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苏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嫔妾就是觉得,皇上就在嫔妾这里留一天的话,还不能让别人知道皇上对嫔妾是有多么的宠爱。
但皇上要是能多留几天的话,那整个后宫不就知道,皇上您对嫔妾的宠爱是绝无仅有的吗?那样,嫔妾就算位份再低,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雍正:“……”
“哦,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苏暖歪着头补充道。
“皇上留在这里可以,但是能不让嫔妾侍寝吗?嫔妾这些天好累的,再这样下去,嫔妾的身体可吃不消了。”苏暖说的是一本正经。
雍正:“……”
在沉默了三分钟后,雍正再也忍不住心中快要膨胀到极点的“怒气值”,一个毛栗子扣在了苏暖的头上,头上的青筋更是直冒,恶狠狠地说道:“朕真是纵地你越发地无法无天了,这样的要求都敢和朕提?”
这丫头真是宠坏了、越发地得寸进尺了。
“好痛!”苏暖捂着头顶,疼得眼泪花花。
看来她的话让四四挺生气了,这下可真没留手,她的头痛死了。
“嫔妾就是这么一说嘛,皇上要是不乐意就当嫔妾没有提就是了,干嘛要打嫔妾?”苏暖委屈地控诉道。
“幸好我还没说让你一辈子都不宠幸别人呢,不然还不被打死。”苏暖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
“你在那里嘟嘟囔囔地说什么?”雍正黑着脸用力敲着桌面喝道,“吃饭!”
“知道了。”苏暖撇了撇嘴。
做人也不能一味地强硬,该怂还是要怂,雍正这话已经表明这事揭过去了,苏暖自然也不会再撞上去讨打。
听话地捧起饭碗,苏暖开始吃饭。
其实她原本也没指望雍正真的会答应她的这个“无理取闹”请求,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想进一步试探他的底线,以及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而已。
现在看来,虽然雍正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却也没有因为她的言行而真的生气。
苏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暗暗有些失落。
却也不知道自己松了什么气、失落什么。
苏暖心不在焉地扒着饭,神情有些闷闷的。
雍正见了,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紧,如果苏暖此刻抬头,绝对能发现雍正此刻的眉头,皱地都能夹死蚊子了。
“好了,别这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朕应了你就是了。”就在这时,苏暖的耳边突然想起了雍正那有些没好气、又带着点无奈宠溺的声音。
“重阳之前,朕不会翻别人牌子、会一直呆在你这里,行了吧!”雍正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看着苏暖无奈道,“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暖猛地抬头看了雍正一眼,但立刻低下头来,整个脑袋都快埋到碗里面去了,口中喃喃道:“皇上,你不应该……”
你不应该答应我的这个请求的,你这般的纵容,只会让我陷得越深,让我想要更多……
“不应该什么?”雍正看着低着头、说话只说了一半的苏暖皱眉道。
“……没什么。”苏暖扬起头,给了雍正一个大大的笑脸。
“嫔妾只是没想到皇上真的答应嫔妾这个要求了,有些不敢相信而已。皇上对嫔妾的偏爱,嫔妾心里感激,嫔妾在这里叩谢皇上了。”说着苏暖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复又跪下,给雍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这些天总是面对苏暖的撒娇耍赖,看到她如此郑重,雍正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太过违和,但是看到那个熟悉的笑靥,他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把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雍正虎着脸正色道:“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就让朕少操点心,起来吃饭吧!”
“谢皇上。”苏暖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就和平常一样。
吃过饭之后,苏培盛这时也把要换的衣服带来了,雍正就换上了。两人下了一会棋、聊了一会天,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开始宽衣就寝了。
“皇上,你答应过嫔妾要让我这几天好好休息的。”紧闭的罗帐之中,传来了苏暖的惊呼之声。
“朕可没答应。”伴随中雍正那冷淡语气的是脱衣服的声响,雍正淡淡地说道,“朕只答应你这几天会留宿在你这里,可没答应你能不侍寝。”
“你,皇上,你这是玩文字游戏。”苏暖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帐中再度传来,连着声调都高了。
“什么文字游戏,朕这是一言九鼎,是你这小丫头没听清楚,起来,你这衣服不好解。”
“不起来,就不起来!”
“呵呵,看来朕只能动硬的了……”
“哈哈哈哈哈,不要、不要挠我痒痒,哈哈哈哈,饶命。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屋外守门的荷香荷叶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两人不由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捂着嘴笑了起来,眼睛满是开心之色。
皇上和小主这般要好,她们做奴才的怎么会不高兴呢?
不同于钟粹宫的欢天喜地,后宫其他地方可谓是愁云密布、一片惨淡了。
那些老人还犹可,虽然酸,但是一想到那些新进宫的妃嫔刚进宫就这般不被皇上放在心上,心里顿时诡异地平衡了不少。
就好比长春宫的海常在,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狂怒,接而又是大笑,把身边的侍女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家小主得了癔症了。
但是是对于那些新人来说,皇上在今天这特殊的日子留宿钟粹宫,对她们而言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
延禧宫东配殿
“啪!”“啪!”“啪!”
一连三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被盛怒之下的宁贵人用力的掷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啪地脆响。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此刻的宁贵人喘着粗气、整个人也因为太过愤怒气得浑身发抖。
在砸了三个杯子后,她嫌不消气,准备把桌上的那套茶具全砸了的时候,被身边的贴身宫女琉璃和琥珀拦了下来。
“小主,你消消气,别砸了。”琉璃半拦住宁贵人劝道。
“是啊是啊。”琥珀赶忙道,“东西砸了是小,可这些碎瓷片若是伤了小主,岂不是大?”
但两个人轮番劝说,宁贵人的怒气完全没有下去,反而越来越高了。
宁贵人怒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居然撇下我去了那个女人的宫里,他就这么看不上我吗?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什么还要选秀我进宫呢?”
宁贵人本以为,依着她的家世,和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看重,皇上今天肯定会翻她的牌子的。
她早早地就梳妆打扮好,等待敬事房的公公前来宣旨。
只是等到天色都暗下来,她也没有等到敬事房的人,反而等到了皇上去钟粹宫的消息。
她当时就觉得不太好了,但是心里还安慰自己,皇上不过只是去探望探望舒贵人,肯定不会留宿的,毕竟今天可是新人侍寝的日子,皇上不会违了旧例的。
一开始她还能做到心平气和,但是随着皇上在钟粹宫呆的时间越长,她的心也越发地沉重,直等到钟粹宫落锁、皇上依然没有从钟粹宫出来,她才真的确定,皇上真的翻了舒贵人这个旧人的牌子,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明天后宫的人会怎么在背地里看她。一时间,难堪、愤怒、伤心……种种负面情绪直冲她的大脑,让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口不择言起来。
宁贵人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但是她身边的宫女却还清醒着,见自家小主连皇上都编排上了,吓得脸色都变了。
“小主,慎言啊!那可是皇上!”琉璃吓得面如土色惊呼道。
琥珀更警醒些,第一时间就跑到屋外看了看,发现别人才松了一口气,急走过来小声劝道:“奴婢知道小主生气,但是小主就算生气也要明白,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府上,小心隔墙有耳啊!”
宁贵人也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懊恼的同时也没有那么愤怒了,只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她咬着嘴唇道:“难道这任由那个狐媚子这么霸占着皇上?我这面子往哪搁?”
“小主你多虑了,皇上不过就今天去了舒贵人那里一次罢了,哪能一直呆在她那里?说不定明天就翻小主的牌子了。”琥珀劝慰道。
“琥珀姐姐说的是,皇上这么英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独宠一人呢?当初盛宠的年贵妃也没有这般啊!”琉璃分析道。
“至于面子……其他新进宫的小主也同样没被翻牌子,她们怎么会笑话小主您呢?那不也是笑话她们自己吗?”
“你们不懂。”宁贵人阴着脸摇了摇头。
面子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皇上选择在今天去舒贵人那里,显然是为了昭示他对她的恩宠、给她撑腰。
这种程度的宠爱显然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由不得她不担心。
“不行,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宁贵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琉璃、琥珀,跟我去坤宁宫,我要找皇后娘娘。”宁贵人的眼中双过一道幽芒。
启祥宫东配殿
宫殿里间的炕床上坐着只身穿里衣的谦贵人,虽然此刻的谦贵人已经脱簪卸镯、未施脂粉,但是美人就是美人,尤其在这朦胧的烛光映射下更是增添了几分柔光。
此刻谦贵人正低着头,左手拿着一块布一样的东西、右手上下飞舞,像在专心绣什么,就连宫女进来,她似乎都毫无察觉,手上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
锦瑟见自家小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专心刺绣,只得自己先开口道:“小主,夜里绣东西费眼睛,还是放放,明个再绣吧!”
“不了。”谦贵人头也不抬地回道,“就这几针了,这抹额上的花纹就绣好了,明儿还要给太后绣一万寿菊的靠枕,希望能赶在重阳节前绣好献给太后。”
“小主真是孝顺太后,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帮太后绣抹额。”锦瑟干干地说道。
谦贵人手上的动作一顿,只见她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怎么会没心思呢?太后既是我的姑母,又是我的婆母,又是大清的太后,更是我乌雅氏的支柱,我孝敬太后自是应当的。”
“小主!”锦瑟一跺脚、脸上露出了气恼的神色,“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这般镇定?”
皇上留宿钟粹宫的事,她可是第一时间就和小主说了,但是小主听了只“哦”了一声,就该干嘛干嘛去了,竟一点不放在心上,倒是她急了半天。
“我就是明白才会这般镇定啊!”谦贵人无奈地把抹额放在手边的炕桌上叹道。
“不管皇上是留在了钟粹宫,还是翻新人的牌子,都和你家小主没半分干系。锦瑟,旁人不知道,你身为我的贴身心腹,难道还不知道我进宫的目的吗?我的进宫,在皇上看来,就只是一个表态,代表着我乌雅氏向皇上臣服的表态。”
锦瑟脸色本来因为激动而有些潮的血色,在听了这话之后,瞬间退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雪白之色。
她如何不知道小主的处境,只是入了这深宫,她潜意识地把这些都暂时遗忘了。
她想着,小主若能得皇上喜欢的话,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沉默地低下头,但是很快又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甘和心疼:“可小主总不能什么都不能做吧!小主如此美貌,又有太后撑腰、再稍微施点手段,说不定皇上会不……”
“锦瑟!”谦贵人冷然的声音让锦瑟瞬间打了个激灵。
此时的谦贵人完全不复刚才的温婉和顺,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森然冷漠的气息,只见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茫然的锦瑟,语气极冷。
“别给我找麻烦,也别给太后和乌雅家找麻烦,明白了吗?”
谦贵人的话不多,却给了锦瑟极大的压迫,她一下子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道:“小主,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乱出主意了。”
她真是糊涂了,她家小姐从来就不是那些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闺阁少女,她是真的聪明绝顶。她居然还妄图指点如此聪慧的小姐,真的是可笑至极。
谦贵人没有立刻让锦瑟起来,直到锦瑟的身体越伏越低,身上那个不甘之色全部散尽,她才不紧不慢地把人叫起。
作者有话要说: 论脸皮的厚度,我们的暖暖不输于任何人!(骄傲脸)
66、以退为进
“行了,起来吧。以后说话行事可要考虑周全了。”
“是,奴婢明白了。”锦瑟站了起来,神色谦卑和恭敬,没有丝毫不满。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看着退了出去、神色谦卑恭敬、没有丝毫不满的锦瑟,谦贵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是很快就被坚定所代替。
在这个皇宫,她不需要“为她考虑太多”的奴才,只要“顾全大局”的服从者,他们乌雅家,真的是折腾不起了。
谦贵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拿起手边的抹额绣了起来,但是刚绣了两针,她就把它又放下了,只对着烛光出神。
“舒贵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谦贵人喃喃道。
朦胧中,一个慵懒却又强势、傲气却也娇气的身影,慢慢地浮现在了她的眼帘。
……
不提宁贵人和谦贵人,其他新进宫的小主因为雍正的一系列“违规操作”,焦虑地一晚上都没合上眼。
但是她们无论是位份和家世都远在这两位之下,就算心里着急,也不敢做什么,只等着这两位会有什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