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太难了!——奎奎因因
时间:2021-03-02 10:14:43

  教室,黑板, 校服……
  岑格非极少去回忆“回家”前的那十几年经历,并非逃避,而是无必要。过去的已成事实, 当下有繁多的事务需要他处理。
  此刻他有意去翻找记忆,却发现关于高中时期的片段寥寥无几。
  他的记忆力有这样差吗?
  时间线再往前拉,初中,乃至小学, 整个大框架, 他都仍有印象,哪怕放大去细究, 许多事情, 他都仍能拾起。
  唯独, 模糊缺失了十六岁到十八岁的,在校园里的记忆。
  城市在苏醒。
  窗外下方几十米的平阔街道,车辆数目在增加。
  岑格非闭了闭眼, 换下睡袍,动身去许久没回过的,只在高三升大学暑假住过的旧屋。
  不知道那里能否找到一些过往的痕迹。
  ***
  接二连三碰见岑格非,徐枝月着实有点慌张, 打算跑路换个城市。
  她向店长花姐提出辞职。花姐说,她当时签的是半年的合同,现在辞职, 不仅得不到十月份的工资,还必须赔三千块的违约金。
  穷逼徐枝月拿不出钱,只得继续在麦优甜品店干活。
  天阴沉沉,工作日的傍晚,店里没什么客人。
  连晓淑给同样轮晚班的徐枝月,调了一杯新品奶茶,让她这个奶茶达人试喝。
  连晓淑:“味道怎么样?有要改进的地方吗?”
  徐枝月:“茶味有点淡,芋泥可以再打得更细。”
  连晓淑在便利贴刷刷记下,“还有吗?”
  “其它都挺好。”徐枝月又喝一口,“满分一百,我给九十五。”
  “两位美女在聊什么啊?”大门口进来个身材矮瘦的中年男人,油里油气的眼神黏在徐枝月身上,“聊得这么入迷,都不晓得我来了?”
  其实徐枝月和连晓淑都听到了迎宾器的提示音,只是不太想欢迎他这个人。
  “看看需要什么?”连晓淑扯出个假笑。
  矮瘦男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店里就剩你们两个了啊?”
  “还有其他人,男的。”连晓淑忍住啐这个色鬼的冲动。
  这男人叫苟兵,听说是隔壁开咖啡店的女人的老公。
  自从徐枝月进入到麦优打工,苟兵三不五时往这儿跑,专挑店里员工少的当口。
  第一次见到徐枝月,苟兵眼睛都直了,掏出手机殷勤地要加她的微信,说要交个好朋友。徐枝月果断拒绝。
  苟兵每次来,照旧往徐枝月跟前凑,同她搭话。
  私下里,陆海船给苟兵取了个外号:老狗比。其他几个店员也都瞧不上这个中年色鬼。
  “小徐啊,你喝的什么?”苟兵直勾勾地盯着徐枝月的水润红唇,“我也想喝啊,怎么办?”
  徐枝月啪地放下奶茶杯,“芋泥乌龙奶茶,售价二十八元。”
  “要你吸过的这杯,行不啊?”苟兵嘿嘿笑道。
  徐枝月拉下脸,丢了句“恕我没法招待”,坐到收银台后。
  “啊哟喂,”苟兵手肘搭在收银台边缘,一腿往后翘,“小徐这脾气够辣啊。”电脑显示屏挡住了他的视线,也不影响他油腻发马蚤。
  这男人很恶心,可偏偏没有做会留把柄的实质性的、构成骚扰的举动,徐枝月和连晓淑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徐枝月索性当这个客人不存在,当看不见听不见。总归店长也不会怪她给这苟兵摆冷脸。
  “你来这到底买不买东西啊?”连晓淑拐着弯赶人。
  苟兵在店里踱起步,“买啊。不许我先看看吗?”
  十几分钟过去,连晓淑都准备发消息喊陆海船来店里了,让徐连二人反胃的苟兵总算离开。
  ***
  岑格非的旧屋里找不到高中阶段留下的照片、书籍或笔记本,找不到带有一星半点信息的物品。
  选了个行程不那么满的上午,他直接驱车去了趟剑明高中。
  教务处办公室。
  听完来意,教务处副主任问:“你是哪一届哪个班的学生?”
  “不记得了。”岑格非说,“只记得是理科班。”
  “这……”连自己班级都不记得,怎么帮他查其他学生的信息?副主任面露为难。
  换作是别人这么说,他早就下逐客令了。可眼前的年轻人明显非富即贵,他怕得罪到什么大人物。
  “岑格……岑格非?”凑巧有个进办公室的老师,“是你吧?”
  “嗯。”岑格非觉得这位比他矮半个头的男老师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是谁。
  教务处副主任问男老师:“胡老师,你教过这个学生?”
  “教过,怎么没教过?”胡老师说,“四年前毕业的那届,我带的班。”
  副主任:“哦,这样啊。”
  “程副,你去年刚调来,不知道这学生啊,在咱们剑高时多优秀。”胡老师自豪地炫耀得意学生,“整天考年级第一,经常拿各种荣誉,后来保送上的水木大学——”
  “对了格非,你现在工作了吗?”
  “嗯。”岑格非没时间和胡老师寒暄,既然他是自己以前的班主任,便单刀直入,“老师,问您个问题。”
  “什么问题?”胡老师招呼他,“走走,去我办公室坐坐,边喝茶边聊。”
  岑格非沉声:“以前班上有没有叫‘徐枝月’的女生?”
  “徐什么月?女生?”胡老师皱眉回忆了一下,“好像没有。”
  “您再仔细想想。”岑格非道。
  “姓什么?”
  “徐,双人旁加个余的徐。”
  “1X届理科2班。”胡老师默念回顾了一遍班上学生的名字,肯定地表示,“当时你们班没有人姓这个。”
  没有这个人么?
  朦朦胧胧,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岑格非,不应该是这个答案。
  岑格非薄唇微抿,而后,“老师,能否让我看一下班级合照?”
  “班级合照?”胡老师遗憾地叹了口气,“早几个月,我家发生火宅,好几届的照片都烧没了。”
  “学校电脑里能否找到留档的照片?”
  “前两年,咱们剑高搬校址,遗落了不少材料;半年前,学校网络系统出故障,别说照片了,往年的什么东西都丢失了。”
  岑格非神色凝重,“有找过专人寻回电脑里的资料吗?”
  胡老师:“找过几个电脑高手,都说不行。唉,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电脑,忽然集体出毛病……”
  “改天,我找人来尝试恢复电子资料,行么?”岑格非不想放过任何探查真相的机会。
  胡老师:“当然可以。校长肯定会同意。”
 
 
第27章 027   【一更】
  
  “你好?”中午饭点, 徐枝月接到一通陌生的来电。
  对方态度客气,“徐小姐您好,我是何灿晖。”
  “噢。”徐枝月有印象, 他是安安小萝莉的保镖兼保姆,“你有什么事吗?”
  “您有没有意愿来做安安的家教……”
  “没有时间。”
  何灿晖:“时间方面不是问题, 您可以自行安排。一周您能保证来两次,每次不少于一个小时就行。”
  徐枝月:“我学历不高,也不是教育相关专业, 不会教小朋友。”
  “没关系,不需要教什么。”何灿晖说,“陪她看动画片、陪她读少儿书籍、陪她玩游戏等都行,主要是要时常说话, 尽量引导她开口。”
  敢情是找个陪玩陪聊的大人啊。
  “我不擅长带小朋友, 也没有经验。”徐枝月鼓了鼓腮,“你找别人吧。”
  “徐小姐, 上次也跟您说过, ”何灿晖叹了口气, 语气变得凝重,“安安身体不好,且患有缄默症。”
  “这些年, 包括上次在稻榭公园遇见您过后,我们尝试让她接触过许多人,她要么是视对方如空气,要么是抗拒对方的靠近。”
  “唯有对你, 她不仅主动缩小和你的物理距离,还开口和你说话。”
  “所以,我希望您能抽空来陪安安。”
  听到这话, 徐枝月不禁有些心软动容。可安安小萝莉和岑格非的关系密切……
  “不好意思。我做不来这份活儿。”徐枝月补了句安慰的话,“也许很快又会有能让安安说话的人出现。”
  “徐小姐再考虑一下吧,不会耗费您太多精力和时间。”何灿晖说,“报酬每小时一千八百元。”
  嘶……徐枝月倒吸了口气。听错了吗?一千八百元,顶她半个月的工资呢。
  何灿晖:“如果您对这个时薪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徐枝月:“……!”满意满意,她很满意了。
  比她现在甜点店打工的时薪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陪小朋友两个小时,就能赚三千六百元,就能付清辞职的违约金——
  等等,她从甜品店辞职是为了离开花梨市,离开花梨市是为了躲岑反派啊,要是去做安安的家教老师,不是平白增加和他碰面的几率吗?
  草,差点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徐枝月无比艰难地,回绝了何灿晖抛出的24k纯金橄榄枝。
  ***
  岑格非请了华国最杰出的计算机专家去剑高,依然没有能恢复丢失的数据资料。
  线索似乎在此中断。
  通讯录没了,注册簿丢了,同学毕业后各奔东西,想确认一个人是否曾经存在,变得困难重重。
  “班级合照。”岑格非再次联系胡老师,“当年除了你,还有哪些老师有集体照?”
  电话另一头的胡老师:“我记得你们那届你们那班,洗照片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一整批合
  照,绝大部分都是糊的。”
  “包括我在内,一共六个老师,当时要照片的好像就……”
  岑格非指节轻扣厚质桌面,耐心地等他回忆。
  “就老潘,对,教你们数学的潘刚福老师。”胡老师说,“你数学成绩好,又摘得了几大竞赛金牌,他啊,非常欣赏你,直说要给以后的学弟学妹看,让他们向你学……”
  “胡老师,能给我潘老师的联系方式么?”岑格非没耐心听题外话,摸到关键信息,迫不及待地要抓攫往下查。
  “能啊。等一下我发过去给你。”胡老师说,“不过老潘大前天去外地培训了,至少要十天后才能回来。”
  岑格非捏了下鼻梁,“嗯。多谢。”
  层云厚重,秋雨连成线,擦滑过冷硬的建筑。
  岑格非检查收件箱,里面有胡老师刚发来的一串号码,还有何灿晖半个小时前的报告。
  想到什么,岑格非给助理拨去电话。
  “联系剑明高中学校办公室,找前四年五年,出资帮助过贫困学子的个人或企业。”
  “对于资助过我的,整理出名单发来。”
  “顺便备好礼物,我要登门拜访致谢。”
  尽管收到的资助,不及他如今月收入的九牛一毛,但对于当时的那个贫穷少年而言,那不亚于冰寒雪天里的碳火、泥沼边的绳索,让他得以向前向上,接近星空。
  岑格非放下手机,困意忽然像浪潮般袭来。
  眼皮一点点变沉。
  ……
  色调清爽、窗明几净的奶茶店。
  主角还是那个女孩和“他”。
  女孩扎束起满头漆黑的长发,拎起小帆布包要离去。
  “他”关心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岑格非和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她手臂上的血点。
  “这个啊,下午去花梨医院献血了。”女孩说,“正好啊,当时听到旁边护士在说,有个可怜的小朋友得了罕见病,需要A型血。”
  岑格非听见“他”的心声: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去献了血。
  画面遽然一转。
  岑格非认出这是他前不久去过的、高三暑假住的房子。
  现实中,客厅的琴叶榕已经长到半米高了,在这个梦境里,它才有两拳左右的高度。
  岑格非走了一圈,在光线昏暗的卧室瞥见“他”的身影。等到适应环境,走近瞧清“他”的形容,岑格非心头微震。
  “他”倚坐在床头,面色苍白,双眸泛红无神,嘴唇起了干皮,整个人像丢了魂,死气沉沉,枯槁萎靡。
  “他”左手抓着张巴掌大的东西,大约是照片。
  岑格非垂眸想去看,胸腔骤然一缩,仿佛有数十把锤子重砸心脏。
  床头柜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铃声。
  岑格非看到备注是“花梨医院”。
  响了好十几秒,“他”像才听见似的,撑着消瘦的身子,苍白可见皮下青紫血管的手拿起手机。
  “你好。”
  “我是前天和大前天叨扰你的岑格非。”
  “嗯,她两个月前在贵医院献过血。”
  “我明白……”
  “是哪位小孩接受了她的血?”
  “吴医生。请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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