咽下去。
沈姝宁发现自己躺在陆盛景的床上,她想要下来,但身子稍稍一动,就有拉扯的痛感。
陆盛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见妖精似乎当真被他折磨得不轻,他认错态度甚好,“是为夫不好,下回……为夫必然小心。”
还有下回?
他们是夫妻,好像还真得有下回。
沈姝宁无话可说,索性拉了被褥将自己给盖了起来,实在没法去看陆盛景那张理所当然的脸。
陆盛景,“……”
出了卧房,陆盛景神情凝重的交代了一桩事给严力。
严力闻言,面色一红,“世子爷,您确定要看避火图?”
陆盛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严力带着巨大的疑惑去办事了。世子爷要看那书,难不成是……他能力不足?
***
陆长云准备去二皇子府上掳人之前,先派人去查了个究竟。半日后就探知了结果。
“大公子,二殿下拿着神医的孙女作威胁,一直迫使神医替他办事。”
夜色降临,是时候出发了,陆长云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黑色面巾挡住俊美的半张脸,他眸光锐利,“所以,那苗医的确是神医?”
“回大公子,正是!”
第六十二章 避子汤(一更)……
月色迷离, 空气微凉,秋意愈发浓郁了。
陆长云带着几名精锐随从, 悄然潜入了二皇子的府邸。
他做了手势,命人兵分两路,一拨人马去解救神医的孙女,剩余几人直接去掳神医。
陆长云对二皇子早就有所提防,今日夜探,索性进一步去探个究竟。
二皇子母族乃本朝罗家,其亲舅舅执掌左、右御林军,罗小公爷又是炎帝器重的年轻一代的武将,加之罗家与顾家也是姻亲, 细细一算, 二皇子的背后是本朝半壁江山。
二皇子突然对付陆盛景, 这让陆长云不得不怀疑, 此人已经知道了陆盛景的身世秘密了。
陆长云虽对二弟眼不见为净,但作为兄长, 他还得继续护着那讨厌的家伙。
陆长云轻功极好,加之他是独自一人行动, 几乎就如鬼魅一般, 来无影去无踪。
他轻车熟路就摸到了二皇子的院子, 就见卧房灯火微明,里面似有人影交叠。
二皇子尚未纳妃,屋内会是谁人?
陆长云悄然无声靠近了卧房,伸出手指在茜窗扣出了一个小洞, 他侧目朝着洞内的火光望了进去。
目光所及,陆长云的身子猛然一僵。
就见屋内之人竟然是两名男子。
二皇子捏起那秀美少年的下巴,轻轻一挑, 低头啄了一口,“你来我身边有多久了?”
那少年甚是乖巧,生得肤色白皙,清瘦秀丽,“回二殿下,奴在二殿下身边整整一年了。”
二皇子笑了笑,指尖掀开了少年身上的中衣,随即一副白嫩清瘦的身子呈现在眼前,二皇子头一低凑了上去,那少年似是难以隐忍,双臂抱住了二皇子的头颅,仰面轻叹,嗓音在颤栗。
陆长云,“……”
他立刻收了视线,只觉得马上就要犯眼疾了。
二皇子竟有这个癖好?!
若是此事让帝王知晓,二皇子可能就要彻底远离那个位置了吧。
关键是如何收集证据。
陆长云实在没法再看第二眼,方才那画面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面色突然涨红,一刻也无法继续待下去,遂速速撤离。
另一边的队伍,也很快达成目的,一行人火速撤离。
二皇子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人直接了当入府掳人。
讲道理,在今日之前,陆长云也不觉得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大公子,按着您的吩咐,我等已想法子弄晕了神医,还有这位姑娘,不曾引起任何动静,想必二皇子待到明日才会发现人丢了。”随从道。
陆长云点头,一行人立刻折返。
陆长云回到康王府的第一桩事,就是捧着清水清冲洗双眼。
他身后突然有人冷不丁的道了一句,“大哥,你在洗眼睛?”
陆长云身子一僵,他慢条斯理的用了棉巾擦拭,这才转过身来,只见二弟面容风华绝代,意气风发,即便此刻已是深夜,这厮也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二弟,你还没睡?”
刚问出这话,陆长云就懊悔了。陆盛景是个奇才,读书过目不忘,对武功招数亦是如此,他年少时候便时常缠着自己练武,有时候练到半夜都不放过。
这人仿佛从来都不知道累。
陆长云直至此刻,还觉得自己的眼睛脏了,若非是为了陆盛景,他今晚也不会亲眼瞧见那一幕。
陆长云胸口堵闷。
想要发怒,但又没有任何发泄的出口。
从小到大,他只有绝对的服从,旁人却从未听他说过任何意见与想法。
罢了……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
陆盛景轻笑,“大哥替我操心劳力,我如何能自己先睡?”
陆长云,“……二弟,你打住!我牙酸。”
陆盛景挑眉,“大哥,我听说二殿下是用了神医的孙女威胁他?既然大哥顺带也将那姑娘掳来了,那一会还望大哥陪着我演一出戏。”
陆长云,“……好。”
他就知道,陆盛景找他准没好事。
***
神医是被针扎醒的。
他睁开眼的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到如今,他对京城人士简直是恨之入骨,一个比一个心黑。
“陆世子,你这又是何意?老朽今日已经说过,老朽一年只为三人看诊,你若想医治,还得等到来年。”神医此刻只想回家乡,被二皇子囚禁这期间,他对京城已经失去了一切憧憬。
陆盛景轻笑,“神医这话恐怕言之过早了。”
言罢,他对着门外唤了一声,“大哥,把人带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