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婷咬紧牙恨恨的道。
贺北妱没将她的愤怒放在眼里,失败者的叫嚣除了显得无能外,没有半点作用。
“想做什么,本宫当然是要你死啊。”
秦霜婷一怔,她果然是要杀人灭口!
她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太子妃的毒是她贺北妱下的!
“贺北妱,毒害嫡亲皇嫂,你会遭报应的!”
贺北妱闻言,愣了一会儿后笑的不能自己,等笑够了,她才十足不屑道:“秦霜婷,你可真蠢。”
“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身陷牢狱,是因为本宫要杀人灭口吧。”
秦霜婷蹙眉:“什么意思。”
难道她栽赃给她不就是让她背这个锅么!
贺北妱啧啧摇了摇头,一副看傻子的神态看着她,半晌才冷声道。
“把人绑起来,你们退下。”
狱卒心知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们该听的,飞快的开了锁强行将人绑在木桩上,恭敬的退下。
“贺北妱,你想干什么!”
秦霜婷挣扎不开,只能任由他们将她绑的严严实实,半点动弹不得。
贺北妱这才起身,缓缓走进去,看着她漫不经心道:“你还不明白么,本宫从一开始要对付的人就是你啊。”
云眠见公主进了牢房,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没吭声,安静的守在外头。
秦霜婷却被贺北妱这句话怔的半晌才回神:“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么做!”
贺北妱闻言,宛若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神色瞬间就变得阴森骇人:“无冤无仇?”
“呵……你说你跟本宫无冤无仇,可本宫怎么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呢。”
秦霜婷被公主强烈的恨意吓得浑身冒了股冷汗,她快速回溯着过往,着实没想起来她到底何时惹过这个霸道蛮横的公主。
她想入东宫,讨好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蠢到去跟她针锋相对。
“想不起来何时得罪过本宫是吗。”
贺北妱敛下怒意,轻笑道:“你放心,本宫定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不过在这之前,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本宫的吗。”
秦霜婷防备的盯着她,她的确有很多疑问。
“比如,你明明亲眼看见本宫带走素心,可事实上本宫却一直待在玉坤宫,比如,素心为何宁死都不松口,比如,你明明待在夙阑殿,可为何那几个宫人却发毒誓一口咬定在清竹殿门口见过你。”
“再比如,本宫明明去夙阑殿见过你两回,可为何东宫所有人都说没见本宫去过夙阑殿,还有,那个盒子明明一直在你手上,可为何打开后里头却有毒药。”
“秦霜婷,这些不寻常的怪异,你是真的没想过,还是不敢想。”
秦霜婷咬咬牙,死死盯着贺北妱。
“人之将死,本宫也就发回善心,不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贺北妱让云眠将椅子搬进来,好整以暇的坐下后,才缓缓道。
“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答,首先,在你眼前带走素心的人,不是本宫。”
秦霜婷皱眉,有些迷茫:“我明明亲眼看到是你!”
“蠢货,本宫又不会分|身,你以为本宫要拉上整个玉坤宫说谎么。”
贺北妱轻嗤了声:“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个东西,叫做易容皮么。”
秦霜婷一滞,易容皮!
“所以呢,你看到的本宫是假的,本宫从辰时起就在玉坤宫,哪儿都没去,任你说破嘴皮子,也不会有人信。”
“哦,当然,你这么聪明应该也想到了,那几个宫人在清竹殿外看到的你自然也是假的,还有夙阑殿门口的宫人与粗使宫女说看到你出过门,也是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
“所以她们才敢一口咬定见到了你啊,不然你以为她们敢在父皇面前撒谎吗,父皇火眼金睛,凭她们的道行,岂能瞒的过?”
秦霜婷深吸了一口气,气的面目狰狞。
“那么你到过夙阑殿的事呢,那么多人瞧见,她们又怎么敢说谎!”
贺北妱瘪瘪嘴:“那么多铁证下,本宫去没去过夙阑殿已经不大重要了,她们又不傻,那个时候难不成还会帮着你说话,况且,有比她们更重要的证人,父皇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所以,不过是跟着符合一句‘三公主从没到过夙阑殿’,对他们来说,难吗?”
秦霜婷终于明白,这个传言中蛮横无理的三公主,不过是个传言。
哪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能将人心算的如此明明白白。
“那么素心看到的我也是假的。”
所以素心才宁死都不松口,咬定是她下的毒。
提到这个,贺北妱眼睛亮了亮:“这你就误会了,你那个小婢女可比一般宫人的道行深呢。”
秦霜婷面色一僵。
“你应该没想到吧,为数不多从头到尾都在说谎的证人,其中一个就是她。”
“她确实将煮茶的宫女引开了,但并没有人下毒,只是为了让煮茶的宫女作证罢了。”
秦霜婷咬牙切齿:“什么意思。”
公主笑了笑:“这意思还不明显吗,就是素心确实背叛了你,她死了都还要写下血书指证你,啧啧啧,你这是待她有多不好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自然是因为你拿她的家人威胁她,而本宫却可以保她家人无虞。”
贺北妱突然凑近秦霜婷,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素心没有死。”
秦霜婷身子一僵,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北妱。
“你终于肯往这方面想啦,这才对嘛,下令将人打死的是皇兄,除了皇兄,没人救得了她呀。”
“素心被带出去根本没有挨棍刑,不过凄惨的叫了几声,然后服了颗假死药,当天夜里,皇兄就给了她银子让她回去与家人团聚了。”
秦霜婷脸上的神情五颜六色,心里唯一的侥幸落空,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崩溃。
偏公主还觉不够,又道:“还有那盒子里的毒药,就是驰风放的,哦,驰风就是那个带头搜你寝殿的侍卫。”
“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做的手脚是吧,你应该不知道,这世上有的人能在瞬间开锁无痕,所以就那两三步的功夫,药就已经被放进去盒子里了。”
秦霜婷摇头,尖声道:“不,不可能,殿下不可能这么做!”
“驰风是皇兄的人,我又使唤不动他,哦。对了,那个易容的人你猜是谁。”
秦霜婷越崩溃,公主越兴奋:“听过渔瞳这个名字吗,嗯,就是皇嫂身边那个会武功的护法,梨花宫来的,她轻功极好,在东宫可以来去自如的。”
“这么一说,你应该也明白了,皇嫂根本没中毒,都是装的,啧啧啧,让这么多人为你作戏,你可真是荣幸。”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秦霜婷的心态已经彻底崩塌,她不是没怀疑过殿下,毕竟如此缜密的一环扣一环,又是在东宫,凭贺北妱一人很难做到。
“这就受不了了?”公主起身走近她:“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告诉你呢。”
“知道本宫为什么先把你绑起来么,因为本宫怕你知道真相后,气的自杀。”
“云眠,把她的嘴先堵了,免得等会儿气的咬舌自尽。”
云眠默默的在牢房里环视一圈,在一个角落寻到了一块不知名的布条,正欲去捡,却被公主制止:“等等!”
“去找个狱卒动手,免得碰她脏了你的手。”
云眠手指一顿,直起身道:“是。”
等云眠带着一个狱卒过来后,公主又改了主意。
“还是喂药吧,让人以后都说不出话来的那种。”
地牢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狱卒哪敢得罪这位殿下,当即就寻来了药强行给秦霜婷灌了下去。
也没管这是太傅的什么嫡长女,赐死的旨意都下来了,否管以前是谁,到了这里就是囚犯,还是个死囚犯。
他们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死囚犯让公主殿下不快。
“放开我,不要!唔!”
秦霜婷拼了命的反抗,在公主来看不过也是微不足道的挣扎。
“啊,啊啊啊!”
贺北妱很有耐心的等了半晌,见人确实说不出话了,才让狱卒退下。
“想知道何时得罪了本宫,想知道为何皇兄这般对你吗。”
公主缓缓靠近她,轻声道:“还记得十年前,你做过什么吗!”
嗓子剧烈的疼痛原本已让秦霜婷频临昏迷,可在听到这句话后,她蓦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贺北妱。
“你买通狱卒折磨她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秦霜婷,你是不是忘了,她可是本宫认定的嫂嫂,你敢动她,还有脸说与本宫无冤无仇?”
公主的一字一句宛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犹如来自地狱的冷意让人浑身发颤。
秦霜婷呆呆的望着她,双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啊啊啊啊啊!”
那可是罪臣之女,贺北妱竟敢给她报仇!
“你知不知道本宫那一年是怎么过来的,本宫一闭眼就是她浑身是血倒在断头台的模样,原以为那是牢里审讯留下的,却不想竟是你!”
“沾了盐水的鞭子啊,秦霜婷,她那时才十岁,你是有多么恶毒的心肠,才要如此折磨她!“
公主眼里盛着滔天的怒意,那个场景她回忆一次,便要崩溃一次。
父皇将她与皇兄严加看管,他们连去牢里看她一眼都不行,皇兄更是在行刑前一天夜里被强制送出京城,她只要一想到阿娇当时无助的模样,她的心就痛的快要窒息。
“你当初是如何对她的,本宫都要从你身上一一讨回来!”
贺北妱眼里泛着猩红,她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秦霜婷看见公主的失态,突然就觉得有些痛快,呵……讨回去又如何,那个人已经死了,怎么折磨她,那个人也不可能活过来!
只是没想到,都十年了,她都死了十年了,竟还被人牵挂着!
果然,活着让人讨厌的人,死了也依旧让人讨厌!
殿下这般对她,也是在给她报仇吧,呵……可是,她死了啊!
“哈哈哈。”
她想大笑几声,可发出的声音却嘶哑难听至极。
贺北妱见她疯癫的样子,眼里的怒火逐渐平息,好半晌才突然靠近她,轻声道:“你以为,她真的死了是吗。”
秦霜婷脸上狰狞的笑容一僵,猛地看向贺北妱,什么叫她以为,她本来就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呵……蠢货。”贺北妱突然笑的璀璨至极:“本宫说了,她是本宫唯一认定的嫂嫂,你还听不明白么。”
“梨娇,阿娇,唐娇娇,懂了吗。”
秦霜婷震惊的半天没回神,什么意思,她再说什么,什么梨娇,唐娇娇。
心里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相信,她看着她死了的,怎么可能……
“她,不仅活着,如今还是太子妃殿下。”公主欣赏着秦霜婷面上的愈来愈崩溃疯癫的神情,愉悦极了。
“怎么样,气不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能,她一定是故意骗她的,那个人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对,她是骗她的,就是想让她死也不安宁!
“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要让你落下谋害太子妃的罪名呢,那是因为她们是同一个人啊,本宫就是要让你死的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秦霜婷,就是因为谋害唐娇娇,而死的。”
“啊啊啊啊啊啊!”
贺北妱,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在骂本宫啊。”贺北妱对秦霜婷的反应很满意,她往后退了几步,半仰着头漫不经心的道:“骂啊,你骂出来给本宫听听。”
“呵,骂不出来吧,真没用。”
公主理了理衣袖,依旧矜贵高傲,在踏出牢房前,她回头缓缓道。
“秦霜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肖想属于她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传来崩溃的尖叫声,听得公主愈发心情舒畅。
“来人,给本宫打,本宫还想听她叫。”
贺北妱也没急着走,干脆坐在云眠搬出牢房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里头狼狈不堪的人。
“记得,要用盐水。”
这一夜,很漫长。
女子嘶哑痛苦的声音让牢房其他犯人都安静了下来,生怕下一个受刑的是自己。
直到天快亮时,公主才离开。
临走时还吩咐了句别让她死了,晚上继续。
秦霜婷此时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持续了五天,有大夫不时的诊治,秦霜婷还活着。
每日夜里,变成了秦霜婷最恐惧的时候,一到此时,那个比恶魔还可怕的公主必会准时到来,以折磨她为乐趣。
是以当今夜看到来的不是贺北妱时,秦霜婷松了一口气。
可在看到轮椅上那人比冰还冷的眸子时,她又不自觉的往后前缩了缩。
“孤给你一次机会。”
秦霜婷眼睛亮了亮,她现在已经连个人的模样都没有了,这么多天,父亲母亲连派个人看她一眼都没有,她知道她已经被彻底放弃了。
她不再奢望活着,她只求一死,不再承受无边无际的折磨。
“回答孤的问题,孤可以给你一个解脱。”
贺北城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