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韩城指指里头:“何时来这里做先生的?受何人所聘?”
引歌见他问这个,便将尹先生要她教书之事粗略说了,而后问韩城:“可有不妥?”她担忧自己贱籍在身,会误了这些孩子。
“并无不妥。回头要尹先生去衙门,将学堂多了一名先生之事记个档,他日若有人问起,也算名正言顺;令,你平日在这里教书,这条街看的清楚,平日多仔细外头,若是过往有可疑之人,便去衙门报官。”
“韩将军所知的可疑之人是?”
“城里未见过,东张西望,四处打听,心怀不轨之人。”
“是。”引歌朝他欠身。
韩城说过了话便去牵马,走了几步又回身过来:“朝廷正在逐批次取消贱籍。你的事亦跟衙门打招呼,问清楚何时能到你?若是脱了这个贱籍,他日你嫁人或谋生,都更容易些。”
引歌眼眶一红:“竟还有这等事?”
“是,皇后宅心仁厚,救了你后与皇上提起贱籍之事。”
“谢皇后。”
“你谢她她又看不到,往后只管好好做人,别走歪路,切勿浪费她一番好意。”
“是。”
引歌由衷感激,自然听不出韩城的话外之意。韩城要她好好做人,别走歪路,事实上在韩城心中,她是那亦走上歪路之人。引歌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完了,哪成想遇到皇后这个贵人。只在离京之时匆匆一瞥的荀肆成了引歌心中不可亵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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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的雨下了三日。
荀肆实在在客栈待不住,便拉了云澹出门赏雨。二人共撑一把油纸伞,荀肆见雨落在肩头便哎呦呦一声,朝云澹怀中靠,赖皮一样。
“想去哪儿赏雨?”云澹将她揽进,手握住她浑圆肩膀,避免她淋雨。
“去后街。今儿一早听店主说后街有好些有意思的铺子,咱们去逛逛,买些小玩意儿,再去吃一顿臭鳜鱼,在寻家茶铺吃茶…”
“你倒是安排的满满当当。”云澹见她喋喋不休,知晓她这两日憋坏了:“今儿不谈政事,今儿只陪你。”
雨打在青石板路上,难免湿滑。荀肆由此更加放肆,整个人挂到了云澹胳膊上,一点力气不肯用。云澹叫苦:“娘子这一身重量挂到为夫身上,着实有些吃不消。”
荀肆嗤嗤笑出声。
街上三三两两行人,听到笑声不禁侧目。这一侧目,看到伞下一个出尘公子,一身贵气难掩,加之生的好,教人拔不出眼。再看那身旁揽着的女子,长的倒是好看,只可惜身上落了一层肉膘。徽州多小巧女子,荀肆这样块儿头之人在徽州铁定不好嫁。也不知这女子是如何嫁给这男子的?心中直道可惜。
旁人如何想的荀肆自然不知,拉着云澹进了一家铺子。
看中了一些小玩意儿,嚷着要买。云澹自然买给她,还问她:“还需置办些旁的吗?”
荀肆手指又指出去,要那祭红瓷花瓶:“这个好看。”
云澹一瞧,嘿,别看自己这位皇后平日里胸无半点墨,眼光倒是刁钻,那红釉烧的通透饱满,是比其他瓶子好看一些,遂叫掌柜的包了。
那掌柜的今日开了个大张,心绪极佳,对荀肆说道:“这位姑娘看起来就是好命之人,嫁了这样一位好相公。”
荀肆笑盈盈望着云澹:“是相公挑的我。”倒是未打诳语,属实是云澹挑的她。那店主却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一般,这女子即便看着有福气,但外形上与那男子属实不够般配。好在是生意人,急急住了口,一句多余的话未说。
荀肆拉了云澹向外走,过了片刻想起那包好的祭红瓷花瓶忘记拿,又翻身回去,听那老板说:“那女子想必家世极好,不然以那身形想嫁一位这样的相公,属实是不能。”
这话可不好听,云澹脸沉下来。
荀肆见他气了,手忙牵着他:“以皇权压人可不行。”要云澹讲理。
云澹虎着脸不做声,荀肆忙给正红递眼色要她进门取花瓶,自己则揽着云澹手臂去寻吃的。那店家的话着实不好听,若是在从前,荀肆铁定进门与他理论,但今日细细思量,觉得人家并未说错,自己的确与云澹看着不大般配。
抬眼看看那位,还在生气呢!拉起他的手到脸上:“来,您捏捏,解解气。”
云澹被她逗笑,轻捏她的小脸儿:“你为何不气?”
“臣妾属实是比旁人圆润许多。这事儿咱们得有一说一,那掌柜的没说错,是以咱们不能怪人家。要怪,就怪臣妾自己这一身肉膘。”
…“你不许妄自菲薄。”
荀肆看他一眼,心道他平白无故受了这样的委屈,还不许自己妄自菲薄,这个男子是真的傻,傻透了。四下瞧瞧,空无一人,便踮起脚尖在他颊边轻轻一吻:“臣妾想轻减些,变成一个与皇上相配之人。”
细雨落在油纸伞上,轻轻柔柔;眼前的女子仰着脸儿,唇边带着笑呢,那声音听起来很小,却是认真的。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而今已足够相配,与轻减与否并无关联。”
“不。”荀肆摇头:“轻减些好看。”头靠在云澹怀中蹭了蹭。
徽州竟能让坚强的肆小姐变得柔情蜜意。
荀肆说要轻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傍晚在街上寻了家铺子,要了几样菜。荀肆只动了两口徽州石鸡便落了筷,云澹见她如此忙问道:“不合胃口?”
“臣妾打今儿起发奋啦!”
“发奋做什么?”
“发奋做个清瘦美人。”荀肆一本正经,对着虎皮毛豆腐、屯溪醉蟹和臭鳜鱼咽了口水。
“好好的做什么清瘦美人?”云澹忍俊不禁:“不馋?”筷头挑起一块儿鱼肉放进口中,慢慢嚼了:“嗯~~美味。宫里的御厨可做不出这等滋味儿来。”
荀肆撇过脸去:“说不吃就不吃。”
“为夫觉着眼下挺好,万一碰到个灾年,我的娘子能比旁人多顶些时日…”云澹逗她,而后了夹一块儿鱼肉送到她唇边,筷子朝上抬了抬:“命你吃下这口。”
都以皇权压人了,能不吃么?张了一小口吃下,这才想起他未换筷子,想出言提醒,却见他毫不在意的继续用饭:“哪有那么多讲究?吃你嘴之时可未想过这些。”云澹真是性情大变,这些不成体统的话张口就来,饶是荀肆都红了脸儿。好在是在包间里头,不然不知要被多少人笑了去。
用了这一口后再不肯张嘴了:“哪怕您说不吃就要咔嚓了臣妾,臣妾也是万万不会吃了。”大义凛然。
云澹没得办法,笑着摇了摇头,他本就对吃没什么念想,与荀肆一同用饭好歹能多用一些。而今荀肆不吃了,他亦吃不下了。
二人又寻了家茶铺,要了毛峰茶,兰香沁口,茶香浓郁厚重,与这如丝细雨相得益彰,品茶听雨,好不惬意。云澹想起从前思乔皇后说自己:“人呢,就是那样好的一个人,独独少了些情趣。”从前云澹不懂这情趣究竟为何物,而今与荀肆一起,碰到一个更不懂情趣的,倒生生的将自己逼出了一些情趣。
荀肆贪恋那茶香,又要了果香毛峰,与那兰香回甘不同。这会儿倒是起了研磨一番的心思,暗暗两相比对,口中直呼好茶。
云澹见眼前这个陷在茶中,眼都不抬,哀叹一声,伸腿踢了她一脚:“茶好我好?”
……
这什么话?喝着茶呢,问出这么一句,让不让人活?荀肆愣神一瞬,忙答一句:“您好您好。”
云澹见她那憨直神态颇为逗趣,忍不住又踢她一脚:“饿不饿?”
荀肆摇头:“不饿不饿,喝饱了。”
她今日进食少,傍晚又饮了那些茶,这下好了,入了夜上了床,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手脚一点力气没有,拉着云澹的手差点哭出声音:“皇上,臣妾头晕恶心心慌,臣妾是不是中毒了?臣妾怕是要死了。”思及此,竟是呜呜哭了起来。
云澹被她吓坏了,忙起身抱着她安慰:“朕瞧你脸色好好的,哪里就中毒了?莫急,宣太医。”颤着声宣了随行太医,明明坐在床边,却早已被荀肆吓的魂飞魄散,脑中将今日种种都过了一遍,并未有异。太医来了慌忙把脉,过了许久,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又换了另一只手。又过许久,嘴角动了动,写了方子。云澹拿了方子一瞧,方子上赫然写着:徽墨酥、芙蓉糕,以为太医在玩闹,刚要发火,见太医使眼色,遂明白过来:这胖墩儿是饿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好一阵心疼。今日动那劳什子心思,非要自己轻减些,这倒好,才头一顿就闹成这样。沉着脸儿让正红去备点心,想起那店家更是来气。
担忧点心来了她挂不住脸儿,又拿温水细细搅成糊状,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来,喝药。”
荀肆心慌气短,听到要喝药,又差点落下泪来:“臣妾不要喝药,苦。”
“必须喝。”
“不…”
“不”音还未收,云澹就将那糕点糊糊送到她口中,只见她圆睁了眼:“世上还有这样好喝的药?”
“嗯。”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幽幽看她一眼。直将一小碗喂完,又帮她漱了口,这才问道:“好些了?”
荀肆手放到自己心口:“不那样跳了。您摸摸?”
?
云澹回身看了眼正红,脸腾的红了。正红忙红着脸退出去,留二人单独说话。
“好了便好。”云澹脱了鞋躺到她身旁:“你今日起这幺蛾子,这会儿知晓厉害了吧?看你明日还吃饭不吃?”
“臣妾是中毒…与吃饭何干?”
云澹叹了口气:“是不是傻?哪个中毒像你这样的?你那是饿的…又饮了许多茶…”
“那明日不饮茶了!”荀肆打定了主意,无非是不许别人看他不起,那掌柜的说的什么话,好像咱们万岁爷是那赘婿一般。荀肆偷瞄了云澹一眼,若是那店主知晓了他的身份,还不得吓死过去?竟暗将万岁爷当成那赘婿。将下巴搁在云澹胸前:“皇上,前几日臣妾说的要与您圆房的事暂且先搁一搁,待臣妾轻减成那出尘仙子再好生伺候您吧!”
…
“朕中意你眼下模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大可不必。”
“那不成,臣妾今儿想明白了。臣妾可不许皇上受苦,从前皇上身边那都是什么女子呐,各个如花似玉,臣妾虽说比不上她们,但好歹不能差太多不是?”荀肆这会儿太有良心了,满脑子都是为云澹着想。云澹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摩挲她头发:“朕等不得你轻减了,荀肆。”
见荀肆眼睛又睁圆了,微微红了脸:“朕而今日子快跟千里马、存善一样了,再这样下去,朕可以去寺里出家了。”
荀肆终于明白他是何意,腾的红了脸:“臣妾又没叫皇上做和尚!”
“哦?那今日不妨先解眼前之忧?”云澹有心与荀肆闹上一闹,转身去吹了灯,担忧自己待会儿在她那双晶亮的眼前乱了分寸。这会儿屋内没有光,外头没有月亮,只有沙沙雨声,以及二人的心跳声。
握着荀肆的手向下,侧过身去在她耳边呢喃:“是这儿,荀肆。成亲那晚你见过的,这会儿它需要你行行好,救它一命。”言毕,发觉他脸颊挨着的那张小脸儿发起烫来。云澹心中一片柔软,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又生生憋回去,回头憋坏了于她也不好:“帮帮朕好吗?”
荀肆又觉得心跳的令人发慌了,轻声说道:“臣妾不会…”话音甫落,便察觉到云澹带着她的手探进亵裤,握住一片滚烫。听到云澹喉结滚动吞了口水,荀肆的手缩了一缩。见过归见过,碰过是万万没有碰过的。荀肆起了顽皮心思,手掌微微用了力,却察觉那小万岁爷在自己手心跳了一跳。这可吓坏了荀肆。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之人,这会儿倒是瑟缩了。脸藏进云澹怀中,生怕月色泄露她的胆怯,头脑却清醒,那物件儿竟是有灵性的,忍不住伸手比了比,却比不住,差的远了。云澹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心中一片温柔。
又覆在她手上,轻声问她:“朕的家伙事儿可入得了皇后的眼?”
不待她答,便引逗她的小肉手,上上下下,松松紧紧。他呼吸愈发的重,烫着荀肆的耳骨,令她缩着脖子想逃,耳珠儿却落到他口中,耳边是他含糊不清的混话:“荀肆,荀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宝贝…”
“荀肆,朕想吃你的嘴儿…”
“荀肆,将舌给朕…”
“荀肆..荀肆..”
平日寡言之人,这会儿却这样话密,细细哄着自己的心尖儿,要她与她一样动情。
荀肆被他唤的头晕脑胀,他的唇追着她,不许她逃,二人的舌绞在一起,无论如何分不开。真要命,荀肆心中道怎么这般要命,手下的动作愈发的急,荀肆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由着他,都热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怎么恁的累人?
云澹却是舒爽透了,从前没把这档子事儿放在心上的人,今儿头一回知晓与自己心里的人亲近是这样好。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够的好。用力堵住荀肆的唇,轻吼出声。
荀肆察觉到手中不知握着什么粘稠之物,张着五指不肯合上:“这..这是…您…您怎么…”
云澹忙拿了帕子将她手抹净,轻笑着逗她:“这等好物世间不常有,朕本想着往后再让皇后见识,这不是适才太过舒爽,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了。该死该死。”心中美着呢,哪里是忘记了?分明是故意的。荀肆的小肉手一点不嶙峋,握着自己家伙事儿的滋味儿说不出的好,加之那点琼浆落到她手中,总觉得这样二人又近了一些。这些话自然不能与她说,一会儿翻脸不认人得不偿失。
“要洗!”荀肆举着那只手不肯放下,五指张开,正跟那猪爪一样,嚷着要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