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她招招手。
郁宿舟便见她如同一只兴奋的松鼠一般,不断邀请他进屋子看松果似的。
他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他在她面前站定,这才看清楚她模样。
鬓发散乱,眼睛明亮,身上随意披着件外衫,脚下跻拉着绣鞋。
像是刚睡醒似的。
有一种混沌的可爱之态。
刚刚醒来的,新的,他第一个看见。
她无意识皱了皱鼻子,道:“你先进来。”
一双手便将他拽了进去。
郁宿舟被她安置在桌边,她在屏风后的房间将自己整理好。
她探出脑袋时,见他还垂眸,手中玩着个茶杯,见她探出头,抬首,眼睫一闪,对她一笑。
像是乖乖被放置的大型犬一般。
江未眠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随后将系统放进了袖子,示意他再等等。
少年瓷白面容上恰合时宜地染上一抹粉。
随后一片连绵的好看的红,染上了他的耳尖,如同一颗樱桃。
江未眠心头一跳,随后收回了脑袋。
就……
还挺好看的。
他是完整地踩上了她的审美点。
温柔的,小天使一样的,让人如沐春风的,让人可以完全信任的,纯然无邪的美少年。
然而诡异的是,她心中唯有一种感慨。
“他可真好啊。”除此之外,再无旖旎念头。
毕竟朋友很多,娇娇只有一个。
她也未觉得哪里奇怪,而是神色自如地走向了后窗。
后窗梢上,露出一只手,那手被一根缎带系住,而手的主人满脸无奈之色。
“阿眠姑娘,现在可以将我放开了吗?”
江未眠笑了笑:“可以——徐公子,进来吧,娇娇也来了,待会儿我会将月姐姐一起叫来。”
“放心吧,你的问题,就交给我们了。”
徐坐霞莫名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那就,那就多谢阿眠姑娘了。”
郁宿舟等待着江未眠换好衣服。
窗外日头正好,鸟语花香。
他手里的鸟笼子里,那渴望自由的小鸟也在不断蹦跶。
郁宿舟提起右手的笼子,若有若无笑。
他好久没有这样待在她的房间里过了。
自从他不需要给她守夜之后。
“娇娇!”她的声音传来,他转过身来。
少年清爽如风,眼眸如黑曜石一般璀璨。
江未眠被这双漂亮的眼睛感染,也笑了起来,拉出身后的徐坐霞。
徐坐霞见郁宿舟的那一刻便浑身僵硬。
江未眠道:“看我找来了谁?”
徐坐霞看见那少年鲜明的颜色似乎一瞬黯淡如火里的灰烬,心中正可怜他,便见少年一个抬眼。
徐坐霞:!
徐坐霞心跳如同擂鼓,只觉得苦不堪言。
他咬着牙关开口了:“好巧,郁小公子怎么在这里?”
只见郁宿舟抬眸,似笑非笑,悠悠道:“遛鸟。”
徐坐霞也强行笑了笑:“啊,遛鸟啊。”
“挺好的。”他挣脱开江未眠的手,“我还是先走了吧……”
“别走啊,”少年人抬眼,看着他笑得深深,“多坐一会儿,咱们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我好想笑!!
娇娇:我想和你聊五毛钱的天。
所以眠眠发生了什么变化呢?那就是!!眠眠无意之中手动给娇娇点满好感度满格,友情爱心值一百,怜爱美少年值一百,同时发放好人卡无数。
娇娇已经完美达成成为眠眠理想型的目标,偏偏眠眠给他的定位非常的根正苗红……其实眠眠面对理想型已经心动了,但是被自己的潜意识屡次扼杀于摇篮之中。
眠眠: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眠眠:朋友千千万,娇娇只有一个。
至于迟钝嘛,就是另外一个属性了。大家可以看文案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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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那夜,我爹我娘见哥出现后,便神色奇异。但我以为我看错了,因为他们之后还是神态如常。”
“谁知道我哥进房间后,我爹娘就和疯了一样,下令让那群婢女把我哥关了起来。”
徐坐霞慌张抓住徐老爷的手:“爹,你做什么?”
一向端庄的徐夫人却神色严厉:“坐霞,莫要胡闹!”
“你可知晓,那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你哥哥!”
灯光下,她慈爱的眉目却显得更加阴森:“他是妖怪,是鬼!”
徐坐霞当即被吓得大震:“娘,你胡说什么,我哥就是我哥,哪里来的什么妖邪?!再说有妖邪,月大家怎么会放任它占据我哥的身体?”
没料到,徐老爷恨铁不成钢看他一眼:“蠢物!”
“占据身体?”徐老爷冷冷道,“他本就不是你哥哥,哪里来的占据身体之说?!”
徐坐霞不明白,而爹娘却已经拂袖而去。
他想要进门,却被丫鬟们挡住,他隐约听见爹娘的话飘散在风中。
“终于有办法困住那东西了,不能再让它害坐霞了……”
什么东西?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那明明是他的哥哥,自幼和他一同长大的哥哥!
但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第二天从房间内醒来,以为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于是询问照顾他的小丫鬟:“我哥怎么样了?”
没想到,那小丫鬟神色讶异:“什么哥哥?”
随后她淡淡笑了笑,了然道:“少爷是说,慕寒公子吗?”
他尚且以为她在开玩笑,于是道:“我说的是我哥,我亲生的哥哥……”
没想到那小丫鬟更加困惑,开口道:“什么?”
“少爷你本就是独生子啊?哪里来的哥哥?”
徐坐霞愣了半晌,开口道:“你说笑吧?”
半晌后,看见那小丫鬟神色怪异,他一阵不可置信,披上衣裳匆匆走出门外。
“然后?”江未眠见他如今叙述时脸色苍白,满脸冷汗如雨,安抚性地发问道。
徐坐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不复俊秀清隽模样,带着几分惶恐:“他们都说,我没有哥哥,我自幼是一个人长大的……”
“但是不可能啊,”徐坐霞陷入一种迷乱的状态,“我明明,有哥哥……”
“他们都说我没有……”
江未眠见他满脸困惑惶恐,示意郁宿舟,郁宿舟当即握住了徐坐霞的手腕。
徐坐霞被郁宿舟温热的手触碰,回了魂一般,冷静下来:“多谢。”
江未眠很能够理解他的状态——如果你一直生活在一个熟悉的环境,突然有一天,这个环境出现了一个让你怀疑它真实性的漏洞……
对精神的伤害简直是摧毁性的。
徐坐霞能够做到保持正常,逃出来报信已经很不错了。
她望着郁宿舟温柔的眼神,不禁再度感受到他的善良和真诚。
她在心中喟叹一声,那么郁宿舟在杀死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心中复杂。
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对她下那样的杀手。
但她确实死在他手中——会不会是那时他并不清醒?
她晃了晃神,收回了思绪。
徐坐霞因为不断得到否认的回答,于是想要出门找江未眠和郁宿舟他们,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当他踏出院门后,便遇到了徐老爷和徐夫人设的守卫。
他们拦住了他——另类的囚禁。
他还抱着希望:“我哥呢?”
“您没有哥哥。”他们都那样怪异地看着他。
徐坐霞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些仆从。
徐坐霞知道自己出不去,于是只能乖乖被锁在院子里。
同时,他也在不停想办法想要和外界的她们联系。
看着徐坐霞讲述到此刻的神情,江未眠心中一冷,随后带着点怜悯,握住了他的手:“我们也在想办法联系你。”
“而且,你有哥哥,你的哥哥叫做徐听鹤。”
江未眠这话像是像在混乱的湖水中温柔拂过的柳枝,让他一霎清明下来。
江未眠想着他方才来找她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他经历了这么多崩溃的事情,更加怜惜:“放心吧,你没问题。”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和郁宿舟对望,双方都明白了眼中的意义。
你没问题,但你爹娘怕是有问题。
江未眠握住他的手,随后道:“你所言的,你爹娘要把你哥埋回去是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徐坐霞也打了个寒战。
秀气的读书人本就害怕这些鬼神之说,他吞了吞口水,道:“我整夜整夜睡不好,有一天半夜,我发现我爹我娘来看我。”
“我娘抱着我哭,我爹不住叹气。”
“我听见我娘说,现在是唯一的机会,能够将这一切都挽回,说什么早知道有今天,就不会那么做,最后我爹说,现下要尽快把我哥埋回去……”
“我娘说,不知道那个法子管用吗,说我哥只能用棺材装下吧?”
“我爹说,不用棺材,用那个‘罐子’就好。”
“我娘说她后悔当年花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个屏风,不仅没镇压下来我哥,还险些害死我……”
徐坐霞越说越迷茫。
江未眠听出来了,这徐家的秘密还真是意想不到得多。
郁宿舟开口道:“那你可还记得,那屏风是从何处得来的?”
徐坐霞稳下了心绪,思考片刻道:“我记得,似乎那屏风,是一个客人送的。”
“客人?”江未眠和郁宿舟对视一眼。
“对,我记得,客人从长安来。”徐坐霞似乎在努力回忆童年的记忆,“我记得客人来的那天,我娘让我不要出去,结果我没忍住,出门去找了青青,带她来看屏风。”
青青。
江未眠记下了。小女鬼也曾看过这屏风。
“但是没料到,青青看见这屏风就被吓跑了?”徐坐霞叹口气,“我那天似乎是想把我哥介绍给她认识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长大后的青青错人了吧。江未眠了然。
“那客人来姑苏,是来探望?”江未眠道,“是你们亲戚?”
“不,”徐坐霞笃定摇头,“我记得,哥带我路过厅前时,我听见了,客人是来姑苏寻找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把剑?”徐坐霞垂眸,带着几分困惑。
“但是我也没怎么听清。”徐坐霞叹气,“我只记得,那客人出厅时看见了我,我娘吓了一跳,但客人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让我伸出手来。”
“他对我娘说,那屏风可以保住什么东西一时,保不住一世,世间万物,周转有运。”
“我娘问他还有什么办法吗?”
“那人看我一眼,说了什么我忘了,只记得他最后说了一句——”
“卦不可算尽,道不可道尽。”
江未眠听到此处,微微蹙眉。
徐坐霞惴惴不安看她:“阿眠姑娘,我爹娘,我哥,他们会有事吗?”
江未眠眨巴眨巴眼睛,两个梨涡一旋:“不必担忧,月姐姐和慕大哥,还有娇娇,我,我们都会帮你的。”
“先带你去月姐姐那里。”
徐坐霞却苦笑一声,道:“现在他们都在找我,我一出去,必然被抓回去。”
江未眠笑眼弯弯看他,只说了两个字:“不错。”
徐坐霞不明所以,却被她笑眯眯眼神盯得打了个哆嗦:“阿眠姑娘?”
一刻钟后。
江未眠和郁宿舟带着个人走出庭院,果然,不出所料,外头早已守着好几个丫鬟。
“等等,”丫鬟当即阻拦下了三人,“这个是?”
只见对方抬起脸,一张秀丽面容,个子也小。
生得娇俏,但是一股子非人的气息——她头上还有两只兔耳朵。
江未眠不悦地蹙眉:“这是我的兔子。”
丫鬟这才想起,这位江姑娘,一直随身带着一只兔子,那兔子还会说话。
这些捉妖人身边怎么就没什么正常东西。
她又再度想起那一夜,月秋崖手中那邪祟的红伞,还有慕寒那泛着森寒冷光的唐刀。
这下好了,又多了一只兔妖。
她正腹诽,便听见少年人清朗的声音。
少年垂眸,对她眨眨眼:“这位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丫鬟这才回过神,躬身让路。
三人平安顺利地出来了,走向了月秋崖的院子。
月秋崖正擦拭手中的伞,面容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