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强撩侍卫以后——庄生公子
时间:2021-03-03 09:27:12

  见她说的义愤填胸,赵贤惊魂未甫,忙不得连连点头,“是,谨记皇姐教诲!”
  这么一折腾,瑛华表面看不出什么,内里开始心悸,后背随之渗出薄汗。她深吸几口气,定定心神,屈膝而蹲。
  望着那张仓皇失措的脸,她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赵贤,嫩白可爱,不由酸楚起来。她又恢复寻常的脸色,伸出手。
  赵贤本能的后撤,而手却覆在了他的头上,如羽毛一般轻柔温暖。
  “你,就快当舅舅了。”
  “……舅舅?”赵贤有些茫然,混沌的眼眸渐渐生出一丝欣慰之光,“皇姐有孕了?”
  瑛华怅然的摇头,“还没有,正在努力。”
  这个话题让赵贤面上的惊惧散去,笑逐颜开道:“太好了,我希望是个小外甥。不对,男女都行,皇姐不要有那么大压力。”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发泄完怒火,瑛华坐在他身边,语重心长说:“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对你心怀希冀,还有父皇母后,文武百官,对你都是宽容仁义。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不能践踏所有人的好意。你要踏着这些人的扶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告慰苍天社稷,为天下谋福,这才是未来天子的正道。”
  她握住赵贤的手,唇边终于有了笑意,“看吧,姐姐现在都包不上你的手了。你长大了,以后要当一个好帝王。别的不说,我和我的孩子还需要你庇护,懂了吗?”
  赵贤一向被保护的很好,冷不丁被人安上这种责任,就像甜蜜的负担,让他心神微震。
  小时候,他受到委屈总会第一个去找皇姐。皇姐拉着他,他就会异常心安。然而不知不觉,他的手已经比皇姐大了很多,个头也比她高了很多……
  “近日父皇就会让你帮着处理朝政,回东宫后好好闭门思过,等候圣旨。”好话歹话都说过了,瑛华站起来,拎着他的后襟将他揪起来,“你只管当好你的太子,其他不必顾忌,林治彦这种文人,我会帮你处理好。”
  她眼底浮出阴鸷,赵贤不禁皱起眉。在他印象中,皇姐一直是个不谙世事,不问朝政的人。
  他愣道:“林治彦是朝中老臣,皇姐要怎么处理?”
  “你不用忧心,只管把位置坐正,我自有办法。”瑛华看了眼外面,“时辰不早了,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赶紧走吧。”
  外头月朗星稀,正值铜安街最热闹的时候,满街都是招蜂引蝶的艳丽身影。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夏泽抱着双臂靠在车旁,神色凝重,静静等待。
  宋文芷淡然的站在他左边,眼神中的忧虑却难以潜藏。不知道公主下手狠不狠,若是打坏了,该怎么办。
  不多时,瑛华跟赵贤一前一后的出来了。赵贤佝偻着腰,时不时嘶声叹息,看似真的受了很大罪。
  来到马车前,瑛华对赵贤努努嘴,“走吧,让文芷送你回去。”
  赵贤略微惊讶,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宋文芷,悻然道:“是,那我先回去了。”
  瑛华对两人颔首示意,目送他们上了马车,这才对夏泽抛了一个谨小的媚眼,反而有一种馋涎欲滴的气韵。
  “看出来了吧,我这个弟弟就是不打不老实,对不是人的人就不能办人事。”说完,她嘟起嘴,将自己被勒红的手举到他眼前,“我的手都红了,好疼呢,快给我吹吹。”
  方才等待在外,夏泽像做了一场心惊肉跳的梦,担忧和烦躁在心底碰撞,使他五脊六兽都不太好过。望着瑛华手背上的红道子,他双眉微蹙,拖着她的手轻吹了几口气,“用珠链抽的?”
  她粲然笑起来,“聪明。”
  “快回府歇着吧。”夏泽见她疲惫难掩,便低声催促。
  看两人聊得差不多了,一直沉默的聂忘舒打开折扇,遮主半面,向瑛华那边探身,“小殿下,这个陈金生如何处理?”
  陈金生……
  瑛华乌睫轻抬,看向那奢华的檀木牌匾,其上烫金三字,万翠楼。
  斟酌些许,她说:“趁着正主不在,先把陈金生控制住,我要他的账本,还有妻儿。”
  聂忘舒会意,“什么时候?”
  “今晚。”
  与此同时,回东宫的马车上气氛有些尴尬。
  里头燃着一盏琉璃灯,宋文芷正襟危坐,橘色的光线笼在她脸上,显得愈发朦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灼灼盯在赵贤身上,仿佛带着热度,让他心生局促。
  老这么沉默下去,似乎也不好,赵贤率先发声:“文芷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三月前我就写信给殿下。”宋文芷半阖眼眸,目光耐人寻味,“可能山高水远,信还没到吧。”
  “……这样啊,那可能还真是。”赵贤牵强的陪笑,知道这是给他留颜面了。其实他老早就收到了熙州的信,不过看都没看,压在了书房。
  “伤在哪儿了?”
  轻灵的音调将他的思绪唤回,他恹恹指了指后背,眼中有委屈有痛楚却没有怨恨。
  半晌后,宋文芷挪到他身边。
  “怎……怎么了?”赵贤怔然侧头,对上那张清丽的脸。看似无欲无求,漆黑的眸底却潜藏着万千念头。
  宋文芷柔荑轻抬,覆上他的后背,“这里吗?”
  两人的身体接触起来,赵贤像被烫了一下,虎躯一震,“对……”
  目光古怪的对视,他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被使劲掐了一下。下手极其狠,指甲嵌进肉中。
  这一下堪称雪上加霜,赵贤呲牙咧嘴,“文芷姐,你这是干什么?疼,快松开!”
  宋文芷非但没有松开他,力道更甚,似要将他那块肉拧下来。
  “殿下记清楚这种疼。”她往前探身,贴耳道:“我看你在这种地方,心里更疼。”
  柳家巷,陈宅。
  陈金生端坐在书房桌案前,手上算盘打得飞快,一点点核对着近些时日的账目。主子出远门,他得将这边的事宜打点妥当,每日都不敢懈怠。
  夜已深了,烛光倾斜在陈金生瘦削的面上,显得脸颊愈发凹陷,像是被剜去一块肉似的。
  算完最后一笔,他执笔蘸墨,在其后打了个圈标记,随后将账本放在一个木匣里,上好铜锁。
  西墙立着楠木书柜,他动了下边侧的一本书,后头挡板下落,显出一块凹陷的促狭密室。他将木匣放进去,尺寸正正好好,挡板随之阖上,书柜恢复原样。
  笃笃
  敲门声传来,陈金生踅身而对,嗓音粗糙如砾:“不是说了吗?我在书房的时候不要来打扰!”
  外头没有分毫回应,唯有敲门声继续响彻。
  “怎么回事,听不到吗?”陈金生不耐烦的皱起眉头,那有规则的叩门声在静谧的夜里很是突兀,最后他受不了了,一定要看看这是哪个没眼色的下人。
  皂靴踏踏而去,陈金生骂骂咧咧,“耳朵是他妈聋……”
  打开门后话音戛然而止,他像被定住一样,瑟瑟发抖的往后退。
  一个身穿皂色劲装的男人跟进来,修长如竹的食指抵在他眉心处,仅靠这一点力道,逼他后撤至墙角。
  这人未戴面罩,劲装包裹的严丝合缝,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其上是一张俊逸硬朗的脸,让人过目难忘。
  陈金生个子矮,只到他肩膀,嘴唇抖了抖,“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夏泽打量着他,沉澈的声音无甚喜怒,“要命的话,把你的账本拿出来。”
  “……”
  陈金生一怔,面含犹豫。
  “我数到三。”夏泽松开他眉心,攥住刀柄,徐徐抽刀,“一,二……”
  “别,别!少侠饶命!”雪亮的刀锋慑住了陈金生,他胆战心惊的说:“我给,我给你!别杀我!”
  夏泽将抽了一半的刀收回,微抬下巴,示意他去拿。
  陈金生会意,僵着步子走到书柜前,偷偷往后方窥了一眼。见对方漫不经心,右手摸到书柜上的暗器。
  这暗器见血封喉,藏在小指粗的竹筒里。他深吸一口气,迅急转身,竹筒含进嘴里使劲一吹,银针似的暗器飞速而出。
  可惜,他低估了来人的实力。
  电光火石间,夏泽一个踅身,暗器自耳畔擦过。
  陈金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抵在了书柜上。刀已出鞘,脖子上一片冰凉。
  “看来你不珍惜这条命。”夏泽手上使劲,刀锋不疾不徐的割破皮肉,故意放慢了速度,痛楚随之放大。
  血从浅细的伤口流出,陈金身面部狰狞起来,对方周身散发着杀戮之气,俨然是动了真格。他这会真是无计可施,只能求饶:“少侠,少侠我给你!这次我绝对不敢班门弄斧了,求你别杀我!我还有妻儿老母!”
  “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夏泽收了刀,点了点他的心口,“若你再耍花招,这里就要破洞了。”
  赤-裸的威胁让陈金生差点尿裤子,他连连哀叹,讲起条件:“若我拿出账本,你不能杀我。”
  “可以。”
  这种承诺只能给予人短暂的心安,就像无根的浮萍,随时都会飘散。他这条命永远都是悬着的,可惜现在别无选择。
  陈金生再次转身,扳动书柜上的机关,挡板再次落下,随后将那木匣拿出来。
  这个账本记录着主子所有的账目,事关重大。陈金生颤抖着将木匣和钥匙交出去时,心头愧疚万分,可他的小命更重要,全家老小都指望他生活呢。
  他不能死,也不想死,忠肝义胆早就被抛之脑后。
  夏泽打开木匣,里头是五本厚厚的账本。各个验查一遍,属实无误,便将木匣再次锁上。
  半句话未多说,他离开了书房,站在廊下等待。劲装干练,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东西,衬出他宽肩窄腰的好身姿。
  今夜月朗星稀,院中亮堂堂的。陈金生忍不住跟出去,就见几个影影绰绰自后院挪过来。
  他眼仁极速收缩,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儿子被黑衣人五花大绑的牵制着,嘴里塞着布,朝他呜呜呜的叫喊着。
  “这……”陈金生直接懵了,“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
  夏泽觉得很可笑,侧脸看他,“王法?陈员外的眼里可是从没有王法。”
  陈金生被噎了一下,眼见他们有备而来,咽了咽喉,再次哀求道:“少侠,我不知道那里得罪你们了,账本也给你们了!求你们放了我的妻儿,绑我,绑我!”
  夜幕下,他的妻儿哭得更加凄惨。
  夏泽充耳不闻。
  “你的夫人和孩子我顺道带走了,用到你的时候自然会将他们还给你。”他抱着木匣走下台阶,沉声道:“还有,别想着去报官,否则你就要去蹲大牢了。”
  他回头,唇边携出笑,“什么原因,陈员外心里最清楚。”
  月上中天时,陈金生的妻儿由马车拉进了公主后院。软风袭来,院子里蓊郁的树木绰绰摇曳。易安堂的人下来将他们扛下,送进了主楼正厅。
  夏泽身姿笔挺的跟进去,拱手道:“主子,人带来了。”
  瑛华站在厅堂正首位置的高几前,柔亮如缎的头发披在身后,手持翦子休整着高几上的月季盆摘,乜了眼地上扭动的三个□□袋。
  “打开。”
  “是。”
  夏泽扬手示意,几人立马将捆扎的袋扣松开,露出里面的真容。
  三十几岁的妇人朱钗凌乱,率先板着起身子,湿润的眼眸满是惊惶,看看瑛华,又看向身后瑟瑟发抖的两个儿子。呜呜咽咽的声音席地而起,似在求饶。
  瑛华拎起织金绣荷的裙阑半蹲下来,用翦子托起妇人的下巴,审度的打量。妇人被下颌的冰凉吓坏了,战战兢兢不敢动弹。片刻后,瑛华笑笑,“陈夫人莫怕,只要陈老爷够乖,我不会伤到你们的。姜丞,找个院子把他们关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许怠慢。”
  “是。”站在不远处的姜丞旋即领命,让易安堂的兄弟们再次把人装好,扛着他们出去了。
  室内安静下来,有月季花香轻绕,沁人心脾。夏泽目光变得柔和,将怀中的木匣放在高几上,“公主,这是你要的账本。”
  “嗯。”瑛华放下翦子,扶着他的手臂,奖赏似的垫脚一吻,这才拿出账本翻看。账本罗列的明明白白,只是粗略一扫,就知数目匪浅。
  半晌后,她冷哂道:“有了这些,我看王怀远怎么再装清高。夏泽,将账本交给账房,让他们细细清算,款项逐一列出来,再交由易安堂核实。”
  “好,我这就去。”
  夏泽身上风尘仆仆,正准备收起账本,瑛华却上前一步抱住他,“不着急这一时,辛苦你了,先歇歇吧。”
  怀中人娇软无骨似的,惹人怜爱。夏泽环住她,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只要公主能开心,我愿意赴汤蹈火。”
  不过这份柔情没有维持多久,他拖起她的下巴,眸中含忧道:“看你方才因为太子动怒,我也跟着心疼,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从万翠楼回来后,瑛华心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胸闷气短,喘-息都难受。也不知是不是气的,还是被裹胸勒的。
  夏泽不放心,怕她旧伤复发,旋即派人请了刘温过来。诊断过后,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不过气滞攻心还是要调养一下。
  这下可好,瑛华本身就在服用滋阴养血的药,冷不丁又来一副,还得分开喝,让她怨声载道。
  想到这,她无奈的点点头,小嘴撇成了一条线,“吃了药喘气不难受了,可这药也太苦了,难以下咽呐。”她乖巧的仰起头,“明日不喝了,成不成?”
  知道她怕苦,能喝这么药汤已经是进步。夏泽依然眼含笑意,轻声安抚道:“不成,见好也只是因为药力,公主不能任性。下次记住,天大的事也要先耐住性子,不要焦急。否则没了身体,公主还怎么扶持太子,所有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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