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爱一心人——李子谢谢
时间:2021-03-05 10:50:32

  金静,一个圆脸的,有着一双伶俐的眼睛的,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年轻女子喃喃念叨。
  她的姐姐金胜英却给她浇冷水:“金静,别看了,你那个宝贝学生再也不会来了!”
  姐姐金胜英说话的样子带着点憨厚。
  听了姐姐的话,金静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
 
 
第26章 恨嫁的金家姐妹
  “金胜英,那可是我唯一的男学生,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金静同她姐姐说话的时候,圆脸上嘴角夸张地撇着,伶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陌生人看见她,打死也想不到她是弹古筝的,她和人们印象中弹古筝的女子温柔如水优雅似仙女的形象八竿子打不着边。
  乍一看,就觉得她是个演喜剧的,每一个神情都充满喜感。
  金静的姐姐金胜英,虽然比金静大了几岁,可是通常情况下却都被金静管着,她说一句话,金静都能怼她十句。
  久而久之,在这家“金耳朵”古筝琴行里,筝童家长们对姐妹俩形成的刻板印象就是:姐姐金胜英敦厚老实,且有些懦弱;妹妹金静聪明能干,风风火火,但又太过强势。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这家“金耳朵”古筝琴行是由妹妹金静做主的,姐姐金胜英就是给妹妹打工的。
  身为老板的金静对员工金胜英恨铁不成钢,无论是金胜英的古筝教学水平,还是她与家长的相处,金静常都操碎了心,然而所有的关心在张开嘴的那一刻全变成指责。
  金静对金胜英的指手画脚与斥责已经叫人习以为常,在这家自家开的古筝琴行里,姐妹俩的地位本来就是不对等的,然而有一件事却让金胜英在金静跟前寻到了平等地位:那就是终身大事!
  关于当剩女,金胜英比金静资深了好几年。
  关于恨嫁,姐妹俩是谁也不让谁。
  所以,此刻听见金静的抱怨,金胜英没有退怯,而是说道:“男学生而已,又不是男朋友,走了就走了呗。”
  “金胜英,你教了这么多年古筝收到过一个男学生没?”金静反问。
  金胜英一脸怂样:她连女学生都留不住,如果不是金静,这家古筝琴行的学生早就跑光了。
  这也是金静教训她的本钱。
  见金胜英识相地闭嘴,金静伶俐的眼睛翻出一个白眼,带着矫情和自负,说道:“我古筝教得那么好,我的古筝教学水平就和那些古筝大师是一个水准的,我教了这么多年古筝,才收到这么一个男学生,从幼儿园就开始跟我学古筝了,我教了他三年,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教了三年那也是有感情的咯,突然就失踪了,我心里能不难过?虽然我每年赚很多钱,但我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咯!”
  金胜英小声道:“我觉得你这么重感情主要是因为没有男朋友。如果你有男朋友,你对你的男学生就不会这么有感情。”
  扎心了。
  金静瞪着金胜英想要发作,但忍住了。
  在男朋友这个话题上,她和金胜英是平等的。
  “金胜英,你说我这个男学生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你说,他家困难,我就不收他的学费,他家困难,我就把我的钱借给他家,为什么他不但不学古筝了,连学都不去上了?我去他学校找过他,他这学期开学到现在压根儿就没去过学校。”
  金静说着,整个人倒进金胜英怀里,苦闷的情绪爬了满脸。
  一向强势的妹妹也有这样依赖她的时候,这让金胜英心里非常感动。
  她伸出手抱住金静,拍着她的头,安慰道:“他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没去学校的话,一定是被家长带走咯!说不定就是为了逃避你的债务,所以躲起来了。”
  金胜英的猜测让金静一下来了精神:“这么说,我应该去街上贴一些告示,告诉他们,我找他们不是为了追债,而是希望他不要断了古筝课,业精于勤荒于嬉,贵在坚持,千万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都这么久没有来上古筝课了,我以前教他的,早就还给我了吧……”
  金胜英:“……”
  对男朋友的执念,她们是一样的;对男学生的执念,她和金静比起来自叹弗如。
  ……
  酒店顶层阳台。
  白荷摸着那把古筝爱不释手,这哪里是摸着一台琴,分明是摸着一叠钱啊!
  “其实,我可以把这台古筝送给你。”覃小津说道。
  白荷不贪小便宜,但此刻还是从眼睛里冒出了星星。
  这台古筝价值好几万,可不是小便宜。
  “不过有个条件。”
  覃小津的话令白荷嘴角一抽:她就知道他不是盏省油的灯。
  不过,白荷还是抑制不住内心里的渴望,问道:“什么条件?”
  “写一百遍我的名字。”覃小津面无表情看着白荷。
  和覃小津波澜不兴的面孔形成对比的,是白荷精彩的内心活动。
  “向小姐居然会觉得覃小津有名,名气嘛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
  “作为一名资深的筝童家长,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古筝界还有一个叫覃小津的古筝演奏家!”
  “连我都没有听过,全国人民就更不知道他是哪根葱了!”
  那些在向清跟前大放过的厥词此刻又在她的耳边回响了一遍,白荷觉得尴尬极了。
  覃小津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满,他甚至唇角勾出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的笑容来。
  “写一百遍‘覃小津’的名字,白小姐这辈子应该再也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覃小津说这句话时欠揍的表情已经在白荷跟前晃了一整天了,每次跳出来,白荷都用手中的笔去戳空气中那张欠揍的脸,戳了不下一千次,终于,一百个“覃小津”的名字跃然纸上。
  白荷捧着那一叠写满“覃小津”大名的稿纸从饭桌上站起来,走向覃小津的房间。
  “覃先生,我写完了,可以交作业了。”白荷在门外说道。
  “进来。”覃小津的声音淡淡地从房内传出来。
  白荷推门而入,将那叠稿纸呈过去,笑容可掬说道:“覃先生,我写好了。”
  覃小津接过去看了一眼,就丢在一边:“我不满意,重写。”
  这种刁难人的套路,白荷觉得已经是用烂了的老梗了。
  她也不生气,依旧笑容灿烂,说道:“覃先生,你只说写一百遍你的名字,并没有说一定要让你满意啊。”
  “你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吗?”
  覃小津一本正经耍无赖的样子让白荷骂了句:“无耻!”
  “白小姐就这么小瞧‘无耻’两个字?真正的无耻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覃小津说着上前一步,伸手托住白荷的腰,就要低下头来。
  顶层阳台上伴着月季花香的一吻封缄还令她心有余悸。
  吻一次就缺氧,再吻一次岂不要窒息?
  在覃小津的唇凑下来之前,白荷及时伸手挡住了他,嘴里嚷道:“无耻啊!”
  随着白荷一声喊,覃家别墅婚礼现场的嘉宾们全都愣住了:但见新人行礼的舞台上,穿着一袭曼妙婚纱的新娘正伸手挡着新郎,阻止了他就要落下来的吻。
  一旁,正在走流程的婚礼司仪莫名有些尴尬——
 
 
第27章 婚礼(一)
  覃家婚礼现场,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盯着台上——
  台上,流光溢彩,花团锦簇。
  西装革履的新郎一手托住一袭白纱的新娘,他微微俯下去的身子和新娘向后仰去的身子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透过那个角度可以看到绚丽的舞台背景。新娘头上的白纱瀑布一样垂到地上去,那画面极美。
  只是,似乎出了点意外:
  新郎的唇正落在新娘抬起的手臂上,这让一旁的司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接吻是西式婚礼最浪漫的高光时分,这位司仪主持过大小婚礼不下百场,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在这个环节卡壳的时候。
  以往他见到的新人们都是在这个环节难解难分,久久不愿放开对方,像这样还没开始就被叫停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叫停的还是当事人,这对他的主持业务是个极大的考验。
  难道是他刚才的主持词太过文雅,词不达意,让新娘没有领会?
  司仪暂时不去想为什么新郎领会了新娘没有领会,他把适才自己的主持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高山流水天籁曲,琴瑟和鸣寄真情。烛光点点相思恋,双双鸿雁表忠贞。”这样过了一遍后,他发现似乎自己也领会不到这是让新郎新娘接吻的意思了。
  然而,新郎是怎么领会到的呢?
  明明,他最后那句“下面,请新郎新娘接吻”的主持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看起来我们的新郎有点着急了……”司仪打趣道,随着他的打趣,台下的来宾都笑了。
  覃小津的眉头微不可见蹙了起来:他哪里心急了?排练的时候司仪明明交代过念完四句诗后就是接吻环节的啊!
  而随着这些笑声,白荷终于回过神来,她定睛看向眼前人有些阴郁的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婚礼现场开小差了。
  都怪覃小津这些天来总是要那么“无耻”地对她,让她产生了条件反射,一看到他俯过身子,她就要本能伸手去挡,并喊一句:“无耻啊!”
  无耻之徒与她四目相对后,放开了她,整了整自己原本就很挺括的黑色西装。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的尴尬一幕并不曾发生似的。
  随着覃小津和白荷重新站好,司仪向着台下的观礼嘉宾们说道:“下面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接吻环节了,新娘准备好了吗?”
  司仪把征询的笑容给了新娘,新郎刚才已经迫不及待,就不用再征求意见了。
  白荷再次懵了: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接吻环节?这个婚礼是倒叙的吗?
  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依稀仿佛,她挽着覃小津的手臂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走进婚礼现场,前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小花童在挥洒花瓣。
  缤纷的花瓣在空中划出美妙的弧线后落在耀眼的红毯上,喜庆而斑斓。
  在那喜庆光鲜的背景中,穿着小白纱的小姑娘回过头来,看看覃小津又看看她,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她的头发被卷成许多小波浪垂在肩上,一顶小皇冠在她头上反射着斑斓的光彩,与她眼里的笑容一起熠熠生辉。
  紧接着,黑色小西装的男孩子也回过头来,乖巧的面容上也露出斯文的笑容……
  依稀仿佛,两个孩子走上行礼台,给她和覃小津分别送上了两个戒指盒,覃小津将戒指盒中的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而她也将戒指盒中的戒指戴在了覃小津的左手无名指上……
  白荷的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的确,那上面戴着一枚戒指,和覃小津左手无名指上的是一对情侣戒。
  白荷的目光落在覃小津的左手无名指上,恍然如梦。
  “看来新娘有些腼腆,那我们还是征求一下来宾们的意见吧!”司仪机智地把目光投向观礼席最前排的覃山海,“新郎爸爸,儿媳妇刚才叫您那一声‘爸’叫得亲不亲?”
  白荷:“……”
  竟然连“爸”都叫过了,她到底忘记了多少精彩瞬间?严重怀疑,这婚礼是她亲自参加的吗?
  而覃山海被司仪一问,立即应声道:“亲!”
  不怒自威,好有分量的一声:“亲!”
  司仪马上欢天喜地接口:“爸爸都让新人亲了,新人赶紧亲一亲吧!”
  顿时,所有观礼来宾拍掌起哄起来:“亲!亲!”
  于是,行礼台上,覃小津再次挽住白荷的腰,温柔地俯身下去……
  覃山海只觉激灵灵一凛,一股恶寒胆边生起。
  好险!还好刚才的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
  覃山海对着腆着笑脸的司仪板起面孔,低声骂了句:“恶俗!”
  继而就要拂袖而去,可是他刚准备站起来,就被身旁的覃湖拉住。
  覃湖在他耳边说道:“九大流派的世家领头人、代表人物,乐器界、文艺界的知名评论员,我学院你学院的领导们同事们,还有咱们覃家的亲朋好友,都在后头坐着呢,别忘了,向清还请来了媒体,你这一走,让大家心里怎么想?”
  覃山海用余光瞥了眼身后,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虽然这些面孔在圈外未必为人知,然而每一张都是古筝界大名鼎鼎的面孔,说是古筝界的名片也不为过。
  今晚的婚礼既是覃小津的婚礼,更是一场古筝流派的交流盛会,婚礼礼成后,将是一场古筝演奏盛会,他们覃家是婚礼的主人,更是这场古筝盛会的组织者,他作为覃家一份子,云筝第二代传人,此时离场,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台上,司仪看着咬耳朵的姐弟俩,说道:“关于两位新人能不能亲嘴这个问题,爸爸和姑姑似乎还在商量,还没有商量出结果,那我们先来问一问奶奶吧!奶奶,新郎新娘起先那两声‘奶奶’叫得亲不亲啊?”
  司仪说着把话筒递往台下桑教授的方向。
  今晚盛装打扮过俨然年轻了二十岁的桑教授果然中计了,她乐呵呵回答道:“亲!”
  司仪哈哈大笑起来:“奶奶都说亲了,那爸爸和姑姑商量出结果了吗?姑姑,起先两位新人喊的那声‘姑姑’喊得亲不亲哪?”
  “亲!”覃湖教授的笑声拉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小波浪,仿佛弹古筝时弹出的一个激荡的颤音。
  覃山海看着自己笑得花枝乱颤的姐姐,有些无语。
  这还是他那个端庄稳重的古筝艺术家大姐吗?除了父亲以外,云筝的第二张名片竟然可以笑得这么肤浅!
  “既然新人的长辈们都说亲,现场嘉宾们说亲不亲啊?”司仪又把话筒递向台下的方向。
  覃山海心里郁闷:他不算新人的长辈?他还没有表态呢,就被忽略不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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