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强撩侍卫以后——庄生公子
时间:2021-03-03 09:27:12

  半晌后,宣昭帝低声道:“华儿放心,为了你,也为了太子,江家留不得。”
  见父皇知晓了自己的意思,瑛华抽了抽鼻子,感动的大礼叩拜在地,高呼:“父皇英明!”
  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宣昭帝赶紧将她扶起来,心疼的替她擦眼泪,“都怪朕当初没替你择好夫婿,让你受苦了。”
  瑛华讪讪,“不怪父皇,是儿臣识人不清。”
  “怎就不怪,即便你任性,朕也应该把持住你。”宣昭帝无奈叹气,“算了,过去就过去了。和离之后切不可再乱搞男女关系,朕觉得夏泽这孩子就不错,若再整旁人来,朕可就不依了。”
  他瞪起大眼,故作生气的吓唬她,瑛华不禁破涕为笑,“父皇怎就觉得夏泽好了?”
  “眼神啊,”宣昭帝指指双目,“朕早就交待过你,识人先看眼,夏泽看你的眼神里有爱意。”
  酸麻的话从四十多岁的老父亲嘴里说出来,瑛华听着寒毛都立起来了,骄纵的跺跺脚,“父皇,你讨厌!”
  见她不再哭了,宣昭帝朗朗笑起来,揽着她坐在床边软榻上,关切的眼神在她脸上来回打量,“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美眸闪过一丝异色,瑛华恹恹道:“还不是因为难过的,这事一出,儿臣真是心力交瘁,走路的劲儿都没了。回去一定要闭关休养几天,谁也别来打扰我。”
  回想到张提举曾经说瑛华忧思成疾,宣昭帝赶紧劝慰:“别再因为这种烂人伤神了,朕这就替你传点好吃的补补。回府好生休养,其他的一概不要管了,都交给朕去处理,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瑛华拂去面上泪痕,迟疑着应了个“好”。
  “你想吃什么,朕让人去做。”
  “父皇这么一说,儿臣还真有点饿了,就传点桂花糕吧。”
  从太极殿出来的时候,瑛华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明晃晃的光线下,面皮白惨惨的,没有一点血色。
  夏泽蹙起眉,万千思绪化为浅薄的笑,朝她伸手,“我们回家吧。”
  “嗯。”瑛华莞尔,仿佛还是之前那个顾盼生辉的妙人。
  太极殿前,两人携手走下高阶。
  凤驾早已侯在下头,李福立在旁边,躬身道:“奴才恭送固安公主,起驾——”
  冗长的通传后,凤驾稳稳当当的抬起来,朝宫门行去。
  瑛华端坐其上,留恋的看向陪伴她长大的红墙琉璃瓦。
  世人都说宫墙之内深似海,她不能否认,却挚爱着这里。即便碧空之上盘旋着血雨腥风,也无法对这里恨上一分。
  腹里突然绞痛起来,瑛华神色一变,捏紧了身侧扶手。许是药劲快过了,她深吸几口气,努力调整着气息。
  “夏泽。”她看向旁边高大的身影,“你知道父皇刚才嘱咐我什么吗?”
  夏泽好奇看她,“万岁说了什么?”
  “父皇说,”瑛华努力挤出一丝笑,“和离后,不许我再乱搞男女关系,他非常喜欢你。”
  夏泽怔了怔,黑白分明的眼眸载满温情,“其实公主不是那样的人。”
  “知道就好。”瑛华斜靠在凤驾上,目光渺远的望向天际,“回来之前,我也只有你一个男人。”
  这个回来,夏泽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失神片刻,他低下头,虽不在意那个虚无的以前,心里还是止不住漫上欣喜。
  虽然两人未能交心,但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另外一种相守。
  凤驾很快到了宫门口,下来的时候,瑛华身子踉跄了一下,好在被夏泽伸手扶住。
  “公主,没事吧?”
  他眼中担忧的情绪不加掩饰,全都流露出来。
  痛楚一阵阵袭来,愈发紧促。瑛华满身冷汗,怕他担心只有强撑着,不让面上显得那么痛苦,“没事,快点回府吧。”
  力气瞬间被抽走,勉强上了舆驾,她一下子扑在软榻上。喉咙一热,秋香色的软垫上旋即绽开一抹红晕,触目惊心。
  今日情况特殊,夏泽不放心她单独乘坐舆驾,踟躇着跟上来。甫一见到这般景象,顿时大惊失色,把幔帘严实合缝的挡上,赶紧将她抱在怀中。
  “公主,公主!”
  剧痛一下下侵蚀着她,瑛华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虚弱的对他说:“夏泽,好像药劲过了。”
  “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府。”夏泽神色顿沉,朝外面急急喊了句:“起驾公主府,快!”
  车轮滚滚前行,仪仗朝公主府进发。
  瑛华缩在温暖的怀抱中,舆驾里还燃着两处鎏金火炉,即使这样,她依然感觉身体在渐渐变冷。
  夏泽掏出帕子,替她拭去嘴边和下颌上的血渍,唇脂随之卸去,露出苍白的本色。
  “江伯爻受了重伤,被刑部收押。”瑛华深吸几口气,有些涣散的眼睛看向他,“父皇答应我说不会放过江隐,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即使死不了,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再起来了。
  万一除不去江隐,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了,现在就别再想这些事了,君无戏言,公主且放心就是。”夏泽眉心凝在一起,“别说话了,先歇一会。”
  瑛华浅浅嗯了一声,憔悴的闭上眼帘。
  君无戏言,她忐忑的心又归于平静,像小时候一样,她对父皇依旧怀着崇敬和信任。
  他答应了,就一定能处理好。
  紧绷的神智瞬间放松下来,浑浑噩噩间,她又忽然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不是个好信号。
  “我好累,回府之后要好好睡一觉。你就说我心里难过,谁也不见。”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唯有浓密的羽睫轻轻颤动,“就是不知道这一觉睡下去,我还能醒过来吗?”
  “公主别胡说,”夏泽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将她环的更紧,“你不会有事的,我陪着你。”
  瑛华像是没听到,自顾自的念叨着:“我在赏你的宅子里放了不少钱财地契,穆围他们还那里守着。回去以后你把东西收好,即使不靠沈家,你也可以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话音一落,夏泽攥紧了她的衣裳。
  这话说的像在交待后事,他心里百味陈杂,好看的喉结滚了滚,开口时音色暗哑发抖:“公主不要再瞎说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陪着我。金山银山都比不上你重要,你听到了没有?”
  一滴温热落在面颊上,顺着弧度滑进了瑛华的唇角,咸涩不已。
  本以为这世上只有张阑楚会哭鼻子,没想到夏泽也是个爱哭鬼。
  她不由笑了,鼓起一股劲摸到了他的手,紧紧握住。
  “夏泽,若我这次真的醒不过来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就当……”她顿了顿,再开口时一股殷虹从嘴角蜿蜒而下,“你就当我们俩从没有开始过。”
  内里的血不停往外涌出,怀中的人仿佛下一秒就会香消玉损。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剖心摧肝的痛楚让夏泽再也矜持不住,死死抱住瑛华,将额头抵在她头上。
  “我说了不让你自己去,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上辈子对我置之不理,这一次你还要把我扔下吗?做什么决定的都是你,你不能这么自私!我要你活着!”
  哀伤如滔滔山洪喷薄而出,他悲不自胜,“你说了,事情结束后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了,你不是还要给我生两个孩子吗?你不能再食言了!求你了,这次别再丢下我了!”
  銮舆中的火炉爆出“吡啵”的脆响,车身摇晃一下,有日光随之从幔帘的缝隙处一闪而过。
  瑛华眉心紧了紧,复又展平。
  夏泽的声音仿佛来自千里之外,飘渺浩然,她听不太清楚。身子愈发轻飘,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闪过,让她忽然觉得好累。
  “有点冷,抱紧我,我困了……”
  细弱蚊蝇的呢喃让夏泽发红的眼睛一怔,使劲晃了晃怀中的人,“别睡!你给我把劲头提起来!”
  奈何他呼天抢地,瑛华已经沉沉阖上了眼,握住他的手也无力垂下。
  绝望排山倒海浸入骨髓,让人窒息。夏泽懵懵的眨眨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咬牙喊道:“快回府!快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包包挥挥~
  感谢冲鸭的火箭炮谢谢~
 
 
 
第55章 、黯然销魂
 
  驾车的护军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只能尽力把马赶的更快。
  到达公主府后,夏泽擦了一把脸,解下披风将瑛华裹的严严实实,打横将她抱下舆驾。
  众人见他抱着人慌慌张张的往里面跑,不禁面面相觑。一上午过去府里的人也有耳风,驸马涉案,估摸着公主是伤心过度了。
  夏泽谁也不理,一路飞奔将她抱进寝殿,安放在床上,这才扯下裹身的披风。
  翠羽一直在殿内守候,见到瑛华昏迷不醒,脸瞬间变灰了,“夏侍卫,公主这是怎么了?!”
  救人迫在眉睫,夏泽只能强制自己镇定,“赶紧派人去金银坊把聂忘舒叫过来,就说你是公主府的。”
  “金……金银坊?”翠羽心急如焚,“不应该去请太医吗?”
  夏泽抬高声调:“别耽搁了,快去!”
  气势如山的命令吓得翠羽一哆嗦,她咬了下唇,想到公主托付的话,只能选择信任夏泽。
  “是,我这就去!”
  翠羽火急火燎的离开后,夏泽跪在床沿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气若游丝。
  他面上黯然失色,唯有眼眶通红,攥起她冰凉的手放在唇边暖着,“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聂忘舒这就来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待的时间他坐立难安,好在不到半个时辰,聂忘舒就带着刘温过来了。
  瑛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刘温这才搞明白这位姑娘的身份,短暂的惊讶后,他二话不说上前诊脉。
  窗前矮几上摆着青花鹅颈瓶,里头插着新鲜的腊梅,散发出阵阵清幽馥香。沉默席卷而来,夏泽神情肃然,聂忘舒也跟着提心吊胆。
  公主情况不容乐观,刘温花白的眉毛渐渐连成一线,好在他早有准备。
  诊脉后,他拿出银针插在瑛华郄门,隐白等穴位上,为她止住内血,醒脑开窍。随后从药箱中拿出药葫芦,里头装的是一早熬制好备用的汤药。
  刘温看向二人,“这是九转回阳汤,先让殿下喝了,方能吊上一口气。”
  “吊上一口气?”夏泽愕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温直言:“殿下没有静养,导致内出血更为严重,脉相已有真脏脉迹象。眼下唯有用此方吊命,若殿下血经气脉被伤,方可捡回一条命,若是脏腑受挫,怕是……”
  “怕是什么!”
  刘温叹气,“怕是十之八-九了。”
  十之八-九……
  也就是吃了药躺在这里听天由命?
  夏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瞳中晦暗无光。
  “老人家,她是公主,不能躺着等死,你再想想别的办法!”他攥紧拳头,“要不我再去找太医过来看看?”
  刘温不知二人的关系,但单看夏泽的反应,就知二人关系匪浅,如实说:“我理解公子心里焦急,但殿下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华佗再世,说辞也跟我一样。何况我这个方子宫里是没有的,按照太医中规中矩的治法,殿下恐怕出不了今日。”
  刘温此言不虚,太医院走的是正统疗法,而江湖救急多是剑走偏门,风险虽大,往往有奇效。
  夏泽心里清楚,顿时哑然失声,抬眼看向瑛华。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悲伤长驱直入,他无法抗拒,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胸口仿佛被挖了几个血洞,空到连情绪都没有了。原来伤心至极时,人竟是哭都哭不出来。
  聂忘舒见他一身颓败,皱着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夏泽,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眼下你要稳住。还没到最后时刻,你得护住她,你不能先垮掉。”
  与身体相比,人的精神一旦垮台,那就彻底没救了。
  沉默半晌后,夏泽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刘温道:“先让殿下喝药吧,不能再耽搁了。”
  “……好。”夏泽死死咬住牙,嘴里顿时腥气弥漫。
  瑛华昏迷不醒,药喂不进去,他只能按照老方法,一点点用嘴喂给她。
  此药巨苦,夹杂着唇边冰凉的触感,汤药喂完,他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滔天巨浪,痛不欲生。
  “切记给殿下保暖,我还要再去煎一些生血固神的药,就先告辞了。”刘温未再多留,提着药箱子先行离开。
  聂忘舒不放心夏泽,“要不要我在这陪着你。”
  “不用了。”夏泽音色寡淡,“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
  “好,那我在院里候着。”聂忘舒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踱出寝殿,将朱红大门紧紧阖上。
  殿内寂然无声,自从两人同床共枕后,夏泽一直觉得耳边聒噪,每天都有个声音在叽叽喳喳,如今这么安静,他倒不习惯了。
  夏泽替她褪去宫装,手抚上那些红肿的伤处,哀怨久久不能平息。穿中衣时,颤抖的手连系带都系不好。
  好半天,他才为瑛华掖紧被角。望着床上病弱的人儿,他有些搞不明白,如此娇小瘦削的肩膀究竟能承载多大的责任。
  “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得吗?”他低声呢喃:“即使搭上一条命,也再所不惜吗?”
  无人回应。
  唯有窗外的鸟鸣时不时绕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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