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开了一副药,好在这里有明辰,离这不远又是神医谷,要什么仙药没有,一个凡人的风寒还是很容易救治的。
子也临走时看了看穿的严实的霁雪,又瞟瞟一旁正望着霁雪一脸清傲的明辰,奇怪不已,看样子,昨晚是什么都没发生?
真是怪,真是怪,明辰要是没有别的心思,和霁雪同居是有什么用意?总不可能是觉得霁雪睡颜好看,所以特意让霁雪来这里睡觉的吧?
他越想越不可思议,不免看明辰看得久了些。
明辰回过神,感受到子也的注视,疑惑地看过来,子也被逮个正着,灰溜溜地走了。他把青玲抱走,远离了樾居,才问道:“昨夜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从樾居传出来。”他就不信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都有这么高的定力?
青玲想了想,道:“我好像在睡着时听到有哭声。”
哭声……哭声……哭声……
还哭了?
子也惊骇,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第70章 受伤
青玲被子也扔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埋怨地看着子也。
“自己走路,天天让人抱着成何体统。”子也捂着鼻子道。
青玲委屈,刚刚分明是他要抱着她走的,她扭开头,哼了一声。子也又不是好甩脸色的,看都不看她,自顾自地荡笑着。
“你在想什么,我觉得你笑得好放荡。姑姑说男人露出这种表情就说明他在想坏事情。”
听到拂煦,子也打了激灵,四处望望,见到没有旁人,才道:“咳!以后少去樾居。”
“为什么?我要去找阿雪和剑圣玩。”青玲道。
“人家都已经快要成婚了,你这个小孩子过去掺和他们的婚前生活做什么?”子也说。
“可是我比阿雪大。”青玲说。
子也眨眨眼,看着脚下小只小只的猫儿,垭口无言,他都忘了青玲竟然比霁雪大。他只好转移话题:“你昨晚怎么不让阿雪带把伞回去。”
“那雨下的时候,我都睡下了,浮渡谷好久没这么大的雨了。”青玲嘟囔,“我怎么知道阿雪走到一半会被淋湿。”
那雨确实奇怪,不过子也昨晚在抓“无根”,没时间在意这个雨。打雷的时候“无根”受了惊吓,竟然穿过结界,跑到浮渡谷外面去了,他找拂煦帮忙,两人追了好一路才把这株混蛋拖回来。
回来之后,雨已经停了,他们两个累得不轻,拂煦担心明辰,想去看看,然而不知是他那次说的话让她放心上了,她走到半路还是折回来了。
子也笑她:“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去听墙角?”
拂煦气红了脸,踹了他一脚,休息去了。
子也找到玉儿,让玉儿去熬药,自己则回去教训“无根”。青玲倒是想过去照顾霁雪,然而明辰一直坐在霁雪身旁,根本就不需要她。
她就只能去修炼,修炼修炼,修炼成人形了就可以去外面玩了。
玉儿熬了药,端着药过来,敲了门,明辰那时正在给霁雪喂粥,她不敢多留,把药给了明辰就走了。
霁雪喝了粥之后一口气把药喝了,躺在床上小憩片刻。明辰坐在榻前看她,盛药的碗见了底,药的苦味还弥漫在空气中。她喝的时候眉头都不皱,喝完之后也不要冰糖含着。
究竟是什么时候习惯的?他伸出手,靠近她微微泛红的脸,若兰的气息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微动,终究没有碰到她的脸,收了回来。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霁雪没有要醒的迹象,他见她还穿着昨天的衣裳,便起身去找拂煦。
明辰走后,这里就更安静了。
霁雪睡了几个时辰才悠悠转醒,房里昏暗,空无一人,外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强打精神睁开眼,浑身无力。身上出了一身虚汗,明明裹着被子,却还有些冷,身上的衣裳贴着身体,黏糊糊的一点也不舒服,她迷迷糊糊地起来,走到衣柜边取衣服,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
她微微歪着头,思考了很久,也没想到自己的衣服去哪了,脚步无力地回到榻上,躺下去的时候被柔软锦被里的一样东西咯着,她疑惑地摸了摸,发觉是自己装贴身衣物的盒子,便拿着盒子走到浴间。
倒也没意识到这里有哪里不对,像往常一样打开聚水法阵的机关,然后脱了外衣和中衣,最贴身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她脱下放在一旁的木篮上,下了浴池。
浴间水雾匍匐,迷迷蒙蒙,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她在水里泡着,觉得好受了些,身上清爽,没有之前的粘稠,舒服地泡在里面,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明辰从拂煦那里回来,给她拿了几件衣裳和一个食盒。衣服是给青玲准备的,本来青玲不需要这些,她还没有化形,不知道衣裳的尺寸,但她吵着要,拂煦便在霁雪的新衣里拿了几件给她。
现在要制衣最快也要两天,所以就拿着青玲的来应急。
他进了屋,里面一片白茫,水汽弥漫,整个屋子像是进了晨间的雾,榻上的被褥凌乱,被谁穿着鞋踩过。
明辰神色变了变,放出神识,察觉到她就在这里时,脸上的薄寒才收起,他带着衣裳往浴间过去。
里面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简单朴实,中间是一个墨色的池子,池底金纹昙花,水波荡漾下栩栩如生,边缘到他膝盖下,四角垂下青纱,池子里有阵法,聚水从浴池两旁的白鹤口中流出,旁边放着木篮和浴架,因为围困心魔时,这里的门锁着,因此没多大损坏。
起初,明辰并未觉得进来会有何不妥,他们两个有了婚约,不日将成亲,理应坦诚,什么都不必隐瞒,更不用拘束,可当他看到浴池里躺着柔白的人和地上散落的贴身衣物时,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乱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耳根处一片火热,像是有火在烧,烧着他整个人,就和昨晚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匆匆地移开眸光,往外面退去,好在这次并没有昨晚那般不知所措,也没有树会撞到他……
“咚!”
“……”明辰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额头,抬头看了看发觉自己出来了,前面没有墙或者门。
片刻后他意识到了声音从哪传来的,又快步往里面走去。
霁雪吸进了几口水,在浴池里被呛地咳嗽起来,她还躺在水底,也不会站起来,任由水进了鼻子里和嘴里。
明辰把她从水里抱起来,替她顺着背:“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每次都在沐浴的时候睡着。”
霁雪被呛得面红耳赤,脑袋混沌,下意识地断断续续道:“咳咳,每次都有你守着,我就没怎么……”
她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眼睛蓦地睁大,墨黑清澈的眼眸映出明辰那呆愣的脸。两个人目光相接,久久不曾移开。
应该说,谁也不敢移开。
明辰拍着她背的手陡然停下,手里还存留着那湿滑肌肤的触感,像是在触碰白玉,可白玉哪有这般柔软细腻,他想松开,手却还停在那儿。抱着她腿的那只手亦是不知该如何放置,只觉得那细细的腿圆润纤长,稍不留神就会滑走。
怀里的人轻盈,身上沾着水,如刚出水的芙蓉,淡淡的兰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的眸光落在她同样呆愣的脸上,不敢往下移。
可即便是这样,余光也还是会瞥见不该看的。小巧的下巴,雪白细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
这次不似昨晚,昨晚他只看到一个柔白的侧影,其余的都被长发挡住,只依稀看到轮廓,现在怀里的人不着寸缕地躺在他怀里,昨夜没有看清的地方,现在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跳的厉害,失了呼吸。怀中人发上的水渗进他的衣裳里,碰到水的那一寸肌肤好像更烫了,尤其是跟她的背和大腿相贴的两只手,好像已经变得不像自己的手了。
霁雪总算明白了现状,抿唇平复心绪后对明辰道:“明……”她“明”字还没说完,就感觉明辰松了手,她就这样重重地滚了下去。
这一摔差点把她的骨头摔散架,幸好明辰是半跪着抱她,不然今天她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勉强睁开眼,顿觉天旋地转,身上有些地方痛的要命。明辰这才发现他愣神的时候手抖了,忙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抱了之后冷不防又看到不该看的,他的手抖了抖。
霁雪哪敢让他来第二次,性命攸关,也不顾什么尊卑礼仪,大声道:“你再松手我的命就没了。”
明辰刚准备松的手立刻收紧,抬着头,脸上神色僵硬,紧紧地抱着她出去,径直来到榻前把她轻轻地放下去。放的时候动作轻柔缓慢,放完之后就像是放了个烫手山芋,把纱帐拉了下来,就疾步如飞地出去,甩上门。
看神情倒是很镇定从容,冷傲无双,可看那速度,简直堪比上了热锅的蚂蚁。
霁雪缓了缓,揉了揉被摔到的背还有腰,才勉强能坐起来,自她学会走路,已经多久没受过这种伤了?
她能看到的地方都红了一大片,过一会儿就会变得青紫,得找子也配药,不然迟了又该成大病了,往后老了什么病都会跟着来。
她去找衣服,猛地又发现自己没有衣服,她的衣服被明辰毁了。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下床,还没掀开纱帘,明辰又开门飞快地走了进来。放了几套衣服在榻前。
他的速度很快,倒也没用法术,放了就走,目光很正,几乎没看她。
但到底真的看到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霁雪只用给自己说明辰一直很清正,定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一瘸一拐地去浴间取了自己的红木匣子,换上衣裳。这一番动作又差点要了她的命,被摔到的地方太疼,稍微牵扯到一点,就疼得不行,就连坐着都要吸凉气。
明辰在外面,脑袋里全是那一刻旖旎柔媚的画面,他分明没想那些,然而刚刚的一幕幕情念就像是画一样在他眼前铺开,他闭上眼睛,眼前的画面就更加清晰,仿佛就在他面前,他只好睁开眼,然看到的仍然是那未着片缕身姿玲珑的人,再加上昨晚惊艳了月华的那一幕,他的心彻底乱了。
从未起过波澜的浩瀚沧海泛起了点点涟漪,最后翻涌不息。
为何会这样?
他望着衣袖上一片深深的水印,那柔滑的触感还停在他的手里,仿若轻盈的柳絮从他的指尖划过,他觉得害怕,不敢直视,可他的内心深处又极度渴望那片柔软的柳絮停在他的指尖。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1章 是摔的
屋内纱帐朦胧,霁雪趴在床上,也不管姿态雅不雅观,慢慢地拿着被褥把自己盖好。
明辰推门进来,霁雪刚好把自己盖住,明辰看着她趴在榻上,以为她又要睡觉,道:“用了晚饭再睡。”
霁雪经过惊吓和疼痛的洗礼,脑袋清醒的差不多,闻言看向放在一旁的食盒。
明辰去把饭菜取出来,都是热的,三菜一汤,汤是上次喝的那种鲜汤,一个素菜,不出意外还有个红烧鱼。
浮渡谷若是哪一餐少了鱼,就该怀疑是不是猫儿们搬家了。
明辰摆好,望着她。
霁雪很想起来,然而她现在只能趴着,稍微动一下,就是要命的痛,明辰望着,看到她想一只软濡的猫儿一样趴在榻上,身子缩进被子里,样子可爱的紧,也不知该怎么夸,就不说话地看着她,霁雪不动,思考着怎么吃饭,同样也不说话。
两人互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霁雪妥协。
“我动不了了。”她道。
“身体不舒服?”明辰紧张地问。
霁雪点头:“刚刚摔的。”
明辰又是后知后觉,每次总是因为慌乱而忽略了她其实是个凡人,他取出一盒药:“这是冰愈膏,摔哪了,我帮你上药,过会就不会疼了。”
霁雪愣住,道:“我自己来。”
“你不是说你动不了了?”明辰疑惑。
“……”霁雪。
前世的白长安算不上是一个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人,但要骗人和唬人的功夫也是不错的,结果到了霁雪,却屡屡被明辰堵得哑口无言。
他好像天生就很了解她,知道她会想出什么借口一样。
看着明辰向她走来,她慌得起身,然没起到一半,就痛的掉下去。明辰动作迅速地来扶住她,不过速度再快,她也摔下去了,好在梨木榻上铺的锦被柔软,才堪堪免了一场伤。
“动不了就不要逞强。”明辰心疼地责怪道。
霁雪趴在床上,难过地“嗯”。
明辰看着她手上的伤,打开盒盖,用手沾了些药膏,轻轻地抹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手上明显的红印立刻消了许多。
霁雪抬眸,看着自己的手,药膏冰凉,手上被摔到的伤瞬间没那么疼了,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个药效这么快,想必又是千金难买的高阶灵药。
“另一只手呢?”明辰看她放在里侧的手。
她为难地把右手绕过头顶伸出来,这只手指节部分碰了地,除食指和拇指以外,都积了小小的血块。
两只手上好之后,明辰看着她,回想起她在浴间摔下去时,最先着地的是背,他的眸光从她脸上往后移,停在她用锦被盖住的背上。
霁雪动了动手,抬眸正好看到明辰在外人看来清清冷冷在她看来却危险的要命的眼神,这些天相处,她当然能看出明辰的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先发制人道:“能不能帮我叫一下玉儿?”
“先上药,你吃完饭再找她也不迟。”明辰严声道,不满她这时了还想着玩闹。
他把锦被掀开,看到霁雪穿着衣裳,手落在她的衣领处。
霁雪沉默,想不通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听不懂这么浅显的意思,难道是装的?故意的?要来占她的便宜?她瞥了眼明辰的神色,到底不愿意承认明辰是个心思龌龊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真的不懂她的意思,也真的只是单纯地给她上药。
明辰道:“背上一定也有伤吧。”
“嗯。”她无力地道,下巴枕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前方。
此刻的明辰还是没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他微微蹙眉,似是责备,手往衣领处解去:“受伤了要直说,不然到时候会成病根,把衣裳脱了,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