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农忙一忙一天,到晚上回来,王桂芬又嫌点煤油灯的油贵,把控很紧,后来她被强行塞了十几年医学知识,导致神经疼到现在。
虽然她快要习惯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头疼了,但是头疼对她也不是没影响,至少书是静不下心来看的。
要是真取消不了,大不了不完成,放着不动还不行?
念头刚一起,叶桑脑袋开始莫名发热,几乎不用多想的她闭上了眼,却发现头顶面板多了行字。
在“看完叶进先留下的医书并融会贯通”后面。
新出现了一行字:规定时间三个月,过期则脑死亡。
叶桑:……???
怎么?你还是个有思想的面板?能读懂她想法?既然能读懂,她脑袋疼得这么厉害怎么不管管?还脑死亡?威胁谁?
然而直到叶桑睡醒一觉起来,任务面板也没再发生第二次变化。
那个过期则脑死亡还明晃晃的挂在她的头顶,一闭眼就能让她看到。
因为昨天说了要熬膏方,早饭一吃完,叶桑喊着叶平湖带上叶二宝一起去了她的私人领地,叶老爷子生前的老宅。
老宅的处置权,在老爷子去世后,按队里大部分人的想法应该归叶长青跟叶长胜兄弟俩的。
不过叶老爷子生前特意留下过话,说他死后房子给叶桑。怕孙女年纪轻护不住,他还找生产队长跟本家几个老人一起立过字据。
不过自打叶老爷子去世,原主搬回家后。这个房子也空了下来,只剩一些老爷子生前留下的医书,跟祖孙这么多年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一些药材。
“桑桑等等。”叔侄三个刚打开老宅的门,还没往里走,叶桑就被人叫住了。
三人一同回头,结果没等叶桑反应过来,叶平湖已经抱着叶二宝招呼了上去:“三太奶咋了,您这是有事?”
来人是他们本家的一个长辈,两家离得有点远,平时见面很少。
“我找桑桑想让她给我看看腿。打前年开始,一到阴天下雨我这腿就疼的厉害,你们爷还在的时候给过我两次药。”
三太奶是个八十五岁的老太太,在他们生产队活到这个年纪已经算高寿了。
一听老太太是来找叶桑看病的,叶平湖抱着叶二宝转身看向叶桑:“桑桑?”
叶桑冲叶平湖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又对三太奶道:“您先进来等会吧,我得收拾一下。”
过麦过麦她都快一个月没来老宅这边了,也不知屋里脏成啥样了。
三太奶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边往老宅里面走,边跟叶桑说,:“去公社卫生室也看过,也说不出个啥来,给拿的药吃了也不太管事。”
叶桑走在三太奶左侧,为了将就老太太,还特意放慢了步子:“只要阴天下雨就会疼么?平常疼不疼?是怎么个疼法?”
老太太耳聪目明,倒不用她特意提高声的问。
三太奶道:“骨子里头疼,还老感觉有风往里头钻。”
叶平湖早抱着叶二宝进了老宅,等叶桑跟三太奶走到堂屋跟前的时候,那边叔侄俩已经拿着抹布在堂屋里擦起了桌子。
光用干抹布擦不干净,叶平湖转头对她们说:“我去打点水来,你们先坐着等会吧。”
当初为了收拾草药,叶老爷子找人在老宅打过井,算是生产队里少数有井的人家之一。
老宅这边院子里有套石头做的桌椅,在葡萄架下面,是叶老爷子在世时夏天最喜欢待的地方。
叶桑用叶平湖提过来的井水把石桌石凳擦干净,招呼三太奶先坐下。
过了会,她指挥叶平湖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个以前原主用过的脉枕。然后让三太奶把手放上去,给她切起了脉。
在手往三太奶的脉上搭之前,她有些不怎么好的预感。
等切起脉以后她发现她预感是灵的,因为她并不能靠切脉准确诊出三太奶腿疼的原因。
跟上次,一看到李铁栓晕厥,脑子里立马有对应病症跟治疗方案不一样。
这次分开来看,她脑子里装了至少三种切脉手法,数种脉象对应病症。记得几千种中草药的名字跟功效。知道什么病开什么药方。
但那些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没用,因为她手上的脉跟脑子里脉象都的对不上号。跟后世学生学英语只会写不会说一个状态。
现在让她诊个头疼脑热的脉还行,像腿疼到底什么毛病这种脉她压根摸不出来。
叶桑:……!
合着脑袋疼了半个月那些东西还不是她的?
叶桑把三太奶俩手都摸完也没从脉上摸出个一二三来。
倒是从望闻问中发现了点东西。阴天下雨腿疼大概有几个原因,老年人缺钙,或风湿病。
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不能切脉确诊。
三太奶见叶桑给她号完脉坐那不说话,主动说道:“不能治也不要紧。”
叶桑:……
说不能治,老爷子之前还给过药。估计效果不错,不然老太太也不会听着村里的传言找上她。
说能治?都不知道啥毛病怎么治。
叶桑突然想起一件事。叶老爷子在世时,好像有个专门记录病人病症,跟给他们开啥药方的本子。
“能治,您先坐着,我回屋去看看药还有多少。”安抚好老太太,叶桑叫叶平湖:“三哥,你跟我来一下。”
一进屋,叶平湖凑到叶桑跟前,小声问她:“咋了?三太奶的病是不是不好治啊?”
说啥看看药有多少,他们来的明明是老爷子的房间。
叶桑:“没,你先跟我找一个本子出来,咱爷写的。”
叶平湖:“这种时候找咱爷写的本子干嘛?上面能告诉你三太奶的病怎么治?”
“先别管那么多,先找出来再说别的。”
被叶桑用淡淡的眼神的一瞥,叶平湖立刻闭了嘴,听着他妹的指挥老老实实翻起箱子。
最后兄妹俩是在床底一个箱子的最下面找到的,那个箱子装满了叶老爷子的手写病历,跟给病人开的相应药方。
其中记录三太奶病情的那个本子,才用了一小半。
而三太奶的病情写在最后一页,应该是老爷子看的最后一个病人。
病情老爷子给确诊了,跟叶桑想的一样,上面还有当初老爷子给开的药方。
两年过去,不知老太太病情有没有加重,不过叶桑现在摸不出人家的脉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随意改动。还是按照两年前她爷爷开过的药方给抓的药。
老太太拿到药后挺开心,还硬要给叶桑钱,都被叶桑推回去了。
送走三太奶,叶桑坐在石凳上撑着脑袋让叶平湖关门。她怕一会会来更多让她给看病的长辈。
两年前叶老爷子走的太急,没把原主安排好。本来按他想法,自己身体还硬朗,多让孙女学两年,到十六再让她坐诊,到时候有他看着,也出不了差错。
谁也没能想到他半夜会睡着觉走掉。
不过虽说没把原主安排好,但是却方便了叶桑。
因为原主在叶老爷子在世前没坐过诊。后来老爷子一去世,没人看着原主也不敢私自给人看病,所以叶家小闺女会看病这事在生产队还真没传开过。
这也就是叶桑来这大半年,没人找她看病,她也没机会露馅的原因。
而自家人,因为她提前打过预防针,也都没怀疑过。
不过自从上次她在地里用银针给李铁栓针灸过,并且被县里大夫肯定过后。生产队一众都在传她跟叶老爷子学到过真东西。估计下一步身上有不痛快都该来找她了。
想到上个月她亲口跟家里说她因为恢复记忆弄得头疼的事,叶桑现在就后悔,非常后悔。
第6章
怕被敲门,叶桑还特意让叶平湖从门外上的锁。
老宅这边墙头不高,对叶平湖这种从小爬屋上墙惯了的大小伙子来说,翻墙进来也容易。
叶平湖拍着手上的土问叶桑:“锁门干嘛?你要是给他们看不了照说不就行了?”
神神道道的,锁门能管屁用,生产队那些婶子大娘都难缠着呢。
通过刚刚叶桑在三太奶身上进行的一系列操作,让叶平湖隐约有种,他妹这医术大概是个半吊子的感觉。
叶桑撇了叶平湖一眼,叹气道:“你不懂。”
她还想靠坐诊养活自己,不再下地呢。决不能让叶家小闺女只能看个头疼脑热,看不了别的毛病这种话传出门。
叶平湖心大,看他妹不愿意说,也不纠结:“你不是要做膏方?赶紧去弄,过会我还有事。”
麦一过完,生产队统一给队员们放了两天假,让他们歇歇身子缓缓神。今天是放假第一天。
早上叶平湖他堂哥偷摸去找他,约他今天上后山碰运气。
叶桑挑了挑眉,要笑不笑的问了句:“去后山啊?”
然后成功在叶平湖脸上看到一副见了鬼的惊吓模样。
熬膏方前要把药材提前在水里泡一天,叶桑今天是来干这个活的。
弄完,她跟叶平湖说:“行了,这用不到你了,你回吧。”
虽然叶平湖现在人在老宅,心却早已经飞到后山去了,一听没他什么事了,也不多待,走到门口才想起门被从外面锁了,掉头问叶桑:“你不回家?锁我给你从外面开开还是怎么着?”
“不回,锁别动。我今天带着叶二宝在这待一天,等下午你从后山回来再来给我开。”
今天她本来也没打算天黑前回去。虽然昨晚嘴里说着不怕脑死亡,但是能活着谁又想死呢,所以就算脑袋还疼,她也得把书看起来了。
叶平湖一走,只剩叶二宝跟叶桑姑侄俩在留老宅。叶桑看书,叶二宝就自个在老宅转悠着玩,不吵也不闹。
晌午饭是王桂芬给送来的。大饼卷咸菜,吃的叶桑甚至有种想流泪的冲动。来这大半年了,要不是借着农忙的光,估计还吃不上纯白面烙的饼。
姑侄俩在老宅这边待了一天,到了下午五点多叶平湖才来给她们开的门。
“告诉你好消息。”叶平湖一见叶桑就道:“三太奶从你这拿药的事外面已经传开了,咱娘说下午已经有好几拨人来咱家找你了。”
满脸的幸灾乐祸。
叶桑:……
看着这次真是天要亡她,因着头疼的原因她今天一天也才看完两本书。
乍一听一天看两本不少,但是跟她爷爷留下的那一大箱子至少上百本书一比,简直像脑死亡在跟她招手一样。
兄妹俩带着小侄女回家路上,碰到不少在街上溜达的乡亲。
麦一过完,大家伙肉眼可见的都放松下来。加上今年地里收成不错,街上到处都能听到他们说笑声。
有不少人听说了叶桑给三太奶看病又给药的事,见到她也有主动说起的。
这年月不止缺吃少喝还要长年累月的干力气活,干的不少人一上年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
以前村里有叶老爷子在。
有生产队以前,找老爷子看病都是有钱给钱,没钱给点吃的他也不嫌。
有生产队以后,生产队一天给十分工分,让他免费给队员看病拿药。
自从前两年叶老爷子一没,生产队上年纪身体又有毛病的,这两年实在不大好过。去公社看西医也看不出啥,县里医院又都怕花钱,就这么一直拖着。实在疼的厉害了就吃片从公社卫生室拿来的止疼药缓解缓解,治标不治本。
之前叶桑给李铁栓针灸过后,生产队已经在传她从叶老爷子那学到不少真东西了。
不过前些日子都忙着下地,又不是急病,也就没人来找她。
现在不一样啊,现在都闲下来了,而且三太奶还给开了个好头。
就是现在大伙还不知这病到底是怎么个看法,是队里继续给工分让她免费看啊,还是个人给钱或给东西。
叶桑到家的时候,王桂芬正要做饭。周爱华跟林兰去河边洗衣服还没回来,前些日子过麦过的各家都攒了一堆脏衣服,床单被罩也因为有时候回来太晚顾不上洗澡,脏着身子睡觉睡的也都成了黑的。
老少爷们倒都在家,见叶桑牵着叶二宝回来,叶平河还笑着说:“桑桑回来了,下午不少人来咱家找你呢,听说你没在都说明儿再来。”
叶桑:……
简直是遭遇到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明天我得去熬膏方,药今天泡上了。估计得让他们等几天了。”
在把叶老爷子留下的那些医书学完之前,她是不打算开张的。
庸医误人,现在她就是世人常说的庸医。
而且来找她的应该都不是简单的头疼感冒,现在队里一有人发烧感冒都爱去公社让西医打一针,见效快还不用喝苦的要死的汤药。
叶平河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叶桑跟她爹她哥打过招呼,洗了把手进了灶房。
王桂芬听到动静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还是叶桑主动上前,笑里带着一股讨好:“娘,我来吧。”
王桂芬下巴一台,面无表情道:“不用,你坐着就行。”
晌午她又老话重提,想带闺女去医院瞧瞧脑子,不过又被拒了,所以现在还生着闷气。
“我来我来,您歇会,这些天辛苦您了。”说着叶桑赶忙上前从她娘手里把刀抢过来。
“我这头疼是因为想起以前的东西弄得,属于正常的,别说去县里医院,就是去省城医院,该查不出来还是查不出来,这个我有数的。”
脑袋里的神经那么多条,就算后世都没研究明白,更何况是刚把西医引进来的现在。
王桂芬抿嘴道:“都头疼半个月了你有个屁数,你要有数早该不疼了。你都不吃药你啥时候能好。”
乡下虽然不少人讳疾忌医,但多数还是因为穷闹得,怕有个啥毛病光看病就能把家里压垮掉。
但是王桂芬不啊,之前公爹在世看病不花钱,家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都撵着去让看一下。后来这个习惯养成了,就算公爹去世了,家里有人有毛病她也给送公社卫生室去,打一针或拿点药,好的也不慢。
娘俩各执己见,到饭都做好了谁也没说服谁,又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