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殊娓
时间:2021-03-06 10:37:40

  “换着戴。”靳浮白轻描淡写。
  他脱掉睡袍压过来前,好似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日子,确定她经期已经过去,才揽住她的腰。
  男人是有一种特别温热的体温,哪怕是这种寒冬深夜,靳浮白也不是手脚冰凉,他每一寸肌肤都是烫的。
  向芋的手轻轻向前一挡,阻止他的吻。
  指尖触碰到他滚热胸膛,正好点在他的心跳上,惹得她手指蜷缩一瞬。
  也许是没料到她会阻挡,靳浮白微微停顿,握着她的手腕把手拉到唇边,吻着手背,发出一点疑惑:“不愿意?”
  “不是......”
  向芋摇头,带着女孩子特有的软和嗲,还有一些小小的醋意,“刚才夜店里那些女人,有没有谁同你有关系?”
  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靳浮白愣了一瞬,眯着眼回忆那些女人的长相和穿着,笑着问她:“我是那样的品味?”
  “那你的品味是什么样的呢?”
  他俯身吻下来:“你这样的。”
  唇齿相依,向芋很紧张,睫毛簌簌,连接吻都有些僵硬。
  她很能正视自己的紧张,揽着他的脖颈,颤音商量:“我可能没有经验,你要让着我一些。”
  “知道。”
  也许她喜欢靳浮白,就是因为他身上这种类似温柔的从容体贴。
  不像那些毛头小子,总有些以“年轻”为借口的冲动和鲁莽。
  靳浮白大概也忍得难受,额角起了些汗意,却抵着她的额头浅笑:“希望我怎么让着你?”
  他的声音从不刺耳,也不是涓涓泉水,有种午后躺在摇椅上面晒太阳时候的慵懒。
  但是这样形容,似乎又过于明媚,并不象他。
  也许他的声音该像夕阳,懒洋洋地挂在天边,沉沉坠入地平线。
  向芋想了很久,在这个午夜有了答案。
  他从背后贴过来时,在她耳旁问,想要手指还是嘴?
  她才终于想通,他的声音不是慵懒,只是永远不紧不慢。
  哪怕情.事上,他也从不失控。
 
 
第15章 末日   来陪你
  这是一个亲密且温柔的夜晚,靳浮白没有急切地满足自己的需求,他対向芋那种温柔几乎像是对待掌心珍宝,耐心十足。
  在单方面的取悦后,向芋洗过澡靠在浴室门边,略带犹豫地问:“......那你呢?要不要我帮忙?”
  她被热水淋得皮肤泛出一种健康的粉红,浴室里蒸腾着的雾气从门边溜出来,萦绕在她身边。
  靳浮白松松垮垮披着一件睡袍,没系带子,正在喝一瓶冰镇矿泉水:“帮我什么?”
  “......我刚才用手机查了一下,好像也不是很难。”
  靳浮白笑起来,他很少有这样舒展开的表情,比起平时的笑,好像眉眼间更蕴含一层愉快。
  他用冰凉的唇吻了吻她的耳垂,推着她的腰:“去睡觉,我冲个澡就来。”
  向芋顺着他的力度往前走了半步,不放心地扭头:“真的不用我帮你?”
  “不用。”
  靳浮白洗过澡时,向芋已经有些撑不住困意,眼皮都睁不开,闭着眼睛被人拉进沉香味的怀抱里。
  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问:“你抽烟了?”
  “做不成,事后烟也不让抽了?”
  他好像是这样笑着调侃了一句,但向芋实在太困,下一秒就沉入梦里。
  还以为这样温情的夜她会睡得很安稳,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却在临近起床时梦到了唐予池坐在夜店里说的那句话——
  “我听说他以前......”
  以前什么呢?
  向芋不安地扭动,感觉到有人在轻拍她的背,她在熹微晨光里睁开眼睛,看见靳浮白的脸。
  他用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说:“做了什么梦,眉头都皱起来了?”
  向芋摇头,谎称自己不记得。
  靳浮白问她今天要不要上班,她也心不在焉地点头。
  “那起床吧,我叫早餐来吃,然后送你上班。”
  向芋披着他的睡袍,坐在床上发呆。
  明明在唐予池把那句话说出口时,她都已经轻松地岔开了话题,打定主意不去追问靳浮白以前的事儿。
  现在却越想越感觉不安。
  也许是因为她这天早晨格外沉默,清晨里呵着白色雾气下车时,靳浮白帮她拉开车门,把他的羊绒围巾围在她脖颈上,语气暗含安抚和玩笑:“不想加班?不如我把你们公司买下来,你来当老板。”
  向芋陷在沉思里没抬头,靳浮白却好心情地把玩笑开了下去:“还是说,你更想当老板娘?”
  在他那双温眸的注视下,向芋终于回神,笑着摇头:“也就忙这几天,不要那么破费。”
  他误解了她沉默的原音,她也没解释。
  “一点小钱。”
  “小钱也是钱!”
  向芋瞪他一眼,围着他的围巾走开了,走到楼下,回头看见靳浮白靠着车子在抽烟。
  烟雾缭绕在冬天的清晨里,他笑着看向她。
  向芋挥了挥手才重新转过身,走进公司楼里。
  钻石耳钉沾染冷空气,一片冰凉,像是他昨晚喝过冰饮用凉唇亲吻她耳垂的触感。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不安里,向芋不满的不是靳浮白,而是她自己。
  靳浮白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他甚至比她想象中更令她着迷,也更温柔体贴。
  她的不安源于,她想要更多。
  这些不安并没持续太久,毕竟是年底,向芋依然被小破公司压迫着每天都在加班,连和靳浮白见面的时间都寥寥无几。
  她就职的这家公司是做杂志的,2012年纸媒其实在走下坡路,连新闻学院里的老师都说过,纸媒将会走向衰竭,但很奇怪,这个小破公司到了年底还真挺忙的,也许是因为,人手不足。
  也不算是多累,向芋干的都不是需要动脑子的活儿。
  有一天她蹲在打印间给公司的打印机换墨盒时,公司的老板突然出现在身后。
  老板是一个年轻男人,大概比向芋大2、3岁,话很少。
  他把墨盒递给向芋:“这段时间辛苦了,年终奖有什么除了奖金之外的期许?”
  向芋头都没抬:“有啊,想当一个专职咸鱼。”
  老板笑了一声:“恐怕很难实现。”
  向芋幽幽叹了口气:“那就给我加钱吧,我总不能费力又不赚钱。”
  其实有时候她想,这样忙一忙也好。
  掰着手指数一数,上一次见靳浮白还是一周前。也许这样慢慢不联系,她也不会变得那么贪婪,只维持着最开始的着迷和有底线的喜欢,等到彼此腻了,一拍两散。
  可是这样的想法真的太天真,靳浮白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说不上是否有意为之,他总在诱人深.入。
  向芋这种咸鱼性格,先腻了的居然是工作,她在一个下午看着成堆要复印要打印的资料,突然烦躁。
  也是在这一天,她抱着一沓子复印好的文件神情恹恹地回到前台,穿了厚重羽绒服的快递小哥正等在前台。
  “有你们的快递,向芋收。”快递小哥放下快递,急匆匆地走了。
  她最近好像没有在网上买什么东西?
  快递盒子只有巴掌大小,向芋疑惑地拆开,黑色的丝绒盒子里躺着一枚做工精细的迷你望远镜,是复古的深铜色。
  向芋拿到望远镜的同时,手机响起来,靳浮白在电话里说:“向芋,看你对面。”
  向芋的公司在这栋办公楼里只占了一层的三分之一,大概是因为租金问题,公司的位置并不好,除了老板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其他房间都是没有窗子的。
  她在这个被工作堆满的无聊日子里,太需要一点惊喜,握着电话跑去老板办公室,敲门探头:“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窗子?”
  老板点头答应,把办公室留给这位身兼两职却立志当咸鱼的员工,退了出去。
  向芋像个高中生一样,亮着眸子跑进去,举起望远镜往对面看。
  她压低声音问电话里的人:“你要我看什么?”
  “你公司对面的玻璃办公楼,和你们同层。”
  向芋看过去,看到了对面7楼清透的落地窗里站着的靳浮白。
  靳浮白穿着某大牌冬季新品的白色毛衣,站在窗边,单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举着望远镜,对着向芋微笑。
  他身旁及其空旷,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再没有其他东西。
  起初向芋以为他是在对面的某家公司有朋友,可越看越不对劲。
  哪有公司空成那样的?桌子对着窗外?
  靳浮白在电话里,语气随意:“想见你,你又总是加班,只好把对面这层买下来,时常来看看你。”
  其实那个瞬间,当很多年后她回忆起来,仍觉得是生命里不可多得的宝贵瞬间。
  他们身处不同的办公楼里,隔着厚厚的玻璃窗,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相视而笑。
  那天飘了一点小雪,落地即化,街上有那么一点湿漉漉的气息,向芋的手掌按在冰凉的玻璃上,一眼万年。
  她在那一刻,突然很想很想吻他。
  这是第一次有人,只因为想见她,买下一层商用办公楼。
  靳浮白像云朵,你知道他漂浮不定,也知道他不止会停留在你头顶这片天空。
  但他所有随意变换的形状都令你难以自拔地着迷,这一点十分让人头疼。
  为了他的惊喜,向芋在此后的一个星期都陪在靳浮白身边。
  加班后也会跟着他去吃夜宵,或者在夜里去李侈场子里坐一坐,周末会跟着他开车去郊外玩,但她不大会在酒店同靳浮白留宿。
  加班变得没有那么无趣。
  至少偶尔向芋拿起望远镜看一看,能看见对面办公桌的花瓶里,插着一只鲜红的玫瑰或者其他什么花。
  其实想也知道,那花不一定是他亲自去插的。
  却也仍然令人愉快。
  12月21日,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就是这一天。
  回忆起来,那天有些像是狂欢夜,网上疯传夜里11点11分是末日来临的时间,街头热闹得居然有些像是圣诞节提前,不少人都打着“某某事情再不做就没有机会做了”的幌子,去做平时想做又没胆子做的事情。
  向芋那天照例加班,下了班刷着围脖和朋友圈网办公楼外面走,她甚至想:该不会有人在这种日子出轨吧?
  胡思乱想完,抬眸,看见站在车旁的靳浮白。
  他大概站了有一段时间,也抽了不止一支烟,夹着烟的手指被夜风吹得有些泛红。
  靳浮白张开双臂,向芋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不说是世界末日?来陪你。”
  说不上为什么,向芋突然鼻子一酸。
  他真的是世界上最体贴的情人。
  “眼眶红什么?真害怕?”
  他以为她害怕的是世界末日,但其实,向芋更害怕的是他对她无微不至的温柔。
  她怕她会有那么一天,舍不得离开。
  晚饭是在李侈那家酒店吃的,吃过饭后向芋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和靳浮白一起。
  酒店供暖有些过分充足,屋子里热得像夏天,窗外天色灰蒙蒙的,起了一层雾霾,还真有点世界末日的感觉。
  向芋趴在窗口看了半天,窗外的冷气顺着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拂动她身上的睡袍。
  靳浮白把人拽进怀里,关好窗子。
  “不长记性,医生不是说让你注意保暖?”
  “快要是11点了,我们做什么呢?”
  他露出一点别样的笑,故意在第一个字上面放重音:“做——什么?”
  向芋轻轻打了他一下。
  那天很奇怪,居然谁也没有真的想要滚床单,像是纯洁的情侣,只坐在一起挑电影。
  是一部韩国电影,向芋挑的,靳浮白看着手机,偶尔也看两眼。
  电影刚到一半,男主因为意外去世,女主失声痛哭。
  向芋有些感性,红了眼眶靠在靳浮白怀里,吸着鼻子:“我男朋友要是死了,我也要这么哭。”
  靳浮白有些好笑地去吻她:“说什么呢?也不盼我点好?”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她眼睛还盯在电视屏幕里,很不经大脑地说。
  说完这句,他们两个人同时沉默。
  时间早已经过了11点11分,世界末日没有到来,靳浮白用指背拂掉她眼角的一点湿痕,什么都没说。
 
 
第16章 赌气   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12月22日,这个世界并没有像玛雅人预言的那样陷入末日灾难,太阳也没有一落不起,它如同一颗橘色宝石,勤勤恳恳升起,挂在天边,朝霞映红半边天。
  对于那句“你又不是我男朋友”,靳浮白像是忘了,如常带着向芋去吃早餐,帮她把精致的虾饺在酱汁里滚一圈,再递到她唇边。
  酒店早餐不少商业精英,偶尔也有闲暇情侣促膝谈心。
  他们明明是这三百平米餐厅中,看起来最恩爱的一对。
  向芋也像是忘了昨晚尴尬的沉默,把虾饺咬进嘴里,鼓着腮嚼着,口齿不清地问:“广东的虾饺会不会比酒店的更好吃?”
  靳浮白替她擦掉唇角的一点酱汁:“这家酒店的粤菜厨子是广州挖来的,不会差多少。”
  “哦。”
  虾饺味道真的很好,水晶皮滑嫩,虾仁馅Q弹。
  可是向芋却在这个温馨的早晨,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塌下去一小块。
  像夏天长沙暴雨时新闻里说的塌方。稀里哗啦,坍陷下去。
  她和靳浮白当然不是正常的情侣,他在听到她没把他当成男朋友时,也只是沉默。
  正常的情侣应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