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是你——问潆
时间:2021-03-04 09:58:48

  焉济宸的步子一顿,闻声看去。
  班主任摇了摇名单表,略致歉意地说:“之前资料整理有误,谈茵家长联系方式一直没更改好,可以麻烦谈一下这张表格吗?”
  焉济宸接过看了眼,空缺的都是家长信息,按理说姜漪来填会更好,但他执笔就潇洒落字。
  联系电话填的时誉办公室电话,家访地址填的时誉集团地址。
  唯有最后的家庭成员一处,焉济宸力透纸背地记下了自己和姜漪的名字,附注哥哥和姐姐身份。
  班主任本来想看个私人号码,但焉济宸这么操作,她顿时有点尴尬。
  班主任说:“不好意思,这个电话,大家都是填的十一位的个人联系号码,八位的会不会联系不上?”
  “不会,”焉济宸看明白地说,“公司座机随时都能打通。”
  班主任机灵地看向姜漪,换了种问法:“那姐姐这边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姜漪能看不透焉济宸的那点小心思,摆摆手,笑说:“我有时候会很忙,哥哥那边随时都能联系上。”
  这么一来,正合了焉济宸的意思。
  但姜漪没想,自己说的那句话还能让着混蛋东西趁的机会。
  因为开了两辆车,所以柯杨先带谈茵去吃午饭,而焉济宸陪姜漪买给老太太医院病房要换的花,一会再在医院会和。
  直到姜漪上了车,还没来得及绑安全带,焉济宸的手就伸了过来,一下挡在她身前。
  姜漪被他这没有提示的动作惊了几秒,眼也不眨地盯他几秒,“你干什么?”
  “刚刚喊我什么?”焉济宸单手压在副驾靠背上,另一只手帮她系好安全带,“再喊一遍。”
  姜漪一时没跟得上他思路,“我喊你什么了?”
  “要我提醒你?”焉济宸的眼神突然变得有点危险,“和班主任说了什么?”
  一经提醒,姜漪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但她偏不喊,另走渠道地笑眯眯说:“焉总,不开车吗?”
  焉济宸亲了下她:“听话。”
  姜漪不满足,又凑过自己的面颊。
  焉济宸两边都亲过之后,姜漪才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凑近几分后,她在他耳边勾着尾音说:“哥哥,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诉到驳回上诉来源百度。
  另外量刑和具体判刑也是查百度的。
 
 
第39章 
  这句撒娇,焉济宸很受用。
  就在他打算靠近再落下吻时,车外响起一阵喧嚣鸣笛,姜漪笑着一下推开他的脸,说:“先去花店好吗,哥哥。”
  焉济宸揉揉她脸颊,收敛情绪地轻掐了下,退回到驾驶位上。
  很快,车汇入如潮车流。
  姜漪最近心情很好,无论是学校方面,还是和焉济宸的感情方面,什么都像是有了定数,还有明媚未来。
  但她偏偏没想到,捧着花走出医院电梯的那一瞬间,她会一眼就捕捉到转身走进老太太病房的一个男人身影。
  那人的背影,她太熟悉了。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都像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风吹日晒到风干,怎么拔都拔不掉。
  姜漪抱着花的双手仿佛很快失了力劲,滞愣地待在原地,挡住了后面欲要出电梯的人。
  焉济宸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伸手搂过她腰间,带着她往外走。
  他偏头看她,“怎么了?”
  姜漪回神后,一把拉住焉济宸,没让他再往前走。
  她转移话题说:“茵茵早上不是闹着要喝甜豆浆?对面有家便利店,应该有卖,我先和奶奶聊会天,你帮我去买吧。”
  焉济宸没多想,见姜漪又恢复了刚才的淡笑,便结了心思,转身按好电梯下行键,进了电梯。
  眼见着电梯门关上,姜漪立刻转身,快步朝着老太太的病房走。
  拉开移门的刹那,她就此和里面正对门坐的男人撞上视线。
  姜漪没认错,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她那前几年里每年都会凑巧碰上这么一回的继父,严康。
  而严康和老太太现在的交流,是手上递交的那个存折。
  姜漪急了,快步走近,一把扯过那张存折,看了名字。
  是老太太的名字。
  老太太又在给严康钱。
  姜漪不理解,直白问老太太:“为什么又给?”
  老太太一时之间愣在原位,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存折,又抬头看了看脸色遮藏不住怒气的姜漪,哑然得没能说得出解释的话。
  那好,姜漪再看向拿钱时一脸坦荡的严康,嫌恶地说:“你自己没手吗?不会赚钱吗?”
  这话刚说完,老太太就拉了姜漪的手,示意她别再说。
  姜漪皱眉看她。
  老太太把她手上那张存折抽走,放到自己和严康中间的位置。
  她认真严肃地和他说:“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该说的话我已经和你撂在这,如果你不听,那我们里面见。我反正一把年纪了,我没什么好怕的,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以后你别来找麻烦。”
  严康看了眼数字,很满意这个价格,“怎么,我答应你了,你还不相信?”
  说完,他起身,抱着拿钱走人的想法,没打算继续话题。
  转身前,严康又看了眼姜漪,他那个打量的眼神太过让人毛骨悚然,分秒就勾起姜漪回忆深处的恐惧。
  姜漪没看他,却不能阻止自己余光略过的惶然。
  那个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小时候每次严康喝醉酒后,回家看见她这个所谓的拖油瓶,就发疯地薅她头发。
  还有好几次,会掐着她的脖子说“反正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的浑话。
  姜漪曾经有多么庆幸能见证母亲选择严康初期的伪幸福,就有多痛恨厌恶后来毫无办法,只能和严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地狱生活。
  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严康都是夜不归宿的状态。
  天天酩酊大醉,熏染着一身棋牌室的刺鼻烟味,在凌晨三四点拼命用钥匙捣开家里大门。
  就因为他半夜经常闹出大动静,邻里街坊投诉的话也不是一回传到家里。
  起初,居委那块都是趁严康中午在家吃饭的时候来传话,让他没事被瞎闹,半夜消停点。
  就是用词不怎么收敛,总带贬义。
  一通话噼里啪啦说完,姜漪肉眼可见严康的脸色阴沉骤变。
  等居委那边的人走了,严康不爽,想发脾气的时候,姜漪但凡轻轻地呼吸一下都是错的。
  每每这时,只要姜漪抬眼,严康就会一把把桌子掀翻,拎着姜漪就往墙壁的地方摔,“给我滚过去站着!”
  头两回,姜漪找不出自己错在哪,还有点顺从地看着满地狼藉的饭菜,怯懦地小声说:“爸爸,我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正中严康的怒头。
  他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下去,吼她:“你天天除了吃饭还会什么?我他妈当初为什么要把你这种垃圾带回来?你怎么不和你那妈一起滚下去?”
  姜漪被扇得耳朵直接出了血,不敢吱声。
  小小年纪,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本就不够,这会眼泪先于反应,扑簌坠了下来。
  一颗一颗地,将当时家里的水泥地都染湿。
  姜漪不敢大声哭,因为严康不喜欢。
  严康一听她哭出声音就要打她,往死里打的那种,先前有好几次,姜漪真的差点觉得自己活不过明天。
  但这次,她明明已经收敛着哭了,没有哭出声,严康甚至还觉得看得烦心。
  阴天无光的室内,冷风贯穿,所有隶属于寒冬的萧条前景都在这一刻放肆喧嚣到了极致。
  严康居高临下地一把薅住姜漪头发,用力把她拽到自己面前,厉声质问:“我他妈是不是欠你的,你天天只会哭?蠢货。”
  姜漪试图摇头解释,可严康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那句“我不是”刚刚说出口,严康就猛地一下松手,把她往饭菜那块摔。
  姜漪根本来不及反应,整张脸就磕在地上,磕在那些细碎在地的锋利瓷边,瞬间划破原先白皙的脸蛋。
  伤口溢出的血顺着面颊往下淌,不见休止的温度烫得她浑身都发颤。
  偏偏这不过是严康打她的开始。
  严康每次怒意燃起都跟发了疯的神经病一样,又是抽她巴掌,又是掐她脖子,用能折磨死她的手法让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天,姜漪被打到脑震荡,严康都不带她去看医生。
  最后还是严康甩脸走人,邻居好心地来敲门,说要带姜漪去看医生。
  开门的瞬间,伴随着邻居的惊呼,姜漪身上夸张到没有一块皮肉是完好的。
  但她都已经这样了,却没哭,她如鲠在喉,却已经哭不出来了。
  那么几岁的,丁点大的小孩,早有了可以自己独立思考的想法,姜漪就是如此,所以她想死的不行,已经不想看医生了。
  偏偏严康每次把她逼到绝境,就了断松手。
  他不会让她死的。
  姜漪死了,她妈在外面“乱搞”男人的仇,他找谁报?
  严康这人平时就疑神疑鬼,自从姜漪妈妈选择嫁给他后,两个人的确如胶似漆了那么一阵,但也只有这么短暂的一阵。
  严康工作不好,没法长久地保证将来,而姜漪的妈妈在那会是纺织厂的女工,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人还温柔漂亮。
  这样的婚姻结合,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严康从一开始自欺欺人他们照样可以幸福,到后面对“她为什么会选他”有了疑惑。
  随着这个疑惑越发在心头酝酿,严康觉得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他开始找原因。
  原先自由上下班,都不需要汇报的生活,严康不喜欢了,他剥离了老好人的假皮,要姜漪妈妈和他汇报每天的行踪。
  就算汇报了,他还不信,要自己去看,看个眼见为实。
  这样日复一日的质疑,姜漪妈妈忍耐下来了。
  可没耐得住现实的突然折转,纺织厂旁边的一个厂区,有个男工看上了她,人长得帅,脾气还好。
  姜漪妈妈已经结婚了,所以她没能容忍暧昧的增生,但那个男工说不介意,说就做朋友也未何不可。
  打着普通朋友的名头,他们见面了会打招呼,却也仅仅只限于打招呼。
  而某一天上班,两个人照面后打招呼的场景,就被一路悄悄尾随在后的严康目睹了。
  不过再简单不过的“早上好”,严康曲解成了其他意思。
  那晚姜漪妈妈下班回去,家里的氛围就不对劲,但她没多想,只当是自己回晚了。
  严康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桌子菜,听着姜漪妈妈温柔述出一天的工作,连半点预兆都没有,腾地一下起身,就重重甩了她一个耳光。
  姜漪妈妈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得头晕目眩,没能坐稳,一下翻身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姜漪头一回见严康这副模样,要是之前,他早就把菜夹到妈妈碗里了。
  姜漪还在试图劝阻,可严康怎么会听得进小孩子的话?
  他甩她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
  姜漪吓得脑子里的弦在根根崩断,眼见着严康的巴掌又要朝着妈妈抽下去,她连忙扔了筷子,挡在妈妈身前。
  所以那手巴掌,“啪——!”的一声重响,打偏了姜漪的脸,一瞬间点火似的,火辣辣的烧疼。
  以前爸爸没死的时候,姜漪是家里最得宠的宝贝,没人打她,没人骂她,有的都是关怀的宠爱。
  可现在,严康这一巴掌落下,打掉的不仅是自己努力刷新的慈父形象,还有能撑起整个家的尊严!
  他居然打了她的孩子!
  她忍他到现在,换来的不是亲昵自然,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对待。
  姜漪妈妈就算再温柔的脾性,浑然自生的怒火也一把火烧了起来。
  她瞧完姜漪脸上快速红肿的伤,起身就是对严康拳打脚踢。
  她今天就是打到明天出不了这个门,他都休想再对她和她的孩子有一丝的放肆!
  似乎只在眨眼之间,严康就被逼得彻底没了伪装,暴戾地抓住姜漪妈妈的头发往房间里走。
  “咔嗒”一下,姜漪被锁在了外面客厅。
  里面随即传来的谩骂和叫嚣,除了姜漪妈妈,更多的来自严康。
  他疯了,疯到每个巴掌的重声都响彻在凉风四窜却又冰冷无边的家里。
  “咚”的一声冲撞,客厅摆着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砸落地面,支离破碎。
  姜漪被那声玻璃砸地的刺激声逼到瞬间从寒窖抽离思绪。
  她着急地拼命敲着房门,哭着喊着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阻挡严康的这场凶残,只顾不断重复着:“开门!快开门!”
  里面却依旧是咒骂无端,不见消停的“算账”,严康最讨厌别人的背叛,这不是看不起是什么?
  所以他要打她,他要把她打清醒。
  这一打的后果,就是姜漪妈妈整整一个月都没能下床,身体多处骨折,脸上更是不用说,耳朵出血地从那之后,耳鸣不断。
  姜漪气疯了,四处找电话就要报警。这种渣滓,就该被送进里面。
  可姜漪和严康起初的对立,他还容忍她,几次之后,他开始连她都打。
  原先那个看似“幸福”的家,就这么被严康亲手葬送在他漫无止境的抽打和骂声里。
  姜漪妈妈就算是咬着牙也再也受不了了,重度抑郁,生前找尽机会,偷到了手机联系了老太太一次。
  偷手机的事终究会被发现,姜漪妈妈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所以那一场,不是严康把她打死的,是她自行了断的。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姜漪妈妈的离开,成了刺激冰寒冬夜的最后一丝火光。
  老太太那会生病住院,直到赶到姜漪那边,孩子的眼里早已没了当初稚嫩的光华。
  严康的打,甚至于后来的烟头烫她,确实让她“听话”了,却也让她活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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