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殊娓
时间:2021-03-06 10:37:40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靳浮白突然停住脚步。
  向芋险些撞上他的脊背,迷茫抬眸,还未看清什么,人已经被靳浮白推在旁边石栏上。
  小石狮子雕像硌得她的背生疼,靳浮白看着她,语气沉得像积雨云层:“不打算说说?你和唐予池是什么关系?”
  不等她回答,靳浮白发狠地吻过来。
 
 
第18章 不散   每逢佳节倍思妻
  靳浮白表面上云淡风轻, 其实这些天一直有股闷气呕在胸腔,时不时就要涌上来烦一会儿。
  这个吻并没有纠缠太久,他像是惩罚, 咬得向芋舌尖刺痛。
  一吻结束, 向芋眸光潋滟,声音湿润:“唐予池是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爸妈是我干爸干妈。”
  “从小一起长大的?”
  靳浮白语气暗含危险,捻着她的耳垂, 在她耳边问:“哦, 还是个娃娃亲?”
  “不是。”
  向芋把手伸进靳浮白的大衣里, 只隔着衬衫薄薄的布料环住他的腰。
  她鲜少有这种主动的时刻,靳浮白没忍住, 把人往怀里笼了笼。
  向芋在他怀里仰头,眼睛很亮:“这些天不止你在生气, 我也在生气,你怎么不说说在国外和你一起吃甜筒的女人是谁?”
  靳浮白显然没料到她这个问题,皱着眉想了一会儿, 才从记忆的旮旯想起那么一帧:“那是我表妹。”
  “是你的娃娃亲?”向芋学着他的语气问。
  “有血缘关系怎么娃娃亲?吃醋了?”
  靳浮白不是个爱计较的人,此时脸色稍霁,与她在长桥上拥吻。
  也许是新春将近, 树上挂了彩灯, 映得夜色斑斓。
  他的吻温柔绵长,如果这场会面停留在此刻,其实也算是圆满的夜晚。
  只不过向芋此刻贪图更多,不惜放手一搏。
  进了饭店包间,他们相对而坐, 她忽然开口问:“当初你说让我跟着你,我答应了,不过我不清楚,你们这个圈子里,情人和情人之间,也互相吃醋?互相赌气?”
  她问这句时,靳浮白正给她倒茶。
  听见她的话,他手上的动作略顿,随后继续又把茶缓缓倾入茶杯。
  在浮动着的乌龙茶香里,他抬眸:“想说什么?”
  向芋微笑着:“靳浮白,我很贪心。”
  “我对你的喜爱还不够?”他递过一盏茶,轻轻放在她面前。
  向芋一时没回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龙井入口,满是清香。
  她的声音却没有因为沾染茶香而变得柔和,反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要喜爱,要爱。”
  对面的靳浮白一时没开口,看表情也难分情绪。
  向芋知道自己要的东西多令他为难,也就不催他,自顾自悠闲喝下一盏茶,又递过去让靳浮白帮她满上。
  靳浮白倒是轻笑一声:“怎么,今儿我的身份是倒茶小工?”
  他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也没停,拎起小巧的紫砂茶壶给她的空茶杯满上。
  这人的手长得好看,手指长却不过分纤细,骨节形状带着些力道,皮肤干净得像上好玉石,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
  看他倒茶算是赏心悦目。
  赏完了,向芋开口就是一句:“如果不是爱,我就不要了。”
  这股快刀斩乱麻的劲儿,惹得靳浮白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一时怔忡。
  说完这句话,向芋像是瞬间就放松了,完全换了个态度,看样子根本不再把靳浮白当异性看了。
  吃饭时还能非常平静地同他讨论菜品,说什么“芝士焗红薯这种甜品还是学校门口的摊位做得更好吃,以后可以带你去尝尝”。
  说完也不等靳浮白做反应,自己先瞪大眼睛愣一瞬,然后“噗嗤”笑出来,摆动着纤纤食指,说:“抱歉抱歉,我忘了没有以后了,这个承诺得作废掉。”
  其实在没走进饭店前,或者更早,早在靳浮白意识到自己这些天都堵着气时,他就隐隐意识到这段关系稍微有些失控。
  但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大方向不失控就行了。
  结果这姑娘上来就要和他断?
  其实靳浮白也知道,断掉是最优解决方式,喜爱可以,怎么宠着哄着都可以。
  爱就真的是算了。
  一顿饭吃完,向芋居然趁他不查去买了单。
  靳浮白有些不悦:“你买什么单?”
  她笑着晃了晃钱包:“总说请你吃饭也没机会,散伙饭就让我来请吧,这段时间跟着你我挺开心的,再继续下去可能就不开心了,所以,就到这儿吧。”
  话都被她说完了,干脆利落,令人无话可讲。
  向芋手里的长钱包拉锁忘记拉好,这么一晃,身份证银行卡还有零钱硬币哗啦啦撒了一地。
  她出来吃饭穿得是上班时的衣服,白色衬衫和深灰色西服裙。
  半蹲着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时,裙子布料紧绷地包裹着臀部。
  线条紧致,圆翘。
  靳浮白看了一眼,绕到她前面蹲下帮忙捡。
  最后一枚硬币拾起,他看着向芋,把硬币弹进她手里:“去哪,我送你?”
  向芋摇摇头:“不用啦,出了这个门咱们都没关系了,还差你送我多不好意思,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他们这圈子里,向来都是男人怕女人拎不清,怕分开时麻烦,怕被女人缠上。
  向芋这么拎得清的姑娘,靳浮白还是头一次见。
  怎么形容呢?他突然有些怪她拎得过分清楚了。
  靳浮白坐进车子,从倒车镜看她。
  人家姑娘走得相当洒脱,拎着包连头都没回,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出租车开过他的车子旁,还客气地鸣了个笛,示意他,“我走啦,拜拜”。
  靳浮白嗤笑一声,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
  行,散伙饭就散伙饭。
  他难道缺她一个女人?
  这天之后时间进入到2月份,离除夕也只剩十来天。
  靳浮白起初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有偶尔回酒店住看见床边桌子上一堆光盘,才能想起向芋坐在床上拿起光盘,认认真真给他读简介的样子。
  午夜里她眉眼含笑,认真挑选影片,惹得他心慈柔软,放过她一次又一次,到底没真的睡了她。
  也许夜晚就是格外令人浮想联翩,靳浮白蓦地想到她眉心微蹙、仰颈轻呻的样子。
  ......这破酒店没法儿住了,净让人想些不该想的。
  隔天,靳浮白飞了一趟国外,看望外祖母。
  正逢家里长辈在忙跨国合作,晨间只有他和外祖母在餐厅用早饭。
  外国人不过除夕,很多跨国合作也不管你是不是要合家团圆,该做得工作一样不能少。
  外祖母喝着一份艇仔粥,指使他:“你这几日都闲着,帮你阿爸同阿叔们多做一忙。”
  靳浮白坐在椅子,等着粤菜厨子把他那份粥端上来,闲闲应一句:“边个话我唔忙?”
  “你忙咩?这几日他们来送礼,我睇有几间嘅女仔都唔错,好想拣一个做孙媳。”
  虽然是在国外,很多人知道中国人会过除夕新年,特地打听了按照习俗来给外祖母送礼物。
  估计是那群人有意无意提起自己家的女儿,外祖母也就动了心思,她想要个外孙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种话题倒了靳浮白的胃口,他连笑容都敛起三分,粥喝了两口就放下不再碰了。
  晨光正好,透过落地窗落在桌面上,靳浮白莫名想起某个姑娘说的芝士焗红薯,扭头问厨师:“芝士焗番薯你识唔识做?”
  厨师还没等说话,他又想起向芋说过,要学校门口的小摊才好吃,也就摆手作罢。
  那些天靳浮白自投罗网,被家里抓做苦力,帮忙筛招标公司的信息。
  跟着长辈的秘书是川渝人,除了投其所好的塑料粤语,秘书偶尔说几句英文和□□。
  说来也也奇怪,靳浮白坐在真皮老板椅里,看着成堆的表格资料,突然就有些想念向芋的帝都话。
  也不知道她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室友都是些哪里人。
  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帝都市人,帝都话到了她嘴里,慢条斯理的,特别有味道。
  秘书还在汇报投标的公司信息,靳浮白无端烦躁,摸了一支烟出来,塞过沉香条然后点燃。
  见他不耐烦听,秘书适时停口。
  靳浮白推开一扇窗,院子里舅舅家的孩子正在同邻居家的白种孩子玩,小男孩稚声稚气,教人家古诗——“每逢佳节倍思妻”。
  “倍思妻”?
  不是“倍思亲”吗?
  小男孩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漏风。
  靳浮白勾起嘴角,心说,自己吐字都不清楚,还教别人?
  他把烟抽完,暗灭在烟灰缸里,扭头看见收纳纸箱里一堆投标材料。
  最上面那份,投标人姓向。
  靳浮白拎起来随便翻看两眼:“这箱子里的投标为什么不考虑?”
  秘书说:“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小公司噻。”
  公司与公司之间利益关系复杂,有一些不是因为产品,是互相直接有合作,总要给面子。
  靳浮白不管那么多,把资料往桌上一拍:“就这家吧,我看这个投标人的姓,挺合眼缘。”
  身后秘书是什么表情靳浮白才不管,拎了外套往楼下走。
  “每逢佳节倍思亲”个屁,依他看,国内某个姑娘早就把他给忘了。
  什么散伙饭,他现在又不想散了。
 
 
第19章 重逢   这不是怕你孤单
  除夕当天, 向芋窝在“老年活动中心”里打麻将。
  手机在麻将桌上响个不停,她摸完一张九条打出去,才接起电话。
  唐予池在电话里叫喊着:“向芋你够不够意思?送完礼人就跑了?我就去买个对联你都不等我回来?”
  上午向芋去了趟唐家, 给干爸干妈送新年礼物。
  当时唐予池不在, 她也没等他回来,送完东西,同干爸干妈聊几句天,她就起身走了。
  手机里传出唐予池咬了一口什么吃、边嚼边口齿不清地抱怨:“要不是我刚才问了一句这个草莓是谁买的,我都不知道你来过。你现在在哪儿?我找你玩去。”
  “麻将馆儿, 咱俩来过那家, 来吗?”
  “来, 等我!”
  半小时后唐予池开车赶到,把向芋替换下去, 拿着向芋赢来的200块钱投入战斗。
  向芋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玩贪吃蛇。
  两个小时下来, 唐予池把200块输光了,自己又搭进去400多,他说自己牌运不济, 拉着向芋要走。
  牌桌上三家赢钱,十分不舍得他这个慈善少爷走,挽留半天。
  “不玩了, 你们继续。”
  向芋把之前买的一兜瓜子零食留给桌上的牌友们, 牌友们才肯笑呵呵地放人。
  唐予池输钱输得口干舌燥:“你买水了吗?”
  “这个,你喝吗?”
  向芋一指身旁椅子下面,2.5升的大桶矿泉水,已经被喝了三分之一下去。
  唐少爷瞪大眼睛:“不是,这玩意儿你怎么喝的啊?”
  “举着桶喝啊, 怎么不能喝了?”
  “你好歹也是个美女,在麻将馆里这么不注意形象?就这么举着水桶喝?”
  “美女怎么样都美,懂么?”
  唐予池实在没辙了,举起来喝了两口,撒了一点在衣服上:“你就不能买几个正常装的?这么喝不费劲吗?”
  向芋不以为然,掀开门帘迈出去:“这个便宜啊。”
  身后的唐予池好像说了一句“跟着靳浮白那种花钱流水的人,居然也没把你这个毛病改了”。
  麻将馆里太吵闹,透明的塑料门帘噼里啪啦砸下去,向芋没听真切。
  只在那个名字隐约出现在耳畔时,她极其不自然地把目光飘忽向远处天边的太阳。
  出了麻将馆,唐予池问她:“刚才输的200块,还需要还你吗?”
  “不用,当给你的压岁钱了。”向芋笑着说。
  “向芋,晚上你干脆跟着我去我奶奶家吃饭得了,我奶奶你又不是没见过,陈姨都回老家了,你自己回在家有什么意思?吃速冻饺子?”
  向芋晃晃手机:“吃什么速冻饺子,我前两天发现个外卖软件,点过一次,还挺好用,可以送到家门口。”
  唐予池把车子开到向芋家小区,她家那栋楼旁边是个mini公园。
  两人靠着健身器材,站在护栏旁聊天。
  4点钟,天色还未暗,已经有灯光相继亮起来,亲眼目睹这个过程,感觉居然还挺浪漫。
  唐予池点了一支烟,向芋偏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那你呢?什么时候换风格了?”
  向芋的头发剪短了些,是当下流行的齐发梢及锁骨短发,网络上管这种发型叫初恋发型。
  唐予池看了她两眼,疑惑道:“显得你更小了,像高中生似的,靳浮白喜欢这种的?”
  “关他什么事。”
  向芋略垂眸子,淡淡地说,“理发师建议的。”
  放假前他们都没怎么联系,唐予池还以为向芋和靳浮白早已经和好了,毕竟上次在他家,她说要好好考虑一下。
  听她这么说,他愣了几秒:“怎么回事儿啊?你俩不顺利啊?”
  向芋扶着一段铁栏,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人工河和挂满彩灯的松树:“那天吃过饭就散了。”
  “是因为视频里那个女人?他有其他女人?”
  “那个是他表妹。”
  向芋没多说,只是轻描淡写,说靳浮白又不会把她当成女朋友,在一起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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