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一大串理论,时鉴只觉好笑:“你当追人是射击?”
秦璇觉得倒也不是不可以这么理解。
“反正或早或晚都是要发起进攻的,你管射击射程有多少呢,近的就直接点,远的大不了加倍镜,反正只要瞄准,射击击准就行。”
“你这套理论又是你哥教你的?”
秦璇说得还挺骄傲:“还别说,秦璨一开始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他领悟不够深,爱情怎么能用射击进程来打比方呢。但我后来仔细想想,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这就是理论和实际相结合。”
时鉴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你哥理论实际结合得这么好,为什么到现在都帮不了你?”
“……”秦璇一时语塞,还试图替他辩解,“那应该是他经验不足。”
时鉴摇头,“不对。”
秦璇沉默。
时鉴言简意赅替她掰正思想:“爱情就是爱情,哪来这么多理论能套?”
突兀地,他问她:“你觉得季向蕊好追吗?”
就对季向蕊这么多年的性格了解,秦璇摇头。
可时鉴却说:“了解她自然就会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她相处,和她走近。”
“其实她很好说话,也很好靠近,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出手吗?”
秦璇还真不知道。
更何况她单身这么多年,对感情又是一窍不通,所以她又摇头了。
时鉴耐着性子和她说:“我只是找回了现在的她,但前五年里的那个她,我还没有找到。”
不知想到什么,他停了几秒,才继续说:“所以就算跨越那五年,我做事也不会事半功倍。”
秦璇觉得他这话,不仅消极,还有点无解。
时间总会过去的,在意当下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瞬间没了要电话的想法了,心思都停留在时鉴的话上。
“你们现在的交流和之前不是差不多吗?那你怎么确定那五年,你不能先跨越?”
这个问题,时鉴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于此,他只笑说:“我不想和她有任何一年间隙。”
秦璇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
她觉得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她又不是那么认同。
时鉴知道她今天来这的意图,转移话题问:“是有目标了?”
秦璇点点头,试探问:“所以你知道?”
“你打听消息勤快到特种队的人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
“……”
时鉴就是太清楚秦璇这人看脸看成绩定目标的特点,才不会把联系方式给她。
他只说:“那些学员接下来都要外出参训,所以你就算有了联系方式,也联系不上,还要吗?”
秦璇犹豫了。
这么一听,她就不是很想要了。
秦璇转念想到季向蕊和他这五年也没联系,现在碰上又像两个没事人,难免好奇:“那你们当时不也是联系不上吗?”
此刻,时鉴虽笑的表情,秦璇却看出了别样的意思。
“所以我很后悔。”他低声说。
专柜最下面的那层抽屉,装满了季向蕊这五年里每次亲自上战地做的报道。
纷纷扬扬的炮火背景,前线那个如同战士的女记者,一场又一场不见懈怠地报道着战争真相。
录音笔里录下的是季向蕊现场报道的话,尽管都是后期录下的,却也足够真实。
而录音笔下的那么多张报纸,其中有一份上还有季向蕊亲笔写下的祝福言辞。
唯独那一份,有她早前写的话。
“我把真相告诉世界,他们却说我在人间炼狱。可他们不知道,我想的是,真相或许可以把我告诉你。”
——季向蕊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时鉴都知道!
另外,海军特种训练营军事训练,我在找资料的时候,起初真的很震惊。
尤其在看到起床铃声就是瓦斯毒气的时候,真的难以置信。
虽然听上去是拿人命开玩笑,但这种真实存在的训练就是在各种条件下训练拔尖特种兵该有的迅疾反应能力。
最后归于一点,涉及专业训练的内容,均来自文献查找。
第22章
周三的时候,军区办公室打来一通电话。
是关于上次送去专用戒毒所的中国男人,高游的恶劣状态的汇报。
明明平时表现良好,已经过了生理戒毒时限的高游,却在周三中午吃完饭,没有任何征兆地选择用筷子自残。
他手段太狠了,以至于当场打饭的阿姨就被他吓到尖叫,大失分寸地连忙找所里摆话的负责人。
一通问询下来,负责人即刻怒了,直接甩棍。
“肆无忌惮!戒毒所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血液里检测出毒品的高浓度,这件事你自己忘了?!”
高游当然没忘,但谁把他送来的,他现在就要见谁。
他直言坦白:“我几次申请对外联系,我说我有事要向海军那边汇报,你们却闻所未闻,都把申请打回。所以是你们逼我的,我不介意走一次极端。”
负责人觉得他这话实在可笑:“你当海军天天不用做事的吗?军人有他们的任务,你在这边捣什么乱?”
这是负责人最后一年负责戒毒所。
所以今年结束,他就可以进行轮换交接。
他不想让自己最后这段时间的管理闹出乱子,干脆严厉说辞:“不要做梦,把毒戒了就能走。”
高游有自己的打算。
他不可能同意:“要我安分可以,但我就一个条件,只要海军那边有人能同意和我见面,我就不闹事,不然我不可能保证。”
高游怎么说的,就是怎么做的。
负责人那边一天不联系,他就一天不给安分,该使出的招就把所里的人往绝路上逼。
谁都不想闹出命案。
所以那通电话还是打进了军区。
而一收到消息,时鉴没多耽误时间,训练结束就直接动身去了戒毒所。
会见室里,刚犯过瘾的高游脸色苍白,手脚踉跄虚弱,却在听到时鉴来了,不管不顾地拖着病难的身子出来见人。
时鉴一身军装,军帽放在深色的台前,凛然的沉郁压过会见室里每一处残留的活跃。
他开门见山就问:“想说什么?”
高游嘴唇又是发白又是打颤,但他还是刻意压低声线,从长袖里面掏出一张皱褶褪色的照片,递到时鉴面前。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个女记者会被他们盯上吗?”
高游每犯一次毒瘾,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一回。
他先前这么多年以贩养吸的靠麻.古活到现在,早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这会笑都渗人,“原因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
时鉴视线扫过照片上的一排女人,前面的无不打扮艳丽。
唯有最后那个畏缩着,以发掩面的白裙女人,瘦弱地倚在角落,虚化的边角导致他根本看不清她的具体模样。
时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即,高游血迹还未擦干的手指指向了照片里最角落那个的白裙女人。
他点了两下,像是强调:“因为那个女记者长得和她有几分相像。”
时鉴皱眉看他,“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高游可没他那么多芥蒂。
他现在不过是就事论事:“你没发现这一排女人里面,只有角落这个女人身材很不一样吗?我见过,很娇小,和那个女记者身高也差不多。”
时鉴的视线再三划过那张照片后,表情很不明朗。
高游早就打好了算盘,这会托出得也是流利:“我上次没想告诉你,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们保我,就得先把实情告诉你。”
时鉴觉得他这话的逻辑漏洞百出。
“我们是军人没错,但我们有自己的工作范围,你所谓的事并不在我们的范围内,我不可能满足你。”
“听都没听,就一票否决了?”高游就是存心在给他套话,“如果我说,那个女人极大可能是中国人呢?”
他没想给时鉴反应的机会,“你们的工作不也包括解救人质这一点吗?”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时鉴耐心在消耗,他没那么多时间陪他在这猜谜语,“有事说事,别绕。”
高游就说了:“我家人的信息都在他们手上,他们先前一段时间在国外,没回来,所以他们赌我不敢说,就算我被抓走了也无碍。”
“但现在我家人踏入中国国境,他们的手就伸不过来。”
“我是做了坏事,但能制裁我的是法律,不是他们随时都会顶我头上的那把枪。”
高游知道不管自己有没有说,但凡还存着侥幸心理要继续那行,他们都未必会给他机会。
被留过把柄的人,他们绝不会留。
所以就此,他在说与不说里面犹豫这么久,还是选择说。
他追随的从来都是钱,而不是那帮畜生。
详情说到最后,高游不忘再补充:“目标就是目标,他们赚钱的支线太多,不只在交易买卖。”
“所以但凡那个女记者踏出国家界线,谁都没能力百分百保她。”
与此同时的马加革和阿耶于的交界厂区。
Cathy端着煮好的粥来到最后厂间,外面纷扬的茫茫白雪已将原先含锈的厂门镀上一层厚重的外包装。
而室内室外的强烈温差逼得Cathy在进入的那一瞬打了激灵。
西装男人给女人准备了一柜子的白裙,各种花绣式样的,足够她作以替换。
但女人从始至终的态度都匪夷所思。
她不会理靠近她的任何一个人,仿佛拗着性子在和大家耗,即便如此,西装男人也不见一点急躁。
她越是置之不理,他越是关心备至。
连带得Cathy也多了不少好处,有了女人不能穿的衣服,也有了和女人共餐食,不用再愁吃愁喝的问题。
所以在帮西装男人完成任务这点,Cathy没有一丝懈怠。
她每天都会来陪女人说话,或者是一整天不说话,就坐在她身边。
偏偏女人在有人的环境里,只会缄口不言,就连Cathy问她问题,她都不会大方到给她一个眼神。
今天是落雪第五天。
外面冰天冻地,积雪都厚到没入黑靴,Cathy甩了甩两脚堆上的雪,才往屋里走。
因为环境条件受限,Cathy怕女人甩手就把瓷碗打翻打碎,所以干脆支了个小桌子放在女人旁边。
安顿好后,她好脾气地哄着女人:“L’shavesomhio.(吃点东西吧。)”
女人没说话,只是停下了手上勾勒床单的动作。
Cathy当这是积极的回应,瞬间笑意相迎地继续问:“Howa波uthavingporridgehere?(在这喝粥好不好?)”
这话一出,女人又没反应了。
cathy索性耐着性子又说了遍。
这回,女人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有反应了。
她抬头看向墙上的钟,时钟指向下午一点半。
霎时间,女人表现惶然地松开揪着床单的手,朝着Cathy一个劲地比着微弯食指的动作。
她的左手其余四指都紧紧地扣在一起,摆出状似“9”的形状。
这在马加革当地,是“小偷或者盗窃的行为”的意思,Cathy不是很懂她意思。
可当Cathy刚想问女人这是什么意思时,外面骤然席卷来强烈的寒风,吹击得厂间特别安装的钢化玻璃都在梆梆梆地肆乱作响!
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炸裂,女人面色如常,Cathy神情震惊。
Cathy跑到门口,只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拿枪顶着自己脑袋,开出一枪后倒在血泊里的惨景,连漫地绵白的雪都被印染上血色的猩光。
浅薄日光下,雪地泛着诡异的光色。
cathy吓坏了,却不敢叫。
她下意识转头看女人,女人又低下头,恢复了平常不见波澜的平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cathy难以言喻心头的惶恐。
她原以为女人是这里边最惨的,但这所谓的“事实”似乎已然在一点点地被时间推翻。
她是入了逃不走的狼窝。
但不知怎的,她越和女人相处,越觉得她未必和她一样。
而那个“9”的手势,Cathy也是后来才知道。
原来,还有死亡的意思。
这几天不只国外下雪,国内也是雨雪纷飞的恶劣天气。
周五,季向蕊在的一组出外勤任务,是有关于食品厂的安全检验复核报告的报道。
这个厂不仅出口国内食品,同样出口海外。
先前因为质检不合格闹上新闻,这次重做市场报道的难度不高,就是食品厂区的位置太偏了。
苏媍的车刚送去做检验,借不了。
季向蕊又向来是讲究办事效率的,所以她没多耽误时间,干脆直接打了辆车,顺行着把周意瑄从公司接上。
只不过,来的时候天还好好的,季向蕊没能料到阴天的天气预报会忽然转为雨夹雪的肆虐。
下班高峰,偏离市区的地方打不到车。
两个人从厂区出来,走了好久,大道都空旷寂寥,更别说app上想要即时打辆由远及近的车。
天气不好,师傅都不高兴跑远路去接顾客。
季向蕊一直注意着车况,还不忘把包里的暖宝宝拿出来拆开。
她递给旁边早就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羽绒服里穿了条连衣裙就来出任务的周意瑄。
季向蕊一般冬天出任务,都是那件黑色冲锋衣。
反倒周意瑄今天没做好准备,一件白色羽绒服就这么浸透在肆无忌惮乱飘的雨雪中,再用伞遮也有了斑驳印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