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瞧你是疯了,”李茵叶急声道:“胡说八道的东西,来人,给她拖下去。”
岁杪:“我看谁敢!”
紫容会说实话,是在岁杪的意料之外,毕竟以她的胆子应该不会敢和李茵叶抗衡,也不会去相信她能替她做主,可岁杪在紫容没说之前,她在心中同自己说了一句话,若是紫容这次说了实话,那么她一定会保下她。
可若是这个人,哪怕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去保住自己的主子,那么要来也没什么用,谁知会不会背叛她。
岁杪在她磕头,听见她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心里头都在想,或许她还是效忠李茵叶的,可没想到,她却说了实话,而这个原因竟然如此的可笑。
就是因为听了她的吩咐,去拿了花茶,竟然落得一个险些毁容的下场。
既然她选择了相信她,那么岁杪也不会让紫容失望,她睨了一眼李茵叶,砰的一声将茶杯放下,在安静的殿内说了句话,“我自幼生活在皇宫,跟着先太后长大,太后说过,以德服人以理服众,而如今,身为邑朝的皇后,竟然因为一个贵妃吩咐了宫女差事,而险些将贵妃毁容。”
“皇后娘娘,难道宫女是不可以伺候主子的吗,”岁杪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李茵叶,一字一句又道:“还是你的意思是,你宫中的人,本宫不可以吩咐,不可以使唤,那你这意思,是本宫不可以踏进你的恩玉宫吗?”
也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嫔妃们显然有些惊讶,你看我我看你的,却没一个人敢说话,毕竟这后宫,素来没有她们的存在感。
李茵叶也不甘示弱,看着岁杪,不答反问道:“妹妹,本宫也想问你,在本宫面前你自称本宫,按照位份来说,你只可以自称臣妾,这个事我们另外算,本宫只想问问妹妹,为何本宫的话你不信,你偏要信一个宫女的,难道你觉得本宫的话,没有可信度,还是,你和紫容之间有什么是本宫不知道的,以至于你这么相信她!”
李茵叶这个话,自个儿做错了,怕自己温婉的外表因这件事给撕碎了,没胆子承认,这会儿倒好,会将刀口抛向岁杪了。
“连先太后都由着我的性子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刚进宫一年不到的人说话,”岁杪不屑的笑了笑,“我不认为我行事不磊落,至于去勾搭你宫里的宫女来陷害你,也不能这么说,而是你不值得我这么做,我要是想做害你的事,你别忘了......”
岁杪的话就说到这。
那没说出口的话,却让人浮想联翩。
而就在这时,太监传来了一句,“皇上驾到——”
岁杪那种气势凌人的感觉顿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巴巴的模样。
第68章 . 三哥抱抱 不稀罕你的万岁
恩玉宫内, 少有的热闹,倒不是说没有人请安过,只是这个热闹指的是, 严翊来了。
明黄色的身影异常显眼, 嫔妃们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望向他的眸光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而这种情愫, 李茵叶异常熟悉。
这是她以前也经常不经意流露出来的。
可她如今却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严翊何时主动踏入过恩玉宫, 不是要李茵叶请就是有事情找,但更多的是岁杪在这里,他才来的。
而今日, 显然也是因为岁杪在。
李茵叶早就没了那种痴心妄想,现在看见严翊出现, 也不会有那种怦然心动了, 倒不是说心里没他了, 而是说她现在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取代岁杪的位置。
而且今日严翊的出现也不值得她去开心。
谁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李茵叶站起身,走到了殿中,人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明明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取代不了岁杪,也知道男人眼里没她,可当看见, 当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那种属于女儿家家的娇羞感和爱而不得的难受却还是流露出来。
殿内嫔妃们都站起身,请安的声音整齐划一。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正常不过的一个行礼,但是落入严翊眼里,倒多少觉得有些刺眼, 毕竟那个不知道又起了什么坏心思的小女人这会儿也跟着混入了人群里行礼。
岁杪是谁,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在他刚登基纳妃还没和她表露心迹的时候,她只身一人都敢和后宫嫔妃起争执,何时心服口服的和别人行过礼,特别爱特立独行的她,今日倒是随着大众和她行礼了。
严翊眉眼微蹙。
岁杪这么反常,于严翊而言就是挖好了一个陷阱,当着他的面挖好的,并且当着他的面埋的,然后再站在坑的旁边冲他挥手,嗓音像是罂粟那般,蛊惑道:“三哥,我给你挖了一个坑,你是跳还是不跳啊?”
当然了,岁杪自然是没真的这么说,可也就差不多这个味了。
“平身,”严翊嗓音一如既往的漠然,绕过了众多的嫔妃,坐在了主位上,单薄的眼眸看了一圈殿内,各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视线一扫,看见了跪在殿内的紫容,脸上的巴掌印尤为明显。
他看着李茵叶,嗓音漠然道:“这是做什么?”
李茵叶眼眸低垂,往日妙语连珠的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说。”
似乎是没有耐心了,严翊把玩着扳指,看着跪在殿内的紫容,嗓音冷冽。
李茵叶眼眸微颤。
紫容跪在殿内,又磕了几个响头,旋即对着严翊道:“回皇上,奴婢前两日因为在宫里,听了贵妃娘娘的话,去愿合宫取了花茶给各位娘娘泡花茶喝,皇后娘娘斥责奴婢不识主子,分不清谁是主子而打了奴婢。”
李茵叶这会儿连说紫容是胡说八道的力气都没了,她跪在殿内,一双眼包着泪,看着严翊,嗓音带着零星的哭腔,“皇上,你若是相信臣妾,你便让臣妾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皇上,臣妾不是这种人,”李茵叶跪着往前走了两步,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杏眸微垂,模样楚楚可怜,“你要相信臣妾,不要听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啊。”
“你把眼泪收了再和朕说话,”严翊总觉得女人的眼泪就是个麻烦的事,哭腔也是听着闹人心,严翊不耐的蹙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谁知,几乎是这句话话音刚落,殿内便又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哭腔声。
而这个声音,化成灰严翊都认得。
他只觉得心肝都一颤,第一次有一种后悔自己说出的话的感觉。
岁杪站在殿内,小脑袋微微低垂,她一双桃花眼包着泪,委屈的不成样子。
旋即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严翊,嗓音软糯糯的,带着哭腔:“皇上,臣妾记得您给臣妾一同打理后宫的权利,如今,紫容向臣妾诉说自己的委屈,难道臣妾要坐视不理吗?”
“而且,据臣妾所知,紫容挨打还是因为臣妾吩咐了紫容去拿花茶,”岁杪拿着手帕佯装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泪珠子,然后又跟着抽噎了下,“皇上,求您给臣妾做主阿。”
这一句话委屈的不行,哪怕深知岁杪是装的,可他还是没有忍住,心疼的蹙眉,早早的将那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给抛到了脑后,嗓音低沉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岁杪就是一言不发的低着小脑袋委屈的一抽一抽的。
“朕又没说什么,”严翊彻底的没了脾气,“又不是不给你做主。”
这句话一出,嫔妃们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僵硬。
李茵叶跪在殿内的身形忽然一顿,她虽然知道严翊会站在岁杪那边,可她却没想到,严翊居然偏心的那么明显,这是将她完完全全抛在了身后。
“皇上,你听臣妾说——”
“朕已经听过了,”严翊沉声打断,“总不可能贵妃和一个宫女一起陷害你。”
“再者,你身为皇后,六宫之主,竟因为这么一件事对宫女动怒,”严翊蹙眉,“枉为六宫之主。”
严翊的这句话吓得李茵叶脸色苍白,她立刻磕头求饶道:“皇上,您不能这么说啊,臣妾一直打理后宫,进宫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就判我这么大的刑阿。”
岁杪站在原地,她自然是知道严翊的话不是要废后的意思,只是这时的李茵叶心虚,听什么都觉得对她是有威胁的,岁杪思量片刻,忽然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也不无道理。”
岁杪开口帮李茵叶说话,众嫔妃们不免有些惊讶,只有姬嫔和严翊一如既往的面色正常,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
姬嫔眼神带着赞赏的看了眼岁杪,她还是能明白严翊给她搭的台阶。
废后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但是废后不可能,这件事都已经闹大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息事宁人,而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岁杪,她愿意那都好过,可她若是不愿意,李茵叶怕是很难逃开这一劫。
而严翊这是将这件事的抉择权给岁杪了,看她如何。
朝纲不稳,现在波折很大,岁杪不可能因为一个紫容而让严翊难做,她自然是顺着这个台阶给严翊,“臣妾有一个主意,紫容既然是因为我受了委屈,挨了打,那不如这样吧,把紫容给我,这件事便算是解决了,如何?”
严翊瞥了眼岁杪,说话声音带着哭腔,可眼睛哪里有泪光的影子,见他望过去了,她还猛的眨眼睛,像是要把泪给挤出来那般。
严翊彻底无奈了,眼眸微垂,他现在的心思就是想着该怎么去收拾一下这个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小家伙。
可眼下这件事还没完全解决完,他问:“皇后意下如何?”
李茵叶撑在地上的手有些发抖,于她而言,她今日是必须选择一条路出来......而如今,把紫容给岁杪就是最好的一条路。
可李茵叶却迟迟开不了口,毕竟于她而言,紫容就相当于是第二个安嬷嬷,不是贴心的让她离不开,而是......
“皇上,紫容伺候臣妾许久,从臣妾还在左相府里的时候便伺候着的,那日臣妾心里头不舒服才这样,但是要是将紫容从臣妾身边带走,臣妾心里头也难受,”李茵叶说着一半,忽然看向了紫容,一双杏眼圆瞪,“紫容,你和皇上说一声,你不愿意......”
谁知,李茵叶话刚说完,紫容便摇头道:“娘娘,我愿意跟贵妃娘娘走,恕紫容无能,不能尽心尽力伺候,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李茵叶是彻底愣住了,耳边响起严翊的声音,“既如此,紫容便去愿合宫伺候,明日朕会再派一个人新人来。”
“散了。”严翊站起身,留下这句话之后,当着众人的面走到了岁杪的跟前,眉微蹙,看上去是责骂,实则偏爱的态度尤为明显,“你啊你,乖点。”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旋即睨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岁杪,“还不走?”
岁杪立刻回神,然后换上了讨好的笑,殷勤的附和了句,“走走走。”
走了两步后,便旁若无人下意识的勾住了他的手指,察觉到许多视线往这边看来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她抬眸望去,严翊一本正经,她不免有些局促,想要收回自己勾搭他的手,可下一刻,男人却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没让她溜走,并且转过头,眼眸不耐道:“牵就牵了,退回去做什么。”
一路出了恩玉宫,往御花园的小路走去,春风拂面,男人的脚步不紧不慢,她走在后面,也看不清楚他的面色,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开口,于是唯唯诺诺的,小声的问了一句,“三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岁杪这句话让严翊脚步一顿。
“朕没生气,”严翊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的解释又会让小女人胡思乱想,便又加了一句,“朕今日若是没来,你该如何?”
说到底,还是怕她受了欺负。
岁杪听见后半句话,讨好的笑了笑,趁着四下无人,于是便立刻抱住了严翊,娇滴滴的道:“这不是,知道三哥无处不在嘛......”
岁杪极少撒娇,平日里都没心没肺的样子,这蓦然一撒娇让严翊着实有些招架不住,可面上还得装的一本正经,眉微挑,嗓音淡漠道:“没用,朕不吃你这一套。”
“还有,今日你向朕行礼,”严翊秋后算账,“皇上万岁?”
“朕差你这一句万岁?”
岁杪自认自己今日的确是在严翊的点上反复跳横,不敢再有任何的怨言,也不敢再顶撞。
“吃的吃的。”岁杪伸出自己的小手臂勾在严翊的脖颈上,小脚踮起,一蹦一蹦的跳起来,“三哥,岁杪知错啦,三哥不要生气啦~”
“岁岁以后再也不喊三哥皇上了,”岁杪又笑,“三哥就是三哥,不要万岁,就是岁岁的三哥。”
“三哥最好啦,三哥不要生气啦……”
岁杪声音本来就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刻意放低撒娇的时候,简直就是捏着严翊的心肝在揉,可偏偏,严翊还没有骨气的吃这一套。
不是吃这一套,而是吃岁杪所做的任何一套。
哪怕这次岁杪是滚在地上哭着撒泼,他也吃。
“知道了,别跳了,”严翊扶住岁杪的腰,他垂眸一看,这一条路上,碎石子很多,顿了顿,低声无奈道:“当心点崴脚。”
见他开始关心自己,岁杪得知他已经消气了,那种蹬鼻子上脸的心思又起来了,她笑嘻嘻的再接再厉道:“三哥,我要背,脚疼。”
岁杪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绣花鞋。
哪里不知道她故意的,严翊轻而又轻的叹息了声,像是认栽那般,“好,朕背着。”
几乎是话刚说完的下一瞬间,嚷嚷着脚疼的岁杪一蹦哒跳上了严翊的背上,双手攀在他的宽肩上,笑着挥挥手,欢喜道:“三哥,走咯。”
堂堂的九五至尊被一个女人使唤着,一下子说往这边走,一下子说往那边走,“三哥,太快啦。”
“三哥走慢点。”
“三哥,我不喜欢这条路嘛......”
“三哥,加油呀,前面就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