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肆心虚一笑:“后半夜臣妾起夜, 回来见到您睡在那儿似是很热,遂帮您解了衣襟。”又看了看他的胸膛而后说道:“皇上,您说倘若咱们今儿夜里圆房, 算不算吉日?”
?
云澹的头疼被她吓走大半,回过身去看她,将手探到她额头:“中邪了?”
荀肆将他那手拉下:“臣妾睡在您身旁哪里就能中邪了?您那可是龙体。”
“好好的, 突然闹着要圆房?”云澹红了脸儿,仿佛荀肆窥探到他的邪念一般。
“这不是春色正好么?总该做点应景儿的事儿。皇上要是为难就当臣妾适才什么都没说。臣妾兴许也就是这几日总察觉体内有暗流涌动,也兴许是习武之人,动了那么一点儿元气,过几日就能好。”荀肆讲话一套一套的。她而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看着云澹的胸膛又咽了口水。
那声音可不小。
云澹惊的回身看她,她莫不是入了什么□□?为何这些日子这样稀奇古怪?
“你近日可是修习了什么奇怪功法?”云澹从前听人说,江湖上有许多稀奇古怪之人修炼功法,修炼过后致人性情大变。
“臣妾近日最常练的功法想必皇上也看到了...”努了唇到云澹面前:“是与皇上一道练的,皇上功法娴熟深厚,臣妾练的自然也不差...”
这女人怎么回事!云澹心通通跳,一国之君竟是被她调戏!手扣在她后脑处,将她拉向自己:“让朕看看过了一夜,你功课可有进步?”二人在床上嬉闹许久,才起身赶路。
是在齐鲁第三日,收到了北星的信。北星是粗人,他向来不愿提笔,若是提了,那指定是大事。
荀肆打开那信一瞧,画了两幅小画。一幅画是两个小人儿在喝酒,另一幅上是两个小人儿各守了一棵树,一个小人儿看向另一个小人儿。那两个小人儿分别写着小王爷和北星。荀肆嘿嘿乐出声,北星厉害,都跟小王爷一起浇树了。过了片刻猛的收了声,不对,北星不能和别人一起浇树。北星那家伙事儿齐全着呢!
云珞看到了北星的家伙事儿!云珞知道了!
完了完了。荀肆这会儿头脑倒是好使,一眼看懂了北星的信。直觉着天要塌了。
觑了眼云澹,他正在读书。悄么声的将那信折起,心中盘算开来。云珞究竟靠不靠得住?荀肆将她和云珞相识后的种种想了一遍,云珞平日里向着自己呢,加之自己还偷过老祖宗的东西赠与他…云珞应当是不愿看自己死的。这样一想,悬着的心略微放了下来。又暗暗将北星骂了一遍,这糊涂虫,怎么能跟旁人一起浇树呢!
云澹手中的书看了三页,见对面人如坐针毡,小脸儿皱着,也不知是在怨恨谁。
“那座儿上可是有针刺你?”在荀肆哀叹一声后,云澹终于是忍不住出声问她。
荀肆没懂他是何意,站起身来看了看,而后说道:“没有啊…”
“没有你总晃什么!”云澹放下书,朝她伸出手:“你过来。”
荀肆乖巧将手递给他,被他拉坐到腿上。听他在耳边轻声细语的问:“怎么了?”
这事儿属实是没法与他说,甫进宫之时人家说过的:在你身边伺候的人不能是全身全尾儿的,这规矩懂吧?自己当时如何说的?切了,要么您验验?得亏了这位当时未验身,不然北星小命早交代了。这会儿若是被他知晓,那便是妥妥的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这会儿着实心虚,有心想探上一探,遂搂着他脖子说道:“臣妾自打进了宫,还未见皇上震怒过呢!皇上难道从来都不会因着什么事生气?”
云澹垂眸看她一眼,怎么没气过?那晚见她看韩城那一眼,简直要了他的命。这样想着,又低头瞧见她脖子上挂的那颗牙,心中又沉了一下。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遂问道:“你指的是对旁人还是对你?”
北星算旁人,但北星与自己有关:“都算上。”
“旁人不敢招惹朕,对你,气过。但一想你就这么一块儿滚刀肉,跟你生气不值当。”腿被荀肆压的有些麻,手揽着她腰将她换到另一条腿上:“你问这做什么?”
“您因为何事与臣妾生气?”
“你哄骗朕,好在都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臣妾不大懂哄骗是何意...”荀肆有心刨根问底,也好为北星出个对策。
“大体就是你有事欺瞒朕吧!”云澹不愿说清楚,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人心里眼里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热乎气儿,若是说透了再把她推远。
……
荀肆手心渗出一层冷汗,北星这事儿是万万不能被他知道的。不然北星的小命恐怕就完了,就算留着他小命,他那传宗接代的宝贝也会被切掉。荀肆捧起云澹的脸信誓旦旦说道:“臣妾往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臣妾就像这样,把您捧在手心里,您欢喜之时,臣妾就在一旁看着,您难过之时,臣妾就逗您开心。”甜言蜜语谁不会!荀肆说的可好了,也是听过戏的人,照着那戏文的路子一扒,说的可动人了。那眼儿亦含着情带着俏,模样惹人怜的紧。
云澹心念一动,凑将上去碰她鼻尖:“你清早说想与朕圆房,这话可还作数?”
“作数!”
“那朕与你说说朕的想法如何?”
“您请。”
“朕以为此事倒不必急于一时。咱们慢慢来,一点儿一点儿,把个中滋味尝遍,到头来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岂不美哉快哉?”世上好物不坚牢,云澹对荀肆,从未心急过。说到底还是怕荀肆脑子一热胡来,待她反应过来又怪自己。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话可不成体统。荀肆咀嚼着这句话嗤嗤笑出声:“譬如呢?什么滋味儿该尝。”
“譬如…在马车上吻你。”云澹话音落了,直取她唇。荀肆适才偷吃了一口桂花蜜,那口中颇为香甜,云澹贪多,手扣着她脖颈,将她拉的更近。经过前几回,荀肆终于是悟出了些许门道,手臂环着他脖子,将舌递给他与他嬉闹。
这一递,令云澹更加欲罢不能。喘了一声翻身将她压在那狭长的木凳之上,手顺着她的衣襟向下,落在那朝思夜想之处。一股血涌到荀肆脑中,令她天旋地转,忙从他唇下逃出,轻声问他:“这个滋味儿…也要尝吗?”那声音不知是经了何事,与寻常不同,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出,透着一股子水意。那神情亦是懵懂,腮边红晕晕染开来,烫着云澹的脸。
“尤为要尝。”云澹含住她耳珠儿,气息沉进她耳孔。荀肆难耐,一口气未喘匀,细细碎碎从口中呼出,夹着同样细碎的声响。
那马车却是停下了,外头沙沙走路声由近极远,片刻陷入安静。
二人停下动作,脸儿贴着脸儿,待彼此喘匀了,这才笑出了声儿。
荀肆在他后背轻拍:“皇上不节制,要旁人见笑了。”
“谁敢笑你。”云澹拉她起身,见她一张脸如那山野间的春花,又去逗她:“这天下竟还有什么事,能让肆姑娘害羞。朕今日也算开了眼。”
荀肆微微瞪他一眼,坐回自己处,口中嗔怪:“厚脸皮。”
而后将帘子打起一些偷偷朝外看,那人都站的远,在马车周围站成了一圈儿。合着是以为皇上皇后无法自控,要在这荒郊野岭之处野/合呢!
云澹见她神情着实好玩,又忍不住逗她,站起身,将两脚分开,交替着轻重,马车微微晃了起来。荀肆起初不明白他是何意,待她再向外看,见到静念捂着嘴偷笑,登时反应过来。起身拦他:“皇上别闹,他们要笑了。”
云澹后撤一步,荀肆追上去,那马车晃的更甚,就连云澹都惊了惊,而后大笑出声,一推车门,跳了下去。留荀肆在车上气的跺脚。云澹从不知自己有这等顽劣心性,像荀肆那样透着坏竟是这样痛快!
外头正红和定西正纳闷呢,见云澹大笑着下了马车,终于明白过来,万岁爷拿肆姑娘逗闷子呢!肆姑娘气的脸颊通红,随后跳下车来,气哼哼朝远处走,正红忙在后头跟上:“您去哪儿?”
“出恭!”抬腿朝林子里跑,一步没停。待前后左右看看没人,方将北星的信递给正红:“快瞧瞧,北星惹出乱子嘞!”
正红拿着信看半晌,摇摇头:“奴婢脑子不好使,没看懂。”
荀肆手指点着她额头:“笨死。北星说他与小王爷喝了顿酒,喝了酒后一起去解手,解手之时小王爷看了他的家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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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红眼睛猛的睁大:“什么?小王爷见到了北星的家伙事儿???”
“是。”荀肆叹了口气:“好在小王爷眼下看着是个靠谱的,但此事也不宜再拖了。这回回去着手把北星先弄出宫吧,不然哪一天被他人看了去,咱们被人一锅端了。”
“不是说一起走?”从前肆姑娘说先在皇宫凑活两年,到时候寻个好时机就逃了。肆姑娘还说这后宫依惯例留不住皇后,规矩不能到咱们这破了。
荀肆眉头一皱,也不知怎了,从前一心想逃之人,这会儿又狠不下心了。也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扯了那么一下。
正红见她沉思,上前拉住她手:“夫人走之前与奴婢说过的,说这回来京城,见肆姑娘并未受什么苦,皇上脾性亦好,夫人放了心。奴婢在哪儿都成,只要能陪在肆姑娘身边就成。”
“那你不嫁人?”荀肆看她一眼:“切勿说这些傻话,哪怕为了你们也要走的。早晚要走的。”语毕蹲下身去,将那信纸细细的撕碎了,又远远近近挖了几个坑将那碎屑埋了进去,而后仔仔细细盖上土,看上去与其他出无异,这才站起身。
正红上前去看:“呦,埋的真好,一点儿看不出来。”
荀肆拍拍巴掌,轻笑出声,下颌微微扬起:“那是!”
车驶出齐鲁之地后,风景蓦的变得温柔起来。
荀肆看惯了西北的风沙,再来看这满眼的白墙灰瓦,心中徒增一抹柔情。
这会儿外头飘起细雨。
徽州的雨与陇原亦是不同。陇原雨极少,一旦下了,便是铺天盖地那一场,瞬间将天地分开;徽州的雨,细细密密,落在花上叶上沙沙声响。
这雨声催人眠。荀肆窝在床上踏踏实实睡了一大觉。清早云澹推了门,看到落雨,便嘱咐静念今日在客栈歇了。而后又脱了鞋回到床上补眠。这一觉昏沉香甜,竟不知睡到今夕何年。待睁了眼,见荀肆披着他的外褂趴在窗前赏雨。那雨丝偶尔落进几滴,许是落到她脸上,她眯着眼接了。
“别着凉。”徽州雨天阴冷,云澹见荀肆穿的少,便起身帮她将衣裳裹紧:“看什么呢?”
“看雨。您瞧~”荀肆手指伸出去,那客栈外头便是山,远山之下是大片金黄的芸薹,微风一吹,雨中的芸薹便有一片金浪:“多好看。”荀肆笑着说道。
云澹将她揽到胸前,陪她一同赏雨。想来这一路也不必心急,景致各有不同,慢慢行来慢慢赏,就这样悠闲两日未尝不可。
“这一路过去还会路过黟山,少华山,咱们可以到山上歇歇脚。母后从前说过,黟山极灵秀,山上有许多小猴通人性,能随着人整日整日的玩。过了黟山再有两百余里就到了母后买下的那座宅子。”云澹细细与荀肆说接下来的打算,怀中人点点头,回过身问他:“皇上都去过吗?”
云澹笑着摇头:“哪里就能那样清闲自在,像今年这样的光景不可多得。做了皇上,就离不了那个龙椅,能出来这样走上一走,看看江山如斯,简直难能可贵。”
“那您那日说往后每年都要出来。”
“平日里再勤奋些,要百姓过的好些,内忧外患少了,自然能出来。”
“那还要如何勤奋?头悬梁锥刺股?每日批折子都要到半夜,还要见这个那个大人,管这档子那档子事…”荀肆仔细思量一番,才发觉他是真的疲累。
“是以后宫的账本子还是皇后来看吧…”云澹叫苦:“看那几回真的要了朕的命,两三日未合眼,早朝之时听那些大人们奏本简直如听经一般,头一点就能睡着。”
荀肆咧嘴一笑:“不瞒您说,臣妾眼下有用的称手的人。账本子往后都不用皇上看了。”
“存善么?”云澹问她:“你不是说账本子都是你看的吗?”
荀肆猛的住了嘴,好家伙,心中直呼好家伙,差点被这狐狸绕进去。眼巴巴望着云澹:“臣妾也看的。”
云澹捏她脸:“就没见过你这样懒散之人!”
荀肆心虚,忙努起唇到他眼前:“亲亲。”
云澹上前亲了亲,而后笑出声来。
静念送来几封折子和信件,云澹便打开来看,见荀肆要避嫌,搂着她不许她动:“别动,你一动热气儿都散了,一同看吧!”说的是荀肆的背贴着云澹的胸膛,二人接连之处温暖的紧。荀肆哦了声,头靠在他肩上,认真随他看。又见雨偶尔进来几滴,便将窗关小有些,只余一个小缝隙。
云澹拿起一封信,说道:“母后写来的。”遂拆了信来看,舒月信中说道她与景柯晃悠了大半年,终于于前些日子到了陇原。巧的是与荀肆的母亲同一天进的城。二人眼下就住在荀府。陇原风景辽远壮阔,直觉看不够。于是决意在那里住上一年半载。在信的末尾说道:“今年不回京城过中秋,你与那小胖墩儿好生的过,将她哄的开心些。”
…荀肆见到小胖墩儿三字,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澹:“母后…叫臣妾胖墩儿?胖墩儿就胖墩儿,还要加个小字…这是为何??”
云澹笑出声。
“母后铁定不是头一回这样称臣妾了!”
云澹见她眼睛瞪的溜圆,便说道:“叫你小胖墩儿有何不妥?母后疼爱你。”
……
荀肆倒是不会计较舒月如何称呼她,那是舒月的性子。舒月那句话写的很暖,你与小胖墩儿好生的过,将她哄的开心些。
“为何要将臣妾哄的开心些?”荀肆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