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今天洗白了吗/琉璃美人心——谁家团子
时间:2021-03-05 10:45:02

  “不过苦肉计罢了!”沈琉璃冷笑,“早知道差点没了半条命,我宁愿你死,也不会救你。”
  “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离开!多看你一眼,我就恶心,多与你说一句话,我就想吐!”
  沈琉璃依旧将匕首抵在颈间,视线直接略过傅之曜看向他身后巍峨的群山,却再也不肯看他一眼,也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傅之曜脑子里反复徘徊着‘恶心’、‘想吐’这些诛心字眼,在他身边的日日夜夜,她是否也是这种感觉,强忍着恶心与他同榻而眠,那些缱绻相拥的日夜,不过是她做戏罢了。
  他,只是她无奈的选择。
  如果萧景尚没有送她画,她是不是就打算忍着恶心演一辈子?
  演技真好啊。
  可她伤他至此,他却无法见到她死在自己面前。
  傅之曜看着沈琉璃脖子间不断渗出的鲜血,僵硬抬手,让周围的人撤退:“放她走,一路放行!”
  沈琉璃看也没看他,只痛苦地看了一眼万丈悬崖,决绝地转身离开。
  “沈琉璃,只要你踏入萧国一步,他日再见,朕绝不会心慈手软!”
  悲怆低鸣的声音,响彻席墓天地。
  然,那抹蹒跚离去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狠绝得让人心寒。
  这段感情,终究是他一个人泥足深陷了。
  道是无情,最有情。
  沈琉璃,你终究是负了我!
  所谓的桑榆晚景,且共白头,不过是你编织的谎言,迷惑我的花言巧语。
  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傅之曜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气血攻心,喉头的鲜血再也压不住,连吐三大口,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叶风大骇,赶紧背起傅之曜,撤兵回宫。
  等悬崖彻底静了下来,隐匿在暗处的余影缓缓走出,目光一错不错地凝着地上的血迹,自言自语:
  “没想到你竟对一个女人情深至此,还以为你会杀了她。”
  *
  傅之曜昏迷了十数天,醒来后性情大变,第一件事便是封存了承明宫,曾经服侍过沈琉璃的阖宫太监宫女全部赐死,但凡服侍傅之曜不尽心惹他不快的人,不是打便是杀,整个人暴虐至极,陈宫几乎被阴霾遮蔽。
  除了宫人们惶惶不安,大臣们也是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以往对傅之曜发怒尚有迹可循,如今却是全然摸不着头脑,一句话不对,一个眼神不对,都会被傅之曜叱骂鞭笞,更有甚者会被推出午门斩首,连死都不知犯了何罪。
  直到迟迟攻不下婺镇,傅之曜御驾亲征,朝野上下方得喘息之机。傅之曜远离朝野,可却没失去对朝堂的控制,当初力排众议设立的潜龙卫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凡有祸乱朝纲意图造反篡位者,潜龙卫的指挥使可先斩后奏。
  此时的萧国时值内忧外患,外有傅之曜这头财狼步步紧逼,内有各地暴民纷纷揭竿而起,尤以安州的草莽李义山势力最为壮大,可萧景尚已调遣不出多余兵力去平叛,势如破敌的陈军已让他应对不暇。
  萧国百姓深陷水火,民不聊生,到处都是尸鸿遍野,与沈琉璃噩梦中的场景几欲一样。
  临近腊月,天气小寒。
  短短几月,傅之曜已取得邺城和平州十三郡,关中五州已有三州近在囊中,只要拿下另外两州,便可一路直攻上京。
  沈琉璃远在明城养胎,虽远离战火,对两国战况亦是有所耳闻。百姓们口中的傅之曜是个凶残的大暴君,如何如何残暴不仁,虽降者不杀,可但凡誓死不降者一律坑杀,不论将士与百姓,也不知傅之曜手中沾染了多少鲜血,沈茂屡次与他对上,亦是节节败退。
  听到这些消息,沈琉璃心如刀割,她的噩梦果然还是成真了,就算她有心阻止他,可也会有其他人推动傅之曜往原本的剧情发展,比如余影,或许没有余影,也会有其他人。
  她缓缓地抚摸着硕大的肚子,感受着小家伙强而有力的胎动,稍能从中感受到些许慰藉。
  沈琉璃身子笨拙,艰难地挪动到桌边,摊开纸墨,提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自从来到明城,她往东陵写过无数封信,可没有收到一封回信,她便知道所有的信都被阻拦下了。
  柳氏戴着面纱掀帘进来,一看沈琉璃又伏在桌案上写信,不禁皱了皱眉,随手将面巾取下,笑道:“你猜娘今天出门碰到了谁?”
  沈琉璃搁下笔,抬头道:“祖父,还是大哥?”
  “都碰到了。”柳氏道,“也都来了。”
  老侯爷住在城东的宅子,她们没同老侯爷住在一起,也没叨扰沈安,毕竟人多眼杂,宅子那边又住着个掩人耳目的假沈琉璃。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们便在城西这边重新置了一座清幽的小宅院,便于养胎。
  每隔一段时间,沈琉璃和柳氏便会到城东看望老侯爷,待到沈琉璃孕后期,不宜走动。老侯爷和沈安便会过来城西这边瞧瞧她,陪她说会儿话,免得她心情郁结对分娩不利。
  老侯爷和沈安谁也没提起傅之曜,也没提起两国战事,闲话家常,说说有趣的事儿,沈琉璃虽尽量表现得轻松开心,可眉宇间淡淡的愁绪却怎么都挥之不散。
  一家人吃罢饭,老侯爷和沈安便走了。
  绿琦和绿竹被接来明城继续服侍沈琉璃,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柳氏则扶着沈琉璃到榻上坐着休息。
  柳氏拍拍沈琉璃的手,眼眶微红:“是娘拖累了你。”
  身上的毒每隔一段时日便要服一次解药,柳氏有次偷偷将解药扔了,结果吐血吐到昏迷,不只将沈琉璃吓得差点早产,也将自己吓得半死。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
  沈琉璃抬手拭去柳氏眼角的湿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要拖累也是他,岂会是娘?”
  柳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夸道:“这孩子挺乖,可没怎么累你。你害喜的症状也不严重,哪儿像娘当年怀上你的时候,吐到吃不下饭,连续吐了好几个月,后期腿水肿连路都走不了,怀着你就尽折腾娘亲,生了你更是没少给娘添乱。”
  “这么乖不闹腾娘的孩子,可不多见。呆肚子里都知道心疼娘亲,日后生出来也是个乖的,不像你这个惯会磨人的泼皮猴儿。”
  沈琉璃偏头靠在柳氏肩上,听着娘亲絮絮叨叨的话,轻声道:“娘,你想爹吗?”
  柳氏一愣:“都老夫老妻的了,有啥可想的,只是有几分担忧。”
  只要人活着便是,至于思念是没多少的。
  “可是我好想他,好想,一想到他在恨我,我就心痛不已。”沈琉璃扁扁嘴,委屈得不行,“他也没我想象的那么聪明,他上当了,信了余影的诡计,他不信我,不信我不会伤害孩子。”
  柳氏抚了抚她的头,安慰道:“傻丫头,你怎么不想想许是他对你用情至深,才会方寸大乱,所有的睿智精明皆被打进了地狱。”
  “别想太多,等孩子生了,去找他吧。只要是误会,便会有真相大白的一日,你俩的孩子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这时,绿琦掀帘进屋,使眼神努了努外面,道:“夫人,小姐,那人又来了。”
  柳氏没好气地挥手:“打发走,看着他就讨厌。”
  沈琉璃扯了扯柳氏的衣袖,无奈道:“将人得罪死了,人家不送解药过来,怎么办?”
  又转头对绿琦道:“让陈冰河进来。”
  陈冰河是余影的义子,柳氏自然迁怒此人。若没有他那烂心肠的义父,女儿便不会同傅之曜分隔两地误会重重,说不定两国早就没打仗了,谁不愿意生于太平世道。
  “今天手气儿好,赢了些银钱,给大侄子买了些小玩意儿,等他出生后玩耍。”
  柳氏哼道:“谁稀罕!”
  陈冰河讪讪地揉了揉鼻子,并不太在意柳氏的冷脸,一股儿脑将袋子里的小物件倒在桌子上,如数家珍:“拨浪鼓儿,银镯子,陶响球,布老虎……”
  乱七八糟的孩童玩具,买了一大堆,看得人眼花缭乱。
  柳氏心里不痛快,讽刺道:“这么小的孩子,你就教他玩物丧志,你怎么不教他喝酒赌博?”
  “可以啊。喝酒我在行,赌博也拿得出手!”陈冰河腆着脸,对沈琉璃道,“大表妹,你要是看得起在下,日后就让在下将大侄子培养成天下第一赌神。”
  “想得美!”沈琉璃被气笑了,随即伸手道,“还有两天便是娘毒发的时间,将解药给我吧,免得累你多跑一趟。”
  “大表哥不怕累。”陈冰河说,“反正,在东陵城呆着也没甚大事,闲得很。”
  柳氏气道:“别张开闭口大表哥、大表妹,都说了多少次,我们沈柳两家可没有姓陈的亲戚。”这人脸皮怎如此之厚。
  陈冰河摸摸下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以前没有,以后可以有。”
  沈琉璃睨了陈冰河一眼,轻飘飘地问道:“你该不会真要在明城呆一年?”
  离开东陵已有半年,还需半年,余影才会将真正的解药送过来。柳氏现在服食的药并不能真正解毒,只是暂时压制毒性而已。
  陈冰河:“应该是这样,反正我回东陵也没甚事。”
  在明城这边,总归是轻松些,不必时时面对义父。每次同义父说话,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太累了。
  又坐了一会儿,陈冰河见天色不早,便告辞离去。他住得相当近,毗邻而居,翻个院墙就到了。
  刚翻/墙回去,便有人将截获的信交由他。
  “这是沈小姐白天所写,差人送往云州的信件。”
  傅之曜正在攻打云州。
  送了无数封无疾而终的信,她仍坚持写,坚持送。
  陈冰河眉头一皱,将未拆封的书信掩入袖中:“知道了,我来处理。”
  转身返回房间,取出火折子将桌上的宣纸点燃,扔进火盆燃烧成灰烬。
  随后便走到墙角的书架旁,打开一个密格,从内取出匣子,将手中的信放进去,木匣里已快放满,每封皆是未拆封的信,全是沈琉璃写给傅之曜的信。
  “真想看看你写了什么。”
  陈冰河定定地看着满匣子的信笺,鬼使神差地伸手取出一封,手指摸索着信角的边缘,终是没打开,又重新放了回去。
  这又不是写给他的,有何可看?
  还是静候它们的主人。
  柳氏放下帷幔,看着帐中已然躺下的沈琉璃,随口说道:“那陈冰河是不是对你存有心思?”
  沈琉璃侧着身子,尾骨被大肚子压迫得有些难受,蹙眉咕哝道:“谁知道呢?娘为何往这方面想?”
  陈冰河爱喝酒,手痒好赌,看似没脸没皮,没个正形儿,却没对她做过越矩的事,也没说过不合时宜的话,当然那些嬉皮笑脸的话不算,反正她是没发现他对自己存有非分之想,一个大肚子的妇人有何可肖想,脑袋被驴踢了吧。
  “那他为什么三天两头往你这儿跑,赶都赶不走,前不久买了两只蛐蛐逗你开心,今儿个又上赶着给你肚子里的娃送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你孩子的爹。”
  沈琉璃想了想,说道:“可能监视,也可能心中有愧。”
  “还监视着呢,果然没安好心。”
  柳氏自动忽略了后半句,熄了灯,只留一盏起夜的小灯,便躺在不远处的榻上歇着。
  沈琉璃临盆在即,柳氏怕绿琦和绿竹两个丫头睡眠熟,夜里有所闪失,这几日便搬到女儿屋里住,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心里才有谱儿。
  柳氏当年生产时,可谓凶险至极,因着难产伤了身子,也正是如此,这么多年只得了沈琉璃这么一个女儿,再难孕育子嗣。
  两天后,陈冰河过来给柳氏送药时,沈琉璃便发动了。
  柳氏刚把药服下,正打算奚落陈冰河两句出口怨气,沈琉璃的肚子一阵阵地疼起来。
  沈琉璃身子僵硬,感觉有股暖流直往下涌,紧张地戳了戳柳氏,要哭不哭:“娘,好像快生了。”
  柳氏看了一眼沈琉璃湿糯的裙摆,强自镇定地吩咐绿琦:“快,扶小姐进产房。”
  话音甫落,绿竹则撒开腿跑去请稳婆,当地最好的两名稳婆早就候在府上,一听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沈琉璃两腿战战,羊水破了,一走就流得汹涌。
  她走了两步,直摇头,说什么都不敢再走:“不行不行,流了好多。”
  其中一个看着壮实些的稳婆打算将沈琉璃抱到产房,陈冰河看着稳婆颤巍巍的手脚,皱着眉,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沈琉璃接了过来:“我来。”
  陈冰河对府里轻车熟路,须臾,便将沈琉璃抱到产房的床上,看着沈琉璃高耸入云的肚子,一时站在原地没动。
  柳氏推了陈冰河一把:“闲的没事,去请个大夫过来。”
  有大夫坐镇,安心。
  陈冰河回神,转身,飞快地跑去请大夫。
  老侯爷年事已高,沈安加固陵州城防,就怕傅之曜哪天打到陵州地界。女人生孩子,男人也帮不上忙,柳氏便没派人知会他们。她面上不显,镇定指挥着,实则心里突突直跳,既紧张又担忧。
  柳氏想着快到午膳就发作了,饭都没吃,哪里有足够的力气生产,又急匆匆对着绿竹说道:“快去将备好的吃食端过来。”
  而后又让人将提前备好的人参切片拿过来,以便脱力时含在嘴里。
  柳氏一遍遍回想着分娩时各个关键环节,不是她自己生产,可额头却渗出了大片冷汗。
  妇人生产最是凶险,断不能出丁点差错。
  沈琉璃趁着肚子不怎么痛,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吃着鸡汤煨的鸡丝汤粥,米粥已熬制得粘稠浓香,又饿又馋,足足吃了两大碗方才松手。
  平日里柳氏严格限制她的饭量,让她少食多餐,沈琉璃就没正儿八经吃饱过,这生孩子的当头才算是勉强吃了顿饱饭。
  柳氏握着沈琉璃的手,仔细叮嘱道:“实在疼不过,便小声哼哼,别大喊大叫,浪费力气。”
  沈琉璃触到柳氏手中一片湿糯,眨眨眼道:“娘,放心啦。女儿可是连心疾都能熬过的人,岂会怕生孩子这点小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