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来,而后紧了紧手臂,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绵长,赫连卿动作缓慢地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刚将那门扇小心翼翼关上,何穆便不知从何处窜了下来,低声禀道:“将军,人已经关进了刑部大牢。”
“嗯。”
他回首望了一眼漆黑的屋内,复又收回视线,眸里那盈湖水遽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走吧,该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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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事后处罚
刑部大牢内。
吴礼被士兵按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肩膀处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过,却也因流血过多而显得脸色苍白。
粗重的铁链锁着他的双手双脚,铁链擦过青石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响彻在这走廊尽头空旷的大牢里。
他抬首向站在眼前的高大黑影望过去,那人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然而周身散发出的浓重杀气,却如泰山临顶一般向他压迫而来。
吴礼不用猜便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尽管现在已落入他手,却依旧不改自己一贯的嚣张跋扈。
冷笑了一声道:“真是可惜了啊,早知道你会这么快赶到,小爷我就在她昏迷的时候把事儿给办了。啧啧,永乐郡主身上那叫一个香啊!尤其是那张小嘴,真恨不得…”
话音未落,胸膛当即挨了重重的一脚,整个人瞬间被踹倒在地。
赫连卿踩着他的胸口缓缓蹲下身子,露出他那张阴沉狠戾的面容来,徐徐启唇:“你知道,赫连铁骑都是如何审问被抓住的细作吗?”
吴礼死死盯着他并未张口回答,虽然不知晓答案,但自己到底是在新兵营里待过一段时日的人,按照赫连铁骑的作风,他倒也能依稀猜得出他们拷问细作的手段。
此刻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冷冽的眼神,不知怎的,自己方才的一派嚣张在打了个激灵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底漫起一丝不愿承认的恐惧,他不禁滚动了一下喉结,接着又听赫连卿道:“我们会先拔掉他的指甲,他若是不说,便再砍掉他的手指。”
“若是还不说,就在他身上挖出一块肉来,将蜂蜜涂在伤口里面,接着找来一群蚂蚁让他们在里面爬啊爬…”
仅是听到这里,被踩着的那人便已软了身子,额间不断沁出细密的冷汗来,心底那丝恐惧更是无限放大,直至占据了他半颗脑袋。
“我,我可是尚书之子!你怎能对我滥用私刑?!你就不怕我爹将你兵围尚书府的罪责,一并告上御前卸了你的职吗?!”他梗着脖子高声威胁,也不知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底气,还是妄图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不曾想,眼前这人听完他所言,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反倒脚下使了重力,将他踩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难忍。
“啊——”
痛苦的嚎叫中,吴礼似乎听见了来自自己身体里骨头碎裂的声音。
连同着那人低沉的嗓音一齐传来:“若是那细作是个骨头硬的,我们便用毒烟熏瞎他的眼睛,将他的手脚一块一块剁下来,直到他坦白情报为止。”
说罢,赫连卿松开了踩着他的那只脚,缓缓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冷眼望去。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藏了一片冰天雪地,冷风呼啸着肆虐仅存的生机。吴礼仿佛被那里面的冰碴子给扎了一下,浑身上下狠狠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便见那人后退两步又没入黑暗之中,没有温度的声音从那里幽幽传来,“不如今日,你便将这所有的步骤,全都尝试一遍吧。”
话毕,又朝身旁的何穆摊开手掌,一颗红色的圆形丹药静静躺在他掌心。
何穆拿过丹药走到吴礼旁边,掰开他的嘴强行给他灌了下去。
“这药能让你一直保持清醒无法昏迷,当然,我也不会让你死亡。毕竟你得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脚被一块一块剁下来。”说完,他摆了摆手,何穆便同其他士兵一起将他带了出去。
城里夜凉如水,明月星稀。白日里热闹非凡的京城在此时已陷入睡梦之中,茫茫四周万籁俱寂。
静谧的夜色里,除了打更人敲响的梆子声偶尔传来之外,便只有那刑部大牢中,一声又一声痛苦的惨叫破顶而出,连夜里出行的鬼听了都不免要竖起汗毛。
今夜过得甚是漫长,尤其是对吴礼来说。他的喉咙早在丑时便已沙哑得叫不出声来,那青石地板更是早已被鲜血给浸透,蜿蜒出一幅惊心动魄的“地图”来。
天边蒙蒙亮的时候,赫连卿这才走出了刑房,身后跟着脸上沾了几滴血的何穆。
比起昨晚刚来刑部时,他此刻的脸色已经缓和许多,回首嘱咐了何穆一句“将吴礼看好,切莫让他死了”,而后便匆匆离开了刑部大牢。
一路策马疾驰回到自家府里,他并未先去看温若言,而是拿了换洗衣服后先去了净室洗漱。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赫连卿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认血腥味都被洗干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温若言的房里。
昨夜自己的离去并未吵醒她,小姑娘仍睡得沉沉的,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一双秀眉蹙得极紧,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他伸手抚平她的眉间,有规律地在那肩膀处拍打着。待她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赫连卿又倾了身子,如往常一般在她额心烙下一个浅浅的吻。
这时天边已经大亮,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离开,独自去面对朝堂之上的狂风和暴雨。
因昨晚的惊吓,温若言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洗漱一番后便开始用午膳。
可刚动了筷子还未有一刻钟,门外忽然传来苏遇宁的声音,“若言!”
而后裹挟着焦急的脚步声响起,苏遇宁提着裙摆从门外跑进来,自顾自地拿起茶壶倒了茶水,咕噜咕噜地灌下好几杯,呼吸这才逐渐平稳下来。
“你听说了吗?那个吴尚书在朝堂上向赫连卿发难了!”
“什么?!”温若言蹭的站起,条件反射地握住她的手臂,“发难?如何发难?他都说了些什么?”
见她神色如此慌张,苏遇宁忙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来,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待她乖乖坐下,苏遇宁便将今日听到的消息,原封不动地告知了她,“昨夜为了救你,赫连卿不仅兵围了二品大员的府邸,且擅自带走了吴礼滥用私刑,吴尚书在朝堂上当场弹劾他,在陛下面前夸大其辞了一番,说他功高盖主目无王法,甚至……”
苏遇宁犹豫了一瞬,望了一眼身后敞开的大门,继而又朝温若言倾了身子,压低声音将后面这句话说完。
“甚至还话里话外暗示说,这江山怕是不日便要易主了。”
“他竟然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这种话?!”温若言心下一惊,猛拍桌面再次站起,“这个吴尚书为了那个畜生,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舅舅当场砍了他的头!”
苏遇宁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砍头自是不会砍的,不仅不会砍,你那位舅舅还沉思了片刻,似乎真的将这番话给听进了心里去。”
“毕竟自开国以来,赫连家的确一直位高权重,尤其是他们一手训练出来的赫连铁骑,更是我们大黎绝对的武力保证。虽说天下兵马皆为陛下所掌管,但关键时刻他们听命于谁,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吗?”
温若言并未就此话作出反驳,因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苏遇宁这番话里是十成十的真。
她虽不懂什么朝堂之道,但自己到底是皇亲国戚,从小不是在长公主府里便是那宫墙中长大,因此对帝王多疑一事,她是再清楚不过。
况且自己这门婚事,不就是舅舅疑心的结果么?
赫连家首任家主当年与大黎太祖一起打下这江山,此后一百多年,每任家主皆是深得帝王宠信,稳坐大司马之位,忠君为国,从无异心。
可这忠君为国落在旁人,他们就一定真的相信吗?
尤其是帝王,万万人之上,掌天下生杀大权,最是忌讳有人威胁到他们的权力。
她的舅舅也不外乎如此。
看来这次,吴尚书真是找准了舅舅的弱点,即使不能成功将赫连卿拉下马,至少也能让舅舅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从此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思及此,温若言不禁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心中思虑重重,且偏偏这事儿还是因自己而起,她不免更加愧疚自责起来。
“你不要太担心了,若言。”见好友这般忧心,苏遇宁连忙将她拥住,轻轻摩挲着她的背部以示安抚,“即使陛下再疑心,也不会将赫连卿如何的。这朝中的武将里,够资格号令赫连铁骑的人还未出生呢,大黎的安定还系在赫连卿手里,陛下一定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这话说得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她闻言将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些,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舅舅知道我被吴礼绑架一事吗?若是知晓,那赫连卿兵围尚书府的事便可以当作事急从权,罚俸了事了。”
话音刚落,便见苏遇宁蓦地沉下眉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听说,赫连卿在朝堂上承认了兵围尚书府和滥用私刑一事,其余的,他一句话也未曾反驳。”
“他怎么…”温若言本想问为何,可甫一张口,心中又陡然知晓了原因。
昨夜回府时,是她自己亲口同苏遇宁说的,不想让爹爹和娘亲知晓此事。
若是今日他在朝堂上用此事,来争取让自己的罪责从轻发落,那岂不是一下朝,绑架之事便传遍了京城?
鼻头莫名一酸,眸中顿时蓄起了泪花,她在心里不禁暗道,赫连卿这个傻子,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想想…
“若言你别哭呀。”一见她掉下泪来,苏遇宁瞬间便慌了,忙抽出手帕给她拭泪,“他一定会没事的,你先别哭嘛,大不了等他们下了朝,我陪你进宫去求陛下,好不好?”
温若言两下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我没事,现在还不清楚情况不好贸然进宫,还是等赫连卿回来问问他情况再说吧。”
“那好吧。你也别太担心了,他怎么说也是当朝大司马,陛下就算是处罚也不会太重的。”
“嗯,我知道,没事。”
苏遇宁怕她一个人喜欢想东想西,便留在了将军府里陪她等着赫连卿回来。
可不知为何,平日里下朝最晚也是黄昏,更晚一点儿宫门就得关了。偏偏今日那明月都已经挂上了夜空,府门外却仍然不见赫连卿的影子,连何穆也未曾来报过信。
时辰越晚她心里越是担心,一顿晚膳没吃两口便放下了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苏遇宁连声安抚了好几次,对她却是一点儿作用也未起,只能握着她的手陪她干等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苏遇宁早已趴在桌面上睡着了,而温若言也等得困意渐涌,便在桌边以手撑脸阖眼小憩。
突然,门外传来小玉高扬的声音,“小姐!小姐!将军回来了!”
她闻声猝然惊醒,丢下一同醒来睡意未褪的苏遇宁,迫不及待地拔腿便往门外跑去。
朝那不远处遥遥一望,果真,心心念念的那人正朝自己走来。
来不及思考其他,脑中顷刻之间便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占领,她双眼一红,抬脚向他奔赴而去,如鸟投林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眼前之人却是当即发出一声闷哼,她慌忙抬头,急切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我没事,言言,先进去。”他像每次面对她时那般勾起唇角,一时看不出来他有何异样。
但到底那声闷哼自己并未听错,以防万一,温若言还是选择搀扶着他走进了屋内。
彻底清醒过来的苏遇宁瞧见人已经回来了,便打了个哈欠同她告别,留他们夫妻二人单独相处。
小玉关上房门后,她便急忙问起今日之事,眸底的担心快漫出来似的看着他。
赫连卿不由得心头一软,徐徐将她拥进怀里,柔声答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今日那吴尚书的确拿那两件事刁难了我,不过陛下对我有意偏颇,倒也没怎么罚我。”
“没怎么罚你?那是如何罚你?”许是女人的直觉作祟,她总觉得赫连卿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便在她面前故作轻松。
无任何圣令而带兵包围二品大员的府邸,加之擅自带走其子滥用私刑,这两项罪名加起来砍头都绰绰有余了,怎么可能没怎么罚他?
她对自己的舅舅再了解不过了,就算赫连卿身上系着大黎的安定,可当他犯下了如此挑战自己权威的过错,按着舅舅的性格,怎么说也是要重罚他一顿以立君威的。
可眼前这人只是拥着她沉默不语,明显没有要将全部事实告知于她的意思,无法,温若言便只好决定用自己的行动来探查。
想起方才冲过去抱他时发出的闷哼,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她推开赫连卿,一把拉开他胸前的衣襟。
“言言!”他连忙将被扒开的衣裳拢好,难得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
然而眼前的小姑娘在他拢好之前,就已将里面的光景看了个一干二净,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双平日里闪着微光的眸子,此刻却是盈满了愧疚自责,以及心疼不已的氤氲泪花,止也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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