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想的很完美,所以当她打开箱子的时候,一眼瞥见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时,她惊恐地后退几步,然后仓皇间还崴了脚,疼得她哎哟哎哟,可这些都没有让她的心稳下来,实在是刚刚的那一幕太可怕。
里面竟然装了个活人!
她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说道:“你们几个滚出去!把今日的事吞在肚子里,要是敢泄漏,你们的老子娘都得陪着你们送葬!”
这话一出,丫鬟们大惊失色,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不敢出任何的声响。
苏绮也被吓得撞在了身后的圆桌上,因为腿的碰撞,桌上的茶盏倾倒,茶水从桌上嘀嗒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狼狈。
原来箱子里装的是秋颖,她的双手双脚被捆住,嘴巴里也塞着一块布巾,看上去没有受到刑罚,只是那张脸消瘦许多,整个人精气神儿变得颓靡,哪有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样。
秋颖摇头哭着,泪水糊住双眸,恳求着嬷嬷给她取下布巾。
苏绮拍了拍胸口,刚才被吓到的情绪已然消失,在看到秋颖这模样的时候,她只觉得脸上臊得慌,都被贺章之这么直接的送上了门,自己和秋颖之间的算计肯定已经被他知道。一想到此,苏绮顿觉丢脸,看见秋颖这张衰脸,苏绮想也不想,直接甩了她两个巴掌。
她的指甲涂了朱红色的蔻丹,修剪的长长,所以这一巴掌下去,秋颖的脸蛋上划了道道血痕。
苏绮怒骂道:“你还活着做甚?没用的东西!”
嬷嬷给秋颖扯下布巾,唇瓣干皮翘起,一看就是多日未喝水造成的。
秋颖挨了这几个巴掌后,整个人都傻掉了,她无声的哭着,看向苏绮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哭什么哭!给我解释清楚你是怎么被贺章之发现的!”
秋颖缩了缩脖子,干哑着嗓子说道:“被巧玉发现的...”
苏绮太阳穴跳的直疼,她凶狠地瞪着秋颖,说道:“你不是说巧玉不会认出你的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秋颖也没想到巧玉会记得自己的脸,因为那次爬床的时候,她化了妆又穿了单薄的衣裳,和她在贺府的装扮完全不同,所以秋颖为了达到目的,就存着侥幸心理,以为不会被巧玉发现。
苏绮现在再怎么后悔也迟了,一想到贺章之抓到了自己埋眼线的把柄,她就觉得头皮发麻。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她竟然会输给她一直瞧不上眼的贺章之,所以苏绮再也不想看见秋颖,留着她只会提醒自己办砸的蠢事。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秋颖,眼神厌恶痛恨,说道:“嬷嬷,把她给我拖下去,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婢女,偷了我的珠钗,留着也没什么用。”
苏绮就是典型的只怪别人,从不往自己身上找问题的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嬷嬷淡淡点头,重新把布巾塞回她的嘴里。
秋颖拼命的挣扎,想要逃命,可是她怎能挡得住一个力气大且心狠手辣的老婆子呢。
死了一个小丫鬟,在苏绮的院子里就像是一株被人无意除掉的野草,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只有嬷嬷夜深时,给她烧起了纸,呢喃道:“下辈子还是不要投胎成人了,做只猫做只狗,也比当人自在。”
风声萧萧,悲凉孤寂。
嬷嬷吹灭火烛,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但嬷嬷绝对不知,让她操心的苏绮夜半三更偷溜出了老宅,鬼鬼祟祟,走着夜路也不嫌怕,只一心想着去见情郎。
第30章 购买有惊喜。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苏绮让嬷嬷去解决秋颖为的就是支开她, 好让自己的心腹丫鬟去给那人传信,苏绮在门口走来走去,看似悠闲, 实则心里焦灼的很。秋颖被发现, 那会不会也代表着贺章之发现了他派去的人呢?若是这结果,因为自己牵连了他, 那苏绮这辈子都难以安生。
就在苏绮左等右等之时,心腹丫鬟圆儿终于回来, 她露出微笑, 对苏绮福了福身, 故意偏过发髻, 让苏绮看见那支银簪。
这是他俩之间的小约定。
苏绮眼眸一亮,悬着的心落了肚, 攥在手心里的帕子被她团了又团,好在他还是愿意见自己的,之前表现的那么冷漠疏远, 还不是在为自己着想?苏绮这心里甜的不得了,拉着圆儿坐在梳妆台前, 叮嘱道:“等嬷嬷回房休息时, 你便打扮成我的模样躺在床上, 晓得吗?”
圆儿也曾陪苏绮去见过那人, 可都是在白日, 这摸了黑的夜里主子去见他, 会不会太失态?
圆儿瞧着苏绮那喜上眉梢的表情, 动了动嘴,就没敢多说什么。
苏绮一心一意的信任着那人,丝毫不觉得夜半三更私会情郎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特别还是她已嫁了人,若是发生意外被人发现,苏绮就算是世家大族的嫡女,也护不住她的命。
苏绮正对着镜子照着,眼角眉梢皆含情意缠绵,温婉的容颜多了些妩媚风情,她一直弯起的嘴角让人一眼就知她的好心情。
为什么天还不黑呢?苏绮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贺府这座囚牢,她恨不得变成一只燕儿,展开双翅,落在情郎的手心里,让他尽情抚摸自己的羽翅。
夜在苏绮的盼望中终于来临,她等着嬷嬷回房,然后关紧房门,催促着圆儿快点和她换衣裳。
圆儿脱下外衫,和她交换,当圆儿捻着盘扣时,她眼底掠过羡慕,这绸缎做出的衣裳果然和普通的布料子不一样,还有自己发鬓上的珠花,精致的让她心动。
苏绮见圆儿在发愣,忍不住掐了她一把,说道:“快帮我梳发,你这小贱皮子愣着做甚?”
圆儿连忙给她梳妆,给她绾着自己的发髻,帮她带上自己简陋的银簪和耳坠,小心翼翼地说道:”少夫人,你一个人夜出真的不怕吗?”
苏绮听言,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点了点圆儿的眉心,炫耀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他肯定会派人在贺府守着我的,只要我一出门,他就能接到我的。”
圆儿惊叹道:“他对少夫人可真是体贴。”
苏绮不满,剜了一眼,“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轮得到让你来夸赞?”
“奴婢不敢逾越!”
苏绮轻哼一声,“量你也不敢。”
忙忙碌碌大半天,苏绮这才满意,她刚踏出房门便一直低着头,这贺府长廊挂有灯笼,一路通明,倒也没什么慎劲儿,直到过后门时,遇见了守夜婆子,苏绮学着圆儿的腔调,对她说道:“我是少夫人身边的圆儿。”说罢就给守夜婆子塞了一锭银子,十足的分量沉手的很。
守夜婆子以为圆儿这是夜出见情郎,心里骂了句:骚/蹄子。但又因为她是苏绮身边的人,守夜婆子也没敢多难为她,只是献媚地说道:“圆儿姑娘可要早点回来,过了亥时,守夜的就不是老婆子我了。”
苏绮敷衍点了点头,便出了门,她一看外面黑漆漆,心里就有几分怕,小脚忍不住加快步伐,但一双眸子还在这黑漆夜里寻觅着情郎的踪迹。
直到一辆悬着灯笼的马车出现,看见熟悉的车夫,苏绮忙不急地提着裙摆往那边赶。
车帘掀开,露出那人的真面目,他缓缓下了马车,他身量高大威猛,一袭玄衣冷漠俊逸,面不带笑,眸子深邃且漠然,好似万物都引不起他的半点温情。
可是,当他见到苏绮的时候,那双犹如古潭般的眼眸泛起了波澜,宋衍庭露出笑意,迎向她。
“禄沛!”
这是宋衍庭的字,苏绮声音娇柔好听。
“我怕嬷嬷起疑,不敢白日相见,禄沛,几日未见,你还好吗。”苏绮拉着他的手,她主动的让宋衍庭无奈。
宋衍庭说道:“夜里清凉,先上马车吧。”
苏绮应着点了点头,但一双眼睛还在深情的望着宋衍庭,好似怎么看也看不够。
宋衍庭权当不知,托着她的手臂上了车,车内的小茶几放着糕点盘,都是苏绮爱吃的口味,他这般用心,爱惨了他的苏绮自然感动的恨不得剜出一颗心来送给他。
“禄沛,我埋在贺章之身边的眼线被他发现了!你呢?你有没有被他发现?”
宋衍庭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道:“无碍,你且放宽心便是。”
苏绮最爱的就是他这副运筹帷幄的气势,充满了男子的魅力,苏绮抓住他抚发的手,然后十指紧扣,说道:“禄沛,你今日愿意来见我,是不是代表着你也不想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宋衍庭轻皱眉头,语气忧愁,惹得苏绮投向担忧的眼神,宋衍庭说道:“我只心悦绮儿一人,旁的女子无论身份有多高贵,都不及绮儿半分。”
他虽长的冷峻,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意外的是,他的一张嘴并不笨拙,因为这一点反差,引得苏绮是越陷越深。
苏绮终于忍不住扑向他的怀里,带着哭腔的咒骂道:“若是没有贺章之便好了,爹爹就不会逼着我嫁给他,我和你也不会被爹爹拆散!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宋衍庭露出苦笑,推开苏绮,撇脸道:“你我虽有情,但毕竟各有家室,我们不能如此,绮儿,你逾越了。”
苏绮听他这般说辞,心里更是怨恨那碍眼的贺章之,她摸着眼泪,不依不饶地继续贴向他,“不!我不管。”
“绮儿!”
他声线沙哑低沉,苏绮勾着他的脖子就想要索吻,但被宋衍庭拒绝,他抓住苏绮的双手,和苏绮深深对视道:“绮儿,你不能多待了,为了你的声誉着想,快些回去吧。”
苏绮哪能同意,这才刚刚见到宋衍庭,她巴不得多待一会,可是宋衍庭冷着脸的时候,苏绮也不敢反抗,只好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临走前,宋衍庭送了她一支步摇。是一对粉白蝴蝶,相依相偎甚是温馨,这用料和手艺都是上乘,苏绮识货的很,见状这支步摇,心满意足的用手指勾了勾他的小指,撒着娇。
宋衍庭叮嘱她路上小心着点,他会目送着她离开的,让她不要害怕。然后从马车上取下那亮着的灯笼,亲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二人私会,他没有任何的放/荡/举动,可就是这样,才更是吊足了苏绮的胃口,让她念念不忘。
待她回了贺府后,宋衍庭打开茶几里的隔层,里面躺着另外一支步摇,他托着腮,神情自若,打算明日送给自己的未婚妻。
“福泉,回府。”
...
...
...
几日的水路之行,贺章之等人终于到了靖州,他扶着步伐缓慢的陆纭纭,轻锁眉心,道:“就这几步远,你便使性子不让我抱着,马车就在前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陆纭纭依旧带着那顶幕篱,暗暗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脸皮,我还要呢。这港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除非是想着出名才会让贺章之抱着她上马车。
“公子,我只是走几步,不会扯到伤口的。”
贺章之短叹一气,转而安慰自己:“你这样也好,别等会子我抱着你上马车的时候被太子派来的人瞧见。”
陆纭纭听这话不太满意,一边走一边问道:“公子这意思听着怎么有点嫌弃我了?可怜我不舍得累着公子所以没让你抱着我,若知道公子是打着这主意的,我非露出土匪一面,让公子抱着我才行。”
贺章之抿抿嘴角,感叹道:“在船上因着吃鱼多了,吐刺吐的把你这张嘴练得愈发伶牙俐齿了啊。”
陆纭纭脾气上来了,捂着胸口不走了。
贺章之肯定能拽的动她,但又不舍得伤了她,无奈笑了笑,说道:“你这丫头压根就不听我解释啊,根本不像你说的嫌弃,而是等会接我那人和我有点恩怨,我不想让你成了被他数落的角色。”
陆纭纭哄开心了,她还是非常善解人意的,看见贺章之那神态,便知他和那人怕不仅仅只是一丁点儿小恩怨吧。
贺章之收起了话,并不想把朝政上的事扯出来,他们两个慢慢走着,可算是到了马车边。贺章之托着她的身让陆纭纭上了马车,交待道:“别院那里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巧玉先随你去,盼姿迟些回去。对了,要是巧玉到了别院想回老宅,你就放她出门,省得她跟驴似的尥蹶子。至于别的事,等我回去了,我再跟你细说。”
接连几日二人从没分离过,还真别说,陆纭纭竟然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就舍不得吧,她又不是六根清净之人,这点小小的贪念总还是要有的。
陆纭纭抬手摸了摸贺章之的脸颊,说道:“公子可要记得回来看看我。”
贺章之哪能听不出她的试探,直言道:“放心吧,每晚都回去。”
陆纭纭乐呵翘眉,难怪都爱听甜蜜的话,别论说的是不是真,反正她心情已经愉悦了。
陆纭纭钻进了马车里,陪同的还有被贺章之说成驴的巧玉,她耷拉个脸,不似马脸,胜似马脸。陆纭纭取下幕篱就看她发着小脾气,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公子什么脾气你比我都了解,怎还生气上了?”
巧玉嘟嘟嘴,“公子说奴婢像驴。”还是在贺良跟前说的,以后还让自己怎么跟他说话呀。
陆纭纭取下发间玉簪,给巧玉簪上,语气赞美道:“他说的可不对了,咱们巧玉花容月貌,美的不得了呢。”
巧玉捂脸羞笑,“纭夫人现在都和公子学坏了!”
陆纭纭瞥目,道:“实话呀。”
巧玉本来就没生气,只是被贺章之说的下不来台,她被陆纭纭这么一逗,整个人又“活”回来了。她知道陆纭纭第一次来靖州,便贴心的给她介绍起了靖州的风情人貌。
陆纭纭一心二用,趁着马车还没驶动,她倒想见见和贺章之有恩怨的那人到底是谁,所以分出心神观察着外面。
当听完巧玉的美食介绍后,一阵马蹄声引起了陆纭纭的注意。
陆纭纭掀开车窗帘子,露出不大的缝隙,她乌发垂腰,不见其真容,只窥背影,便也能感觉到她的娇美。
巧玉没忍住上手给陆纭纭梳发,嬉笑道:“纭夫人的头发可真柔顺。”
“嘘。”陆纭纭玉指抵唇,眨眨眼睛,示意她现在正坐着“坏事”。
巧玉捂着嘴点点头,继续用手当梳,轻柔的抚着她的发。
来人身骑骏马之上,他好似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便是见到了贺章之,他也并无下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