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追风时——问潆
时间:2021-03-04 09:59:59

  在收到时鉴给他发“安全到家”的信息后,季老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时老,连出招都悠然了不少。
  这着实不太符合他的下棋方式。
  时老喝了口茶,淡定问他:“你这一来,是事情搞定了?”
  季老挑眉反问:“那还能有我搞不定的事?”
  “也是。”时老想了想,走了步棋,“不过时鉴也是,要不是之前那事,我现在指不定孙子都抱上了。”
  这话,季老听得不爽了,立刻反驳:“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时老手一顿。
  “我们向蕊事业还没弄完,生什么孩子?”季老毫不遮掩地开始护崽,“你天天就孩子孩子的,下棋吧你。”
  这话刚完,季老就干脆出击:“将你军!”
  “……”
  季向蕊今天就吃了顿早饭。
  这会已经临近八点,她饿得不行。
  但想着早上起来称的体重已经飙高好几斤,季向蕊就打算熬过这一晚,明天早上吃点营养的犒劳一下这么努力减肥的自己。
  只是,她的胃并不打算给她面子。
  车拐进地下停车场,在既定车位停好时,季向蕊刚准备下车,那不争气的胃就泛酸叫了起来。
  关键地下室似乎就他们两个人,落针可闻的环境,季向蕊不经意就和时鉴对上了视线。
  “晚上没吃饭?”时鉴单手解开安全带。
  季向蕊低应了声,没多说。
  时鉴把她带上楼,动作流利地输入密码锁:151204。
  一阵清脆的锁扣松动,门开,季向蕊没太注意时鉴输入的那串数字,跟着他就走了进去。
  她没想到,时鉴的家居然是海蓝色的墙纸底色,和他惯常黑白分明的喜好大相径庭,墙纸上细微的还有海豚浪花的图案。
  如果说这是个成年男人的家,季向蕊觉得这个男人有孩子的几率占了八成。
  时鉴注意到季向蕊站在门口的片刻怔愣,没打断她思绪,反是弯腰在鞋柜里拿了双淡色的拖鞋给她,随后开了中央空调。
  季向蕊动作迅速地换好鞋,跟着他走进,好奇地问:“你家还有别人住吗?”
  “没有。”时鉴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为什么这么问?”
  季向蕊正经地指指这,指指那,尤其是沙发上的海豚抱枕,也太出乎她意料了,这完全不是时鉴的风格。
  “就这些,不像你啊。”她转头,“你怎么会买这些?”
  时鉴倒是被她带进去了,冷不丁笑问:“那我该买什么?”
  季向蕊也不见外地拉了张椅子就坐下,撑手在长台边缘,举例起来。
  “按照你以前说的,你的房子应该就黑白灰三种配色,简约类型的家具吧。”
  “倒是记得清楚。”时鉴低声含糊走过这话,唇边寡淡的笑意加深。
  他没接话,反是干脆地转过话题,问她,“面汤汤底白的红的?”
  “那当然是红汤啦。”季向蕊一提到吃的,心情就好了,凑过身去看他煮面,“面好少,多加点,我吃得掉。”
  时鉴应了声,最后盛进碗的面还是少于季向蕊大言不惭估的量度,他知道她每次说得多吃得少,自然也就估对了季向蕊晚上的食量。
  不过季向蕊在外面吃的过程,时鉴转身去了房间,也不知道在收拾什么,里面总有橱门开开关关的声音。
  季向蕊只当他没理房间,现在匆忙在收拾。
  但她没想到,这个家里的另外一间卧室被时鉴改成了专注力的运动房。
  所以他们除了房间里的那张床,就是外面客厅的那张沙发可以睡。
  而时鉴铺好的地铺已经说明了情况。
  他宁愿睡地铺,也不打算睡沙发,同样,季向蕊更不可能去睡沙发,继而那张一米八的床今晚是她的。
  季向蕊慢一拍地反应过来,指着单薄的地铺,“你就睡这一床?”
  “嗯。”时鉴散开盖被后起身,“一床够了。”
  “可你家是大理石的瓷砖地啊,渗寒的。”季向蕊觉得这人真太不靠谱了,也不能进了部队就当家也是部队吧。
  她摇摇头,否认他方案,“你这样,还不如垫的那床铺在沙发上呢,那样肯定比在地上暖和。”
  时鉴倒了杯水,而后随意地靠在长台边,喝了口润嗓后才笑说:“我不怕冷,睡哪都无所谓。”
  “你是铁做的吗?”季向蕊双手交叉地也靠在门边,不过是房间的那扇门,“别我今晚住完了,你明天就感冒了。”
  时鉴想都没想,跟她话走:“那不是挺好?”
  “哪好了?”季向蕊觉得这人简直说不通,“感冒都好,你真的是没点追求的。”
  可谁能想到,时鉴的下一句是:“那你不就得负责了?”
  季向蕊做好准备要叭叭的嘴瞬间闭上了。
  他可不是现在就感冒头昏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季向蕊就这么和时鉴大眼瞪小眼,分毫不动,“你给我清醒点吧,我要对你负什么责?”
  时鉴脱去羽绒外套的毛衣配长裤,身型显得修长有致。
  落拓颀长的身高步步压进季向蕊的站位,逐渐遮去顶灯投落在她身上的光影,直到他的暗影彻底笼罩过她。
  他才不紧不慢地打趣她说:“怎么成年了,还赖起账了?”
  “……”季向蕊就是有十张嘴,这会都陷在困区里,说也说不清。
  她怎么就赖账了?
  思及无解时,季向蕊硬着头皮站直身体。
  尽管她的身高连时鉴的下颌都不及,气势却突如其来地拔高至上,嚣张说:“我看起来像是高兴陪你猜谜语的人?有事说事,别绕。”
  话落,季向蕊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尤其是“有事说事,别绕”像极了时鉴的口吻,是他会说的话,她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即便心里疑问闪过,季向蕊表面上也还是不改神色,状似增添底气地再加了句:“我说的不对吗?”
  “你觉得对?”时鉴挑眉轻笑,顺手把另外拿的一杯水塞到季向蕊手里,才玩味道,“我今晚可是把床让给你了。”
  “……”
  虽然她是得感谢他,但季向蕊怎么嗅出了空气中莫名蹬鼻子上脸后的异样气息。
  尤其是时鉴现在的站位,占据绝对的身高优势。
  由高及低拂过的热息,就迎合着空气里浮荡的暖气,一同无遮无拦地烫了过去,她的脸没来由地一阵灼热。
  也不知道是这空调有问题,还是她穿得太多,季向蕊就是感觉一阵消不去的燥热。
  她没多想,反手一把推开时鉴,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那还有个方案,也不是不行。”
  “什么?”时鉴笑问。
  季向蕊吸了口气说:“我把地铺换到沙发上,我睡沙发好了。在国外能有个安稳睡觉的地方就算好了,所以我也无所谓睡哪。”
  她怕他不同意,又补了句:“而且我可能明天一早就要走,你睡你的,我不吵你。”
  时鉴笑了笑,摇头,“我让你睡沙发?还要不要进老院了?”
  似乎是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时鉴抬手就是掌心覆上季向蕊的脑袋,偏似轻力地揉了揉,“听话。”
  动作像极了他发给她的那个表情包。
  季向蕊被他揉得有点出神,似有若无的淡香混掺融入净化器浮散的细珠,沾染在她身上,是他的气息。
  时鉴没让她在外面多待,转身进橱柜拿了搬家时多出来的程南荨以前的衣服,尺码差不多就是季向蕊的尺码。
  他给她指了浴室的方向,由她自己过去。
  直到进了浴室,门彻底上锁,季向蕊才滞愣地把那股堵在心头的闷气发泄地舒出。
  她盯着镜子里脸颊异常绯红的自己看了眼,顿时感受到怦怦乱跳的心脏。
  真是疯了。
  季向蕊盯着架子上一式两套的洗漱用品,一套拆过的,一套没拆过的。
  合着他们早就交流好了?
  季向蕊脑袋嗡嗡得有点疼。
  她没在里面待太久,很快洗完澡,吹好头发就出去了。
  只是,刚刚还在收拾的时鉴,这就没身影了。
  房间和厨房都没人,外面又恢复了进来时干净整洁的状态。
  因为有两扇门,他刚刚有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运动房,所以季向蕊猜他现在应该是在那间运动房。
  果然,没几秒,里面迅速地传来砰砰砰几下撞击声。
  循着好奇,季向蕊揉着头发走近,轻敲了三下门,侧耳注意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察觉到,敲门声响起的同时,运动房里面的声音骤然停了,随后,时鉴就来给她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暖气里还裹挟着清新的肥皂香气,寡淡却好闻。
  时鉴应该是在房间自带的浴室洗好了澡。
  他换了身纯黑的长袖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全然衬不出常年训练养出的肌肉。
  就外侧视角看去,瘦是真的。
  季向蕊看到时鉴的鬓边还残余着水汽。
  照他的脾性,洗完应该连头发都没吹,她就指了指身后有吹风机的那个浴室,“你要不要去把头发吹一下?”
  “不用。”时鉴侧过身,让她走进,“我没那习惯。”
  季向蕊哦了声,开眼界似的环视着这间被他独立重装的运动房,墙上有专门安装的靶,是他上次说的,解压时投飞镖用的。
  还有沙袋和一些能锻炼的器械。
  不过依着刚才的声音,时鉴应该是在投飞镖。
  季向蕊指着墙上十环的超准投射,好奇问他:“这都是你刚刚投的?”
  时鉴不置可否,从靶上把飞镖拔下来后,递了几支到季向蕊手里,“试试。”
  “那我肯定也能投准的啦。”季向蕊又来了,那股莫名其妙还控制不住的骄傲劲又来了。
  她以前就经常和他们一起玩飞镖。
  虽然好多年没练了,可能会手生,但那种犹存的感觉还是围绕着她。
  所以季向蕊觉得自己投个八.九环不是问题。
  但问题就是,时鉴这个房间的灯光太暗了,不仅没明亮的顶灯,就连嵌墙的内设壁灯都黯淡得可怜。
  季向蕊眯了眯眼,多少找准十环的目标后,才猛地一下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重击后,季向蕊睁大眼盯着没镖的靶:“……”
  时鉴没笑她,反是接过她手上抓着的剩下两个飞镖,其中一个尤为轻松地一秒给出去,正准十环。
  另一个飞镖他握在手心,走到季向蕊身后,扬着尾调问:“我帮你?”
  季向蕊没说话。
  她这会见了时鉴眼也不眨的十环,被她的那门子不明所以的骄傲支配着,有点头皮发麻。
  但耐不住十环的诱惑,季向蕊点点头,由着时鉴帮她一把,就为十环的胜负欲。
  时鉴就是拿捏准她这点,站在身后才无声地低笑了下。
  他抬手扶住她手,言语说步骤说得熟悉,而后没给太多犹豫的时间,一秒判断,飞镖直接飞了出去。
  正中十环。
  季向蕊被他敏锐的判断震惊到,扭头就问:“你真的每次投都十环吗?”
  但她没料到,两个人咫尺之近的亲密距离,连气息交融在此刻都变得格外顺畅。
  时鉴非还嗯了声,略低的嗓音拖出的那个音节,将徘徊彼此之间的空气都染上难以言喻的暧昧。
  季向蕊鲜明听到了自己心跳骤慢一拍后,随后跟只疯猪瞎闯荡般地肆乱碰壁的砰砰重音。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从现在的危险站位往后退了步,努力摆出“这里实在太热了,怎么会这么热啊”的烦躁表情。
  她转移话题说:“你是不是空调温度开高了,好热,我不投了,我出去了。”
  这话一说完,季向蕊拔腿就走。
  可就在出门的刹那,她瞥了眼中央空调的开关处,压根连绿灯的启动显示都没亮灯。
  她这一天天的在说什么胡话。
  季向蕊不管了,埋头走进卧室就是往被子里钻。
  原先时鉴睡起来还算束手束脚的床,季向蕊睡上去就鼓出了那么一小团,就门口的角度看去,总有说不出的可爱。
  时鉴倚在门边,不知盯着床的方向多久,敛颚笑了。
  季向蕊则是不怕闷死地躲在被窝里,局促地抓着脑袋。
  她就没碰到过这么玄乎的事,这心脏是抽了还是怎么?犯什么病?还当着时鉴的面犯病?
  抱着“刚刚好丢人”的想法,季向蕊紧紧地闭上眼,也不管房间的灯有没有关上,就逼自己入睡。
  而时鉴把外面客厅的灯关掉后,顺带也关了卧室的灯,才躺到床旁的地铺。
  好一会后,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翻动声,季向蕊似乎实在透不过气,心虚地冒出了脑袋。
  她慢慢适应房间的光线后,朝时鉴睡的方向瞅了好几眼,迎来他不轻不重的一句:“赶紧睡觉。”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觉?”季向蕊那点零星睡意算是被他一句话驱散。
  时鉴闭着眼,感觉却明晰,“因为你在看我。”
  “……”季向蕊被堵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但她还是借着视线不明,厚脸皮撇清关系说:“我明明刚才就翻了个身,哪有看你?你想太多。”
  光线沉黯,季向蕊看不清时鉴的表情,感官的折转却帮她听清了时鉴的那声低笑。
  他声线压得低:“我当你困了,在说胡话。”
  季向蕊:“……”
  算了,她和他没有共通语言。
  她一个翻身就面朝窗户的方向,把刚才不合时宜的玩笑抛在脑后,闭眼开始酝酿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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