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皇后——姑娘别哭
时间:2021-03-09 09:09:00

  这一番话,颇令云澹心酸,有心制止她,她却将手指挡在他唇上:“您听臣妾说完。您说臣妾的身子适合生养,皇子像您,公主像臣妾,臣妾从未想过那么远,臣妾脑子不够数,看不了那么远,单这眼前,足够好。”
  荀肆还想与他说说韩城,终究还是作罢,有些事不能说的。她垂首抹了把泪,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心酸。荀肆不想走了。后宫哪儿都不好,但后宫还有云澹不是?他那么好,自己却想走,那是人干的事儿吗?荀家人要有良心,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地。而今荀肆又多了一条,对得起云澹。
  云澹从未想到此生竟盼来这么一天,小胖墩儿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抹泪一边与他交心。坐起身子为她拭泪,又将她揽进怀中:“交心就交心,你哭什么?可是觉得委屈?若是觉得委屈你便与朕说,你说了,朕替你做主。”
  “那倒是无需皇上出马,谁若委屈臣妾,臣妾自己就打他了。臣妾在这世上独独怕皇上。”瞧瞧这话说的多好听,独独怕皇上。云澹捧起她脸:“你就这样怕朕的?你怕朕还日日气朕?”
  “那不是气您,与您玩闹呢!”交了心,又觉得与他近了一分,头枕在他腿上撒娇:“皇上您帮臣妾梳梳头成吗?您就轻轻的梳…”
  云澹应了声好,手指轻轻探到她发根,在她的头顶摩挲。他太温柔,荀肆这会儿终于是觉出了累,在他的和风细雨之下梦了周公。
  云澹见她睡了,这才轻轻躺下去,将她抱在怀中。总觉得今晚如堕梦境,不敢睡,若是醒了发觉不过大梦一场,恐怕要失望了。心中却是又满又空,满的是这个小人儿说的那些体己话,还有她彻头彻尾的将她交与自己;空的那部分说不清,总觉得不定何时,就会与她散了。
  “荀肆。”在她耳边轻声唤她,荀肆迷糊之中听到这一声,嗯了一声回应他。
  云澹又将手臂紧了紧:“与朕一起白头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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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妃料理过家父后事,已是这年春四月。
  此时云澹二人已行至婺源。荀肆收到贤妃的信,信中说道江南三月草长莺飞,四月流光舞动,是人间好时节,她将踏春北上,回宫与她相聚。这信三言两语,看不出什么来。但荀肆竟恍惚觉得贤妃似是不情愿回宫。
  贤妃的确舍不得离开江南府。从前在后宫中过生活,睁眼一日,闭眼一夜,无惊无喜。而今重归故土,倒将日子过的风生水起起来,只是挂念修玉。皇上倒是不催她回宫,然诸事料理过,也该到了回宫的时日了。
  待她打点好一切踏上归途之时,心下怆然。想她这小半生,早早入了宫闱,人间寻常喜乐未尝到几分,修禅打坐倒成了一把好手。这怎能行呢?若是放从前,劝自己一劝,再闭眼睡上两日那荒唐念头也就过了。而今竟是按捺不住了。
  只能不断去想修玉。修玉多好,瓷娃娃一般,懂事乖巧,为修玉活吧!
  这样想着,便屏气凝神去想后宫的好,世间绝色女子都在后宫,珍馐稀奇之物亦在后宫,皇后有趣皇上温和,后宫好。不然能怎样?人都进了宫了,还能全须全尾出来不成?别做梦了,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慢慢静下心来,再看车外景致,又觉偷得浮生半日闲。
  却在此时收到荀肆的信,要她转道去婺源,再一同回宫。
  转道婺源倒也是好的,贤妃许久不曾见荀肆,心中还真是念着她,于是调转马头朝婺源奔去。
  荀肆在婺源的老宅中为贤妃收拾了一间上风上水的屋子,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贤妃这等美人儿受苦。
  云澹见她对贤妃竟是比对自己上心,冷哼一声:“你们倒是要好。”
  “咦。”荀肆见他不开心,凑到他面前:“臣妾与后宫姐妹要好,您竟然不开心?那臣妾就不懂了...难不成要斗上一斗?”
  “就你那脑子,与谁斗?”
  “.....倒也能斗,但斗总得寻个由头不是?要不皇上回头逐个宠幸一番,臣妾假意吃醋,这样便能斗起来。”荀肆就那样顺口一说,说过了,才想起云澹不是自己一人的,他有后宫呢!
  也不知他回宫后是什么样儿?听彩月轻舟说他从前最多半月,指定会在思乔皇后那睡上一晚。荀肆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半月一次,一月两次,一年二十四次...咳!瞎想什么呢!
  云澹听她那样说并未做声,假意吃醋是何意?意思是她并不真的在意他是否幸了旁人?当朕是什么了?这样一想,竟是来了气,扭头走了。
  他走了,荀肆一头雾水。问一旁的正红:“皇上怎么啦?好好说着话,怎还一扭头走了呢?”正红也不大懂这些,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所以然,遂摇头:“奴婢也不懂。”
  荀肆又站了半晌,直至下人们将贤妃的屋子收拾妥当,这才起身去寻云澹。他正在小花园的池塘中喂鱼,一条条红色锦鲤在水中扑腾的欢,张着嘴儿要吃的。云澹细长的手指拈起一点儿鱼食撒下去,鱼儿便跳起来去抢,热闹极了。
  荀肆蹲在一旁饶有兴致看了许久,见云澹不理自己便嘟了嘴:“不理人。”
  云澹早消气了,与她这么个混不吝急不得。她那脑子懂什么?浆糊一样。慢慢来就懂了。云澹自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主意说给荀肆听,往后日子长着呢,要这小混蛋好好瞧着!
  “过来。”冷着声要她过来,荀肆屁颠儿屁颠儿便来了:“您不气啦?”
  “跟你这么个玩意儿犯不着。”拉她到腿上坐着一同赏鱼。
  这会儿是徽州最好的时节。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黄花落在池塘上,半池碧绿,半池金黄,池底鱼儿游的欢。荀肆身上那件杏色春衫薄,透出她的轮廓。她的轮廓倒像徽州山水,有起有伏,又不至突兀,在云澹眼中刚刚好。荀肆这样就挺好。
  这人那,一旦心中有了人,便开始患得患失。那人儿明明就在怀中搂着呢,总担忧她一下子就跑了。
  捏了捏她肉手,在她耳旁轻声问她:“月事还在吗?”
  那晚在山上,荀肆气势汹汹说待她休养好再战,结果第二日却是提前来了月事。云澹好不容易开了斋,又被逼吃回了素,整日看着眼前这块儿好肉却下不了口,急的要死。
  荀肆的耳垂被日光打透,这会儿也分不清是日光红还是她原本就红,贴着云澹的脸小声答他:“利索了。今日可与皇上提到上阵再战几个回合了。”
  云澹听她说大话,忍不住笑出声,囫囵问她:“几个?”
  荀肆伸出一双白嫩小手,又按倒四个手指,独留一根:“一个回合?”她倒是有心,但一想到云澹脱了衣裳着实有些凶狠,便不战自败来。
  “成。先来一个回合。”云澹这会儿有心机,到时究竟是几个回合可由不得她。好不容易挨将到天黑,早早净了身,门锁一落,将荀肆圈入屋内。眼中春光大盛,慢慢动手解自己衣裳,口中暧昧不明:“娘子不是说要大战几个回合?来,这会儿只有你我,有什么法子尽管招呼过来。”
  荀肆听他这样放肆,登时红了脸儿,嘴上却不服输:“皇上切勿招惹臣妾,臣妾可不好惹。”
  “好不好惹,惹上一惹便知。”几步跨到荀肆面前,将她拖入怀中,手儿自动寻了一个好去处,口儿亦自动寻了一个好去处,荀肆万万想不到,从前风光霁月的万岁爷竟是这样一个色胚!脚下一软扎实跌入他怀中,却被他拦腰抱起,放到窗前书案之上。
  徽州早春月光如水,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荀肆月白的月白亵衣之上,更衬的她肌肤胜雪。云澹心中一片柔软,是谁将他的月亮仙子送到人间的?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点,而后侧身去看二人映在地上的影子,严丝合缝,融在一起。
  “荀肆…”云澹唤她,那人儿应他的声音细弱蚊蝇,教人如何是好?
  荀肆也在看那影子,看好不容易有了缝隙,又倏的不见,直看的她透不过气。抱着云澹脖子哀求他:“皇上,别在这里。”
  到底是害羞了。
  云澹怎舍得她为难,抱起她缓步走到床上,帷幔放下,便是那一方小小天地。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恁的磨人。
  云澹的轻声细语不能细听,细听都是不成体统的话。这句离了荀肆的耳,那句入了荀肆的心,她气急,伸手去打他,那手儿却又落入他口中。终于败下阵来,开口求他:“求你…”
  眼前人是云澹的天下,是云澹的天,他在自己的天下开疆拓土,又将万千子民置于疆土之上。动手抹去荀肆脸上的细汗,细细哄她:“再战一回成吗...”
  不知羞!
  倒也不是不可。
  荀肆捧着云澹脸,学他语调:“这么急?”云澹被她逗笑:“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承让。”
  荀肆心中欢喜,与云澹这般莫名得趣。伸手帮他抹掉额上的汗珠,轻轻唤他名字:“云澹,云澹,云澹..”
  以为会换他一句大胆,他却顿了顿,将她抱的愈发的紧,在她耳边答道:“我在。”
  云澹,云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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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肆托腮看着窗外,脸颊一朵红云。
  正红进出三次都不见她有动静,到她身边轻笑道:“主子诶!一个时辰过去了,您还在神游天外..”
  荀肆捂着自己的脸问正红:“红吗?”
  正红手贴上去:“又红又烫。您别是发热了吧?”
  荀肆摇头,噗嗤一声笑了。
  正红见她这般,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如何?”
  荀肆坐直身子:“嗯...好...”而后看正红一眼:“你快成亲吧,成亲真真儿的好。”
  “如何好法?”正红逗她,得碰上可心人儿那好才是真的好。
  荀肆一时不知该如何答:“总之就是好。”
  “好好,奴婢知晓好。主子不说奴婢也知晓主子好,昨儿夜里动静那么久,能不好么?”
  ?“你们听到了?”
  “被皇上锁在门外,又不敢走,怕出什么乱子,哪成想过了会儿便有了动静,就连静念都在一旁红了脸..后来着实听不得了,便叫大家退下了。”
  荀肆笑出声,站起身捶捶腰,又兀自念叨一句:“好是好,就是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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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澹见了贤妃一面,问了她家中之事,便起身去批折子,留她二人说话。
  二人目送云澹出了门,这才彼此一笑,荀肆上前拉住贤妃手,轻声问她:“前些日子不敢扰你清净。现在可好些了?”
  贤妃点头:“回皇后,好些了。”
  “修玉在我那里住着还算好,就是与修年打过两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罚他二人不许与对方说话,过了一日,他们受不住,便自己好了。”荀肆说完笑出声。
  “臣妾谢皇后。”贤妃与荀肆数月不见,这会儿略显拘谨。荀肆见她这般,不乐意了:“这样是没法讲话的,规矩忒多。”
  贤妃忙拍自己嘴巴:“您瞧瞧我,忘了忘了。”而后握紧荀肆手:“皇后近来可好?适才与皇上讲话,看他时不时看您一眼,好像比从前还要好些?”
  她这样一问,荀肆便有些羞赧,但又不能直说二人圆房一事,只得轻咳一声:“嗨,相处久了…”俨然老夫老妻一般,这语气逗的贤妃笑出声:“您才几岁,您二人才相处几日,日子还长着呢!”
  “那倒是。”荀肆站起身:“走,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贤妃的住处。舒月选的这处宅子,山水写意都藏在那一砖一瓦之中,贤妃那座院子尤是。在这座宅子最里头,清净,院子之内又大有乾坤,正南正北敞快透亮,贤妃一看便知比适才荀肆的住处还要好,登时眼睛红了:“您住这儿,我住不合适。”
  “哪儿那么多规矩啊,就让你住这儿。左右也住不了多少日子,再有个几日也该回宫啦!”荀肆爬上屋顶坐下,朝贤妃摆手:“上来。”
  …“我…”贤妃哪里就会爬屋顶了?这会儿绞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荀肆叫定西寻了个□□:“来,上来。我拉着你。”
  贤妃平素与荀肆玩的好,这会儿也不拘着了,拉起裙摆,上了房,坐在荀肆身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天,远处的梯田和金灿灿的花绵延出去,好不秀美,竟一时看呆了。忍不住与荀肆说了心里话:“这回出宫,竟有些不愿回去了。”
  ?荀肆偏过头看她,她眼睛渐渐湿了,一滴泪挂在睫毛上。
  “我是与思乔皇后一同进宫的,那时什么都不懂,被人浩浩荡荡从扬州送进了宫。进了宫,日子便那样一日又一日的过,多少无趣,只能几个人凑在一起苦中作乐。这回出宫回扬州,是十多年来头一回,出了宫,便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荀肆想起之前看到她那封信,隐隐觉得她不想回宫,这会儿应验了。默不作声继续听她说。
  贤妃用帕子拭了泪,继续说道:“进了宫,家门荣耀,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我要那些荣华富贵做什么?”贤妃这会儿觉得委屈,她心中有许多话,可无论如何就是说不清楚,急的眼泪落的更甚。荀肆却是懂了。
  她从来都知晓后宫的女子可怜,十几人巴巴的守着那一个男人,云澹还算好的,从前的老祖宗们,动辄几十上百嫔妃。那些女子一进宫便是一辈子。贤妃从前尚能骗自己,但这回当她真正出宫一次,便无法再混沌度日了。
  这会儿荀肆脑子又活了,这个后宫连皇后都能假死出去,何况一个妃子…不对,还有修玉呢!
  “那修玉呢?”
  贤妃叹了一口气:“只是有那样一个念头罢了。”
  “哦。”
  荀肆手轻拍在贤妃背上:“快别哭了,好好一个美人儿,哭的忒狼狈。”
  贤妃被她逗笑:“好好。”而后瞧见荀肆脖颈上隐隐的印记,笑出声儿。
  “怎么啦?”
  贤妃将荀肆衣领拉上去,四下看看方说道:“那位,而今这样热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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