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嫁了病秧子妹夫——寒夜飘零
时间:2021-03-05 10:12:30

  谢瑾年将小娘子冰凉的手拢在掌心,抬眼望向祭台,迎着今上冷硬的视线,唇边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自嘲,缓声道:“不会。”
  静姝松了口气,手在病美人掌心里回了暖,又有了精神天马行空:“夫君,这世间可是当真有武林高手?就是一身轻功盖世无双,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一剑霜寒十四州,紫禁之巅决第一那种!”
  还紫禁之巅,越说越不像话了。
  遥望祭台得来的不快霎时烟消云散,谢瑾年哭笑不得,拢着小娘子的手,轻叱:“话本子看多了。”
  书中世界也圆不了她的女侠梦了。
  静姝跨着脸:“没有啊。”没有绝世武功的书中世界,差评!
  谢瑾年却是以为他的小娘子在说没有看过话本子,便忍着笑说了几个画本子名:“《狮子园游记》、《摘星阁夜话》、《灵帝密传》……”
  静姝立时红着脸啐了谢瑾年一口:“不正经。”
  见小娘子脸上再无惊色,谢瑾年放下心来,不再与小娘子笑闹,安安静静地看着祭台之上至高无上的那个人。
  祭礼结束,今上未作停留,直接携着后妃起驾回宫。
  恭送走了天下至尊。
  上至王公权贵,下至贩夫走卒,皆放松了精神,三五成群地约在一处去踏春饮宴。
  静姝与谢瑾年也再未耽搁,随着人流朝着望仙亭而去。
  *
  望仙亭,位于澜沧江畔珠玉山上。
  珠玉山这片山头乃是昌平侯府的私产,因爱其温泉,老侯爷令人傍着泉眼倚着山势在半山腰上修了一座别院。
  望仙亭便建在这座别院的园子里。
  昔日未出阁时,包子少女没少随着外祖母廉氏来这处别院小住,偶尔也会与表姐妹一起开设赏花宴,邀静婉、静妍、静婳三个妹妹前来玩耍。
  昔年还有一段故事。
  包子少女与封正则那两小无猜的兄妹情转变成朦朦胧胧的情意,就是从这座望仙亭开始的。
  包子少女与静婉说过这段心事,静婉却还是将这饮宴定在了望仙亭里,其用意便值得人深思了。
  思量着这段过往,揣摩着静婉的用意,静姝与谢瑾年相携,走走停停,总算是攀至珠玉山的半山腰上。
  遥望着隐在葱翠中的别院,静姝问又开始断断续续轻咳的谢瑾年:“可是累着了?”
  谢瑾年望了一眼别院门口的男女,以帕子掩着口鼻,轻轻摇头:“无碍。”
  虽说无碍,静姝还是扶住了谢瑾年的手臂,轻轻拽着他上山,想让她的病美人省些力气。
  借着小娘子的力道,迤迤然跟在小娘子身后,谢瑾年到底被小娘子无言的体贴软了心肠,开口提醒道:“这宴恐非好宴。”
  听着病美人的话音,这绝对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
  静姝驻足,回眸望向谢瑾年:“夫君,有话不妨坦言。”
  谢瑾年倒是想坦言,但万事皆是揣测,他也不好妄言。
  况且有些事着实不宜出自他之口,反倒不如让他的小娘子亲眼去看。
  届时小娘子若是伤了心,他趁机安抚一二岂不是更好?
  谢瑾年心中颇多思量,自然只能模棱两可地道:“世子夫人怕是摆好了十八般阵仗在等娘子,备不住还扯了外援来,若是她们当真欺负到娘子头上来,娘子无需顾忌什么。”
  有人惹到头上来,她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个儿,只是……
  静姝看着谢瑾年似笑非笑:“夫君的坦言,我可是学会了。”
  谢瑾年莞尔,登上阶上平台,揽着小娘子肩头笑道:“为夫好心给你提个醒,倒还惹了一身不是,这可上哪说起理去!”
  静姝啐了谢瑾年一口,与谢瑾年相携入了别院。
  到了望仙亭,见了静婉请来的那些宾客,静姝才明白她的病美人因何要煞有其事地提醒她这一遭。
  这静婉果然要作妖。
 
 
第42章 字字如刀   这一对小夫妻,一个比一个会……
  望仙亭, 悬于半山,临水而立。
  有温泉水升腾着袅袅水雾环绕在畔,仿若仙家玉宇琼楼, 故名望仙。
  本以为静婉此次办的不过是家宴, 不承想她倒是把上巳节“情人节”的特色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也是难为她了。
  望仙亭中。
  席间宾客尽皆成双成对。
  有明惠郡主和她的仪宾——理国公府嫡幼子徐修瑾;有廉亲王世子冀子晋和他的世子妃董嫣;有和瑞郡王和他的王妃蓝嘉音;有静婉的胞兄静兴宏夫妇及静兴图夫妇。
  这些宾客,不是女眷是静婉的手帕交, 便是相公是静婉的胞兄。
  他们被静婉请来做外援,静姝虽然略感麻烦, 却也不足为怪。
  令静姝意外的是居于首座的那对老夫少妻, 那可不正是祭礼时坐在他们正前方朱色凉棚里那一对?
  当时她拽着谢瑾年八卦, 谢瑾年却并未告诉她这二位的身份, 只说了一嘴让她远着那位“少妻”。
  静姝不由幽怨地瞥了谢瑾年一眼——说话藏头露尾是病,得治。
  谢瑾年莞尔。
  眸色寡淡地扫过亭中座上宾, 谢瑾年握住小娘子的手捏了捏,牵着他的小娘子入了望仙亭。
  亭中不是皇亲就是贵胄,谢瑾年屈屈一介白身, 自然需得逐一行礼。
  静姝嫁鸡随鸡,跟着行礼问安。
  席间以和瑞郡王身份最为尊贵, 自当先拜见他。
  行至和瑞郡王与郡王妃座前, 在跪地行拜礼的刹那, 静姝着实体味到了身在皇权社会, 无权无势的悲哀——不说命如草芥, 只见了权贵便要跪拜, 也着实辛苦了膝盖。
  更让静姝着恼的是和瑞郡王那个色胚, 一双眼睛竟是像带钩子似的,直往她腰身上勾。
  如有实质的目光粘腻地在她腰身及上下两路游弋,静姝被这视线“骚扰”得心头火气, 怒在《美强惨逆袭打脸piapiapia》里“不举”了和瑞郡王。
  只是这一波刀子下的位置太过隐晦,只要是不想被迫失身,静姝就无从去考证了。
  和瑞郡王久久不叫起,她和谢瑾年便需得维持叩拜的姿势任其端量。
  山间清风透窗而入,将谢瑾年身上那夹着药香的冷香卷入她鼻息间,静姝心中着实后悔来参加这饮宴了。
  穿书以来,仅有的一次赏花宴也因昔日闺阁密友的情谊,并未讲究这些规矩,她对这旧社会的“等级森严”的认知便有些模糊。
  今日这一遭,却算是现实教她做人了——她与“昔日友人”身份已是天差地别,天然便不占优势,人家想刁难她再容易不过。
  不管她心中如何做想,这一现实合该认清楚了,日后这等宴会还是能免便免了罢。
  经了这一遭,静姝倒是有些理解原著中那包子少女为什么会被糊了脑子,气得谢瑾年“鬼畜”了。
  昔日友人,甚至是昔日身份不如她的,如今个个都高了她好几等,如此落差,确实不好消受。
  静姝不着痕迹地微微侧头,以余光瞟向谢瑾年。
  便见得以傲气为骨的人,神色淡然如昔,即便是被这般刁难,却仿佛跪着也傲视苍生一般。
  静姝没来由地心头一松。
  “王爷,咱可是有言在先的,今日饮宴只论情谊不论身份,你可不能见在下表妹软弱便厚此薄彼,单对她讲规矩。”封正则清清冷冷的声音,打破了满室沉寂。
  端坐于首座上的那“老夫”也悠然开口:“世子此言有理,若是论身份,老夫可不敢坐在此处与你们这些小儿女饮宴。”
  “老夫”一开口,“少妻”也娇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若是论身份,妾身可不敢舔着脸跟些个小辈儿坐在一处玩耍。”
  廉亲王世子脸色微变,轻哼了一声。
  明惠郡主的仪宾徐修瑾笑着道了一句:“小姨妈不过是站在了辈份上,人可还年轻着呢。”
  “少妻”又是一阵娇笑。
  明惠郡主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了。
  和瑞郡王妃仿佛也总算是在这惹出无数暗涌的娇笑声里记起了昔日情谊,笑言:“王爷,谢家娘子可是妾身闺阁里最要好的姐妹,您便免了她的礼罢!”
  和瑞郡王一双灰蓝色的眸子总算从静姝腰身挪到了脸上,嗤笑着叫了起。
  然而,不待静姝与谢瑾年起身站稳,便紧接着随口对和瑞郡王妃吩咐了一句:“既是昔日最要好的姐妹,王妃便当多邀小娘子到府上玩耍。”
  这话说的,听了便让人着恼。
  然而手上轻微的疼却又捏散了她心头的火气,余光瞄着谢瑾年平静无波的盛世美颜,静姝暂且吞回了溜到嘴边儿的话。
  明惠郡主和廉亲王世子妃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和瑞郡王妃却是仿佛未听出和瑞郡王话中深意,更未看出静姝的不悦,笑吟吟地道:“有王爷这句话,日后妾身便能敞开了邀小姐妹们到府上玩耍了。”
  这也算是甚么锅配甚么盖了罢!
  静姝自动把自己排除在了和瑞郡王妃的小姐妹范畴之外,视线滑过封正则冰冷地俊颜,看向静婉:“大表嫂的帖子下得着实模棱两可,若是早知道今日有如此多贵人在,我是说甚么也不敢前来搅扰贵人们雅兴的。”
  封正则闻言,看向静婉的眼神立时淬上了一层冰碴子。
  静婉帕子一捏,眼圈便有些泛红。
  明惠郡主最看不得静婉受委屈,推开仪宾递到她嘴边的妃子笑,轻笑:“姝丫头,瞧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们这些人竟是没有一个是你愿意见的?那你接了帖子巴巴儿地来了,想见的又是哪个?”
  说完还瞥了封正则一眼。
  封正则眉峰一动,视线直接黏在了静姝脸上。
  明惠郡主这波操作有点骚,静姝都不知道该不该把她鉴定为女主的猪队友了。
  无视了封正则的视线,静姝攥着谢瑾年的尾指,淡然道:“郡主想岔了,在座皆是贵人,从来只有贵人们不想见民妇的理儿,没得民妇不想见贵人们的份儿。民妇说不敢来,只是不想被人诳来由着贵人们消遣罢了。”
  封正则冷飕飕地瞥了静婉一眼,冷声道:“表妹无需自轻自贱,在咱们府上无人能以你做消遣。”
  首座上那“老夫”竟也开口道;“谢家小娘子多虑了。昔年文贞公那般风流人物,不论是世家还是寒门,乃至宗室子弟,哪个不想与之交好?没得文贞公才刚驾鹤西去,我们便忘了昔日情谊,来作践他爱女的道理。”
  “老夫”这一番话出口,场中霎时一静,便是那最最肆无忌惮的和瑞郡王也收回了不尊重的目光,垂眸饮起了酒。
  静姝不知那“老夫”身份,不知该当如何作答,不由看向谢瑾年。
  小娘子一双潋滟多情的眼,盛满了依赖。
  小娘子这近乎本能的反应着实让谢瑾年觉得心中熨帖,谢瑾年握住小娘子的手轻捏了一下,朝着首座上的“老夫”躬身一揖:“承蒙曹相顾念旧情,仗义执言。有曹相这番话,日后便是再有故人想搓磨内子,却也需得思量思量了。”
  原来这就是那“一朝青云起,糟糠抛下堂”的曹丞相!
  听出病美人有趁机赖曹丞相一个庇护之意,静姝揣着八卦之心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少妻”,对着曹丞相盈盈而拜:“曹相回护之恩,民妇没齿不忘。”
  这一对小夫妻,一个比一个会借势,却也正中他下怀。
  曹丞相抚着短须,视线在谢瑾年和静姝身上来回端量了一瞬,轻笑:“举手之劳罢了,很是不必挂怀。谢家小娘子日后若遇着难处,也尽管遣人到老夫府上来,但凡能帮的,老夫自不会推辞。”
  这曹丞相生得一副端方模样,笑起来也慈和亲切。
  然而,静姝就是觉得这是只老狐狸,对她散发善意是盯上了她家的“鸡”。
  不过,纵使心中警醒,却也不耽搁她暂时借势过了静婉替她摆下的这一阵,静姝回想了一下痊愈出院那些病患家属的神情,堆出一脸感激:“有曹相这句话,民妇便再也不是那无根浮萍无所倚仗了……”
  说着,静姝睨视了静婉一眼,“再不会任人揉圆搓扁也无计可施了。”
  这一场饮宴,小儿女们各个有心思,竟是不比在朝堂上跟人争锋意趣少。
  曹丞相心中自有思量,直接把人情做到了底,眉峰微皱着问:“竟还真有人欺辱了你?且说来听听,老夫自当替你作主。”
  静姝心念微动,这人情不好欠,这势倒是正好借来一用。
  心下有了主意,静姝当即扶着鬓边花头簪,别有深意地扫向静婉,做出一副欲诉冤屈的姿态。
  “大姐!”静婉见静姝的动作脸色微变,忙不迭一声娇呼,旋即莲步轻移,疾步行至静姝身边,拉住了静姝的手:“竟是不知大姐心里受了那般多的委屈,妹妹实在是……”
  说着,静婉眼圈一红,“大姐且放心,有妹妹在,日后必不会让人再委屈了大姐了。”
  “倒也无需大表嫂劳心,日后有曹相庇佑,有夫君呵护,自是不会再有甚么委屈。”静姝现学现卖,捏着帕子轻拭眼角,做出一副委屈状,“只是我心里始终有个坎儿过不去,每每想起我那故去的爹娘,便觉得对不住他们待我那片爱护,竟是连他们给我攒的……”
  “大姐。”静婉抓着静姝的手,又是一声娇呼,旋即死抓着静姝的手背儿,哀哀切切地说,“莫胡思乱想,大伯父和大伯母待姐姐的心意半分不会少。”
  静姝捏着帕子拭眼角儿,幽幽叹息:“大表嫂,你别拿话儿诳我,我这日思夜念的,也没见着我那故去的爹娘托梦给我,想来他们必是怨我守不住他们待我的那份心意呢。”
  “有曹相给姐姐作主呢,妹妹再不敢拿话哄姐姐的……”静婉抓着静姝的手轻摇,背着曹丞相的眼,对着静姝露出一丝哀求,“眼见着清明将至,赶明儿我就回府去与我爹娘说,定要给大伯母和大伯父好生做一场法事,以安他们在天之灵,以慰姐姐一片纯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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