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再无半分忧色。
“我们只管静观其变。”
她就说呢,那只老狐狸就算是一个不防栽了跟头,怎么可能就这般任人宰割。
要真如此,他就不叫天子!
“去将门堵了。”
皇后吩咐道。
宋峤几人虽是诧异,但也没多问,寻了些重物将大门堵的死死的。
做好这一切后,皇后才起身朝角落的神像台走去。
“将神像挪开,里面有条暗道。”
宋峤几人大惊。
“刚刚赵贵妃的人也曾挪开过,怎会没发现此处有暗道……”
皇后哼了声:“此乃空与大师亲自画的图纸,岂是那些乌合之众能破解的。”
“娘娘……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林嬷嬷道。
“皇上既然已有对策,想必不用多久这些人便会自食恶果,我们留在此处不仅多余,还是累赘。”
“若赵夙云介时疯狂乱咬,定会第一个拿玉坤宫出气,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还是躲着些为好。”
众人都听出了皇后的语气不大好,纷纷垂首应下,不敢作声。
皇后这是与皇上置气了。
明明有应对之法,偏又不动声色,连知会玉坤宫一声都不曾有。
不过,皇上好像也没有机会知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后不打算与皇上并肩作战,要先走为敬。
简而言之就算是撂皇上一个人在这收拾烂摊子了。
第107章 突发躁乱时,天子……
突发躁乱时, 天子正斜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卫高凝神听了片刻后,神色一僵。
“皇上。”
天子睁眼:“出了何事。”
卫高面色复杂道:“玉坤宫失火了。”
天子一顿, 直起身子:“哪里失火?”
“玉坤宫。”
卫高话音才落,天子已起身疾步走向殿门,步伐慌乱,有几次差点跌倒在地。
卫高看着那道仓皇的背影,微微愣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天子。
仿若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又仿若回到了孩童时期的彷徨无措。
在卫高发怔时, 殿外二皇子的人已经拦住了天子,他忙上前将天子护在身后。
“赵夙云!”
“你有什么手段冲朕来便是,为何要为难皇后。”
天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若皇后有个好歹,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自登基后, 天子在人前便是运筹帷幄, 高高在上, 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态。
恰此时赶来的赵贵妃听见天子的怒吼,脚步一顿。
呵...千刀万剐, 这就是昔日对她百般顺从的男人啊。
如今为了他的皇后, 他要将她千刀万剐。
真是讽刺。
赵贵妃冷冷一笑, 走到天子面前, 幽幽道:“臣妾倒想看看, 皇上现在有什么能耐将臣妾千刀万剐。”
天子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所有的理智几乎近失。
这一刻,看着这样的天子,赵贵妃突然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她诞下宸儿那日,命悬一线, 天子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殿外。
外人都言她命好,得天子这般眷顾。
那时候她也这么以为。
可这一刻,她知道她错了,所有人都错了。
她自以为得了天子的心,不过是因为她没见过天子的真情实感,便将他对他的千依百顺的当成了爱。
直到亲眼见识天子的失控后,她才明白从始至终,被天子爱着的人,只有宋芷清。
那个传闻中被她压了一头的中宫皇后!
“呵...哈哈哈哈...”
赵贵妃突然仰头大笑,从失望到凄凉到不甘,再到愤恨。
“皇上这次倒是误会臣妾了,这火可不是臣妾放的。”
赵贵妃用帕子擦了眼角的晶莹,表情带着几分狰狞与疯狂:“皇后这是要自己把自己烧死在里头呢,皇上放心,待找到尸骨,臣妾定让人将皇后抬来,给皇上作伴。”
天子神情一僵,呆滞了半晌后却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他与梓潼这些年虽有许多误会,但他自问是了解梓潼的。
太子未归,梓潼绝不会轻生!
恰在此时,一救火的侍卫突然疾步走了过来。
“禀娘娘,玉坤宫里无人。”
火放的并不大,未殃及到侧殿,除了撞门花了一些时间外,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赵贵妃的笑容僵在唇边,声音带着几分尖锐:“没人?”
“是,没有人。”
天子此时彻底放松了下来。
梓潼宫中的密道,是他去向空与请来的,寻常人难以发现,想来梓潼应是带着他们从密道离开了。
如此甚好。
赵贵妃见天子面色恢复如初,恨得牙痒痒:“看来,皇后这是抛下皇上自己跑了。”
“皇上这一腔真心怕是白付了。”
天子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折身回了大殿。
似是不屑与她多言。
但那明黄的背影,却带着几分落寞。
赵贵妃重重哼了声,转头厉声吩咐:“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人给我杀了!”
金蝉脱壳么,呵...
出宫容易进宫难,她宋芷清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进皇宫半步!
-
太子一行几天日夜不分的赶路,别说人,就是马也受不住。
这日,恰遇郊外一间客栈,太子下令在此地修整一夜。
“呼!”
宋长风第一个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马车前伸了个懒腰:“可把爷累坏了。”
九尾默默上前将娇贵的世子爷扶下马车,才走几步,宋长风便侧目看向刚出马车的太子抱怨:“哎,我说,我跟着你们凑什么热闹,此时的京城喊打喊杀,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去干什么,送人头吗?”
贺北城只瞥了他一眼,便折身扶唐娇娇下马车。
“不如我们就在此作别,我先去江湖混混日子,待京城内乱平息了,我再去京城看你们,如何?”
唐娇娇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她第一次见人把临阵脱逃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且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你走可以,把九尾留下。”
贺北妱下了马车,淡淡道了句。
宋长风:“...”
“不行!”
“江湖如此险恶,把我一个娇贵的世子爷放进去,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再说了,我还指望着小尾巴给我打个武林盟主当当呢。”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宋长风。
肉包子?
这位看起来,应该更像个金包子。
唐娇娇若有所思:“一直未曾问过世子,不知世子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抢了永安城外的土匪窝?”
宋长风眨眨眼,得意的看向九尾:“那自然是因为本世子有个小尾巴。”
“谁敢不服就打的他服!”
众人:“...”
唐娇娇:“...那世子又是如何当上了丐帮长老的?”
宋长风嘿嘿一笑:“这就容易了。”
“先让九尾把那帮主揍了一顿,然后再亮出世子爷的身份,几番威逼利诱下,那帮主不得不答应!”
唐娇娇好奇:“利诱?”
宋长风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清咳一声。
“嗯,就说说而已,没有实质性的...”
众人默默的偏过头。
至于这人是如何创建长风寨的,似乎也就不必多问了。
唐娇娇再看向九尾时,眼睛微亮。
这般有求必应的侍卫,她也挺想要。
嗯,应该是连求都不用。
宋长风到底是没撇下九尾独自去闯荡江湖,毕竟像他这样一个漂亮的不像话浑身冒着贵气又无自保之力的公子入了江湖,恐怕不是被绑架,就是被哪个侠女抢回去洞房了。
总之,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一行人进入客栈后,太阳刚刚落下。
因一路的确太过劳累,众人用了饭后便各自进房间休憩。
唐娇娇刚净完脸,还来不及将帕子放好,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娇娇。”
贺北城刚推开门便看到这一幕,忙加快脚步走过去将唐娇娇抱起来放入床榻。
安魂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近日来都是说睡就睡,没有一丁点前兆。
贺北城盯着唐娇娇熟睡的容颜,眼底闪过许多不明之色。
师傅多年前受过伤,导致一夜之间白了发,如今虽已没什么影响,但却绝不能受寒,否则早已去了极北之地。
从永安出发时,路峥便一人一骑往北而去,只愿上苍保佑,他能平安带回冰莲。
若不能,便只剩那一个法子了。
直到夜深,贺北城才上了榻,将唐娇娇紧紧搂进怀中。
而一向睡的深沉的唐娇娇,这一夜却梦魇不断。
梦里,有人唤她阿娇,有人唤她娇娇。
还有人唤她唐大小姐。
场景亦是瞬息万变,最多的便是红砖大院的唐府,巍峨庄严的宫殿,还有一大片梅林。
“娇娇,孤请了最好的画师,为你描一副丹青可好。”
“就在这梅林下。”
“这酒很是辣喉,不知为何诸多人却噬它如命。”
“娇娇醉了吗。”
场景一转,却是一座如学堂的宫殿。
“老师,是我逼娇娇饮了酒,老师罚我便好。”
紧接着,又是一个小姑娘委屈哽咽的声音,那雪白的肩膀似是刚受过伤,还在渗血。
“阿娇别生气,我只是想陪着阿娇一起痛。”
“阿娇的疤痕在左肩,我的在右肩,恰好对称。”
第108章 唐娇娇醒来时,太……
唐娇娇醒来时, 太阳正烈。
她突地翻身呆坐在榻上。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唐府, 有皇宫,有京城繁华的街道。
慈祥而严厉的父亲,温柔爱笑的母亲,待她亲和的天子与皇后,还有幼年时期的贺北妱,贺北城。
青梅竹马, 幼时玩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直到那天,所有的幸福破灭。
断头台上,血流成河。
眼泪不知不觉间落下, 唐娇娇觉得这不是梦, 这一定就是被她遗忘的过往。
须臾, 她起身洗漱完急急出了门。
要确定这个梦是不是真的很简单,梦里, 贺北妱的右肩上有一块疤。
贺北妱早已起身, 此时正坐在大堂安静的盯着某处, 像是陷入了沉思。
唐娇娇快步走过去, 停在贺北妱的面前, 神色复杂。
在公主刚抬头时,便听一声轻软的:“阿妱。”
公主身子一僵, 瞪大眼看着唐娇娇,缓缓起身。
“你,唤我什么。”
唐娇娇抿了抿唇,又试探的唤了声:“阿妱。”
昨夜的梦里,她就是这么唤她的。
那个梦太过清晰, 不像往日,她明明觉得自己做了梦,可醒来后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贺北妱不敢置信的看着唐娇娇,眼眶微红。
“你想起来了。”
公主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唐娇娇见贺北妱如此,心下便知梦里的一切果然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的肩上,有一个疤,是你自己伤的,说要陪我一起疼,对吗?”
贺北妱盯着唐娇娇,眼泪汹涌而出,她蓦地上前紧紧抱住唐娇娇。
“阿娇,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唐娇娇身体一僵,感觉到公主浓浓的鼻音还有肩膀处的湿润,她眼中一涩,泪水也跟着落下。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都是十岁前的过往。”
她没有想起来,只是在梦里将那十年体会了一遍。
贺北妱闻言更加用力的搂着唐娇娇。
都梦了一遍,也包括断头台的场景么。
阿娇,我好害怕,害怕路峥带不回冰莲,害怕你再次离开我们。
二人紧紧相拥,似要将这分离十年的遗憾尽数补回来。
此时,臧山立在楼梯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耳边不断响起唐娇娇那句:“你肩膀上有一个疤,是自己所伤。”
肩膀上有一个疤!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那位姑娘的肩上也有一个疤。
就在右肩!
心中似有什么破土而出,那个他从未想过的答案强势的挤进了他的脑海。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
臧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他只觉自己的脚步重如千金。
“三公主。”
贺北妱放开唐娇娇,皱眉看着臧山,似是在不满他突然出现。
“敢问,三公主的伤是否在右肩。”
唐娇娇回头不明所以的盯着藏山,他怎么知道的。
贺北妱面色一滞,见臧山神色异常,她突地明白了什么,果断否认:“不是。”
唐娇娇又疑惑的看向贺北妱。
明明就是,为何要说不是。
臧山闻言一顿,半晌后才哑着嗓音道:“是微臣冒犯了。”
语气中似有失落,还有许多让人无法看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