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够揭穿覃山海伪善的面具。
“不要再装情圣了,”看着覃山海紧紧护卫着李梦瑶的模样,覃小津发出嘲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做亏心事,心中有鬼,时时刻刻都休想安宁的,覃山海,你敢当着牛婉兮的墓前,向李梦瑶信誓旦旦,发誓你如何钟情于她吗?”
李梦瑶看着覃小津,又看向那矮矮的坟墓,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覃小津曾经和她说过牛婉兮的故事,一个在蓝花坞绝望地种植蓝花楹的被爱情所伤的女子——
难道伤了牛婉兮的人是覃山海?
李梦瑶向覃山海投去目光,但见覃山海看着覃小津不怒反笑,就如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说道:“覃小津,就算你觉得是我对不起牛婉兮,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对不起牛婉兮的那个人真的是我覃山海,那和你覃小津又有什么关系?”
覃小津有些吃惊,有些人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大言不惭,丝毫不以为意。
“我和牛婉兮是什么关系?”覃小津哭着笑起来,“她是我的母亲啊!我是她的儿子啊!”
李梦瑶怔住了,她终于明白了覃小津的愤怒,明白了覃小津处心积虑做的这一切,也明白了覃山海的忧虑——
然而覃山海却笑得更厉害,甚至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的母亲?她的儿子?牛婉兮承认吗?牛婉兮亲口告诉你,你覃小津是她的儿子吗?”
第171章 把戏
听了覃山海带着讥讽的质问,覃小津怔住了。
他遥想当年初见牛婉兮的情景,那个病中仍种蓝花楹的女子,何曾亲口叫他一声“儿子”?那个女人从未承认他是她的儿子,不是吗?
见覃小津脸色刷的白了,覃山海的笑容更甚:“即便我是你认为的那个伤害了牛婉兮的负心汉,那这也是我和牛婉兮之间的事情,和你覃小津有什么关系?你用什么身份置喙我们的关系?谁告诉你你是牛婉兮的儿子?谁告诉你这个坟墓里头的女人是你母亲的?”
覃山海的怒气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你可以去问牛家的人哪!牛婉兮尚有亲人在世,他们牛家承认你覃小津是他们的外甥吗?”
覃小津趔趄了一下,牛叔从来也没有承认过,不是吗?搬到蓝花坞这么久,牛叔眼中,他就是一个邻居,如此而已。牛叔可是牛婉兮的亲弟弟啊,如果他是牛婉兮的儿子,牛叔就是他的亲舅舅,唯一的舅舅怎么会不认唯一的外甥呢?
不是不认,甚至是不认识!
这太让覃小津不可思议和震惊了。
到底哪里出了错?
覃小津心脏剧烈跳动着,两腮有汗水涔涔落下,整个人都觉得燥热,他拔腿想走,可是覃山海却不让,嘲笑的讥讽的话语在耳边如针,如刀,如刺——
“不管我和牛婉兮之间发生了什么,你都无权置喙,因为不关你的事,你覃小津是我覃山海的儿子,但你覃小津和牛婉兮什么关系?是谁告诉你牛婉兮是你的母亲,你是牛婉兮的儿子?我不认!牛婉兮认吗?”
覃小津视线落向那坟墓,陈旧的墓碑上青苔模糊了“牛婉兮”三个字,眼泪模糊了覃小津的视线。
母亲,我是你的儿子吗?你是我的母亲吗?你告诉我啊!
可是牛婉兮已经是蓝花楹树根底下与一抔黄土合二为一的一堆白骨,焉能告诉他真相?
真相是:他可能是牛婉兮的儿子,他也可能不是牛婉兮的儿子!
他到底是谁?
他是覃山海的儿子,但他的母亲是谁?
覃小津魔怔了,眼泪一颗颗落在面颊上,他想逃,覃山海不让,李梦瑶也不让。
李梦瑶走到他跟前,抬手温柔拭去他的眼泪,柔声说道:“小津,我和你爸爸是真心相爱的,不论前尘往事如何,我们只看未来,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珍惜你爸爸的未来,也希望小津你能祝福我们,我知道让你接受我这样一个后妈,或许很困难,我不能要求你,我只能要求我自己,我一定尽心尽力做到让你满意,只希望小津你做一个成熟的大人,毕竟你不是小孩子了——”
在李梦瑶眼中,覃小津的所作所为不过把戏两个字。
一个继子因为不满后妈而搞出来的把戏!
他的把戏失败了,不但没有离间他们,反而使他们更恩爱。
看着李梦瑶和覃山海互视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神,手与手紧紧相握的缠绵,覃小津尖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第172章 哪里出了错
覃小津无头苍蝇一样跑出墓地,跑过田埂,跑出蓝花楹大道……停下喘气时眼前是覃家老房子门前人们在烧烤架子前晃动的人影。
他看到了人群里的覃湖,他幽魂一样飘了过去——
“姑姑。”
乍听到覃小津的呼唤,覃湖吓了一跳。
抬头见到覃小津狼狈的样子,覃湖笑着递过一只烤鱼:“小津,你看,姑姑烤的鱼香不香,你尝尝。”
覃小津当然没有伸手接那烤鱼,而是说道:“姑姑,我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覃湖笑了:“你个傻孩子,你的姑姑叫覃湖,你的母亲也叫覃湖,你不要再问让姑姑伤心的问题了,现在我要烤鱼,你吃不吃,不吃就走开。”
覃湖将手里的烤鱼又放到了烤架上。
看着覃湖认真烤鱼的样子,覃小津连连后退。
他放眼看周围,都是认真烤鱼的人群,人们或认真烤鱼,或认真吃着烤鱼,每个人都乐淘淘喜滋滋,而自己与这人群多么格格不入?
耳边覃山海的言语继续像针一样刺他的耳膜:“牛婉兮认你吗?我与牛婉兮的故事,关你什么事?牛婉兮承认你是他儿子吗?”
一直以来他恨着覃山海,替牛婉兮抱屈,难道一直都恨错了吗?
他的母亲到底是谁啊?
覃小津发现了人群中牛叔的身影,他幽魂一样飘了过去,不由分说将牛叔拉走,一直走到一棵蓝花楹树下,他才放开牛叔的手。
牛叔颇为不乐意:“覃家小先生,什么事啊?你快点说,不然我的鱼都要烤焦了。”牛叔抱怨着。
“舅舅,我是牛婉兮的儿子啊!”
覃小津一言既出,牛叔吓了一跳:“覃家小先生,你胡说什么呢?”
看着牛叔一脸震惊和莫名其妙的表情,覃小津的心沉入谷底,他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我是牛婉兮和覃山海的儿子,舅舅怎么可以不认我呢?”
牛叔笑了,哈哈笑了几声,看着覃小津,不可思议摇摇头:“覃家小先生何出此言?我妹妹牛婉兮一辈子没有嫁人,更没有孩子,你怎么会是她的儿子呢?”
覃小津震惊了,怎么会?怎么会?他明明听爷爷生前提过的,他的母亲在蓝花坞,会种一手蓝花楹,是个勤劳又善良的女子——
这个蓝花坞,会种蓝花楹的女子除了牛婉兮还有谁啊?
那个覃山海改其名字的女子除了牛婉兮还有谁啊?
覃小津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思绪淹没。
哭吧,哭吧,天知道一个人有多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他覃小津的母亲到底是谁啊?
……
……
烤鱼现场,气氛太愉快了,以至于根本没有人发现覃小津的失踪。
金静站在弓翊的烧烤架前像一个小迷妹,肆无忌惮流着口水,让覃浪作陪。一旁的金胜英看得直翻白眼。
“弓叔叔,她是我的老师金静。”覃浪卖力向弓翊介绍着金静。
弓翊看了金静一眼,礼貌笑笑。
他作为全国知名的古筝演奏家,这种筝迷他见多了。
“弓叔叔,她也是一名古筝老师!”覃浪强调。
第173章 雨夜
“哦,古筝老师你吃烤鱼。”弓翊递给金静一条烤鱼。金静接过,激动不已,看着自己的老师开心,覃浪也很开心。
“弓叔叔,以后你有演奏会都可以邀请金老师去看吗?”覃浪问。
金静举着烤鱼期待地看着弓翊,弓翊保持客气的笑容,说道:“我的演奏会售票或者大师班的报名都有专门的渠道,或者专人打理,我不太管这些。”
这个话让金胜英听得很不爽。
她将金静拉到一边说道:“我觉得他人品也不咋地,就是个很势利的……”
金静却不以为然,“大师哪个不是这样?大师这样表现很正常好不好?你听他的课,跟着他学怎么教古筝就好,又不是要跟他学做人。”
“人品如琴品,跟人学艺更跟人学做人。”
金胜英突然开始教训自己,金静很不习惯。
“你管好自己吧,让叶知秋烤鱼给你吃,我的男神烤鱼给我吃诶,这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福气吗?”金静继续去当她的迷妹。
金胜英撇嘴,她已经不喜欢叶知秋了,干嘛要去吃叶知秋的烤鱼?不喜欢一个人,还吃他的烤鱼,那能有什么滋味?
一连吃了弓翊好几条烤鱼,金静准备请教弓翊一些古筝教学的知识,奈何天突然下雨了。
向前和高金娴和大家一起打道回府,叶知秋拿了几串精心包装的烤鱼给他们,说道:“听说向小姐怀孕了,这些烤鱼蘸了酸梅酱,吃起来最开胃了,相信孕妇会喜欢的,带回去给向小姐尝尝。”
夫妇二人向叶知秋道了“有心”便随着覃山海一行一起离开了蓝花坞。
雨越下越大,呼啦啦热闹不已的覃家老房子门前突然陷入寂静,除了雨声风声,不见一个人的踪迹。
白荷、覃浪、覃浪花关上老房子的大门上楼。
覃浪花手里举着烤鱼,一边上楼一边说道:“我要把烤鱼拿给爸爸吃。”
覃浪手里也举着一条烤鱼:“爸爸更喜欢吃我的烤鱼吧!”
看着两个小孩子的背影,白荷没有说什么,兀自收拾屋子。
覃小津大概是和覃山海吵架吵输了,心情不佳,所以躲起来了吧。
吵架吵输了,闷头睡一觉,这是白荷能想到的。
然而,两个小孩子却从楼上跑了下来,各自的手里还举着一串烤鱼。
“妈妈,妈妈,爸爸不在楼上,不在房间里!”
两个小孩子争相说道。
白荷一怔,她是看着覃小津黯然走进覃家老房子的,至于他什么时候又出门去了,白荷没注意。
掏出手机拨打覃小津的电话,手机铃声倒是响起,但是手机落在了家里,覃小津没有带手机。
“爸爸会去哪儿呢?”覃浪花问。
“妈妈我们去找他吧!”覃浪也很着急。
只能去找啊。
母子三人各自撑了伞出了覃家老房子。
“覃小津——”
“爸爸——”
雨夜里,伴着焦急的呼唤声,蓝花楹簌簌落下。
昏黄的路灯在风雨中摇晃着。
覃小津会在哪儿呢?
白荷所能想到的就是牛婉兮的墓——
母子三人在泥泞的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手电筒的灯光所能照明的地方很有限,但终究是跨过了田埂,摸索着到了那棵蓝花楹树下,那座矮矮的坟墓前。
矮矮的坟墓前蜷缩着一个人。
浑身被淋透了,头发湿漉漉的,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着,他坐在地上,环抱住自己,像一只小小的刺猬。
“小津——”
“爸爸——”
一个女人两个孩子扑向那个无助的人,他们三个人一起将他抱住。
第174章 夜半寻人
雨越下越大,浇在伞上,落到地上,溅到人身上。
“爸爸,你冷吗?”覃浪关切地问。
“爸爸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淋雨,一定很冷吧,浪花给你暖暖。”覃浪花小小的手掌摸着覃小津的脸颊。
小孩子们的呼唤声,小手的抚摸,终于拉回了覃小津的思绪。
他的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个世界上,总算还有人是惦记他的。
这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的母子三人。
覃小津就着白荷的手从地上站起身来,伞下,手电筒的光很微弱,但还是照出女人担忧的神色。
他张口却是责备的语气:“你这个女人怎么当妈的?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你让孩子跟着出来,万一摔了怎么办?”
“爸爸,我们有伞,还有手电筒。”覃浪低声插话。
覃浪花则是牵住覃小津的手,仰着头,说道:“爸爸,你别骂妈妈,是我们自己要出来找你的,我们担心你,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你不在家,要是在外面摔倒了怎么办?”
孩子们软软的声音让覃小津心头一软。
他的视线落在白荷面颊上,雨中行路显得狼狈的女人并没有因为他不善的语气而恼怒,而是好脾气地笑着说道:“我们出来找你你会担心我们,你大晚上不回家我们也担心你,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第一次对他的出言不逊没有抬杠,而是柔声相劝,他弯身抱起覃浪花带头在前面走。
白荷牵着覃浪的手跟在后头。
四个人回到覃家老房子时一身的雨水,一脚的泥,等覃小津洗完热水澡出来,白荷已经给两个小孩子也洗好了澡。
覃浪自己换好了睡衣走进覃浪花的房间,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大红包,覃小津有些不解,跟了过去。
走到覃浪花房门口,覃小津驻足望进门缝,但见白荷也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两个孩子,孩子的手上都拿着大红包。
覃小津眉头一皱,这女人手脚可真够麻利的,心头又有些疑惑,大晚上让两个孩子拿大红包干什么?一定是要两个孩子把白天得的改口费上交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