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来让他瘦身的?”他们是真的挺好奇,也偷偷问过长辈,只得了一句太胖对身体不好。
他们听了不由腹诽,高路这弟弟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地事,先前怎么没想起来给他减肥呢?
沈繁花一边摸牌,一边笑而不语。
他能说他表姐担心他成年后进行生命大和谐时,做案工具不给力吗?
高路不说话,不理会他表姐的姨母笑,对这几个月的悲惨生活绝口不提,在一旁默默地吃着点心,这白糖栗子糕味道不错。终于啊,他能敞开肚子吃了。
等他吃完三块,朝第四块伸出魔掌时,沈繁花示意丫环将点心端走。
咦,怎么点心盘子还会长脚跑了?高路的眼睛先是粘在盘子上,最后看向他表姐。
沈繁花解释道,“留点肚子一会吃锅子。”这点心糖份可高呢。
吃年夜饭的时候,高家一大家子加起来大小主子近三十人。
吃锅子的话,一张桌子坐不下,于是便席开三桌。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口属于自己的鸳鸯锅,蘸料也可以自行选择,想吃什么就往里面涮什么。
众人带着新奇和好奇用完这顿年夜饭。
高路吃得悄悄松了松腰带。
不少人觉得这样子吃不错,就是味有点大,一顿饭下来,头发衣服全是锅子的味儿,但是无所谓了,他们不缺这一身衣裳,也不缺浆洗衣裳的人,更不缺伺候他们梳洗的人。
蒹葭殿
蒹葭殿主殿气氛却是一片冷凝。
“罗太医,真的没办法了吗?本宫每天早晨都还能感觉到皇儿在动。”向淑澜不死心地问道,她这话最近已经问了无数遍了,但是得到的答案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她肚子里的龙子已经六个多月快七个月了啊,人家说七活八不活,只要到了七月份,她拼死也要将他生下来。
罗太医跪在地上,以头呛地,“怒老臣无能为力。”
良久,才听到向淑澜用不辨喜怒的声音说道,“你先出去吧。”
“喏!”罗太医出去时,里衣都湿了。
“我命苦的女儿啊。”罗太医一出去,向老夫人抱着向淑澜一顿痛哭。
向淑澜惨白着一张脸,手慢慢的抚摸着肚子,似乎还能感觉到肚子里的胎动。
向老夫人哭了一顿,向淑澜没哭。等向老夫人停歇之后,向淑澜让侍女拿来热巾子和白水鸡蛋,让她滚了滚红肿的眼袋以及洗了把脸,再重新上妆。
“娘,你一会出宫时,别露哀色,大过年的,喜庆一点。”向淑澜轻声交待。
向老夫人不明所以,他们向家要失去属于他们的皇子了,她如何笑得出来。但她看女儿一脸郑重,只能答应下来。
向老夫人走后,向淑澜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说了一句,“安排下去吧。”
等头顶上传来一声砖瓦响动,她便知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
她这一胎怀得凶险,若无德鑫茶楼被捉奸一事,她或许就能平安地诞下龙嗣。但没有如果,那次之后,后来她又被沈繁花本人或者她的事气了几次,保不住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先前她自己心存侥幸而已。
事到如今,她只能思索着如何利用这事,让她利益最大化了。
可惜皇帝出征在外,沈繁花又鬼一样精明,不然,随便逮着一个,她这波都不亏了。
不过没关系,她逃不掉的。
南陵
沈繁花心心念念的信,其实已经到了景熙帝手中。
信中诉说着她对他的思念,用词很大胆,感情很热烈,和时下女子的含蓄完全不同。
景熙帝躺在榻上,看得眉目含笑。
特别是信的末尾,还写了一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寄以思念。
景熙帝忍不住笑了,一笑就牵扯到了伤口。对这句诗,他后来挥墨点评道:诗才不错,就是意境有点不对。
一旁的魏大志连忙喊道,“慢点慢点,皇上,军医说了您不能让伤口裂开啊。”
“抱歉,朕有点忍不住。”
“什么事这么好笑?”魏大志有点好奇,沈主子究竟写了啥,让皇上忍俊不禁?
景熙帝想了想,将信中末尾那句诗告诉了他。如同一个人得了一件宝贝,让他一直锦衣夜行,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闻言,魏大志往外头瞅了一眼,除夕夜,年三十,外面乌漆墨黑的,何来的明月?沈主子尽说瞎话,而且京城哪有海哦?哪里生得出明月来?
后来,沈繁花收到回信,看到了景熙帝关于她盗用的那句诗的点评,以及魏大志的吐槽,她先是一懵,然后才想到,她写这诗时,正巧是十五,月圆之夜,临湖赏月,感怀而就。可信到了他手里时,正巧就是除夕了,一想到那个情景,她满头黑线。
她哼哼,又铺开信纸写信,末尾又强赋诗一句,今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知赵叔叔何时让侄女体验一下此意境?
简单明了,疯狂暗示。
景熙帝收到时,浅笑不已,她这是和月亮杠上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景熙帝将信妥善地收起,问起了魏大志正事,“恭郡王府府邸修建好了吗?”
魏大志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明白过来了,他家皇上主子一句话就将原本打算封给大皇子的亲王爵降成了郡王爵位。
大皇子的亲王府邸于两前年选址,一年多前动工,预计还有半年就能峻工了。现在从亲王的规格降为郡王的规格,想必也难不倒工部那边的人。
魏大志回实回禀。
景熙帝点了点头,“来人,研墨,拟旨!”
他接着写了两封圣旨,一封是正式册封大皇子为恭郡王的旨意,另一封则是贬谪几位大臣的圣旨。
魏大志就在一旁听着,要他说大皇子也是该,皇上亲征的当口闹什么幺蛾子哦。他这一闹,害得南征军一项重要的部署差点被发现,这还是大周大败南昭的关键。为避免功亏一篑,他家皇上挺身而出,引开那支南昭偏军,然后为救一少将,肩膀被箭矢划过,入肉几分,幸亏没伤着骨头。
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也就皇上还念着父子之情,搁一些心狠的皇帝身上,儿子又算得了什么,直接一杯毒酒鸩杀了事。
至于第二道,魏大志也觉得这些人活该!圣驾才离京一段时间,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景熙帝提笔,想了想,又往里添了一个名字。
他很清楚,这事大皇子他未必是幕后黑手,但也绝对不无辜。
如今大儿子放过了,他身边那些怂恿他的大臣们却不能放过。他以为他两年前态度那么明确,所有人都应该明白了。他们既然那么迫切地想要从龙之功,想必对屁股底下的位子以及对他这皇帝也是不满的。既然不满意,那就不要在他打下来的大周当官了。
景熙帝一会添一个,一会添一个。
伺候在一旁的中书舍人骇得低下头,他不敢想,这次会有多少人遭殃。
两封圣旨被景熙帝用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送回京中,四位大臣不敢怠慢,完完全全照做,一点折扣都不打地执行了。
大皇子的近臣们完全没想到,景熙帝还远在千里,屠刀已经霍霍砍向了他们这些朝中大臣。不过从事败那一刻起,某些大臣心里就知道要糟了,但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可惜,景熙帝的旨意快得让他们来不及安排退路。
第五十一章 和离第二十九天。
此次没出正月呢, 被贬了那么多官员,动静那么大,沈繁花感觉不对劲。
但圣旨上, 贬谪的理由五花八门, 不尽相同,便说明了都不是真正的缘由, 加上大皇子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被正式册封为恭郡王,很容易便推测出是大皇子触怒了圣颜。
景熙帝给她的回信里没提, 不知道是只报喜不报忧还是事不大所以没说。不过不告诉她没关系, 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高通被堵, 看着拦人的外甥女都无奈了, “大皇子对皇上出手了。”
沈繁花:???
听说她三舅转述的前因后果,沈繁花骂了一句, 畜生!
“放心吧,皇上受伤并不严重。”高通安慰她。
希望如此吧,毕竟她也不能直奔战场。
临走时, 她大舅妈拉着她问她过两天要不要一起到三清观打醮。
三清观是高府点长明灯的道观,每年正月十五之前, 她大舅妈必会到三清观祭拜一番, 添些香油钱, 祈祷一年阖家平安。
原主也是每年都去, 她替沈家长辈们在三清观里点了长明灯。
原先她不信鬼神, 但自身的经历由不得她不信, 加上景熙帝受伤了, 她打算前往祭拜一番,然后替他求一枚护身符。
于是她便答应了她大舅妈的邀约。
出发那日,风和日丽, 连下了两三日的春雨都歇了,只不过道路还是泥泞不好走。
上香拜佛似乎是女儿家的爱好,高府里她那几位表妹都一起出门了。前前后后十几辆马车出行。或许是出于对她们一行女眷的担忧,大舅让大儿子高明和侄子高路陪着一道去。
两人不耐烦坐马车,骑着马儿护送她们。
一行马车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抵达三清观所在的山脚下。
因他们高府每年都来,所以在此山脚下建了个两进的小宅子作歇脚之用。
其实不止高家在此处建了小宅子,他们老沈家也有,且就建在高家隔壁。她开始不知道的,到了目的地,她家马夫直接驾着马车哒哒地往前走,在旁边的铜花大门前停下。
“到了,主子请下马车吧。”
她踩着小板凳,在绿倚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格局大小一样却不失精致的两座小宅子,“这真是咱们的宅子?”为什么她没有印象?
在她说话时,沈家的人上前叩门,门房一看是他们到了,连忙将大门打开。
红芍让人将马车安置进去。
绿倚在一旁给她整理完裙摆,然后冲她努努嘴,“主子,这下你相信了吧?这小宅子确实是你的产业之一。”
好吧,她相信了,有些房产她在脑海里扒拉不出来,她以为没有,但她确实有。真是万恶的资本,她喜欢。
三清观建在小半山腰上,也就是说,他们需要走一段。或者让仆人变成力夫,用简易轿撵将主子抬上去也行。
安置好马车等行李,他们簇拥着大舅妈拾阶而上,下人们抬着几顶空的轿撵走在后头,预防中途有人走不动的时候可以坐上去。
这时是春天,万物复苏,湿冷的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冽,吸一口让人通体舒畅。
一路上说说笑笑,清凉的山风吹拂,有种集体春游的感觉。
到了三清观,见到了观主,大舅妈与其寒暄了几句,便由小道长引着去了客院安置。
她大舅妈每回都会在三清观住一晚,翌日再打道回府,以示诚心。这次也不例外,当然,若是不愿意住下的可以住到山脚下的宅子里。
此时已过午,他们肚子都饿了,小道长让他们稍作歇息,他让厨房准备斋菜去。
他们分到一间客院,沈繁花自己分到一间客房,绿倚他们在整理的时候,陈雪来了。
陈雪是先去拜见了她大舅妈才过来找她的,一见她就道,“你们可算来了。”
沈繁花拉着她坐到一旁去,“你们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们那边刚收拾好。”此次行程陈雪知道,却没想到他们陈家来得比他们还早。遗憾的是,苏家信佛,苏卿卿没来。
上次捐粮,她拉着苏卿卿硬是把粮给了沈繁花,让她一起做成了方便面这种新吃食,这玩意儿在军粮里立大功了,
她爹回信,将她狠狠地夸了一顿,说她这样做有他这当爹的当年的风范,让她以后再接再厉。还说皇上的大腿他们这些下一代是抱不到了,能找到一个肯带他们这些鸡犬升天的贵人可不容易,让她好好珍惜。
看到这封信时,陈雪满头黑线,她都能想象写这封信时,她爹手舞足蹈的样子了。
她爹经常和他们这些孩子说起陈家的发家史。
陈家老老祖宗只是一个身无片瓦的孤儿。某日,他赚了些工钱,在路上遇到一个饿晕了的落魄道士,发善心给了他一个包子。落魄道士吃完包子后告诉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观他面相,根子浅,底子薄,财才双缺,只有一人字有价值。但他做不了得道的那人,只能做鸡犬这类附庸。让他以后擦亮眼睛,如果恰好遇上落难贵人时,要努力地亲近他帮助他,不计一切。若能做到的话,他才有可能改变命运,更换门庭,否则一辈子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
老老祖记下了,一直放在心里琢磨,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老道士在教他创造机会啊,自己努力去做了,即使最后不成,再差也不过是打回原型,吃糖咽菜罢了。
自那以后,老道士的话便成了陈家祖训。
他们陈家每一任家长,找到能带他们飞升的贵人!找到之后,使劲地对他好,决不背叛。
经过两代人努力,他们老陈家有了上百亩地,孩子能读书认字,她爹还会点拳脚。
后来,战乱了。
她爹和她祖父都很清楚,光靠自家靠这点薄产,想在乱世里活下去很艰难,更别提活得滋润,活得出人头地了。
皇上就是她爹当年找到的贵人。当时皇上还未发迹,两人经过一些事之后,她爹就认定了皇上是他的贵人,就死心踏地地追随他。
她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会点拳脚之外啥也没有,脑子还不好使。唯一能献出的只有自己的忠城,永不背叛。无论何种境地下,她爹都没有做出伤害以及背叛皇上的事。于是便有了顺宁侯府。
陈雪如果到过后世,便会知道一个叫舔狗的词,她爹也是厉害,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她爹对他们陈家的发家史得意非常。就她所知,好些个她爹以前的朋友都酸他是走了狗屎运。她爹就说这些人肯定是嫉妒他。
如今,她爹又说了那句祖训,不用想,她和苏卿卿就是她爹口中的鸡犬,沈繁花就是他口中的贵人。
对于她爹的判断,陈雪还是很信服的,虽然他平时很不着调,而且她也有这种预感。
沈繁花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这样看我?”
陈雪摇头,“没,只是我刚才想起我爹写的信,走神了。”
沈繁花顺嘴问道,“顺宁侯,他说什么了?”她既然提了这话头,就表示这话是可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