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温若言冷哼了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那些流言都是你暗中派人散播的。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愿,让你看看什么是悍妻!”
说前半句时,范徘明显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初,“郡主,你说这流言是我派人传播的,可有何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你今日的行为可就别怪我上报陛下了。”
用舅舅压人?她冷笑一声,正要张口说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谁说没有证据?”
赫连卿带着一众铁骑从门口踏进来,身后的何穆顺便将一个乞丐丢到范徘面前。
他将温若言护在身后,冷眼盯着范徘,“范大人,不如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那乞丐连忙爬起,跪在地上嗑了两个响头,“将军,郡主,这都是范徘让我传播的呀,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求二人放小人一命,小人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一派胡言!”范徘怒瞪着他,“我何时让你传播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是,你是没出面,每次都是你派管家来找我的,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以往你但凡有要解决的人,都会派管家来找我给我钱。怎么,现在东窗事发,范大人要抛下我一个命贱之人明哲保身了?”
范徘被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他的那根手指抖啊抖的,“你你你,简直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把管家抓来问一问不就知晓了?”赫连卿转头对身后的何穆道:“去,将管家‘请’过来。”
“是!”
半刻钟后,管家拎小鸡崽似的被拎到了众人面前。他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范徘,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乞丐,立刻便明了发生了何事。
赫连卿居高临下的问道:“我问你,你可曾给这个乞丐钱财,让他散播我夫人的流言?”
那管家是个聪明人,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承认道:“的确有过,郡主那日给了老爷难堪,奴才气不过,便擅自做主去找了他传播流言,想还给郡主一个难堪。”
“哦?那你的意思是,范大人和此事无甚干系咯?”
“自然是没有关系的,老爷堂堂一个御史大夫,怎会做这等腌臜事情。”
赫连卿垂眸嗤笑了声,“是吗?话,可要想好了再说。”
话音刚落,身后一众脸戴黑虎面的铁骑们,齐齐将佩剑拔出一分来。
十几把佩剑的嗡鸣声一阵阵传进管家的耳朵里,吓得他刚平静下来的身体抖得比方才还要厉害,额头的冷汗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看你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他转头唤道:“何穆,将管家带回刑部审问。”
“是!”
一听到要去刑部,管家慌忙连滚带爬地爬到赫连卿脚下,狠狠嗑了两个响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才说!奴才全都说出来!”
他转身将范徘一指,“都是老爷命我去做的!我一个下人哪敢反抗啊!全都是老爷让我去做的,是他说要毁了郡主的名声,要让她以后在街上被人指指点点,让她再也不敢出门,这些都是老爷亲口说过的!奴才是迫不得已啊将军!”
“管家!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狗东西!”范徘再也掩饰不住真面目,走上前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看见这一幕,温若言洋洋得意得从赫连卿身后走出,“我方才好像听见,有人说上报陛下是吧?”
范徘脸色一僵,换了副讪笑的面容向她求情,“郡主,那都是我一时昏了头才如此的,你想如何罚我我都接受。这点小事就…不叨扰陛下了吧?”
“小事?”她冷笑一声,道:“敢情在你眼里,本郡主的名声受损是小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抿紧了唇,当场左右各扇了自己一巴掌,“是我口误,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回。”
谁都不会想到,堂堂一介御史竟能卑微到如此地步。这样一来,倒显得他们是坏人了。
温若言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如他所说,这件事情确实不好捅到舅舅面前,虽然范徘散播流言在先,但舅舅肯定会抓着自己砸御史府的事情,来好好教育她一番。
说不定,还要连累赫连卿一起被教育。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鼻间重哼一声,满眼不甘心地道:“算了,本郡主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便希望你好好记住这个教训,切莫再惹事生非。”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记住郡主的教导。”
想了想,她又朝跪在地上的那个管家吩咐道:”喂,你。去给我拿纸笔过来。”
管家不敢问原因,马不停蹄地便去拿了纸笔过来。
“你,还有那个乞丐,把你们所做的事情全部事无巨细的给我写下来。”说完,她转头看向范徘,“还有范大人也是。”
范徘一愣,他着实没想到这位看似无脑的郡主,竟然还有这一招。可周围全是赫连铁骑,他今日就算不想写,怕是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无法,他只好乖乖认栽,拿过纸笔写了起来。
一刻多钟后,温若言拿过三张自罪书,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果真是照她说的事无巨细,连范徘那张也一五一十的全部写了上去。
她满意地将自罪书叠起来收进怀中,拍了拍手,“咱们走。”
闻言,她带过来的一群壮汉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同乌泱泱一群赫连铁骑一起离开了御史府。
原本满满当当的前院一下子空了下来,范徘环顾一圈周围的一片狼藉,万念俱灰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了啊……
离开御史府的众人在门口散去,独留温若言、赫连卿以及苏遇宁在原地。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块高高在上的牌匾,肆无忌惮地展开笑容,“这回看他还敢不敢再在我面前作妖,整不死他我。”
苏遇宁瞧了一眼二人,摇着头拍着头感叹道:“你们夫妻两还真是一唱一和啊,这次我总算是见识到了,你们简直是绝配顶配天仙配啊。”
“少在这儿揶揄我。”她翻了个白眼,“一年之后,怕是你和聂栖比我们更绝配顶配天仙配吧。”
苏遇宁不像她,不仅没有害羞,反倒笑嘻嘻的接受了她的调侃,大大方方承认道:“那是当然。”
“切,脸皮厚。赶紧上车吧你。”
说着,她正要提起裙摆走上马车,却又被苏遇宁叫住,“等等,你不去定制礼物吗?”
经她这一提醒,温若言才想起来,她两本来逛街的目的就是给两日之后过生辰的表妹,也就是当今陛下皇后的嫡生女卫国公主,定制礼物来着。
只不过逛着逛着她两就去给自己选东西去了,于是便想说先去茶楼歇一歇,之后再去给公主定制礼物。
没想到在茶楼听说了流言一事,温若言便直接火急火燎地带了一大帮人过来。现在这会儿,她两已经把公主生辰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啊!我差点忘了!你过来,赶紧上车,我们回街上去。”她拉过苏遇宁的手,又转头冲赫连卿说道:“你自己先轻功回去吧啊,再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厢内。
赫连卿:“……”
媳妇重友轻色怎么办,在线等。
夜里,已经过了用完膳的时辰,温若言总算摇着团扇回来了,一回来便捧起茶壶咕噜咕噜灌下好些水。
“慢点喝,别呛着了。”赫连卿在一旁提醒道。
她放下茶壶,总算解了些渴,“唉,可累死我了。我们两个人都快把整座京城跑遍了,总算找到一家能在两日内赶制出来的店铺。”
“赶制什么?”
“还能是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当然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嘛。”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欸,对了。”她又道:“过两日舅母要在后宫给表妹办生辰宴,我估计,以舅舅对表妹的宠爱程度,怕是也会在前朝办个同样的生辰宴,到时你可别不去啊。”
自古所有的公主生辰,都是由皇后或者母妃在后宫办个生辰宴就完事了的,从未有过帝王在前朝办生辰宴的先例。
不过这位卫国公主可不一般,她除了是嫡生公主之外,还是陛下的子嗣里唯一一位公主,其他全是皇子。
也正因此,陛下对卫国公主甚是宠爱。公主一岁时,陛下就曾打破过这个先例,在前朝给她办了生辰宴。
这次及笄之年,怕是也不例外。
赫连卿点了点头,回了声好。
夜已渐深,温若言去洗漱一番后便同他一起睡下了。
若是人可以预知未来的话,赫连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去参加生辰宴的。
只可惜,人并不能预料未来。
第52章 秘密揭开
卫国公主生辰宴,温若言果然料得没错,皇帝在前朝单独为公主举办了宴席。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取消了后宫的宴席,被邀之人极其家室皆可在前朝赴宴。
这还是她头一次与赫连卿一起出现在宫中,两人手挽着手一起朝殿内走去。
今夜皇宫里热闹非凡,被邀请的都是些地位崇高之人,大家纷纷挽着自己的妻子或丈夫落座。
温若言他们坐在了右侧前列,同皇位旁边的公主交换了个眼神,便算打过招呼了。
其实这对表姐妹二人都不喜欢参加宴席,行为需得时时刻刻拘谨些,连桌子上的美食都只能小口小口的尝,还不能尝第三口,否则是要被人笑话的,因此她们每次参加宴席都吃不饱。
不过,这两个从小机灵鬼怪的,自然也有她们的应对方法。那便是趁着大家观赏舞乐之时偷偷溜走,反正后半局也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互相应酬,待不待着都一样。
这不,宴席刚进行到一半,婀娜多姿的舞者自门口鱼贯而入,温若言便冲表妹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点了个头。
随即她又转头看向身旁的赫连卿,嘱咐道:“宴席结束后在宫门口等着我,知道吗?”
“嗯,知道。”
温若言又瞥了一眼露腰露腿的舞姬们,拉过他的耳朵低声道:“把你那眼珠子收好,你可别趁着我不在看这看那,否则回家有你好受的。”
他浅浅笑着,回了声好。
一切叮嘱完毕,她提起裙摆猫着腰,转过身去悄悄溜了,随之公主表妹也紧随其后。
二人结伴刚到望月亭不久,苏遇宁也随之赶来,于是三人便唤来几个太监,在亭外的空地架起烤鸡的架子来,闻着肉香月下小酌。
三个女孩子就着闺中话题聊得有说有笑,不知怎的就聊到温若言的婚后生活。
公主表妹今日方及笄,难免对未来的夫君有所憧憬,便睁大了一双眼问道:“表姐,成亲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呀?还能像咱们现在这样吗?是不是每日都得照顾他起居,连自己的生活也没有?”
温若言沉吟片刻,答:“这个要看人的吧,若是你所嫁非良人,生活自然过的不会多好。可若是你所嫁之人疼你爱你,你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生活呢?”
“那照表姐这么说,表姐夫一定对你很好吧。”小姑娘笑得贼兮兮的。
温若言还没说什么,苏遇宁便在一旁补充道:“那岂止是很好啊,你是没看见,她两腻歪那样就差变成连体婴了。”
“喂,哪有那么夸张?明明是他喜欢跟我腻歪,我不好意思拒绝罢了。”
公主和苏遇宁掩嘴笑了几声,没再同她开玩笑逗她。
这时公主忽然叹了口气,感叹道:“表姐你幸福就好,我还以为以你的脾气,一辈子不会原谅表姐夫呢。”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同时敛了笑容。
温若言蹙起眉间,不太明白她所说何意,“你在说什么?什么一辈子不会原谅他?”
瞧见她这副模样,公主也懵了,说话顿时没了底气,“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你倒是说明白一点啊。”
直到这会儿,公主才知道自己这张嘴闯了祸,并试图搪塞过去,“没,没什么,我方才用错词了,我想说的是,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表姐夫呢。”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温若言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盯着她逼问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以后就别认我这个表姐了,闯了祸也别让我去舅舅面前替你求情。”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公主低垂着头,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将完整的事情缓缓道来:“这件事情也是我偶然听父皇跟母后谈起的,你可千万别告诉父皇啊。其实…其实当年那道赐婚圣旨,不是父皇主动下的。”
闻言,两位千金大小姐皆是睁大了眼眸,一脸的不可置信。
温若言继续问道:“不是舅舅主动下的圣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圣旨还能别人下?”
“也不是…”公主不安地搅动着自己的手指,吞吞吐吐道:“就是那什么…表姐夫去漠北征战前……向父皇求的……”
话音刚落,温若言浑身如雷击一般,双眼失神地看着前方。
半晌,她张了张嘴,“求的,可是我与他的婚事?”
公主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接着重重点了个头,“嗯,他说,若是这次战争胜利,求父皇赐婚于你们二人。父皇同母后说,这么多年表姐夫是第一次同他要赏赐,他便应允了,所以……”
“所以才有了那道赐婚圣旨,才有了我和他这门婚事,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他计划好的,是吗?”温若言侧首看向她,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泪花。
“表姐…”
“若言,你先别激动。”苏遇宁伸手握住她,“这件事情你也得听听赫连卿的解释啊,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