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见面目的达成,常孑先行离席后,徐毓敏就这么坐在焉济宸的对面,瞧着他面色渐缓的模样,笑着打趣,缓和持续沉僵的气氛。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当时选我的原因。”她手扶着茶杯,身子渐暖,“毕竟你很讨厌徐姓的人,不是吗?”
焉济宸摇头,“我讨厌的是焉家的徐姓,不是所有的徐姓。”
徐毓敏笑了:“那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早就和徐家断绝了关系?”
这句话,焉济宸没给回应,但他唯一确认的一点,是:“姜漪说过,如果没有刘老师,她就不会有现在。”
“合着是因为我先生?”徐毓敏笑着摇摇头,感叹,“还是我多想了。”
焉济宸原先面对常孑,自然而然便有的风雨欲来,这会似乎只是因为姜漪的一个名字而平缓下来。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徐毓敏想到及近的焉家老辈的寿宴,好奇:“那你爷爷寿宴,你会带姜漪一起去吗?”
这点,焉济宸想过,但他还没做出决定。
焉济宸之所以小时候能在焉家摸滚打爬安然活下来,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焉老的庇护。
所以按理说,他该去。
但依着往常的习惯,他都是提前帮焉老过的。
也许就是徐毓敏的这句问话,焉济宸完全听从了自己心里的声音。
他话是回徐毓敏的,脑海里想的却都是姜漪。
“带她去,就能走得更远。”
他要带她走到光华之下,以此满足她昨晚的低念。
即便,光华足够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这边情绪可能低沉,但反推一下就能发现,焉济宸找徐毓敏的那场酒会,是他们合约结束前。
所以漪漪那句夸刘仲廷的话,我虽然没在文章中写出来,但也能推出,是焉济宸先动的心。
ps:案件没结束,高糖暂时压一下。
这本后面还会写婚后的纯甜,还有欧阳婧涟和焉铭迦的追妻故事,我也作为番外写,所以这本字数应该不会少。
第37章
今天整整一天,徐起鸣都没来学校。
化学系由他上的专业课也转到刘仲廷手上。
这点姜漪注意到了。
不过她更多关心的重点是在先前邮箱匿名收到的照片上。
无论从哪个角度走,姜漪都觉得那些照片传递的意思似乎并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那层意思。
但更多的,靠她自己,姜漪找不出来。
然而,姜漪不知道,徐起鸣是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常孑,慌了,猜到那把肮脏的火很有可能会烧到自己身上,所以躲在家里,没有抛头露面。
而焉济宸从常孑手里拿到的资料,已经全部成为有力证据,交到了何续手上。
当天下午五点,徐起鸣就以多项指引的嫌疑名头,被警方扣上手铐,从别墅家里带到了警局的审讯室里。
审讯室里面是何续和徐起鸣的对峙,而审讯室外是匆匆赶来,试图究清情况和警察解释的徐冯清。
徐冯清听完新人所谓的案件经过,矢口否认徐起鸣的罪证:“他是老师!是培养科研学生的老师!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些事?!你们肯定抓错人了!”
因为手头案件要紧,所以新人没和徐冯清浪费时间过多解释,他让她在外面等候:“警方现在有足够的证据,希望您冷静。”
徐冯清哪还冷静得下来?
她就算知道徐起鸣私下走货品生意,图小聪明多赚点钱,也绝不会到被铐手铐的地步,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徐冯清还在拼命解释:“他是我哥!我们关系很好!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
到这会,新人耐心欠奉,不听她废话,转身就走。
而与此同时的审讯室里,何续开门见山地就先把姜漪报案时拿来的照片里,挑了纪眠和丛雪的两张推到徐起鸣面前。
“这两人,很熟悉吧。”
徐起鸣不过忽略地扫一眼,浑不在意地笑说:“我教过的学生太多了,怎么可能会全都记住?”
何续猜中了他要来这套,也不和他玩虚的,直截了当把丛雪手机复原后的通讯记录和调出号码没销号前的登记人员给他看。
“这通电话,183开头,当初登机办卡人的名字的确不是你的,是一个叫黄嘉虞的人,不仅和你没关系,现在甚至已经在国外工作。我们有通过各种方式去联系,但黄嘉虞现在已经不是中国国籍,更多的信息我们调查不到。”
“但你觉得警察会错过每一个得以破案的线索吗?”
“我不从你入手去查,是因为你太难查,你虽然对外只是老师的身份,但你背后藏着的身份,无论是商圈还是教育圈,强大的人脉都能成功把你繁冗复杂的身份抹得简洁。”
“所以这种情况下,我换了种调查方式,我干脆不走寻常路地从聿清往届你手上带出去的学生里面查名单。”
说到这里,徐起鸣的表情似乎有些微不可察的变化。
这正是何续要的走向。
不过他并不急,只因他手上捏了足够多的把柄,能让徐起鸣在这场审讯过后彻底褪去身上的那层虚伪羊皮。
所以何续继续说:“我调查了,黄嘉虞13年从聿清大学毕的业,而她在出国前,曾经有长达三年的时间都在冉义这家公司。也是在那三年,她成了那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听到这,徐起鸣有点不耐烦了:“那家公司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警官是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讲故事?”
何续知道一个道理,越是把人逼到墙角,越能在关键时刻抓住对方的破绽。
徐起鸣显然已经不比刚才淡定。
“徐老师就不好奇冉义这家公司后来地法定代表人换成谁了吗?”
这个问题,何续自问自答:“当然,你知道,因为冉义三年后经历大换血,法定代表人由黄嘉虞换成了陈瑾,陈瑾是14年从聿清大学毕的业,同样,陈瑾也是从徐老师手下走过的学生。”
“就是那段时间的行业动荡,冉义成了首当其冲的牺牲品,而侥幸以为自己乘得好船的陈瑾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法定代表人的身份被迫服刑入狱。”
“所以我就从这一条线开始查,时间不断往后,15年,16年,17年,直到今年18年,整整四年,每年都会有一个类似案件。”
何续这才把姜漪提交的照片证据一一摆在徐起鸣面前,指着上面如花似玉的年龄却深受残害的女孩,叫他看得清清楚楚。
可徐起鸣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已然没了平时的伪善虚假,却足够老奸巨猾:“警官,这年头照片还能合成,这点你难道不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何续笑了笑,抬手就是开了电脑屏幕,把那家所谓高级酒店从酒店大堂一直到走廊房间的调出录像给他看。
“这家温依思酒店的确是主打五星级的酒店,也同样在今年晋升游客打卡第一名,但它表面华丽,不代表在个人隐私上能做到万全。”
这话听得徐起鸣皱了点眉,但他就这么保持沉默地听着,就是不反驳,试图让何续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何续已经和他不在一条思路上了。
他早就拿捏准了整场审讯的走向,能当场抓获徐起鸣不让他逃脱的走向。
所以还是由何续主向引导的话在审讯室里响彻:“这家酒店去年一月就有被投诉顶级套房针孔摄像头的问题,酒店方的确态度诚恳地拿出端正态度。”
“这就正中了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想法。”
接下来的话,何续没用笃定的语气,反而是推断不确定的语气。他就是要看徐起鸣在这种情况下会拿出什么样的反应。
“丛雪死前两天就出现在这家酒店,不过她是和她父母一起出现的,那会八点,和你后来十一点半出现在酒店大堂整整差了三个半小时,而你和她父母的交错时差又有一个半小时,这中间的时间足够丛雪准备好见你的模样。”
“根据消费记录,丛雪刷的是自己的卡,但她一个刚研究生毕业的学生,父母又是普通工作者,一年加起来的年薪不到二十万的条件,卡里怎么会有能够支撑顶级套房一夜十八万的费用?”
“所以我又从她的银行卡去查她的进出交易记录。”
“系统显示,丛雪每个月15号都会收到一笔以万计数的进账,而打钱的账户不是别人,就是你太太,柯蔓。”
何续本想就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讲,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少考虑了一点问题,当场加上。
“徐老师,如果我没调查错的话,您太太结婚至今,都是家庭主妇,柯家现在虽然还能支撑她的日常支出,但破产终究不敌之前,柯家的进出款项不可能达到去年八月,她能不顾后况地往丛雪卡里打六百万。”
“所以这笔款项更可能从谁的手上走?”
何续把这个问题抛给徐起鸣,眼见着他一点点披上恶意的针对,手紧紧握成拳置于桌上,像是仍在拼命藏匿欲势迸发的震怒。
何续终于逼他走到了这一步!
接下来的话,何续毫无遮掩地统统诉出:“正如我刚才所说,酒店早前就被爆出针孔摄像头的问题。”
“任何入住的顾客都该料到,有犯过一次错,就极有可能会犯第二次的道理,更何况这家酒店在侵犯隐私方面早是惯犯,所以你和丛雪当天晚上在顶级套房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们警方这边都有证据。”
何续利落地折转电脑,把对话迎合着画面放给徐起鸣看。
电脑屏幕上,一身白色浴袍的丛雪散着微湿披撒肩头的长发,在酒杯里倒入了早就醒好的酒,随后步步生莲似的走近,低头弯腰把酒吧双手呈上到徐起鸣面前。
按理的发展,徐起鸣该接过酒杯,但他没有,他不仅没有接过酒杯,单手甩过酒杯的下一秒,生硬的一巴掌就狠狠甩到了丛雪脸上。
丛雪头都被他打偏。
徐起鸣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掐着丛雪下巴,怒火直燃地逼问:“你也配在这边和我谈条件?那批细钻被你搞到那里去了?说!”
丛雪是正对摄像头的站位,所以她所有呈现的表情早就被拍得一清二楚。
丛雪一开始的表情早就委屈死了。
但她就是咬唇强忍着,隐晦的神情似乎是想把戏从头到尾好好演完,时不时地,她还会看向那个针孔摄像头。
说实话,何续在一开始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着实惊讶。
因为丛雪的那个表情明显就是知道隅落那块的嵌墙壁灯里有针孔摄像头。
她不仅没拆,还正向利用起了摄像头,摆出看似恭敬却着实肆无忌惮的态度。
“徐老师,”她喊他,“你说的是那批山上开采,来路不明的细钻吗?”
徐起鸣当时应该并不知道丛雪在给他下套,他纵然背对镜头,凶狠的动作却根本就不见休止。
他掐得她呼吸都难畅,一路逼问:“你说不说!”
丛雪艰难地喘息着,脸上却在笑:“徐老师,你这是非法所得,一旦给人发现,那是会面临处理的。”
徐起鸣不想听她废话了,又一巴掌给她扇地上后,转身就往外走,离开了顶级套房。
视频播放到这里算作结束。
何续原先都没弄明白丛雪怎么会知道那套顶级套房嵌墙灯的位置有针孔摄像头,但后来一查她的实习资料,就什么都明白了。
丛雪大三那年暑假有在这间酒店打过工,当时的工作助她工作范围都在顶级套房这块,所以她清晰知道里面的秘密太过正常。
徐起鸣就是从没想过,自己缜密地都挑了不在聿清的酒店,还会被丛雪这么下套。
但徐起鸣手上还有证据。
他的反向脏水一下就泼了回去:“你当丛雪是什么好人?她当初先拿钱来找我,说让我帮她拿下最新期刊的发表,后来那偷鸡摸狗的事,她做的少了?”
“丛雪这人人品就有问题,你们警察现在就凭借她的一段话,来定我罪,未免太可笑了吧。”
这种蠢事何续当然不会干,但他能据实摆理。
所以何续把丛雪身体里解剖出的那枚细钻拿出来,放到徐起鸣面前,“眼见为实未必是真,但很多事情的解决只需要眼见就能达到目的。”
何续明明白白地告诉徐起鸣:“这枚细钻就是从丛雪身体里剖出来的,应该再熟悉不过吧。”
何续先前就一直在找舍友口供的漏洞,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能让她和丛雪父母那块的言论始终处于对立的状态。
所以何续的第三条查案路线,就另辟蹊径地对准了丛雪父母。
没查还不要紧,但一查,何续就查出名堂来了。
那对自称丛雪父母的的确是丛雪父母,但他们并不是丛雪的亲生父母,系统显示的这两个人名字正确,的确也和丛雪建立了亲子关系。
但这对男女作为丛雪的养父母,这么多年所谓的普通工作,都是靠徐起鸣走后门走来了。
这点,公司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何续随便拉一个人问都能听到相关舆论。
那对男女拿到警局来的户口本的确是真的,不过已经过期了。他们等同于是在拿假.户口本蒙骗警察,以防警察从他们身上调查徐起鸣。
丛雪在准备转市后的独立户口,一人成立一家。
而何续原先听了舍友的口供后,做出的丛雪可能在徐起鸣户口本上的猜测这就被推翻,但他歪打正着地也摸清了事实的真相。
丛雪养父母是徐起鸣的人。
包括丛雪后来笔记本上的遗书,每一点都是对养父母和徐起鸣勾结的控诉,字字确凿,让人看了怒不可遏。
不过听到现在,徐起鸣的逻辑依旧没被带歪。
他不仅不慌,甚至还找了何续说辞的漏洞:“既然照你说的,这些事情都和我有关,但没有一条证据指向,是我犯了罪,是我逼她们做这些事的。”
“正如道理所讲,你情我愿,难道也能将我定罪?”
好一个你情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