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是你——问潆
时间:2021-03-04 09:58:48

  不如现在的分崩离析,以前的欧阳家和焉家关系交好,欧阳婧涟从小就认识焉铭迦和焉济宸。
  但她明显和焉铭迦玩得更好。
  这并不是因为偏心,而是小时候的焉济宸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做什么都喜欢独来独往,两兄弟的关系不好不坏,但也足够疏离。
  在各个方面,显然是焉铭迦更照顾欧阳婧涟。
  所以出于依赖,思想还不成熟的欧阳婧涟还是更偏向跟在焉铭迦身后,哥哥哥哥的喊,像条丢不掉的小尾巴,黏人却分寸自知。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初中,还是高中,焉铭迦对欧阳婧涟的态度就在一夜之间骤然转变。
  是因为有了他有了心仪的女生,还是因为他们年龄到了,就得避嫌?
  焉铭迦没给欧阳婧涟,给她答案的,是无意之间碰上的那件事。
  焉济宸被送出国后的某一天,焉家长辈留欧阳婧涟在家里吃饭。
  可饭后,完全不像往常那样有更多的交流,焉父冷着脸带焉铭迦上楼,留下徐冯清和欧阳婧涟聊天。
  中途,徐冯清接到徐起鸣的电话,去了外面庭院。
  重回沉静的一楼客厅。
  欧阳婧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焉家老宅里所有华丽的装饰,从墙上的壁画,到楼顶的水晶大灯,再到立柱上的浮雕彩.金。
  每一处,无不彰显着焉家的财力和实力。
  可就在她快要出神时,“啪”的一声重响,欧阳婧涟清晰听到了楼上传来的玻璃破碎声,接下来隐约传出的,便是焉继怀对焉铭迦的教训声。
  “焉氏你不想接都得接!这事没得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面花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焉铭迦,没门。你最好心里放清楚点,我现在给你和婧涟创造机会,是什么意思?”
  欧阳婧涟闻声慢慢地上楼,就离书房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只要树耳,她就能等到焉铭迦的那个回应。
  可他没有。
  就算是焉继怀着重点名了他们两个以后会有的关系,焉铭迦也不过是含讽淡笑:“您想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您怎么不把我和焉济宸一起送出去,一了百了?”
  “啪”的又是一声。
  偏偏这声,欧阳婧涟听得清清楚楚。
  焉铭迦被狠狠地扇了巴掌。
  听着里面锋芒毕露的争吵,欧阳婧涟悬在半空想要敲门的手,都在微不可察地颤抖,她不知所措地定立在原地。
  最终等到的不是双方的偃旗息鼓,竟是焉铭迦话音淡到仅剩微嘲的那句:“她这么好,您小儿子不配吗?”
  里面久久没有对话,大抵是无言的对峙。
  这句话后,欧阳婧涟再没勇气听下去。她转身就走,匆匆和徐冯清打了个招呼后,就朝同区欧阳家的别墅跑回去。
  谁都知道,欧阳婧涟所有的青春时光都付诸在焉铭迦身上。
  他在国内,她就不去国外;他上什么学校,她也紧随其后上什么学校;欧阳婧涟比焉铭迦小,所以相应地,她做什么都追随着他的背影。
  但现在焉铭迦的一句话,彻底在她的热烈希冀上兜头浇下刺骨冷水。
  可能是主观引导,欧阳婧涟一直给自己洗脑,是她现在太小了,还达不到他的要求,只要她再努力几年,他就会转身看她。
  后来的欧阳婧涟什么都学。
  她明明有丰厚的背景,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休息地出门上课,出门去尝试开阔眼界,只为和焉铭迦终有一天走到一条水平线上。
  以前欧阳婧涟身边还有朋友。
  但渐渐地,那些朋友追不上她的步伐,富二代那一圈里,她逐渐变得和大家格格不入。
  他们纨绔聊吃喝玩乐,她却只关心自己的学习进度。
  这么一来,那些随叫随到的朋友,也就自然而然消失在她的生活。
  但生活总在教给她新鲜的道理。
  什么事,并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
  她越热情,他越退而避之。
  人心都有温度,欧阳婧涟已经耗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耗下去吗?
  她很多次问过自己。
  迟迟没有得到答案的回应,终于在背水一战地选择和焉济宸合作联姻时,有了明确注解。
  欧阳婧涟和焉济宸的关系,不远不近。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线,所以不会轻易踏过。
  而她自知自己和焉济宸时间一到,还会如期解除关系,她不喜欢他,自然就不会试图和他培养感情。
  她多少次通过这场合作,就此摆脱先前情感的束缚。
  偏偏得不到的都会在梦魇中施加折磨,午夜梦回,她梦到的人还是焉铭迦。
  欧阳婧涟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她什么都好,上学时候,年级第一、竞赛得奖、拿到保送名额;成年后,谈下一个又一个项目,带动焉氏整体的效益直飙向上,从未难过她。
  可就是这段众人尽知,却无所获得的感情,成了她怎么都擦拭不去的败笔。
  以至于梦境的画面帧帧流转,欧阳婧涟受困在自己虚幻又真实的梦里,柔软的心头又被无端触动,她的眼角莫名溢出几缕氤氲。
  早于她醒来的焉铭迦思绪回拢,低眸望着怀里的女人,眸色悄无声息地滚过黯淡,沉沉落定在她身上。
  他一手搂在她的肩上,一手搭在她的腰上,看似禁锢的动作,她却没有一点反抗,越是加深了他欲势靠近的想法。
  但很快,膝盖那块的久病疼痛再而颠覆至上。
  焉铭迦下意识想要起身去拿药,但就在抽出手臂的那刻,欧阳婧涟的手抬起,一下抓住了他压在她颈间的手。
  她睁眼,视线渐转清明,嗓音却尤带晨起的微哑:“你是不是膝盖又痛了?”
  焉铭迦没说话。
  他吸了口气,试图把那股纠缠不清的疼痛彻压心底,毫无回应地直接抽手。
  欧阳婧涟虽然打听到一点,但更多的,连焉铭迦的秘书都不知道。
  所以今天就算是追着问,她也要把答案问出来。
  焉铭迦抽手要走,欧阳婧涟就紧紧拽住他手,不复昨晚的抗拒,反是一本正经地右手攀附在他的左手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
  不给他丝毫退路地,她语气不太好:“你有必要一直瞒着我?”
  焉铭迦疼到双腿发涩。
  他说不出话,眉宇间充斥的戾气快将他们方才残存的那点平和敲击打碎,他的喉结微滚,似乎有什么话快要脱口而出。
  欧阳婧涟在等,她甚至抛却了面对他时会有的芒刺。
  任由柔软的被边划过她的肩膀,她靠近坐在他身边,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他的膝盖上,很严肃地说:“焉铭迦,你没必要一直瞒着我。”
  焉铭迦抬眼看她,“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那个药瓶里的药,”欧阳婧涟直截了当,“氢吗啡酮的镇痛药,对吗?”
  药名她都知道,更多的消息,也不可能难倒欧阳婧涟。
  她不知道他膝盖会有这个问题的原因,她要听他亲口和她说。
  焉铭迦却没说。
  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眸底深不可测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根本不带任何的感情停留。
  和昨夜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之间似乎又因此拉起了某条难见的分隔线。
  焉铭迦消了去西装里拿药的想法,转而就从靠背上把衬衫拾起,动作流利地往身上套,将刚才那点因痛导致的动作滞愣统统隐藏。
  这样的他,不见异样,欧阳婧涟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心里的猜测越发浓重,越发难以言喻。
  她并不觉得他会和她推心置腹地说。
  她甚至觉得,这样的交流,极有可能一句话就将他们好不容易有所进展的关系推回原位。
  果然,下一秒,焉铭迦面无表情地视线转向她。
  “这是我的事,”他冷淡说,“没必要告诉你。”
 
 
第50章 欧阳婧涟*焉铭迦
  不过简单几字,话意简单,欧阳婧涟却额外读懂了更深的意思。
  有关药的事,焉铭迦一直瞒着所有人,就连焉家长辈都不知道。
  他固守某个秘密,自以为坚不可摧,却不明白,光华迟早会照破那层坚硬外壳,透亮内里。
  所以欧阳婧涟不急。
  她有耐心和他耗,不急于今天要到答案。
  接下来的一周,欧阳婧涟再没见过焉铭迦。
  那天早上的对话,即便没有争锋相对,他们两个人多少也闹得有点不虞,再加上前后都忙得脚不沾地,不见面属实正常。
  偏偏山庄这块的天气也在为他们渲染不适的氛围。
  接连的暴雨席卷,高低坡道积水流淌,山脉蜿蜒若雾地渐渐潜藏进浓云压城的陪衬背景。
  从安全角度考虑,所有的通山车辆都就此断了工作行程,上面的人下不来,下面的人更是上不去。
  两边交流倍添麻烦。
  欧阳婧涟眼看着快到约定的时间,提早一晚收拾好行李,开始做好打算。
  如果明天的天气预报能够转好,那她也不多麻烦唐韵准备,随行走大车的绕道路线就好。
  欧阳婧涟说起来虽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但她从小被放养在国内,长辈不管她,路边摊、小吃街、便利店等等,都是她经常光顾的场所。
  她现在除了穿着明码标价能印证身份,其余的用度都不过如此。
  所以这次出行,也是从简就好。
  收拾行李途中,哥哥陆柏淮打了电话过来。
  欧阳婧涟接起电话后,开了手机扩音:“哥,这么晚,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听说你明天要去玫瑰园?”陆柏淮的嗓音微哑,黯沉中似有若无地披着疲惫,可能是刚刚加完班,隐约还能听到话音后的鸣笛声。
  因为陆柏淮工作忙碌,所以这回出差,欧阳婧涟没和他说。
  估摸着是回别墅拿衣服,没见着她人,他才想着打个电话。
  欧阳婧涟只从行李箱里挑了件风衣放进随行包。
  不过两天一夜,不用带太多行李。
  她应了声,说:“明天早上出发,我大概再过个几天就回聿清。”
  陆柏淮却说:“这几天天气都不好,怎么还上山?焉铭迦把你调到身边,就是让你做这些?”
  欧阳婧涟没太在意,淡笑了下:“哥,不管老板是谁,这都是我的工作。”
  她开玩笑说:“这个项目是我升职后的第一个项目,要是搞坏,我可得卷铺盖从焉氏走人。”
  闻言,陆柏淮没有回话。
  就算欧阳婧涟足够云淡风轻,陆柏淮的覆重心思却没被她说得锐减半分,反是更添凝重。
  陆柏淮见不得欧阳婧涟吃苦,但跟在焉铭迦身边,他这个妹妹似乎一直在吃苦,还没有抱怨的甘之如饴。
  这是他至此都不理解的事。
  欧阳婧涟知道陆柏淮的心思。
  所以她说:“我知道,你是觉得爸妈和焉铭迦那次谈成的联姻结果很荒唐,也看不懂我想都没想就答应的态度。”
  “但有件事是真的,我在听到联姻消息的时候,是开心的。”
  欧阳婧涟给自己洗脑,适时就该远离,但她偏偏难以拒绝焉铭迦一步步的靠近。
  这种别样的感觉真能让人上瘾。
  就算是合约婚姻,却隐藏不了他们结婚的事实。
  他们还有了婚戒。
  那枚戒指,欧阳婧涟每时每刻都戴在手上,一点都不想摘下。
  起码在合约到期前的这段日子,她想自私地任由感情蔓延。
  陆柏淮也知道自己做不了欧阳婧涟的主意。
  她已经长大,也已经结婚,那就轮不到他再来插手她的事。
  这通电话草草结束没多久,欧阳婧涟收拾好行李,躺回床上。
  一如既往地,焉铭迦出现在了她梦里,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太过不切实际。
  梦里的场景帧帧切换后,再度折转回一年前那场拍卖会,焉铭迦和焉济宸同时出现在绕弯走到的画面。
  男人漠然的目光扎在她身上,难测情绪,话音一成不变的凉薄:“凑巧遇见,弟妹。”
  欧阳婧涟望着他,心中波澜动荡。
  明明前一晚他们云卷云舒,转眼间的隔天,焉铭迦就可以眼也不眨地装作他们好久没见,生疏使然。
  欧阳婧涟猜不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前一夜的媒体亮相,焉济宸没参加后面的酒宴,但欧阳婧涟作为焉氏的代表,必须出席。
  那场酒宴就是个局。
  当时,徐起鸣东风正盛,强强联手后,徐冯清在焉氏还有一定话语权,和鸿起共同走线成了酒宴上的最大目标。
  欧阳婧涟毕竟是个外人。
  徐冯清再喜欢她,多少也在要紧的私事上防着她。
  所以后来的存心灌醉,焉铭迦到场时,欧阳婧涟已经醉倒在桌上。
  焉铭迦早就知道徐冯清做的生意不光彩,却没想过她会把欧阳婧涟灌成这样,当场当着鸿起主负责人的面发了火,把人带走。
  焉家母子早有不和传闻,原先还算遮掩,焉铭迦这出不留情面算是彻底将那层虚假撕碎。
  焉铭迦把欧阳婧涟带回了家。
  欧阳婧涟喝醉后很乖,褪去了往常张牙舞爪的嚣张后,抓着焉铭迦的衣领,靠在他怀里安静地入眠。
  焉铭迦终究是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冷脸推开她。
  但他腿伤的不定时疼痛,逼得他冷汗涔涔,衬衫浸透绵薄汗意,连浅薄的月光都能照出他脸色不太对劲。
  焉铭迦想把欧阳婧涟抱上床,但落手后,她怎么都不松手,靠他靠得近,仿若在荒芜梦境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稳的领地。
  欧阳婧涟其实已经很累。
  在此之前,她刚刚出差结束,根本没有丁点休息时间,马不停蹄的还得赶去现场和焉济宸假戏扮演。
  但尽管如此,欧阳婧涟还是能感受到身边男人难以磨灭的强烈存在感。
  黯淡的光线拘束,感官的交替敏锐,欧阳婧涟努力地慢慢睁开眼后,焉铭迦气宇轩昂的眉眼皆然入目。
  她的瞳仁清浅,却足够清晰映衬他的模样。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