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向蕊实在理解不了林钦吟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花痴心态。
她勾着她手臂就越过季淮泽,拍拍他肩,笑眯眯道:“季教官,那我们先去操场了啊,回见。”
季淮泽前一秒还面无表情,下一秒就破天荒地朝林钦吟笑了下,语气很淡,却显而回温:“嗯,回见。”
军训到了后期的演练环节,训练强度较之先前总是加重,护卫队的成员都得硬扛八斤重的仿。真。枪。
从枪支的发放到眼见林钦吟扛上肩,季淮泽就开始后悔当时把林钦吟挑进护卫队的选择。
光是几天的重力交叠,一到训练,护卫队的大多女生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地和季淮泽抱怨。
“教官,这枪刚开始扛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这肩膀又酸又痛。”
季淮泽向来少言,这回也只送给她们简短无温的一句话:“再熬几天。”
“啊,再过几天,我肩膀估计要废了。”
“我也觉得。”
.….
就算全队窸窸窣窣的杂声渐起,林钦吟从扛枪到卸枪,汗流浃背,脸蛋红晕,都只字未言。
好似这就是她应该承受的,她没理由去多说什么。
耀熠烈阳下,季淮泽仍旧惯常地站在林钦吟身侧,跟随方阵的前进而有意替她遮掩一部分直晒的阳光。
这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同队的成员都当季淮泽是偏爱第二排外侧的那个站位,毕竟从训练开始,他十有九次都站在那边发号施令。
然而,林钦吟并不那么想。
季淮泽但凡出声,清淡的话音都如是山涧清溪,倒灌似的由高及低淌入她那被热意裹挟的心房。
一丝一缕地,替她将心中所生的燥热驱逐殆尽。
由此,心底隐隐的悸动亦在发酵。
季淮泽训练时向来不苟言笑,看似疏离地有事说事,林钦吟却难以抑制近距离时,心潭入石后的圈圈涟漪扩散。
明明另一侧是阴凉的站位,他却偏偏一直站在她的身边。某种不言而喻的猜测在她心底酝酿。
林钦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出错,但心脏内侧无形而生的充盈感让她只觉眩晕,扛枪时肩膀的火辣感在这一瞬,都悄然归于虚无。
她有点想问,但又不敢。
以至于纠结半天,她仍是逃脱不开地成为了龟壳里的胆小鬼。
中午散场时,季向蕊来找林钦吟,准备一起就近去食堂吃饭。
林钦吟刚拿好水瓶打算离开,不远处就传来季淮泽的一声低喊:“林钦吟。”
“到!”林钦吟下意识的反应,勾得她循着声源去找季淮泽的位置。
季淮泽毫不遮掩视线的定格,却未曾注意到自己是背对阳光朝林钦吟走去。
稳重的步伐下,每一寸的靠近,都聚拢着灼热耀眼的明光,落在林钦吟眼里,俨然有了皆数风景寡淡,唯他逆光而来的心动感觉。
她缓缓地呼吸着,放任目光的流连。
直到咫尺之近的距离,林钦吟才看清季淮泽手上拿的是新买的冰袋。
季淮泽问她:“肩膀疼不疼?”
林钦吟先是摇了摇头,而后一动胳膊,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肩膀牵扯时的一阵火辣撕裂感。
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季淮泽知道她逞强的心思,也不戳穿她,纯粹是把冰袋递到她手里,温和语调和她说:“回去敷上,痒也别挠,听见了吗?”
林钦吟稳住的心思已然在摇曳。
她仰颈,对上他的眼,有些猝不及防地捕捉到了他留给她的那点笑意,倏地呼吸一滞,只顾不走心地点头。
季淮泽也不多留她们,一会还有个集体小会,就给了季向蕊一个眼神,“一会盯着她敷。”
季向蕊受不了这两个人的眉来眼去,就说:“知道了知道了。”
而林钦吟听到的刹那,还盯着他看。
男人净澈流畅的侧颊,眉目掺带的冷淡似乎成了当下滚烫环境下唯一的凉,每一丝透出的呼吸,都深蕴着少见的温柔邃尽。
林钦吟招架不住心跳的肆乱,甚至觉得神经都被牵制得胡乱拨动。她没什么底气地嘟囔了句:“我又不是小孩,不用盯。”
季淮泽笑了笑,视线转移给她,眸底隐隐约约地煨上化冰的热火,全数落定在她脸上。几秒后,他漫不经心地说:“怎么不是小孩?”
随后,他看到了小姑娘脸一红,转身就拽着季向蕊落荒而逃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09 21:58:41 ̄2020-11-10 21:3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ll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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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军训汇演前期,季淮泽身上担着的事务多了不少。抛开队内的训练,他还要负责集体的整合汇报。
所以林钦吟基本都安分地待在队伍里,看着他跑来跑去忙活。
最后一天汇演,方阵依次走完场后,护卫队的全员落定在操场最东边,而季淮泽则是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教官聚集旁侧。
因为早有提前离开的规定,所以大家都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陆洲尧望着队伍前端那么小只的林钦吟,突然凑近季淮泽,和他打趣:“你这边都把人留身边了,一会离开打报告了没?”
季淮泽笑:“你说呢?”
“我靠你可以啊。”陆洲尧连连啧声,“我怎么觉得你这还没告白,就有种上位既视感了?”
季淮泽挑眉,“你这又是哪新学的词?”
陆洲尧一副“你别问我,问我我也不告诉你”的表情,“还真别说,这事要搁我身上,我可没你这么能忍。你这怎么说都得三四年了吧。”
问题听着像是无解,季淮泽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六年。”
陆洲尧算了算,彻底震惊,“合着你高二就开始单相思了?”
季淮泽被他逗笑:“你这用词还挺文艺。”
“我真是服了,要不是我知道你这点心思,还以为你会和赵书萦谈来着。”陆洲尧替全队说出八卦思想。
季淮泽视线定格林钦吟的背影上,也没想多续燃那点无聊的八卦,索性说:“赵书萦那就是想找个对象应付家里。”
陆洲尧先前多少听到点消息,问:“她这到现在还没个着落,不会真就毕业即相亲,听话回家吧。”
“这我哪知道?你改天自己去问她。”
说完,季淮泽就偏头,朝另一侧区域扬了下下巴,全员教官准备从操场后侧的出口撤退。
一路上坐车回校,季淮泽没忘给林钦吟发消息:[周末回老院吗?]
林钦吟秒回:[我应该会晚回,周六那晚有部门的聚餐。]
季淮泽:[行,到时结束别忘了给我发消息。]
林钦吟:[嗯。]
隔了好一会,“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还未变回。
季淮泽以为林钦吟是在编辑什么消息,就在屏幕每回渐暗时指尖触及,碰了两次,耐心等她发消息。
终于,林钦吟发来:[你们这是都走了吗?]
季淮泽刚要回消息,后面不安分的谢斯衍就凑了过来,闹哄哄打趣说:“季教官,这是在和谁聊天啊?怎么还藏手机?不得了啊。”
季淮泽反手就利落地按下他头,嗤笑着回:“和我对象聊天,怎么?要经过你允许?”
谢斯衍愣了,“我这消息都没听到一条,你就有对象了?唬谁呢?”
坐季淮泽旁边的陆洲尧尤为同情地转头看了眼谢斯衍,嘲笑他说:“你这都住在老院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都猜不出季淮泽心思在谁身上?”
“……”
虽然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但谢斯衍还是不太确信。
这年头了,再怎么说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了,季淮泽怎么可能对林钦吟上心思?
好奇心蓬勃发展后,谢斯衍小声问季淮泽:“不会真是夕暮吧,你没开玩笑?”
季淮泽手上回着林钦吟消息:[嗯,刚走,怎么了?]
嘴上,他也没忘回复谢斯衍:“你觉得我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听完,谢斯衍沉默了。
下一秒,谢斯衍脑海里闪现而过的,都是季淮泽和林钦吟在老院里的互动,似乎每一项都合情合理,又似乎每一次行为,都超出了一般界限的拘束。
隐隐约约的前后联系,彻底符合季淮泽现在所言的话。
谢斯衍顿然惊叹道:“你小子,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季淮泽笑:“只是提前告诉你而已,别太激动。”
“……”谢斯衍无语道,“这种事你不会要我们帮忙吧,别啊,你自己来,我们不包这种服务的。”
季淮泽转头看他,“你觉得我指望你了?”
“……”
谢斯衍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而另一边,林钦吟在收到季淮泽的回复后,重新在对话框敲了几次,都觉得回话不太满意,最后索性换了个中规中矩的回复。
[就是忘记问你拿日记本了,你再帮我保管几天吧。]
季淮泽秒回:[这次不怕我看了?]
林钦吟有点无奈,又有点紧张:[你是好人吧,我相信你不会看的。]
季淮泽:[有时候别太相信我。]
林钦吟:[……]
她刚想再发点稳固军心的话,季淮泽就回她:[好了,和你开玩笑,一会结束了别忘敷冰块。]
林钦吟抠了抠手机屏,默默回:[嗯。]
熄灭手机屏后的她,抬头看着正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校领导。
明明整个人被烈阳烧得蔫垂,却又不动声色地,唇角浅显勾勒出几分弧度,明朗又清澈。
军训结束后的两天,A大迎来了新生报道日,林钦吟作为院里挑出的接待代表,从前期登记到后期安排,好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虽然她和季淮泽都很忙,之间的联系也少了不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徒增的晚安问候。
军校一般在晚十点进行点名,而林钦吟从图书馆走回到宿舍的时间,也正正好好地掐在九点五十分。
季淮泽再怎么事务繁忙,每晚总能抽出点时间和林钦吟说两句。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
周五招新会后,林钦吟所属的校团委部门在周六晚组织聚餐活动。餐厅选在A大旁边那条美食街。
林钦吟知道季淮泽这周申请了出校,就提前预估了时间,告诉他约莫九点半聚餐结束。
消息刚刚发出,还没等到季淮泽回,部门里面的新进干事就开始例行惯例,接续着和正副几个部长打招呼。
虽然不知道这次饭桌上的敬酒是谁先开的头,但林钦吟不太喜欢这种偏社会化的场面活动。
而招新的男女生是六比四,光是那几个新生,酒量都很好。
林钦吟当天是早八到晚五的满课,除了吃了顿早饭填肚,后来的午饭都因为临时组的例会而没来得及吃。
胃里空空落落的,这会光是灌酒都是灌得直升眩晕感。
再一轮酒敬过来的时候,林钦吟刚抬起头,餐厅大堂高挂的橙黄明灯就一秒晃过她眼,光线像是无形的刺激,勾得她胃里蓦地一阵翻腾。
没等和初毓说,林钦吟就放下筷子,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快走过去。
清晰流水声中的一阵干呕后,林钦吟伸手鞠了捧水,洗了个冷水脸,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才清醒些。
再回包厢,里面依旧恣意欢笑,满片热闹。
而另一边的老院,季向蕊正好和谢斯衍组队在打游戏。接连两把顺利吃鸡后,她退出游戏,看了眼朋友圈,正好就看到苏颖希发了聚餐现场的视频。
苏颖希的职务比林钦吟要低些,是院团委的副部长。两边团委定的包厢似乎毗邻。
季向蕊给苏颖希朋友圈点赞时,还收到了她私发的一条回复:[我刚去洗手间还碰上林钦吟了,他们那边好像喝的很凶,你要不要来接一下?]
这消息一出,季向蕊磕到一半的瓜子突然没了香味。她抬头,看向沙发上的季淮泽,老实说:“哥,你和夕暮约的几点?”
季淮泽说:“九点半。”
季向蕊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九点,差不多时间出发,便说:“我刚和苏颖希聊天,她说夕暮那边应该喝了不少,你要不早点出发?”
季淮泽没耽误时间,起身取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门刚打开,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季向蕊的一声嚎:“亲哥,别忘了我的板烧鸡腿堡!”
“再说。”
“啪”的一下,大门骤开骤闭。
季向蕊:“……”
一晚上,林钦吟菜没吃多少,反倒胃里喝得火辣辣的,酒精的多向刺激,勾连得双颊都不受控地发红发烫。
她全程注意着时间,快及九点半时,饭局差不多临近结束。
包厢里,喝空的啤酒瓶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喝趴的干事浑浑噩噩地躺在旁边的长椅上。
饭桌上桌布皱乱,除却空盘的寥落,就是酒水倾撒的狼藉。
最后离开时,林钦吟踉跄着步子,还在帮着初毓一起安排送这些干事回去的方案。
初毓知道林钦吟今晚是回老院,考虑到她也喝了不少酒,放她一个人走,多少不太放心,没想刚出餐厅,初毓就看到等在楼下的季淮泽。
林钦吟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一眼就看到了季淮泽,有了下意识产生的熟悉感。
她笑着指了指树下的位置,语气有点飘地和初毓说:“学姐,有人来接我了,你放心啦。”
初毓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微微点头,和季淮泽打了个招呼。
很快,除了太醉的提早被送回,剩下聚集在餐厅门口的成员零零散散地几人成群,朝着学校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