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殊娓
时间:2021-03-06 10:37:40

  向芋用手机搜了一下,才知道这对联该怎么读。
  她搜完,回头看了一眼套房里的陈设,靳浮白昨天穿的那件大衣挂在门边,巧克力渍已经清理干净。
  昨晚像是一场梦,不留痕迹。
  向芋关好房门,站在走廊里抻了个懒腰,不确定后面该怎么做。
  -
  靳浮白赶回酒店,是下午两点多。
  凌晨开车回来,洗过澡后刚站在窗口抽完一支烟,都没来得及阖眼,接到电话说他预定的东西已经加急从国外运回来了。
  但天气不好,飞机迫降在邻省机场。
  那东西他急用,只能驱车又去了趟邻省,拿到东西赶回来,就是这个时间。
  套房里安安静静,楼上向芋住的那间卧室的门敞开着,床铺整齐,一看就是工作人员打扫过。
  向芋估计已经走了。
  靳浮白皱了眉心,靠在门边,烦躁地摸向大衣口袋。
  没摸到烟,可能忘在了车里。
  其实昨天见向芋,他也一直在犹豫。
  这姑娘对他还有点好感是一定的。
  但她太理智,如果不是她想要的关系,她真就说不要就不要。
  一晚上也没见她对他多热情。
  同他说话时,还没有对她那个发小说话笑容多。
  隐约想起李侈说的,“靳哥,也就这两年了,你这时候扯上感情是不是......”
  他当时怎么和李侈说的来着?是不是说自己有分寸?
  但他真的有分寸吗?
  说不上来。
  真的有分寸......
  就不该招惹向芋这样的姑娘。
  最开始倒也没失算成这样,躲也躲了,靳浮白甚至去了趟国外。
  邪门的是,异国他乡的路上,建筑风格和帝都迥然不同,他站在一块钻戒的巨大广告牌前,居然想起他和她说过的话。
  “有什么羡慕的,左不过是个戒指,我给你买就是了。”
  这段对话大概发生一个很平常的晚上。
  向芋加班后从公司跑出来,公司对面的商厦上挂了钻戒的广告。
  可就是这么一桩小事,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靳浮白在国外逛来逛去,家里待几天,浮华场里走一圈,全部索然无味。
  最后还是跑去订了一款戒指,知名设计师的款式,简单大方。
  回国路上,靳浮白想,人总不能说话不算数,戒指该送还是送。
  具体发展成什么关系,再说。
  人家向芋根本不给他“再说”的机会。
  昨晚不是还眼睛亮晶晶地祝他每天开心......
  睡醒就走了?
  靳浮白感觉一股气淤积在胸口,憋屈得要死。
  酒店工作人员推着整理车路过,看见靳浮白,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靳先生,下午好。”
  他不太好。
  那个工作人员倒是没走开,犹豫半秒,又说:“靳先生,向小姐在餐厅。”
  靳浮白眉梢忽扬,疑心自己听错了:“谁?”
  “向芋小姐。”
  他走进餐厅时,向芋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窗边的一张餐桌旁。
  天气不太好,外面都是霾色,她穿着昨天那套衣服,高腰紧身牛仔裤和宽松的毛衣。
  毛衣款式比较有特点,衣摆是一圈毛绒绒的小熊。
  短款,稍稍一动,衣摆抻起来,里面偏偏是高腰牛仔裤。
  穿得像个高中生,保守。
  其实她真的很小,过完年才22虚岁。
  她这个虚岁也确实虚得过分,除夕那么小的生日,仔细算算,现在也就才20周岁?
  靳浮白看见她安静吃东西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想笑的开心。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向芋对面:“等我呢?”
  向芋也不藏着掖着:“不是刻意等,就想着,在这儿吃饭也许能碰上你。”
  “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万一碰不上呢?”
  “碰不见,就算了。”
  服务生端了一份煲汤上来,向芋目光短暂转开,对服务生道谢后,又缓缓把目光重新落在靳浮白脸上。
  她笑了笑:“早知道你时间赶得这么巧,也帮你点一份汤好了。”
  向芋打开汤盅,一个银色的东西“噗咚”飞落进去。
  她抬眸问靳浮白:“是什么。”
  被问的人吊儿郎当靠在椅子里,藏一丝不容易发现的紧张在眉宇间:“不是要谈恋爱么,谈,送个戒指给你,够惊喜吗?”
  向芋起身就走,靳浮白顿了几秒,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揽:“小姑奶奶,又生什么气?”
  她幽怨地看他:“谈恋爱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儿戏?”
  靳浮白百口莫辩,只能忍气吞声地拉着人往餐桌走,说这戒指不是随手买的,挑了好久,纯手工的。
  又说他今早开车去隔壁省,才把这玩意儿像接祖宗似的接回来,连觉都没睡。
  向芋不动声色,睨他一眼:“接祖宗似的接回来,用它煮汤喝。”
  然后靳浮白还真就耐着心,用汤匙把戒指捞出来,拿了湿巾擦干净,又重新点了两份汤。
  戒指就放在桌面上,在向芋面前。
  表面看是素圈戒指,里面是一圈镶嵌的钻石,在水晶吊灯的光里闪闪发光。
  向芋舀了新上来的汤,安静地喝着。
  她一时摸不清靳浮白有几分真心,但低下头,总能看见汤里映她自己发亮的眼睛。
  很想答应,哪怕他这个告白并不正经。
  汤喝掉半份,向芋抬眸,还没等说什么,先看到了靳浮白的神情。
  靳浮白这辈子可能没有过这种紧张的时刻,眉心皱着,不经意舔一下嘴角。
  估计是通宵没睡,有那么一点黑眼圈。
  向芋拿起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挺好看。”
  靳浮白笑了:“你喜欢就行。”
  看他笑容舒展的样子,也许他真的喜欢她。
  向芋看一眼自己手上的钻戒,就这样吧,都有情,那就再试试看。
  吃过饭后,向芋说要回卧室去拿钱包。
  想起她那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卧室,靳浮白随口问:“钱包放哪儿了?”
  “枕头底下。”
  两人站在电梯里,向芋稍稍靠前,靳浮白挨过去吻她的后颈:“藏那么隐秘?故意吓唬我呢?”
  “那你被吓到了吗?”
  他吮噬着,搅得她声音有些发颤。
  “还以为你走了。”靳浮白说。
  回到卧室,她跪在床边,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钱包。
  屋子里忽然暗下来,是靳浮白拉了窗帘。
  他比她更先一步把她的钱包拿在手里,用长钱包拍在她臀上:“陪我睡一会儿。”
  靳浮白从身后拥她在怀里,向芋和他一同滚倒在床上。
  他声音很低,揉着她手上松松的戒指,温热呼吸顺着她颈窝散开:“手这么细呢?”
 
 
第23章 醋意   手扶上她的腰线
  大年初一这天, 朋友圈刷到的都是烟花、对联、饺子里的硬币,再往前翻翻,还能看见别人秀出来的年夜饭。
  这样喜庆的日子, 向芋几乎是陪着靳浮白睡过去的。
  这段“恋爱”来得稍微有些意外, 但也不是全然无迹可寻。
  从靳浮白出现在向芋家小区里,从向芋在除夕的入夜时分把头探出阳台窗口,说不上是谁的明推暗就更多一些。
  向芋手上圈着戒指,被靳浮白揽着腰躺在床上。
  厚重的窗帘挡住所有光线,身边的人呼吸匀称。
  起初她还以为她对这段感情足够淡定, 开始得不喜不悲, 其实不是的。
  她躺在靳浮白怀里, 心里有涌动不安的喜爱和温情。
  他们两个人对春晚重播都没什么兴趣,睡醒了就挑一部片子窝在床上看。
  不知道靳浮白哪来的这些电影光盘, 居然都是未删减版。
  看到长吻画面,靳浮白也会把她抱过去深吻, 但吻以外的事情,他们倒是没做什么,顶多相拥入眠, 昏昏沉沉地度过了这次在一起的第一天。
  初二这天。靳浮白起得很早,向芋睁开眼睛时,他已经穿好了大衣。
  她睡意朦胧地问他:“你要出去?”
  靳浮白凑过来吻她, 顺便把手伸进被子里揩油。
  他指尖有些微凉, 触碰到她敏感的地方,激得向芋向后缩,不满地问他:“问你去哪呢!”
  “下楼取烟。”
  难怪她觉得靳浮白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原来是从昨天起,他一直没抽烟。
  向芋从柔软的被子里坐起来, 她身上穿着靳浮白一件衬衫。
  他的衬衫很少浅色,深色占大多数,现在穿在她身上的是那种接近于黑色的蓝,在床上窝了一夜,布料褶皱,扣子也被他开了两颗。
  她这样坐起来,领口滑到肩膀处。
  很难说不旖.旎。
  靳浮白起床时怕吵醒她,没把窗帘全部拉开,只拉开一点缝隙。
  现在这个缝隙里透出来一束阳光,正好落在她肩上,皮肤细腻,白得晃眼。
  向芋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伸长胳膊拿起床头的烟盒,晃一晃:“这里不是还有烟,三支呢。”
  她说的那盒烟摆在床头好几个月,清洁工不敢随便扔,但连她都见过这盒烟不止一次,烟丝早就干了,根本没法儿抽。
  可靳浮白视线顺着她的肩向下,瞥见一小截凸起的弧度,一时鬼迷心窍,真就顺着向芋的话脱掉大衣,接过烟:“那就抽这个。”
  沉香条也没有,他就这么点燃烟,刚吸一口,被呛得直咳嗽。
  向芋还吓了一跳,帮他拍背:“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烟丝干,辣嗓子。
  靳浮白被呛得没说出话,摆摆手,继续咳嗽。
  向芋不抽烟,不懂这些,按照自己的理解劝人:“大早晨起来就抽烟,咳嗽了吧?”
  边劝还边帮他拍背,一脸埋怨,又摸出一瓶矿泉水,“要不要喝水?”
  靳浮白接过矿泉水看了一眼,干脆地把水瓶丢在一旁,玻璃瓶落进床里发出一点闷响,下一刻他拉了向芋的手腕,把人按进床里深吻。
  吻完才说,和早起抽烟没什么关系,烟丝干,太呛人。
  “你都知道呛人还抽什么?”
  靳浮白用指尖挑起衬衫,在她锁骨上吮一下:“穿成这样和我说话,你自己想想,说什么我能不答应?”
  “色。”
  向芋只吐出一个字就开始笑。
  她笑得太过幸灾乐祸,自己也呛住,咳嗽起来。
  靳浮白只能把人扶起来,抱在自己怀里,给她拍背顺气。
  那个早晨雾霾散去,阳光明媚,他们明明身处在最容易暧昧的场景里,却像老夫老妻似的给咳嗽的对方拍背。
  这段感情其实说不上是“爱情”成份更多,还是“不甘”和“借口”的成份更多。
  这是不能细想的,仔细揣摩时,向芋仍会觉得靳浮白的告白只是想要重新同她开始的借口,他并没有深爱她,只是不甘就此决裂。
  但她仍然,喜欢并享受此刻的温情。
  唐予池打来电话,说要把生日礼物送给向芋,催促她快点来拿,不然让他姑姑家的小孩看见,估计全都会被拿走。
  向芋当时正在换衣服,手机开了扬声器放在床上。
  她的手臂背在身后,扣好内衣扣子:“那就送给小孩呗。”
  “你能不能珍惜一下我给你买的礼物,特地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呢,带货那哥们靠谱,运气特好,过年打牌赢了好几千,保证你这次不会连着开出来一样的。”
  向芋想起以前开出来的那几个河马头的Sonny angel,自己都觉得好笑,唇角也就挂一弯笑容:“那我下午去找你拿。”
  两人通着电话时,靳浮白从浴室出来,靠在墙边听了几句。
  说不上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电话挂断前忽然出声:“我送你。”
  挂断电话,向芋拎起毛衣看了看,径自嘟囔:“穿两天了,都不香了,不想穿。”
  靳浮白就从背后靠过来,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背:“哪儿不香?我闻闻。”
  他也只是嘴上暧昧,他们从来没有过实质性的交合。
  其实在这一点上,向芋是感动的。
  几个月前,她躺在这张床上说过,‘我可能没有经验,你要让着我一些’。
  这句话也许真的被靳浮白记到心里,他迟迟没有和她做,反而给了向芋一种安全感。
  让她觉得这段恋爱,也算是有些真情实感在的。
  后来还是靳浮白从楼下拎出一套衣服,连羽绒服都是新的,说是早给她准备好的。
  午饭过后,靳浮白开车送向芋去找唐予池。
  唐予池奶奶家在帝都市的老城区,街道狭窄新年期间又有不少串门的,车子都停在路边,有些堵车。
  靳浮白倒是没有什么不耐烦,但提到唐予池,向芋总能敏感地察觉到他不是那么愉快。
  于是她给唐予池打电话:“路太堵了,我进不去,要不你把东西送出来?”
  唐予池把东西送出来,站在马路旁边同向芋说话。
  他应该是睡了个午觉,头发乱糟糟的,套着一件宽松的大羽绒服出来。
  寒冬腊月的,这少爷手里居然捏了个巨大的草莓,见到向芋先把草莓塞进她嘴里:“你干妈让我给你带一兜下来,我实在懒得装,给你带一个你尝尝得了。”
  这几年帝都市流行一个草莓新品种,奶油草莓,入口即化,还真有种甜丝丝的奶香味。
  向芋鼓着腮,踢唐予池一脚:“就你懒!”
  “这玩意儿放不住,给你带了你也没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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