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喘息,仰眸望着他说:“薛公子为人清雅,对着他只有高攀,何来饥不择食?”
郁琤沉下脸,却不想过了片刻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就缓和了眉心,“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还算是诚实……”
玉鸾发觉他的手指那般不规矩……登时面红耳赤,她抬手推他,触碰到他手臂偾张的肌肉只觉满掌的坚实。
她上回掐他这里,指甲反而还折了半片,这回她还是下了狠劲去掐。
他却毫不在意,整个人像头发/情的狮子,直接就朝她碾了过去。
事了,郁琤餍足知味得很,颇是大方地对玉鸾道:“这次就算了,只是你以后再敢服侍别的男人,莫怪我下回不能饶你。”
他知道她帮桓惑私底下干什么勾当,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况且他觉得她人还可以,等他弄死了桓惑那个老贼以后,到那时想来只要他还肯接纳她,她必然也能感激涕零,改邪归正了。
玉鸾掀起眼皮瞥了一眼他那被她挠得血淋淋的后背,也不知道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那真是对不住,我以前也是这样服侍别的男人的。”
郁琤闻言冷嗤一声,他回头看着玉鸾,那双眼睛里分明什么都清楚得很。
“头一回的时候你便说那血迹是月信,可不久前你却在另一个日子里来了月信?怎么,你一个月要来两次?”
“况且……”
他睨着她,语气甚笃,“就算你有过别的男人,难道他们比我更加威猛不成,你刚才还夸我厉害不是么?”
玉鸾脸又涨热起来,不是他逼的吗!
他却亲了亲她的唇,理所当然道:“上回的事情我不怪你就是了,看在你这么诚恳认错的态度上,我原谅你了。”
玉鸾被他气笑,心说她干什么了,就诚恳了?
她发现这个大畜生不仅骚,还很会给自己加戏。
这厢薛荏等了许久都不见郁琤人影,便派人出去看看。
结果他身边伺候的小童却红着脸从外面跑了回来。
小童嗫嚅道:“那镇北侯同妖女在另一个屋子里呢……”
他也就是好奇贴着耳朵过去听了听,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光天化日之下……那动静简直叫听见的人都想自尽。
小童委屈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薛荏。
薛荏见他一副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戕害的模样,笑着安抚道:“少安毋躁,男欢女爱乃是天伦人理,不必自尽。”
待郁琤回来之后,薛荏却发现他的臂膀处的布料裂了个口,刚好能露出一道女人娇小的齿痕。
薛荏眼角一抽,心想着该不会是他自己故意撕了个口子给自己看的吧?
“真是抱歉,我方才带来的一位小友招呼都没打一声,便不辞而别,棣之该不会介意吧?”
郁琤挑了挑唇,“不介意,可巧的是我方才去更衣时,半道上也遇见了你那位小友,还与对方畅谈了一番。”
薛荏微笑,“没想到棣之这样的人竟然也能与她投缘。”
郁琤微垂眼睑,“也说不上是投缘,只是她一直缠着我说话,其实我心里不耐烦得很。”
他说着又看向薛荏,“想来她往日这样缠着你时,也让你没少受到困扰吧?”
薛荏摸了摸鼻子,无奈一笑,“竟有此事……可惜我没这等福气,她可从来没有这样缠过我呢。”
郁琤闲散地冲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是么,我竟不知她只对我一个人这样。”
旁边的小童臭着小脸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的得意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太他娘的肉麻了。
离开了春风斋,玉鸾便回了禄山王府去。
只是她的马车才走到了禄山王府门前,薛荏却还是让人将写好的赞词送了过来。
小童送来时,还对玉鸾转述了薛荏的话。
小童一脸天真,语气老成道:“我们家公子说了,他心服口服,叹为观止!他说话算数,还请玉女郎将东西收好。”
对方这般言辞,分明就是在告诉玉鸾,后来她离开之后又和郁琤发生了什么,他也是知道了……
玉鸾脸上着火一般,热得不行,但她到底还是将东西收了下来,也算是有的交差了。
***
玉鸾这回终于进禄山王府向桓惑复命。
桓惑知她从薛荏处来,便当即将那份赞词阅览一遍。
看完之后更是连连赞叹,心情大好。
“妙极妙极……不愧是名士薛荏,乖女果然不曾令为父失望!”
眼前的中年男子丰腴白胖,生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愣是叫人看不出他半点勃勃野心。
但他的阴毒狠辣玉鸾比谁都更为清楚。
桓惑自宫中养伤回来之后,便一直呆在书房哪里都没去。
书房里到处都是他收集的孤本古籍,名人字帖。
如今他四十大寿在即,便更是注重京中名士的动向。
有薛荏这样的名士带头为他写赞词,届时他必然面上有光。
桓惑的满意也都在玉鸾的意料之中。
“女儿这些日子在镇北侯府收获颇丰。”
桓惑更是惊喜,“哦?”
“这还要多亏阿父的襄助,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将那郁瓒放出,然后女儿才可以取得镇北侯的信任。”
取得信任和完全信任是两回事。
但玉鸾这么说,也是为了得到桓惑的默许,令她继续接近郁琤,好拿回自己的东西。
桓惑笑得嘴都合不拢,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提及楚鸾以及玉鸾的守宫砂的事情,这让玉鸾难免感受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桓惑此人平生最宠之人便是楚鸾。
昔日她得罪楚鸾,又背负着守宫砂未失的嫌疑,桓惑不可能就这么轻拿轻放。
这也正是玉鸾回来复命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这份赞词的缘由。
玉鸾迟疑片刻,便自己朝桓惑跪下。
桓惑正是高兴,见她跪下顿露疑惑。
“乖女这是做什么?”
玉鸾卷起袖子,低声说道:“前段时日女儿因私心作祟怕被人瞧不起,在楚女郎面前撒谎,称自己守宫砂尚在,因此使楚女郎不愉,还望阿父惩戒。”
桓惑看了一眼她雪白无暇的手臂,叹了口气,口吻大度,“女孩子家家的计较这些做什么,你为阿父做事,阿父高兴还来不及,谁敢瞧不起你?”
他令玉鸾起身,又说:“乖女若实在过意不去,便帮为父跑个腿就是……”
他话未说完,他的心腹王富面色凝肃地从外面进来,同时手上还捧着一只朱漆木盒。
王富面色古怪地上前道:“王爷,这是镇北侯派人送来的礼物,说是为王爷贺寿所用。”
玉鸾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陡然又蓦地悬起。
她抬眸看向那只朱漆木盒,只见那木盒上没有一丝花纹装饰,朴素至极。
但玉鸾却察觉出了一丝不详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
“好极好极,想来那镇北侯也沦为了乖女的裙下之臣,人都说有子万事足,照我说分明就是有女万事成!”
桓惑满脸高兴,可他越是这样说,玉鸾就越是感到内心不安。
她虽对郁琤了解不深,但郁琤其人只会是深山猛兽,绝非是一头轻易温驯于人的狗。
但王富却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郁琤此人骄矜自负,桀骜不驯,他送此物过来,恐怕未必心怀好意。”
桓惑却摆手,“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针对与我?莫要败我兴致,将盒子拿来,我要亲自打开。”
王富无奈,只好将盒子递出,桓惑将盒子打开,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瞬间凝固。
下一刻那盒子便被他陡然掀翻,一只鲜血淋漓的物件被打翻在地。
玉鸾见状抽了口凉气,桓惑更是直接吓得躲到了王富怀里,“什……什么东西!”
王富颇是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拍抚着桓惑的后背。
待他细看地上的东西,这才骇然地发现那是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那手有六根手指……
“是段老六的手?!”
王富一眼便认了出来。
“段老六?”
桓惑苍白着脸,似乎受惊不小。
“你说的是那个被捉去大理寺,陷害郁瓒射伤我的人?”
王富答“是”。
桓惑被搀扶坐下,他抬眸看到同样受到惊吓的玉鸾,缓缓叹了口气,“乖女啊,这镇北侯是不是误会了为父呢?”
玉鸾眼睫微颤,忙又跪下。
她垂眸看着地面,知晓这老东西又在演戏。
桓惑却一反常态亲自过来搀她起来,“我最不喜欢看你动不动下跪了,你是我的女儿……”
他朝玉鸾露出一抹微笑,“罢了,我让王富拿个东西过来。”
“阿父……”
便是玉鸾想为自己狡辩两句,但这打脸来的太快,叫她都脑袋一片空白。
郁琤那大畜生够狠。
他连禄山王都敢正面这样得罪,她真是小瞧了他……
王富动作很快,甚至像是有备而来,他也拿来一个漆盒。
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一块被人切割下来的肉。
那肉被清洗干净置于盒中,看着冲击力远远没那只血手那么厉害,因为被腌制过,虽有些走形,但并不叫人反感。
“知道这是什么吗?”桓惑问她。
玉鸾摇头。
她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肉。
王富语出惊人道:“这是郁瓒的腿肉。”
“是啊,郁瓒在监牢里没有人打他也没有人饿他,就是有人割了他一块腿肉罢了,然后他的伤口里钻满了小虫子,那些小虫子呀……就在他的伤口里反复活动,搅合地伤口一直都不能结痂,所以他若是再晚点出去就残废了……”
桓惑的语气唏嘘无比,但更让人感到后背发凉。
因为这每一个字的结果,都是他背地里一手操纵。
饶是玉鸾知晓他的手段,也仍是微微震惊。
“有道是礼尚往来,镇北侯他既然送了大礼给为父,为父也不能私藏他弟弟的腿肉了……”
他说着瞥了玉鸾一眼,“乖女啊,你就替为父亲自去回礼吧。”
玉鸾垂眸遮去眼中的畏色,不敢拒绝,只低头轻轻答了个“是”。
如今她倒也不必着急请求桓惑因她得罪楚鸾一事惩戒于她了。
桓惑这老东西那么维护楚鸾,原来竟是在此处等着她呢……
他分明是将她放在火上烤着,叫她上门去送上一份郁瓒腌制过的腿肉,郁琤能放过她就见鬼了。
玉鸾带着那一盒子肉回到自己屋中。
阿蛮见她回来的这么快,又笑说:“女郎这下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玉鸾摩挲着盒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想说话。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安全地将肉送去郁琤面前,还得叫他不弄死自己。
玉鸾可没觉得陪他睡过几次她就能重过他那骨肉相连的亲弟弟了。
第13章 她挨打了?
傍晚时分,玉鸾让阿蛮准备了热水,将自己从头到尾都清洗了一遍。
玉鸾趴在美人榻上,头发烘干的差不多时,阿蛮又拿来一只鎏金莲盒,挖出兰膏,细细地揉抹在玉鸾如滑缎一般的浓密乌发上。
“什么时辰了?”
玉鸾阖着眼睛,情绪在此刻才得到些许放松。
阿蛮说了个时辰,玉鸾便让她去给自己准备好明日出门要穿的裙子。
“女郎不多休息一会儿?好歹也给自己存个一两天休息休息才是……”
阿蛮语气微微抱怨。
玉鸾拢了拢长发,并未同她多说什么。
禄山王从来不养闲人,她没有休息的日子。
只是陡然间一个灵光闪过,玉鸾瞥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庭院,忽然吩咐阿蛮:“你去外面折一段韧性好的树枝来。”
阿蛮见她焦急,忙就去了。
没过片刻阿蛮便捧了一条打磨的光溜溜的树枝,嘀咕道:“女郎要这东西做什么?”
她说着还来回挥了两下,发出“呼呼”的风声。
玉鸾对阿蛮命令道:“你用这树枝打我。”
阿蛮愣住。
“女……女郎?”
玉鸾朝她颇是鼓励地点了点头,“你若不想你家女郎死的太惨,就现在打我一下。”
阿蛮见她这般认真,踌躇了片刻,打量着玉鸾的身体低声道:“可……可是要打哪里才好?”
玉鸾低头瞧了瞧,觉得锁骨和脖子比较容易被人发现,便叫阿蛮打她脖子上。
阿蛮确认她是要来真的,只举着那根树枝颤颤巍巍,玉鸾催了她好多次,她才闭上眼睛用力地抽了玉鸾一下。
“嘶——”
玉鸾痛呼一声,阿蛮睁开眼睛,赶忙烫手一般扔掉了手里的枝条。
“女郎你没事儿吧?”
玉鸾疼得抽气,却不是捂着脖子而是捂着胸口……
她想了个蹩脚的方法,奈何她这侍女比她还要蹩脚,打她脖子愣是闭着眼睛打到她的胸口。
她还没有责怪对方,阿蛮解开她的衣服瞧见了鞭打的痕迹,自己就先红了眼睛。
“我……我这么蠢,我蠢死我自己算了……”
“女郎,要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打的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