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铭迦很满意,转头就让秘书帮唐韵报销了全程出行,只要她那两套礼服过来,他就放她休息。
唐韵对两套礼服的数量不明所以,但还是就着焉铭迦的要求,拿了那条欧阳婧涟要的礼裙,又按照焉铭迦的要求,从库里挑了从头到脚不见一丝暴露的礼裙。
其实一定程度上,唐韵觉得欧阳婧涟看到那条从头到尾都束缚住的礼裙,一定会不爽到大发脾气。
但那就不是她该承受的了。
今晚的酒局能不能去,就看欧阳婧涟和焉铭迦对峙到最后会不会把房顶掀了。
唐韵抱着对焉铭迦一丝担忧,做好事后离开。
而另一边,欧阳婧涟早就打扮好,看时间差不多是唐韵该到的时间,距离酒局已经只有两个小时左右,她着急地准备出门。
始料未及地在开门的刹那,视线撞上门外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
焉铭迦一身白衬黑裤,长身玉立,不规整地没系领带,领口松松垮垮地晾出微褶,衬衫两边袖至臂弯,露出线条净澈流畅的手臂。
视线往下,他的手上,提着那两套礼裙。
欧阳婧涟愣了几秒,眉头蹙起,话音却疏离淡漠:“你怎么在这?”
焉铭迦望着欧阳婧涟把着门,防贼似的盯他,漫不经心地扬出一丝笑,寡淡却别有深意:“连门都不让我进?”
欧阳婧涟远离他的旗帜不倒,注意力大多停留在他手上的那套礼服,多少明白其中情况,硬邦邦地转移话题:“还麻烦焉总跑一趟,谢谢了。”
说完,她就打算从他手里接礼服。
但焉铭迦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她身子稍有前倾的一瞬,他就眼疾手快地伸手环住她腰间,一路使劲推着她往里走,欧阳婧涟反应不及,第一反应是想反推。
但奈何焉铭迦这男人一下手就没轻没重,束缚她的力道也让她措手不及。
焉铭迦一走进房间,抬脚一下反踢,酒店门“砰”的一下关上,外边走廊流窜的凉风霎时间被门隔绝在外,连风声都悄然被淹没无声。
欧阳婧涟摸不着头脑,以为他这是又犯病,想都没想就冷脸看他,丝毫不见从前的好声好气:“焉总这是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焉铭迦抬手就把礼服往旁边沙发上一扔,把欧阳婧涟扣在自己和墙之间。
他低头望她单薄衬衫里不过一件吊带衫的打扮,眸色渐暗,表面的温和如是分秒扎上了刺。
“你都穷到没衣服穿了?”焉铭迦皱眉看她的眼神,托出对这套衣服的嫌弃。
欧阳婧涟能不被他这种话气笑?
这男人会好好说话才有鬼了。
她没否认,反倒还应得直截了当,还不介意拿刀的同时顺便捅自己一刀,“是啊,我穷的要死,欧阳家那公司差点面临倒闭,我能不穷?”
“所以焉总你行行好,让开别挡路,穷人晚上还得去赚钱。”
欧阳婧涟自从想通,跟脱胎换骨似的,压根不见半点以前的狗腿样,该有多飒就有多飒。
但这话听得焉铭迦很不高兴。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轻描淡写的低声,直逼她心窝,“在哪赚钱不是赚钱?”
“什么?”欧阳婧涟右眼皮跳了下。
焉铭迦那双桃花眼笑意微凉,却浑然天成的含情脉脉,撞上视线的那瞬,就如是过了场刺激电流,盯得欧阳婧涟招架不能。
欧阳婧涟清楚自己还没那么快走出来,但起码现在,他说什么,她都能当他是在放屁,这就够了。
她冷眼旁观,仿若那话不过是耳旁风。
焉铭迦俯身压低视线,直到与她齐平的高度,笃定的目光看透她心思。
深不可测地传递情绪时,他算是给她回答:“想傍金主,还是在那种酒局上?欧阳婧涟,你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欧阳婧涟听惯了他这种讽刺,不甚在意地送他冷笑:“是啊,我眼光不就一直这么差?找谁不是找?反正一样差。”
她存心气他,偏偏他就吃这套。
焉铭迦抬手掐住她腰,就因为她不说真话,他那点气都撒在力道上。
欧阳婧涟被他掐疼,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依旧没能卸下快套的锋利盔甲,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你就这么闲?成天那么多时间浪费?”
焉铭迦没和她兜圈,也不接话,不知想到什么,松了手上的力劲,把自己挑的礼裙递到她手上,“去把另一套礼裙换上。”
欧阳婧涟偏不,她甩手就把礼裙扔回他身上,拿着沙发上那套被焉铭迦扔掉的礼裙直接进了洗手间。
也不知道在洗手间里骂了焉铭迦多久,欧阳婧涟终于换好礼服。
“砰”的一声,外面响起一声关门声。
欧阳婧涟怔了几秒,顿时松了口气,以为焉铭迦有事走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转身开门要往外走时,原先房间里拉开的窗帘都被焉铭迦拉起。
黯淡到无光普照的环境,男人就倚在方才站位的墙边,眉目慵懒地敛颚盯她。
欧阳婧涟虽然夜盲,但这点环境还不至于为难到她。
她熟悉地转身去拿沙发上的包,路过焉铭迦身前的时候,多一眼都没高兴分给他,只当他空气。
不过这点细节,焉铭迦没在意。
他唯独注意到了式微光影下,欧阳婧涟白皙后背半遮半掩地裸.露在外,因为抹胸高腰的设计,将她腰线勾勒,整个人的身型比例都无不出挑。
焉铭迦眸色一度沉寂。
欧阳婧涟拿起包就要走,焉铭迦却挡在她面前。
“你还有事?”欧阳婧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就那点耐心,今晚注定要耗在酒局上,没工夫现在陪他玩猫捉老鼠的幼稚游戏。
焉铭迦嗓音略低,意思明显不让她走,“把衣服脱了。”
“你有病?”欧阳婧涟有点上火,没多想,直接喷了回去,“我替你卖命干活还要取悦你?”
焉铭迦其实原先不是这个意思,但既然话走到这一步,他倒也不介意顺水推舟一把,唇角微挑的弧度,充斥玩味:“怎么?不都是赚钱?”
这话又刷新了欧阳婧涟对他认知的下限。
他好臭不要脸,她好想扇他巴掌。
但欧阳婧涟还是强忍住了。
她和他签合约,就有几分算是寄人篱下,他是老板,她的命还捏在他手里,她就是忍,也要忍到合约结束那天。
所以欧阳婧涟皮笑肉不笑地故意说:“行,您想怎么脱?”
焉铭迦淡淡地笑了:“这还能提要求?”
欧阳婧涟捏着包的手劲不断加重。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在说服自己,最终拿出心平气和的好态度,和他有一说一:“晚上的酒局是关于玫瑰园投资的,你能别在这时候找我麻烦?”
焉铭迦当然知道,“所以呢?”
“所以六点半的局,现在已经五点过了,这边过去还要时间,我没时间和你在这边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焉铭迦不喜欢这个词。
欧阳婧涟没觉得自己用词错误,“我跟你说过了,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抓不住,这个项目就会黄。你要真想把我从焉氏扫出门,起码让我先把这个项目谈完,行吗?”
焉铭迦没说话。
欧阳婧涟最近很少和他这么说话。
换做以前,她和他公私分明,该做汇报的流程,都极为的公式化,反倒像今天这样的波澜不惊,实在少有。
焉铭迦觉得欧阳婧涟似乎和以前有哪不一样了,但他说不出来。
于此,焉铭迦算是退后一步,话音很淡:“想走可以,现在把衣服换了。”
欧阳婧涟太清楚不过今晚要打的硬仗,“如果我不换呢?”
“那就我帮你换。”焉铭迦喉结微滚,不由分说起来。
欧阳婧涟原先睡了个午觉起来,精神气还不错,但这会一闹,整个人又疲乏起来。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搏一搏去拿下玫瑰园项目,她也不是很想穿这身礼裙,这衣服硌人又难受,收腰收得她都不敢大口呼吸,实在有违她平时的风格。
但项目在即,她在赌。
焉铭迦看出了欧阳婧涟的犹豫,难得低声:“别和我犟,现在去换掉。”
欧阳婧涟真是太不爽他这种指挥式的语气,在公事上也就算了,现在怎么都管到她穿衣服来了?
她原先那点动摇又被缠乱的心思稳固在原地,心如磐石,“焉铭迦,这件礼服我上次穿过,你也见过,当时你没说什么,现在别扭什么?能不能别找事,我现在真得走。”
焉铭迦明确说:“我没找事,我给你带礼裙了。”
“可那件真的穿不出去。”欧阳婧涟瞥了眼那身设计土不拉叽的礼裙,嫌弃又不敢表露太多地说,“真不适合。”
“你就是嫌丑。”他这不是问句,是心知肚明的陈述。
欧阳婧涟:“……”
她又没说错,本来就丑,丑的要命,还不能说了?
焉铭迦看出了她那点倔强劲,“擦亮眼睛再看看,很漂亮,换好,我送你去。”
欧阳婧涟觉得他眼光太有问题了,指着自己身上的就问:“那你为什么非要我换?这条有什么不好?”
“就没有一点是好的,你让我怎么说?”
“……”
算是给她回应,他好歹还解释了句:“我每个月给你付工资,是让你去买能穿的衣服,你都买些什么?家里衣柜里都是些什么?”
“我买什么?”欧阳婧涟装不懂。
“露肩露腰露腿,你有一件正常的衣服?”
欧阳婧涟被呛得无言,整个人的气势一跌再跌。
但没一会,她就果断从这个困区里蹦出来,反驳他:“我之前做时装的,那为什么大家都夸我,就你感觉不对?你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
“我有什么好反省的?”焉铭迦觉得有意思,“你那时装都在焉氏旗下,由我把手,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欧阳婧涟淡笑着哼了声:“难怪那个时装品牌现在断崖下跌,原来是老板给的穷途末路。”
“……”
闹到最后,欧阳婧涟还是顺了焉铭迦的意思,以单程涨工资为交换条件,换上了那条导致她审美滑铁卢的极丑礼服,去出席那场酒局。
而当欧阳婧涟从副驾走下,踩着高跟鞋往饭店里走时,焉铭迦手机不早不晚地打进一通电话。
他接起后,对面是今晚参局的主负责人。
对话主要还是围绕玫瑰园的项目,主负责人很感谢焉铭迦的额外配合。
另外,今天中午,焉铭迦出面谈拢了这个项目。
第48章 欧阳婧涟*焉铭迦
然而项目早就谈成的事,欧阳婧涟并不知道。
酒局上的推杯换盏,她逃不掉。
在整场快要结束时,欧阳婧涟打抱歉起身准备去趟外边洗手间时,没想还能无意听到同桌席上并不占据话语权的黄总在外面打电话汇报着桌上的情况。
话里十有九句都离不开她的名字。
欧阳婧涟起先还不知道对面是谁。
但黄总下一句的“焉总”开头,欧阳婧涟恍然若悟这整场氛围都尤为和谐,主负责人还好说话的原因。
合着这项目焉铭迦早就谈好了?
欧阳婧涟没感觉到半点欣喜,反是她这么久以来的加班熬夜和提早准备,现在就因为他的一句插手,而没了存在的意义。
欧阳婧涟瞬间就火了。
耍她玩很有意思是吗?
黄总准备挂电话转身时,视线猛地撞上快步走近后单手夺过他手机的欧阳婧涟。
女人本就身高不低,踩着高跟鞋更是越过他身高,几秒的存续后,浑然的压迫气势沉降而下。
欧阳婧涟冷着脸甩给他一句“抱歉”后,接过手机就质问手机对面的人:“你故意的?”
对面随即传来一声淡笑,不见一丝慌乱,还有心情和她兜圈:“你指什么?”
欧阳婧涟面无表情,低温的眸光更是分秒混掺上锋芒,冷声说:“焉总这是脑子不好?刚说的事,这就忘了?”
焉铭迦在多秒的静默后,总算收敛几分笑意。
但话里依然难灭慵懒,他意有所指地引导话题,睁眼说瞎话:“小欧阳总,听说项目谈下来了?”
欧阳婧涟觉得他好假,和他在这对峙,就算一天一夜也是对牛弹琴。她干脆不说了,一下掐断电话后,把手机还给旁边尴尬倍添的黄总。
欧阳婧涟吸了口气,像是努力平复滚烫血液里混乱流窜的躁动因子,“黄总,玫瑰园项目接下来的实地考察,是根据焉氏这块定见面时间的是吗?”
黄总愣了愣,会意点头。
欧阳婧涟原先打算过个两天,等天再暖和些再上山入园。
但这会被焉铭迦搞的,她只想赶紧把这个项目走掉,然后要扫她出门还是另调项目组都随便他。
“那最早可以安排几点上山的车?”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为难,黄总迟疑后说:“最近天气不好,大车车时一般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
欧阳婧涟想要更早,“那如果我自己开车呢?”
这黄总不好说,毕竟山路绕弯很多,他不建议:“最好还是跟大车,山路不熟悉的话,还是有危险。”
“好的,我知道了。”欧阳婧涟看了眼时间,干脆定时间,公事公办地说,“既然项目已经谈成,那我们的实地进度也可以加快,我明天正好有时间。”
这是黄总始料未及的发展。
他刚刚电话里都和焉铭迦聊好了下周的实地调查开展,欧阳婧涟这突然改时间,他是不是还得和焉铭迦重新说?
欧阳婧涟看出了他的犹疑,直白问:“他定了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