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星河,也是灯火——奶茶仓鼠
时间:2021-03-06 10:3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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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妍在包厢外的走廊尽头发现许星河。
  努力深呼吸了一下令自己情绪平静,她才匆匆走过去,冷着脸问:“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许星河回身看到她。
  高妍:“你知不知道刚才骆总身边那位发了多大火?星河,你什么情况?不生活情绪带到工作里来是你一直要求我们的员工必须做到的,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
  他默了默没应答,反问:“齐叔呢?”
  “齐叔还在里面赔罪!反正星河,这次我哥回头问起来,你自己去跟我哥解释!你真是……唉!”
  他垂睫,神情有些愧。
  这时远处包厢门口有动静响起来,该是齐儒同骆昇两人告别了,送他们出门。
  高妍听见,忙拉着他到一个暗角藏好。
  等确认他们已经走了,高妍微松口气,跟他从角落出来。
  齐儒朝他们走过来。
  远远就看着高妍闷着一张脸,他走近了乐呵呵道:“生气了?”
  高妍抿着唇不讲话。
  齐儒笑,“星河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问他怎么回事。”他看向许星河。
  高妍虽还有些怨,忍了忍还是抬头,问询的目光看着他。
  许星河默一秒。
  “那烟不对。”他眸光漆黑,“里面有东西。”
  两个人闻言神色倏凝。
  高妍心一跳,消化了两秒才问:“是什么?”
  “我看不出,不过……”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都懂。
  做他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触碰到一条灰色地带。所以时刻都要防着、排查。也防避一些不轨之人的趁虚而入。
  几人无声思忖良久。齐儒道:“这件事,先别轻举妄动,先等鹤鸣回来。”
  高妍闻言一讶,“我哥要回来了?”
  “嗯。”齐儒笑了,说:“这个月底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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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一场春雨。
  南川的春季多雨水,一入雨季便下得没完。林落凡这天下了课又买了一大箱的除湿盒,走出超市。
  天空阴沉,风卷着雨丝迎面吹过来,吹得她的伞都斜了几分。
  风雨都不算大,只是箱子略沉。她双手托住了,只能用臂腕夹着伞前行,一路被风吹得七扭八歪。
  超市离公寓并不远,走出三分之一,林落凡的衣发基本就被淋得半透。
  眼看伞也没什么作用了,她干脆收了伞,抱起箱子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走在雨里。
  头顶这时覆下一片阴影,隔绝了连绵不断的雨帘。
  她一怔,回头。
  许星河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衣发也有微湿的潮意。他手中举着一把黑伞,伞面几乎全部朝她倾斜,幽黑眼瞳定定看着她。
  看见他,林落凡气息一滞,抬腿就走。
  “落凡。”许星河飞快扯了下她的臂弯。
  她回身用力一挣,直接将他的手挣开,冷亮的眼眸迸出警诫的气意,死死瞪他一眼转身继续走。
  许星河立即又上前,紧扣住她的肩臂。
  “干什么!”两次三番,林落凡烦了。摆脱两下摆脱不开,干脆抬腿就朝他的小腿骨踢过去。
  许星河忍住了没躲,等钻骨似的痛觉稍缓后才说:“就算是死刑……”他声音哑了些,“是不是也能有一个辩诉的机会。”
  林落凡抿唇瞪着他。
  伞檐坠落下的雨水完全浸湿了他的发,雨滴沿着他的颌线一滴一滴地落,暗淡天色里他脸色更显苍白得可怕。林落凡望着望着,心里莫名发涩……渐渐坠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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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
  白炽灯照亮了公寓的客厅,林落凡放下半湿的箱子踢开鞋,赤着脚就往里走。
  房间的地板上随着她的步伐落下一排水脚印。许星河浑身湿透,就站在门口没再动。
  林落凡从卧室出来,已经换好了身居家的睡衣,正拿着一块毛巾擦拭头发。
  瞥眼见他仍在门口站着,她随手一指玄关说,“那里面有我哥的拖鞋,你先穿他的吧。”
  他指骨轻蜷,良久还是没动。
  见他没动作,林落凡也不管了,将毛巾往茶几上一丢。
  她慵懒地窝进沙发盘起腿,淡淡睨着他,“你想说什么,说吧。”
  许星河轻吸一口气。
  他微白的唇动了动,许久,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说……
  他该说什么呢?
  她冷着他的这些日子以来,许星河日想夜想,几乎每天都在想,要跟她怎么说。
  他知道她在气什么。他完全可以说,许星灿说得那些不是真的,他的确是因为听说了他们的婚约才刻意接近她,可是那是因为她。
  可他更不想骗她。
  随着时间越久,他就越来越难忍。他想见她,哪怕不知道说什么,他也迫不及待要见到她。
  所以今日一早,他就到了她的公寓楼下,一直等着她,等她出现。
  看他一直不说话,林落凡渐渐忍不住了,原本漫不经心睨他的视线渐渐凝成刺。
  她还是没办法……没办法装作丝毫不在意。
  “许星河。”她抿住唇面色认真,“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我问你,你回答,行么?”
  他微讶,点头低声应,“好。”
 
 
第68章 068.爆发   的确是有报复的心思在的……
  窗外的雨似乎大了, 打得窗噼噼啪啪,屋中的静谧像世界隔绝开的遗忘角落。
  林落凡缓缓坐直身,正面对许星河。
  “我问你。”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如果, 当初不是我来南川,又重新碰见你, 你是从没打算过回北川找我的, 是吗?”
  空气静了两秒,对面传来许星河低喑的答话。
  “是。”
  “……”林落凡的指甲掐紧掌心。
  听见他这个答案,她心里不是完全没波动的, 可表面仍要压住心底的狂风暴雨, 忍了忍又问他:“我初来南川的时候, 在许家、在学校, 遇见你的那几次, 是你故意出现在我面前的, 是吗?”
  “是。”
  她掐紧的指甲扣得越来越紧。
  “你的确是有报复的心思在的……是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他却忽然不说话了, 喉线微动像是说不出话。
  林落凡的声色徒然呵厉, “是!还是不是!”
  许星河看着她的眼神压着隐忍, 良久声线艰涩,“……是。”
  ……
  那时候, 他还不知曾经将他送回许家的事同她有没有关系。
  他在包厢一片乱哄哄的杂音里赫然听到她的名字,听到他跟许星灿的婚事。他承认,他那一刹那心里是乱了。
  他那一刻有无数种复杂的心思腾起。报复、嫉妒、怨毒……
  他也不知道他想报复谁。不是她, 也不是许星灿。或许是他自己。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不予理会。无论许家林家,无论许星灿还是她,早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是他的理智压不住情绪, 所以他回了许家,在旁人的口中旁敲侧击她到的日子和课时。故意接近试探她,又忍不住怨她、推开她。
  ……
  林落凡的情绪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戳破,她自嘲地笑了下闭了闭眼。接着眉眼一厉抄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就朝他掷过去!
  玻璃杯被丢在他的胸口又碎在地上,许星河默默挨了,哑声唤她一声,“落凡。”
  “我是上辈子欠你们许家的么!”她嘶声,眼底蕴着泣血似的红,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就冲上来打他,“你,许星灿,你们一个两个……王八蛋!”
  “落凡!”她还赤着脚,地上的碎玻璃晶莹了一片,许星河忙伸出手臂拦住她将她往屋里带。
  林落凡才不管不顾,拼命地挥舞着抱枕往他身上拼命地砸。边砸边骂。
  “你们两兄弟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但是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当枪使!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落凡!”
  “你们以为我好惹是么?我林落凡不是你们内斗的剑!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干脆就都他妈别过了!一起死吧!”
  半揽半拉地将她往玻璃碎片的地方带远了些,许星河任她在他胸膛胡乱地打胡乱地砸,拥住她试图让她平静,“落凡!”
  “你滚!”被他拥在怀里,林落凡用尽全力挣扎,“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她拼命挣,歇斯底里的挣。手中的抱枕早不知什么时候甩飞了地上,干脆就手脚并用对着他又掐又打,头发乱得像疯子,“滚!滚——”
  许星河不滚,执拗将她拥紧,猛的一瞬他肩上忽然一疼——是她用力咬在了他肩膀上。
  他猝不及防闷哼了声,肌肉不觉绷紧了咬牙强忍。
  林落凡咬得极狠。
  她隔着衣料,拼命咬,用力咬,用了全部的力气,咬肌都被她咬得涩疼。
  直到慢慢她口腔里漫开一种酸咸的铁锈味,她牙齿才渐渐渐渐松开。
  感觉到肩上的疼从种尖锐刺痛变为钝痛,许星河紧咬的牙关才微松,唇色有些发白,无声舒了口气。
  林落凡的额头抵在他的肩头。
  她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手死死地抓着他后背的衣料,用力喘着气息。
  喘着喘着,她急戾的喘息声里却渐渐多了一丝呜咽。起初声音还微弱,渐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显。她靠在他的怀里大哭出声。
  许星河微怔。
  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再隐忍不住地爆发,她大声哭,放肆哭。才不顾自己此刻的形象有多么难看狼狈,只管尽情去释放。
  许星河心尖发涩,手掌轻抚她后脑的发,眼尾不自觉也泛了红。
  ……
  这些天来,她也不好过。
  站在他的角度,她能理解他的每一分心理、做的每一个选择,他有他自己的难处和纠葛,她无可厚非,可她就是难过。
  她讨厌利用,讨厌背叛。她能容许全世界的背叛,但是不能接受他的。
  他一个人带来的寒冷,足以抵消全世界给她的温暖。
  “你……”哭了会儿,林落凡抬头,看着他一抽一抽说:“你跟他争什么争!”
  她一张脸上满是纵横凌乱的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神情有种恨铁不成钢似的怨,“你在许家……你知不知道你在许家……”
  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也分外难过,闭了闭眼还是咬牙说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许家是什么身份!你对他们来说……你是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你干嘛一定要和他争!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议论你的吗!”
  她越说越难受,心脏在胸膛里面一涨一缩地疼,手不自觉捂住了胸口蹲蜷下.身。
  许星河半蹲在她面前。
  “落凡。”他尽力将她拥在怀里,指尖轻沾去她的眼泪,涩声说:“我也不想和他争。”
  他声调哑得仿若被砂纸打磨。
  “可我如果真的什么没争过……我早就死了。”
 
 
第69章 069.经历   人断了软肋,要么死,要……
  ……
  …………
  六年前, 许星河和顾沄被许家人接回许家。
  他还记得那是八月五号,炎夏,他被人带着走到许家后门的铁门前。黑色栅栏仿佛一个牢笼圈禁着他眼前的世界, 也让他的人生从那天起与过去割裂。
  一开始的时候, 许承泽本打算将顾沄也接进许家去。
  顾沄没有名分,可许家人稀宅大, 随便寻个由头安置给她, 一辈子养着她总绰绰有余。
  可许承泽的原配张嫚坚决不允顾沄迈进许家的门,顾沄亦坚决不愿再与许承泽有任何瓜葛。许承泽无奈,只能由着顾沄的意愿, 允她住在外面。
  溪县那间小二层, 是顾沄自己选的。
  她说那位置处在南川与坞镇中间, 往前方有父母, 往后方有儿子, 无论向哪儿都有期盼。
  可许星河知道, 她之所以选在那儿,是为了他。
  只有她离许承泽远远的, 离许家远远的, 张嫚才不会对他为难。
  起初的时候, 许家的人们对他都还算客气。
  张嫚虽对他漠视,可是好在只是视而不见。许家上下旁支虽对他阴阳怪气, 但没人会真正找他麻烦。
  他们都知道他在许家的作用。他自己也早与许承泽谈好了条件。他可以无偿给他骨髓,可他也须答应他此后许家任何人都不许再骚.扰顾沄。而等到许承泽的身体好转,他需得同意他随时离开许家。
  只除了, 许星灿。
  ……
  许星灿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他城府有多深?年少的许星河自己也说不出来。他犹记得他刚到许家时,初见他的场景。
  他像是刚下了一个宴会,十七八岁的温润少年, 身上穿着板挺精致的西装衬衫,笑容彬彬优雅,向他友好伸出手掌。
  ——“你就是星河吧?你好,我是星灿,是你哥哥。”
  ——“常听爸提起你,欢迎回家!”
  他那时不乏戒备,但也并非毫无波动。曾有那么一瞬,他也期待过亲情的温暖。
  那时,他常常听许星灿对众人说一句话,“星河是我弟弟,你们要好好待他。”
  可背地里,那句话又变成了,“这个弟弟,可能还是和我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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