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了,这等浪荡暗示的词汇,他又怎会不懂呢?
半晌后,一只雪白的手臂摸索着伸出帐帘,复又被一只麦色健壮的手臂给捕回。
床帐摇晃了老半天。
外面守门的侍女也不知都听见了什么,纷纷都面红耳赤,抬不起头。
待事了之后,郁琤又亲了亲玉鸾染了红霞的面颊,心想也就是他天赋异禀,但凡她想要了,他就立马能给。
若换了其他男子来,碰上个不赶巧时,指不定就是个银枪蜡头样,中看不中用。
至于像他这样中看还中用的,那是少数了。
他抚慰了怀里的女人之后,这才起身出门去办事。
玉鸾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侍女又抬了水进来。
她们倒是习惯了这幅场景。
玉鸾平息了一下被这大畜生大清早上翻来覆去欺负的羞耻心情,复又平静地由着侍女扶自己入浴。
到了晌午,外面阳光烈烈。
郁琤自然没有忘记玉鸾今日要去长青观的事情,是以又匆匆交代了手里的事情,回府去接玉鸾往长青观去。
长青观在常青山脚下,周围环境幽美不说,且因有灵验之名,常年香火鼎盛,来往香客不在少数。
玉鸾与郁琤到了那里,却是长青道长亲自接待。
要知道上回给这位镇北侯看过了生辰八字之后,这位贵人出手简直阔绰无比,一次打赏的香火钱便快赶上了长青观半年的营生。
长青道长一见玉鸾倒也不似外面那些人那样目光闪躲,亦或是生出异心。
他的目光很是清正,但口中仍是啧啧称奇。
虽也曾有人见到了玉鸾的美色便走不动道了,但长青道长却是因她的面相而感到奇特。
“虽云里雾里看不清明,但隐隐可见是朵富贵之花,女郎分明是个有福之人,日后会贵不可言。”
玉鸾闻言只是淡笑。
也甭管它是真的假的,但听到这样的话,谁心里能不高兴。
待长青道长走开后,玉鸾才私下里对郁琤说道:“没想到这长青观果真灵验的很。”
方才这一路走来,她便已经听到了不少来还愿的婆妇交流。
郁琤听了神色反而冷下几分,皱眉说道:“灵验什么,听说他上回撮合过的一对人家,郎君带着小妾私奔了,女郎未婚怀子,孩子却还是郎君阿兄的,但那阿兄心系阿弟的小妾,结果错被女郎设计与之度了春宵。”
玉鸾:“是么……”
真没想到,这天底下还能有这么狗血这么错综复杂的感情关系。
不过这长青道长上回还合过了他们的生辰八字……
哦,不对,是他和楚鸾的生辰八字,看上去还很是不错。
玉鸾倒也没细想这些,复又进去虔诚地祈祷一番,求了个平安符出来。
临走时,那长青道长似忙碌完了,又匆匆过来相送,还不忘替玉鸾仔细看了看手相。
“女郎可有什么想要问的?”
长青道长问她。
玉鸾未曾准备过要问什么,临了却没想到什么要紧的事情,只随口问道:“我日后能有几个孩子,这能看得出来吗?”
一旁郁琤听了心想,他们真是心有灵犀,上回他也曾一时兴起让这长青道长看过。
长青道长给玉鸾看了看抚着胡须说道:“女郎很有子孙福,未来少说也有三个孩子。”
玉鸾微微惊喜,郁琤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他不露声色道:“道长上次不是说我能生两个吗?”
长青道长哪里领会得了他的意思,只是笑说:“她生是她生,你生是你生,这怎么能一样呢?”
长青道长见郁琤脸色有些怪异,以为他嫌两个少了,便又安抚他道:“侯爷放心,侯爷虽然只有两个孩子,但两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且侯爷一看就是个长寿之相,定然能福寿绵延,子孙满堂。”
然而郁琤听罢不仅没有感到惊喜,脸上反而彻彻底底地绿了。
他还没死呢,她上哪里去生三个孩子?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玉鸾温柔浅笑地为他编织出了绿帽的场景。
郁琤立马摆脱了这个念头。
有自己珠玉在前,她怎么可能还会红杏出墙?
所以她会嫁给别人?
怎么可能……她这么喜欢他,难道是他后来自己改变了主意,不要她了?
回去的路上,玉鸾便发现了郁琤一直沉着个脸,看起来情绪不高。
她迟疑问道:“郎君是不高兴了?”
郁琤摇头,“没有。”
他正襟危坐道:“我只是不太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罢了。”
玉鸾却说:“可郎君上回不是说鬼神之事须得敬重吗?”
敬重?
郁琤发出一声冷笑,看着马车窗外远去的长青观,目光很是阴沉。
“那长青道长自己就生得贼眉鼠眼,尖酸刻薄,且言辞恶毒无比,很是讨人不喜,倘若真有面相手相之说,他这道长早该做到头了。”
玉鸾看着他不屑鄙夷之色,愈发茫然起来。
可他上回不是还觉得人家德高望重仙风道骨吗?
玉鸾忽然发现这男人的心真是海底针。
他一时一个样子,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当天郁琤忽然忙碌起来。
他送玉鸾回去之后直接去处置一些堆积的公务,盘点盘点自己的兵册,又隐秘安排了几支军部从四个方向暗暗蛰伏下,将昱京视为囊中之物,包围起来。
到了深夜,郁琤在四方阁拉着部下议事,待部下们被他商议的哈欠连天,睁不开眼,他才放人回去睡觉,自己也直接就在四方阁歇下了。
只是等到月亮都快沉下山时,他都始终瞪着双眼睛无法入眠。
他并不生气。
只是他的心口实在是窒闷无比,令他难以入眠。
他将值夜的和溪叫了进来,连夜吩咐和溪往那长青道长门口泼洒黑狗血,为长青道长驱邪破煞。
还德高望重?
郁琤一脸愤懑地坐在榻旁。
他看那老东西分明就是中了邪,上辈子怕不是王八成精,专程给人掐算绿帽子命!
隔天长青道长在一个清新美好的早晨打开门后,看见一院子的狗血之后跌倒在地,吓得闭关了半年的事情便为后话。
总之郁琤当日被气得不轻。
但到了第二日,他便已经说服了自己。
昨夜是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实则只要自己往后都不信鬼神,绿帽子自然也就戴不到自己头上来了。
想通了这点,郁琤出门办事,又是精神饱满的状态。
他这一番奔波,倒是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疏通了不少地方。
回府的路上,郁琤坐在马车上,隔着侧窗看见一对卖绢花的老夫妻。
妻子在家里做了汤食过来,怕丈夫在外饥饿,特特送来给丈夫填腹。
而丈夫则也不忙于去打开汤食,反而拿出了一方帕子来,给妻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擦汗。
又趁着对方不备,偷偷给对方戴上了一朵自己做的绢花。
那场景看起来很是温馨,很是恩爱。
郁琤下了马车,去了那对老夫妻的摊前。
老翁扎绢花的手艺极好,那些绢花看起很是逼真,美丽至极,应当是京中女郎喜爱之物。
老翁制作绢花多年,推荐起来也很有经验,见他周身流淌贵气,知晓他非常人,便选了式样最好的两朵。
郁琤拿来打量,发现一朵是淡青芍药,一朵是水粉芙蓉。
他皱了皱眉,倒是觉得这两个颜色太过寡淡,很是无趣。
他放下那两朵绢花,转头却一眼相中了一个硕大的紫色牡丹。
紫色富贵典雅,牡丹雍容华贵。
比起那两只小小的,这个戴在头上却足以在第一时间引起旁人的注意,简直符合极了玉鸾那样艳美情态。
也唯有这一朵能勉强衬托出那个女人美丽的十分之一了。
他目光很是挑剔地留下了这朵,老翁虽愣了愣,但仍是卖给了他。
等人走后,老翁才低声道:“这朵只是扎得大一点,颜色夸张了点,也是为了装饰我这摊子,让人好知道我是买绢花的而已。”
哪曾想真有人买。
老媪咯咯笑着,只转身去给老翁盛了汤来。
郁琤揣着紫色牡丹绢花回到马车上,马车继续前行。
这回又让他看到了一对卖猪肉的夫妻。
丈夫送猪回来,不知为了什么正在与找来店里的妻子争吵。
郁琤听了一耳朵,只隐隐听见丈夫指责说:“男人在外面做事情累死累活,你一个女人不好好服侍家主,问那么多做什么?”
那个当妻子的当即垂下脑袋,很是惭愧。
郁琤见状心想,看来又是一对怨侣。
他与玉鸾就不会这样。
他们再是不济,也是前面卖头花的阿翁和老媪了。
这厢玉鸾在府中几日总算察觉出了几分不对。
府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了些流言,那些侍女仆妇在私底下偷偷议论着关于楚氏女郎的事情。
有人说,她表姊在郁琤的私宅做事,见到一个女郎自称是楚氏女郎。
也有人说起楚鎏醉酒之后,背地里斥责玉女郎假冒楚氏女郎身份的言论。
玉鸾倒也不去呵止她们,只是平静地回到了房间里。
其实有这一日是迟早的事情,真要发生了她也并不讶异。
毕竟楚鎏先前几次三番试探,她又不是傻子,既知晓事情迟早败露,她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一律推做不知。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既然如此,她恐怕也要更早地想好,怎么从郁琤身上把玉匙拿回来了。
她正思考着这些事情,郁琤却陡然提前回来。
玉鸾见他进屋来神色如常,又觉他不应当不知晓。
但他若是知晓,以他那脾气早该早早地过来,就算不把她头当场扭掉,也得同她撕破脸皮才是……
她心里七上八下地,见他目光透亮地望着自己,索性便试着侧面打听。
“郎君……”
她替他脱下外衣,迟疑问道:“嗯……最近郎君有没有发现什么事情?”
郁琤发觉她试探的语气,眼中登时掠过了一抹慌色。
心想她这是看出了什么不成?
他慌忙掩饰情绪,当即就沉下了脸道:“没有。”
玉鸾张了张嘴,他便蹙着眉心赶在她开口之前将她的话直接打断:“男人在外面做事情累死累活,你一个女人不好好服侍家主,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说完便瞧见对面的女人不安地垂下了螓首。
郁琤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下微微庆幸几分。
很好……就是这样,他又在她面前圆过去了一次。
只是到底什么时候能让她知道这残忍的真相,他还没有想好。
第30章 她跑了?????……
晚上玉鸾翻来覆去始终都无法入眠。
自打知晓了这块玉匙的存在, 她就一直日日在心底惦记着。
那玉匙几乎就在她手边,夜深人静之时,好几次羞耻地坐到那大畜生怀里时, 她几乎都已经碰到了。
说来说去, 到底还是不甘心。
三更半夜的,玉鸾借故摸黑下了榻去喝水。
过了许久, 她回来榻边, 又忍不住试着去碰那块玉匙。
郁琤却察觉到她一直立在榻边不动, 嗓音低沉困倦地问她:“在做什么?”
玉鸾心虚地指尖一麻,转而替他掖了掖被角。
“我就是看看郎君有没有盖被子……”
郁琤嗤笑,“傻子……过来。”
他掀开被子一角, 让玉鸾进来,玉鸾便顺势睡到他怀里去。
虽挤了些, 但到底也顺利地睡到了他的外侧。
玉鸾被他这暖融融的体温包围住, 忍不住叹道:“郎君的怀里总是过于温暖……”
“不好么?”
他这是明明就是阳刚之气, 这个女人好像还有些嫌弃?
玉鸾含糊道:“冬天时还好,夏天大概会中暑吧。”
郁琤:“……”
“虽然会中暑,但郎君却是个极为优秀的郎君。”
玉鸾说着又试探道:“郎君对我也极好, 肯收留我,还告诉我若是想走随时就能离开,我再没见过比郎君更好的人了……”
郁琤倒也没注意她话里的陷阱, 只当她真的觉得他好, 心里又略为膨胀。
“我的为人日后你大可以向我家里的叔伯兄弟考量。”
他对此向来都很是自信,忽然又想起件事情要问她。
“对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你阿母?”
他冷不丁地问出这个问题,叫玉鸾还有些尴尬。
他怎么老惦记着这件事情?
难不成他还能认识她的阿母不成?
“我阿母粗鄙不堪,只是个乡下人, 没什么好见的……”
郁琤闻言却皱起眉头,“怎可如此无礼?”
他觉得这种事情是耽搁不得的,转而对她说道:“明日我便陪你去云裳庄买些衣服,你裙子上的绣花散了就别缝补了。”
他还记得这一茬。
玉鸾乖乖地点头,他便奖励地吻了吻她的额。
郁琤打心底发觉这个女人离不开他的岁月真真是美好极了。
翌日郁琤便又抽空带着玉鸾出门去买衣服。
玉鸾随意挑选了几件时下流行的式样,忽然发现郁琤身上一直穿着的衣服不是玄青就是玄黑,颜色都颇深。
“郎君就只喜欢深色衣裳?”
玉鸾问他。
郁琤漫不经心道:“倒也不是,是府上管事所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