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泽低声说:“那一年,他是哥哥。”
“16岁那年,她因为身体原因,课业跟不上。怕她考不好会难过,他熬夜准备竞赛也要抽时间辅导她功课。”
季淮泽低声说:“那一年,他是哥哥。”
“17岁那年,她考上了他在的学校。为了继续鼓励她,他用生活费带她出去走了一趟。”
季淮泽低声说:“那一年,他是哥哥。”
“18岁那年,他听到她被喜欢他的女孩盯上,被迫承受各种闲话。为了不让她误会,他当着全补习班人的面,把那个女生拒绝了。”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19岁那年,他不知道以后该不该走这一行,在填志愿时犹豫了,可最后还是听了她说的那句,我相信你。”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20岁那年,他意外训练受伤,后来说通了老院的每个人,没让他们告诉她。他怕她会担心。”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21岁那年,他听到了长辈间的聊天,说以后要给她物色不是这个行业的对象,他第一次因为一点小事和长辈生气。”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22岁那年,他知道了她高考失利,差点自暴自弃时,当场请假从野训区赶了回来。”
季淮泽微微重音:“那一年,他是季淮泽。”
“23岁那年,他终于知道她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一如既往地想要让她即刻知道,他的想法。”
季淮泽微微重音,最后浅淡地勾勒出一丝笑,淡声问她:“这么多年,哥哥还像是在开玩笑吗?”
话落,耳边的风再次停滞。
林钦吟再抑制不住泪腺的酸涩,眼眶骤转通红,压抑整晚的纷繁情绪再次汹涌如潮水,肆无忌惮地逆流而上,直逼敏锐感官!
郁积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汇聚而落,扑簌如晶莹,把她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难受都一并带出。
原来她不是在自欺欺人。
眼见着小只一个林钦吟被他搞得抽泣连连,季淮泽反倒没来由地有点内疚,他从没见她这么哭过,这样似乎显得是他说话的方式出了问题。
季淮泽无奈又心疼地抬手替她擦着眼泪,没说两句又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笑:“好了,就问你一句,哥哥可不可怜?”
难得地,林钦吟学着季向蕊说话的方式,含糊着声却是痛快地怼了回去:“你可怜个屁啊。”
季淮泽笑着掐了掐她被泪浸润的脸蛋,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继续问:“还要让我这么可怜下去吗?”
“……”
林钦吟望了他一眼,再度低垂下脑袋,不太好意思地嘟囔说:“我觉得你是故意挑我喝酒说的。”
“你说什么?”季淮泽明明听到了,觉得好玩,又问了声,“我刚刚没听清。”
他就是捏准了她小雏鸡的性子,知道她肯定不会再回,就轻描淡写地给她设了级台阶,拐弯抹角问:“想让季向蕊从我这赢钱吗?”
林钦吟没懂他这突兀的转折,只是思考了会后,静静地摇了摇头。
季淮泽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季向蕊觉得你会拒绝我,还和我赌了一年的生活费,她说她了解你,你肯定不会答应我,所以我在等你的答案。”
“……”
林钦吟突然觉得季向蕊有点惨。
她抓了抓脸颊,有所顾虑地问季淮泽:“那要是你输了,你会不会难过啊。”
闻言,季淮泽挑眉轻笑:“想让我输?”
“不是不是。”林钦吟心一惊,连连摆手,像是在撇清什么,“我就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由高及低,从季淮泽的视角去看,他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到小姑娘圆圆的脑袋瓜,捉摸不清她当下的情绪。
他落手,勾着她的下巴往上抬,直到她微微仰颈,正好和他视线相撞时,他才松手,替她把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所以答案是什么?”
温热指腹划过耳垂迅速激起的一阵颤栗感,逼得林钦吟没忍得住,浑身瑟缩了下。
她小力道地抓着衣摆,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地说:“一年有点多了,你收她半年吧。”
温软的低声混掺在暖风中,描绘着霓虹周绽下的良辰美景。
无需多问的回答,季淮泽听得唇角微松,眉眼间划过不浅不淡的流光溢彩,整个人又回到了平时气定神闲的模样。
得以正名后,他落手,扣住她的腰,二话没说就往自己的方向搂了过来。
上身待要相碰之际,林钦吟心头一慌,下意识抬手,撑住了他温热的胸膛,不过一点的距离,她的刘海在他下一瞬的动作下,被全数理顺。
“听你的,”他低笑着念,“女朋友。”
另一边的老院,季向蕊等了半天,都没能等到自己的板烧鸡腿堡。
她打游戏打到一半,手腾不出来,只好用脚轻踢了下旁边的谢斯衍,“你打个电话给季淮泽呢,这人接人去的,怎么给接没了?”
谢斯衍忙着看直播,更是没工夫去过问季淮泽的事,只说:“人家小两口的事,你管这么多。”
“……”季向蕊愣了,“什么小两口?”
都说祸从口出,谢斯衍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嘴瓢透露计划的问题。他利索地收拾电脑,起身就要回房。
“季向蕊,我突然想到我还要给队长交份报告,一会你哥要是回来,你就说表格我交了啊。”
季向蕊可不信他这茬,狠狠地朝他背影吼了声:“你给我回来!”
“……”谢斯衍就怕这不省心的一会把几个老头都给闹起来,赶忙顺毛地倒回原位,赔着笑脸说:“你想问什么啊?”
季向蕊吃瓜在线,也不想多打听别的,就说:“我哥是不是准备告白了?”
谢斯衍听完,犹豫了会,纠正她:“准确说不该是准备告白。他说今天的,我哪知道他现在成没成功。”
季向蕊炸了:“那你不早说!”
谢斯衍懵了:“?”
“要真告白,我让他买什么板烧鸡腿堡啊,多破坏情调。”季向蕊一副“我看透你了”的表情,连连啧声赶着回房间,“不行,我是不是得回房间,把大堂给他们让出来?”
她摸索了会,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到位,站定思索后,“啪”的一声连大灯都关了,营造出一个要瞎不瞎的意境,才推着谢斯衍回房间。
潦草又不走心的晚安道别后,季向蕊刚想回房间,就听到一阵敲门。
她瞬间头皮发麻,以为是季淮泽回来了,没想连蹦带跳冲到门口,一打开门,是个萦绕着香气的陌生男人。
“你好,是季小姐点的外卖吗?板烧鸡腿堡。”
“……”
作者有话要说:季向蕊日常懵逼:???
第33章
赶在大院门禁拦时之前,季淮泽带林钦吟掐点回到了老院。皎洁月光浸润的南院前厅,光线清朗明净,周旁却已然寂静无声。
四下沉黯的环境,林钦吟心底徒增难以言喻的忐忑不安感。
似有若无的双手触碰后,一声突兀而起的野猫轻吟,她吓得直接抬手勾上季淮泽的小拇指,像是无意识做出的动作。
紧紧牵连的,还有她那颗不太。安分肆乱跳动的心脏。
林钦吟意识过来后,脑中突然闪过肆无忌惮这个词。
生怕季淮泽会以为她蓄意为之,林钦吟紧张地右手抬起抓脸颊时,还不忘小力道地抽出左手。
季淮泽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这点小动作,顺道地松了些手劲,放任小姑娘玩一般地往外挪着软手。
可就在指间缝隙渐渐扩大,林钦吟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时,季淮泽突然反手,猛地伸手,温暖的掌心将她的小手彻头彻尾包拢住。
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束出的身影将她整个罩住,就着暗光看她,笑着低问:“牵个手还躲?嗯?”
林钦吟被他问得瞬间蔫巴了。
她没吱声,隐约感受着四目对视时,心脏周围滚烫涌动的血液,像是快要把她整个人烧灼了似的。
季淮泽的五指顺着她绵软的手骨渐渐滑下,直到找准缝隙,双手密密交扣并拢。
冷热手温交融之际,他轻轻摩挲了下她被镀得温软的指尖,牵着她往后院厨房的方向走。
林钦吟小步伐地跟在他身后。
她总觉得今晚的发展太不可思议,让她美好心动地只觉不真实,像是面临捕梦网里交织而生的一出美梦。
梦醒之时,雾便皆数散去。
林钦吟多少有点失神,心底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以警醒般的提示。她回拉了下他,拽着他手伸到自己面前,小声说:“你要不掐我一下?”
季淮泽被她这个反应搞愣了。几秒的反应,他便懂了她的意思。
不过他给以的回复并不是掐她的脸颊,而是牵着她手反向背到她身后,稍微用了点劲,就把她整个人朝着他方向拥了过来。
蜻蜓点水地,他隔着她的刘海,亲了下她光洁白皙的额头,拖着含笑的气音,低问她:“这样,够真实了吗?”
“……”
林钦吟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猜不到季淮泽要一步要的事是什么。
但是,汹涌倒涨的悸动越发被刺激得横冲直撞起来。这一抹感受像是稳准地要在她体内扎根,愈发加深。
幸好当下的光线黯淡,季淮泽没法察觉她双颊连及耳根的绯红,林钦吟这一番推动,彻底搞得自己被季淮泽搂着往厨房走。
一路上,她脑袋低低,眼神飘忽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季淮泽几次偏头看去,都是无一变动的姿势,只觉好笑。
直到走进厨房,季淮泽伸手按下墙边的开关,暖光光束照清厨房四角隅落后,他才松开林钦吟,转身将厨房门关上。
林钦吟站在桌旁,有点疑惑地看他,“你是肚子饿了吗?”
这话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很不争气地骨碌碌开始轻响。倏然间,林钦吟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嘟囔了句:“家里还有吃的吗?”
季淮泽被她有点委屈又有点丢人的模样逗笑。
他嗯了声,说有,随后就找出锅开始烧水,顺道从抽屉里找出了煮面的备用汤底。
因为知道林钦吟夜宵喜欢吃汤面,季淮泽上次在回学校前,提前买好了她喜欢的番茄和金汤鱼的汤底。
这会他把两种味料包装递到她面前,给了个眼神,“选一种。”
林钦吟记得自己回学校前还检查了遍,明明都吃空了,这会凭空冒出来的两包,不言而喻的答案。
她想了想,指着番茄的问他:“这是你买的吗?”
季淮泽回得快:“不是。”
“嗯?”林钦吟愣了愣。
季淮泽把金汤鱼的丢回抽屉,手推回抽屉后,笑着回她:“你运气好,天上掉的。”
“噗嗤”一声,林钦吟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种鬼话要是放在小时候,她还会相信那么几句,但要是现在,她哪能不知道这个汤底是哪来的。
她思索了会,佯装闷闷说:“都说风水轮流转,那我今天运气太好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倒霉了?”
这话一出,锅里烧沸的开水咕噜咕噜地接二连三冒起气泡,季淮泽大致估了下量后,取面放进锅里,就转而朝桌旁的林钦吟招了招手。
林钦吟听话地走到旁边的流理台前,刚想问季淮泽的那句“怎么了”还没说得出口,男人就向她的方向靠近过来。
惯常有之的身高压制,季淮泽随意地双手撑在流理台前,铺天盖地的气息笼罩,将林钦吟轻轻松松地困拢在他限定的双臂范围内。
半遮半掩的暖黄光线,他微微垂眸,浓密的黑睫似鸦羽般地勾连含着笑的目光,定定沉落在她眸里。
像是一种无形有之的视线锁定,林钦吟感受到了彼此之间距离的再次拉近。
没来由地,他身上的清新薄荷香气甚至在这几秒内,就快要掩盖她衣衫上残留的那点刺鼻酒气。
如丝如缕的彼此牵扯,林钦吟莫名其妙地变得紧张不少。
她轻轻地滞住呼吸,全身的其余感官像是松懈运作般地,凝聚起唯一坚强的视觉冲击。
厨房里晦暗难分的光影切割,男人净澈的轮廓被他所穿的一身浓重黑色打衬得利落且沉。
尽管如此,他眼底满溢而出的笑意却也成了此刻零星点缀的光彩,连带着林钦吟抑难自抑满腔油然而生的剧烈心动。
扑通。
扑通扑通。
心跳在一点一点地迅疾加快。
如有羽翼挠过脆弱的心房,林钦吟猜不透接下来的走向,难以自控地往后瑟缩了下。
可就在她刚要后倾上半身时,季淮泽突然抬起右手,掌心牢实稳固地扣住了她的后背,往前轻力一带,甚至将她带到了较之刚才更为靠近的距离。
“轰”的一声,林钦吟似有若无地听到了脑中点燃引。火。索后瞬间炸裂的烟花,百花齐放,肆意绽裂。
“砰——!砰砰——!砰砰砰——!”
她怔愣的这几秒内,身体的反应似乎比她那缠如乱麻的思绪还要诚实。她满脸因为不透呼吸而涨得通红。
就在林钦吟觉得自己可能今晚要窒息而亡时,季淮泽突然笑了声。
他抬起另一只空闲的左手凑在她的鼻尖处,抵了抵她轻软的鼻尖,打趣问她:“还要哥哥教你怎么呼吸了?”
“……”
下一秒,林钦吟觉得自己急促泄出的呼吸快要重胀到快要将她整个人都尽数淹没。
她大口大口地过息了几次,才有所缓解刚才硬憋在胸腔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