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与《侯府的错嫁新娘》的剧情不一样,甚好!
静姝轻舒了一口气,又是不用担心病美人黑化的一天,完美。
*
翌日清晨。
谢瑾年和静姝早早地起来,收拾妥当。
便带着一马车的礼物,前往昌平侯府探望静姝的外祖母廉氏。
静姝的母族,一门两侯。
大舅舅昌平侯封礼仁的爵位袭自祖上,二舅舅定安侯封礼义的爵位却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两位舅舅皆颇有能为,子嗣也争气,颇得今上圣心。
两位舅妈,大舅妈阮氏慈和,二舅妈郑氏泼辣,主持侯府中馈皆是一把子好手。
昌平侯府和定安侯府毗邻而居,虽说早就分了家,各过各的,却又在墙上开了一道门,把两座侯府打通了的,足见两位侯爷兄弟情深。
静姝的外祖母廉氏素日里住在昌平侯府,二舅妈郑氏及二舅舅膝下子女却也是常在廉氏身边承欢的。
谢瑾年端量着倚着厢板闭眸养神的小新娘,脑子里转的却是静姝母族的资料。
按着他手底下人递上来的消息,同是表兄表妹的,年岁又相当,定安侯府的嫡长子封正修对静姝也不是没有情意的。
却不知他那位睿智无双的岳父当初因何替静姝定了昌平侯府世子封正则。
是看中了封正则的世子身份,有爵位可承袭,还是知道他的小新娘心中对封正则也是……
念及自家小新娘与封正则可能两情相悦,谢瑾年温温润润的目光霎时蒙上了一层冰。
谢家在城西,昌平侯府在城东。
彼时正好路过京师最为繁华的朱雀大街,车厢外的人间烟火气勾的静姝暂且放弃书城app,掀开了帘子的一角,往外望了一会儿,便捏住了谢瑾年的袖子:“夫君,想逛。”
谢瑾年垂眼看着捏住自己衣袖那葱段似的手,眼底冷意散去,温声允诺:“好。待回来时领你逛一逛。”
得了这一声承诺,连那注定有名场面等着她的昌平侯府,静姝都觉得可心了一丢丢,为了早一点来逛一逛这原汁原味儿的古代闹市,静姝对昌平侯府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期盼——当然,只是盼着早去早回。
马车晃晃悠悠,总算驶入了双侯巷。
静姝设想过数个名场面的开端,却也没能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开场。
第20章 与寻常闺秀不同 让人意外,又让人心生……
昌平侯府,大门紧闭,四名头戴兜鍪,身披铁铠,手持长矛的甲士守门。
被打发着先来报信的谢府小厮隔着足有一丈远,远远地望着昌平侯府的广亮大门和那四名英武不凡的甲士,急得直抹汗。
车轮碾压青石板路的声音渐近,谢府小厮脸色一白,小跑着迎上来,隔着车窗禀奏:“小的把少爷的拜帖呈给门房管事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却也未见有人出来相迎。小的办事不利,请少爷责罚。”
谢瑾年撩起帘子,眸色沉沉地看了守卫森严的昌平侯府一瞬,放下帘子,垂下眼睑,盯着掌中马到成功,曼声道:“到底是公侯之家,罪不在你。”
小厮的声音明显一松:“谢少爷宽宥。”
静姝一摔帘子,娇容含霜:“且家去罢。”
一声“家去”莫名冲散了谢瑾年心底的怒意,用帕子掩着口鼻轻咳了一阵,谢瑾年就着静姝的手喝了口温水,含笑道:“急甚么?昨个儿他们巴巴儿地上门去请,今日还能真将你拒在门外不成?”
静姝绷着一张昳丽无双的脸,到底还是有些气。
小新娘被气得垂着头跟手里的帕子较劲,谢瑾年反倒是没了火气,探手以食指指尖托起静姝的下巴,拇指指腹往上推了下被静姝抿得笔直的唇角,轻笑:“气什么呢?他们去请了,咱们不来便是咱们不识抬举。咱们来了,他们大门紧闭,便是他们失礼。”
说着,谢瑾年又是一阵轻咳,“说到底还是为夫身份低贱,带累了你。不过娘子且放心,到底是侯门府邸,是要脸面的,不会让咱们等的太久。”
静姝本来心中便在骂昌平侯府狗眼看人低,此时听谢瑾年这般一说,心头火气更是旺了:“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没甚么带累不带累的。夫君也不必妄自菲薄,都是靠着一双手养活家小,我从不觉得行商便是低贱。”
谢瑾年抬眼,定定地看了静姝一瞬,莞尔:“到底是岳父教导出来的掌珠,果然不同。”与寻常闺秀不同,与那页纸上的公府嫡女也不同。
让人意外,又让人心生欢喜。
谢瑾年的目光太过深邃,仿佛藏着无边深意,又似是在酝酿着万千柔情。
母胎solo至今,静姝从未见过这般阵仗,拿着手钻给病患做开颅手术都从不手抖的人,此时竟是有那么一丢丢慌乱。
抬手挡开若即若离地轻抚着她唇角的手,静姝强撑着镇定,道:“那是自然。父亲那般风流的人物,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不凡。”
谢瑾年低笑。
笑完了,伸手轻拽,把静姝拽至身边儿:“今儿起的早,你若是困尽可以靠着我眯会儿。”
静姝犹豫了一瞬,到底在厢板和谢瑾年的肩膀之间,择选了谢瑾年的肩膀。
唔,病美人的肩膀倒是意外的厚实好靠。
*
双侯巷里虽然只有昌平侯府和定安侯府两家,却也总有亲朋故旧往来。
登门访友的文官武将,上门拜访的老亲,替主子送礼、送拜帖的管事,拿着荐书登门投靠的文人墨客,甚至是两座府邸里替主子跑腿儿办差的下人……
但凡自双侯巷上走,就都能见着谢府的两辆马车等在昌平侯府门外。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昌平侯府门前便有了动静,谢瑾年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比他所预计的,反应快了不少。
“不开眼的东西!表姑娘来,你们竟敢把她挡在门外!”中气十足的怒斥声自昌平侯府门口传来,静姝揉着眼蹭谢瑾年的肩头,不愿意动弹。
垂眼看了一眼懒猫似的小新娘,谢瑾年掀开帘子一看,便见一身材魁梧、穿着飞鱼服的髦士一脚一个,把昌平侯府门前的守卫尽皆踹翻在地。
如此刚莽,应是静姝的二表哥,定安侯嫡长子封正修无疑了。
封正修含怒收拾了门口守卫,又抬手,用蒲扇般的大手砸了一下昌平侯府的大门:“开中门!”
封正修就是个混世魔王,莫说昌平侯府和定安侯府,便是满京师的世家公子也没几个愿意触他霉头。
无他,盖因这厮不止脾气火爆,还贼上进,深受今上赏识不说,惹了他他总能名正言顺的把你收拾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有这么位主儿在旁边盯着,门房管事再不敢有二话,立时大开了中门。
封正修收拾完门前护卫门内管事,转身大步朝着谢家马车走来。
静姝忙不迭要起身,却又被谢瑾年拉回了怀里。
静姝不明所以,抬头看着谢瑾年,柔声提醒:“夫君,这样见二表哥,到底有失体统。”
谢瑾年抬手遮了下静姝的眼,意有所指:“门前等了太久,娘子耐不住疲倦,睡了过去。”
静姝挣了下,没能挣开。
听得封正修已然走至了车前,静姝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竖起了耳朵。
谢瑾年捏了下静姝的耳垂,轻笑一声,打起帘子,看向了封正修。
封正修身材高大魁梧,面目有些粗犷,却也不乏英俊。
只是鼻根至耳下有一道旧疤,额角嘴边又挂着乌青,给这份粗犷另添不少凶悍。
谢瑾年视线滑过封正修身上的飞鱼服,用帕子掩着口鼻轻咳了几声,温温吞吞地道:“恭喜二舅兄高升。”
“承蒙圣上抬爱罢了。”封正修朝着皇宫方向拱手自谦了一句,旋即便顺着谢瑾年打起的帘子往车厢里瞧。
瞧见静姝偎在谢瑾年怀里,封正修神色一暗,转瞬又重新打起了精神,“表妹可是被那起子不长眼的仆役气着了?”
静姝再装不下去,躲到谢瑾年身后细细致致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银红缎袄、天蓝色的百蝶连裙,又对着茶碗里的水照了照妆容,确认无一丝不妥,这才自谢瑾年身后探出头来,应了封正修的话:“气倒是未被气着,就是等得久了,怪累的慌,不小心打了个盹儿。”
封正修细端量静姝,见她确实不似生气的模样,松了口气:“表妹既然未生气,且先进府罢,祖母可是念叨了你好几日了,见了你来看她,一准儿得高兴的多吃半碗饭。”
静姝轻笑:“虽然未被气着,可依着我的脾气,那指定是要家去的。”
封正修回头见昌平侯府中门已开,抬手抢了车夫的差事,拽着缰绳,将马车直接拽进了昌平侯府:“那可不成,表妹若是家去,祖母不知得发多大的脾气。”
“昨个儿大表哥和大表嫂登门来请,说是外祖母身子骨不爽利,念叨着要见我。我心中惦念,着急忙慌的来了,没想到却是被主人家关在了大门外……”静姝抬眼看了一眼垂眸把玩马到成功手把件的病美人,笑道,“二表哥你倒是说说,我不家去,难不成还要留在这,任人把我面皮掀下来往地上踩?”
封正修横眉立目:“他们敢!”
静姝未置可否。
过了好一会儿,静姝才幽幽道:“他们敢不敢的,二表哥不是见识到了?”
封正修神色微变,心中着实好一阵心疼。
满腹的心疼与火气正无处宣泄,抬眼便看见了急匆匆迎出来的封正则,封正修霎时换了一副脸色。
那张粗犷凶悍的脸上再不复面对静姝时的乐呵,封正修阴沉着脸瞪向封正则,冷声嘲笑:“你还知道迎出来,也是不容易。”
封正则面无表情地盯了封正修一眼,寒声道:“有客在,你且消停些,莫让人看了笑话。”
封正修压根儿不吃封正则这一套,嗤笑:“都是一家子骨肉,谁又不知道谁?若真有人笑话,那也是那见识了昌平侯府待客之道的人。”
封正则一双凤眸含霜,盯了封正修一瞬,越过封正修,行至马车旁,打起帘子,欲请静姝下车改乘软轿。
不期然看见谢瑾年搭在静姝腰间的手,眼底瞬间结了冰。
静姝静待封正则发疯,好给她在书城app里的转播来一波高潮。
不承想,封正则只闭目缓了一瞬,便缓声道:“瑶瑛,今日之事完全是意外,稍后我自会给你个交代。”
静姝一扫与封正修说话时的亲近,不咸不淡地道:“妾身夫家低门贱户,受些慢待理所应当。贵府私事很不必给我甚么交代,只求能当得了家做得了主的人允我常来探望外祖母即可。”
封正则脸色铁青:“瑶瑛,你非要这般与我说话?”
静姝一指身边的病美人,笑道:“大表哥,还请你自重些,世安才是我夫君。”
谢瑾年短促地低笑了一声,其间的愉悦便是聋子也能听得出来。
封正则黑着脸死死地盯着静姝,抬脚往前迈了一步,似是欲上前来剖开静姝的胸腹,看看静姝的肚肠是否真的硬如铁石。
却是又被封正修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封正修说:“可巧,大伯和我爹竟是一道回来了。”
第21章 配合默契,正和她意 对不起,您呼叫的……
既然封礼仁与封礼义相携而至,静姝和谢瑾年再无坐在马车里的道理。
谢瑾年拿帕子捂着嘴,轻咳着下了车。
却也不用丫鬟婆子来扶静姝,转身朝着他的小新娘伸出了手。
静姝抬眼,望了一眼昌平侯府深深宅院,垂眼,把手搭在谢瑾年掌心,就着谢瑾年的手下了马车。
谢瑾年扶稳了静姝,却是没松开静姝的手,而是拢紧手掌,就那般牵着她迎向了昌平侯和定安侯。
昌平侯封礼仁和定安侯封礼义虽是亲兄弟,面相却不怎么像。
昌平侯封礼仁生得儒雅,唇上两撇仁丹胡子,下巴上一缕半尺长的美须,头戴梁冠,身着青缘赤罗衣裳,好一副美男子的模样。
静姝的娘亲封氏与封礼仁有着七分相似,他们长相都随了娘。
定安侯封礼义却是更像老侯爷,生得粗犷,头戴乌纱,身着蟒袍,好不英武。
这二位身上都穿着朝服,显然是刚上朝归来。
只是不知昌平侯封礼仁因何没去衙门里应卯,定安侯封礼义又因何没去兵营里练兵。
而是相携着急匆匆回了昌平侯府。
谢瑾年心中揣测着朝中之事,面上不动声色地与静姝一起口中称着舅舅、行礼拜见两位侯爷。
昌平侯说话不疾不徐一如其形象那般文雅,叫了起,又细问了静姝饮食起居可否习惯:“你母亲在时,与我最为亲厚。如今她随着文贞公去了,你却也不是无依无靠,但凡有什么事,尽管使人来与舅舅说,舅舅自会替你作主。”
这话却是在给静姝撑腰,意在敲打谢瑾年了。
只是前脚才刚刚一句“将错就错”气死了那位国公府掌珠,后脚便对着静姝说出了这样的话,这可真是何其讽刺!
静姝抬眼,看着从容不迫的昌平侯,笑意染弯了眼尾:“有舅舅这句话,我便有底气了。今儿我还真受了委屈,只盼着舅舅给我作主了。”
谢瑾年最是知道静姝有多会演,见她开始拿腔拿调,便垂下眼,遮去了眼底笑意。
昌平侯封礼仁才刚回府,尚且不知府中发生的事,闻言,只以为是谢瑾年这个病秧子欺辱了他外甥女,当即脸色一变,眼底挂着霜扫了谢瑾年一眼,温声道:“受了甚么委屈尽管说,舅舅必替你作主。”
静姝眼尾笑意敛尽,低垂下眉眼,学着静婉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勉勉强强摆出了委屈姿态,用帕子抹过眼角,落下两行泪来:“也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了。昨个儿大表哥与大表嫂登门去请我来探望外祖母,我与夫君备了好一份厚礼,早早的来了,却不想竟吃了一个闭门羹……”
说着,静姝手中帕子又去抹眼角,眼泪跟着扑簌簌往下掉,“这可是觉得我夫家门第不高,便不配与堂堂侯府再有甚么亲戚往来了?若果是如此,我再不会巴巴儿往上贴的,没得舔着一张热脸硬往上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