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脸色已经变幻了,听庄蕾说道:“做什么样的事情,会有刚才的大喘气,咳嗽是什么样的?”
庄蕾看那妇人脸色越来越凝重,却不说话,她摇头说:“找过闻先生诊断过吗?你这是已经开始发病了,这种病从发病到人没有大约三年时间,前提是有药物控制,你看上去没有吃药啊!”
“小娘子,你不是吓我吧?”那妇人说道。
庄蕾仰头:“我是不是吓你,你自己家里有没有人是这个病,心里没有个数?”在前世,庄家最擅长的就是心肺方面的疾病,她这是遗传性疾病,有典型特征。
“你是说找寿安堂的闻先生看看?”
“嗯!当然更好的办法是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让闻先生去复验一下,他加减一番。”庄蕾看着这个妇人,这个妇人犹豫着:“你别想着逃跑,你一个黄毛丫头会看什么病?”
“我让你去找大夫,又不是让你去找我家人,跟逃跑有什么关系?”庄蕾嗤笑了一声:“我不过是医者父母心,看见你病情严重,想要救你一命。你却狗咬吕洞宾,信不信随你!”庄蕾侧过头去不看她,她说得夸大其词是有。
那妇人看她的年纪不信她会看病,不过她家里她爹和她姑妈就是这个毛病走掉的,这一点被庄蕾完全说中了,静默之下思绪翻滚,马车快进城里的时候,她抖着声音说:“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的性命真的已经不久了?”
“看怎么治吧!这个病能不能治好,看大夫的本事,也看你自己的命。已经起病了,你总该去看看。”庄蕾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娘比你年纪还小,今天是活不成了!”
那妇人问:“你方才说你娘是被你爹打的?”
“起因就是你家的这位少爷,我娘去我家,要将我带回家,卖给你家少爷做妾。我婆母自然不肯,我娘没能带我回来。她被我爹打地只剩一口气。我爹让我两个弟弟去家里将我找过来见我娘最后一面,我以为他是去请大夫了。没想到居然是去找了你们来。我方才开的药兴许还能把她的命拉回来,没想到我爹丧心病狂,他居然把那张救命的方子给撕烂了。”这些话说完,庄蕾呜呜地痛哭起来。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病情当中的这位妇人,听庄蕾这样哭着她说道:“你是在担心你娘?”
“担心也没用了,我不过是用金针给她吊着一口气,若是半日之内,药不能入口,此刻大罗金仙难救!”
庄蕾仰头靠在马车壁上:“我不想再嫁,要是遇到个向我爹那样的,无非就是早点被打死和晚点被打死的区别。”这个世道家暴是常态,像陈家这样的,把女孩儿当一个人一样爱护的反而是少数。当然这话是在探听一些虚实,比如初步判断那个传说中的混账,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你放心,我们家少爷人不凶,他不会跟你爹似的随便打人。”
听了这个回答,庄蕾心里略宽,也就是说他只是混但是没有到达恶的地步?
马车停了下来,庄蕾下车一看,并非是黄家的高墙大院,而是一所在西街的宅子,庄蕾盘算着去寿安堂的路,却看见脚边绕过来一条狗,正是自家养的那条小黑狗。
黄家的家仆看见小黑跟过来,一脚踹过去,将小黑踢地呜呜乱叫,庄蕾忙叫道:“别踢它!”她还没说完,那妇人将她推进了宅子里。
院子里青砖铺了地,对面是三间房,是本地城里最平常不过的民居,里面一个和庄蕾差不多大的小丫鬟走过来,叫:“刘妈妈,庄姨娘来了?”姨娘都叫上了,庄蕾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
“来了!冬花,你来替庄姨娘打扮打扮,大爷马上就过来了!”
这个长着一张圆脸,鼻梁有些塌的姑娘,走过来道:“庄姨娘,随我来!”
庄蕾不随她去也不成,那个刘妈妈一直跟在她身后,更何况一起抓她的两个家仆就在门口守着,就算她生在乡下能爬树,几个人这样防备之下,也没法子逃跑。
看庄蕾侧过头打量这个院子,刘妈妈趁机说:“小娘子别看这个院子小,我们少爷也不会委屈了你,你往屋里看。”
说着带着庄蕾进了屋子,屋子里花花绿绿摆着好些摆设,看上去富丽堂皇,让庄蕾质疑这是个什么品位?这种感觉就像前世里,她进行医疗援助的那个县城里的一些号称什么皇宫的KTV,看上去金碧辉煌,实际上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廉价的塑料风。
尤其是多宝架上的几个瓶瓶罐罐,都是些什么垃圾货?那刘妈妈还恍若未闻地对着庄蕾说:“这些可都是大户人家才用的好东西!”
庄蕾只顾着欣赏比电视剧道具还要水的摆设,差点笑出声来,这就是号称黄家这种有钱人家品味了?陈家家境殷实,虽然没有置办什么好东西,但是也不喜欢用这种仿品出来充脸面。
而她前世的记忆里,百来年的中医世家的积累。但凡是中医传承,大多喜欢传统文化,更何况她奶奶还是个书画家,文艺细胞满满,家中藏品不少,她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些东西也算是颇有研究。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成业
看她盯着看,目光不转移,以为她已经开始心动,毕竟那种人家出来的姑娘,穷苦惯了,有这种机会定然会心动,刘妈妈说:“等姨娘生下了小少爷,到时候接您进府里去,您能看到东海上来的珊瑚,南海过来的珍珠,昆仑山上采下的白玉。那才是真开了眼界。”
庄蕾抓住问题关键问:“为什么是生下小少爷?”以前听过传闻,这位黄少爷女人不少,就是生不出孩子。
刘妈妈笑了一声,觉得有必要燃起这个姑娘的希望之火:“我家大爷是老爷嫡长子,成婚已经三年多了,至今膝下无儿无女。纳了这么多个姨娘,也没生下个儿子。若是你能替大爷生下个儿子,可是能传家立业的。”
庄蕾嘴角的笑意很明显,刘妈妈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让这个姑娘彻底的动心了,引了庄蕾进了房间,指着放在桌上的一套水红色的罗裙和边上的首饰道:“你来看,这罗裙,这头面,还算不得好的!要是成了小少爷的生母,能得到的可更多了。”
衣服这块,不说上一辈子,就是这辈子,张氏因着也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还是男娃。自从她去了陈家,对于张氏来说就是多了一个女儿打扮。虽然乡下的姑娘平时还是布衣布衫,村前宅后跑来跑去方便,也不容易扯破。
张氏骨子里还是喜欢把自家的姑娘打扮地跟城里姑娘一样,趁着月娘成亲做嫁衣的当口,也给她添了一身湖蓝的织锦缎袄裙,上头一件收腰的小袄,下身软缎绣花的裙子,给她脖子里套上一个璎珞圈子,那时候大郎看着她直说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一想起大郎庄蕾忍不住鼻酸。他总觉得自己身材矮小,配不上她,真真是将她捧在手心里。
“来瞧瞧这根簪子!”刘妈妈拿起一根鎏金的簪子,在她的头上比划,庄蕾伸出手来接过刘妈妈手里的簪子。月娘成婚的时候买了三套头面,她婆婆怕她心里会有想法,也带着她挑了三套,只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有一套首饰是银鎏金的,当年在州府里的宝华楼听那里的伙计讲过怎么辨别铜鎏金和银鎏金。
连个簪子都不肯走心些,用个铜鎏金的东西来糊弄她?真不知道炫什么富?还是说黄家其实已经是个花架子了?
庄蕾嘴角带出浅浅的笑容说道:“真好看!”
刘妈妈看她甜甜的笑容,也笑着说:“我给你戴上!”
刘妈妈拿起簪子插到了她的头上,对着冬花使眼色,冬花接了刘妈妈的眼色说:“姨娘,我帮你一起换衣衫?”
庄蕾点了点头,刘妈妈心里一笑:这穷人家的女儿,眼皮子就是浅,看见这么点东西就动心了。
刘妈妈踏出门槛的时候,庄蕾说了句:“妈妈最好还是让闻先生诊治一番!”
刘妈妈一脚跨出了门槛一脚还在里面,就这么回头看着庄蕾,庄蕾浅笑地看着她,她被庄蕾看得心跳加快,一下子呼吸困难。她真的要去药堂看看?
庄蕾任由这个丫鬟给她换上了水红色的裙衫。虽说料子一般,但是比起她身上的粗布衣衫要好了很多。凡是主角的女人,总归是要美的,庄蕾的也不例外。
庄蕾年岁还小,尚未完全长开,不过她的身段纤细窈窕,这一身收腰的襦裙,让她穿出了楚楚动人之姿,更加上她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前世言情书网的养出来的气韵,更是让人见之难忘。
黄成业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样一幕,杏脸桃腮的姑娘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衫坐在那里。
作为一个资深纨绔,他善于从天然无雕饰的女人中找出姿色绝佳的,比如去年的庙会上,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姑娘不施脂粉的脸上,看出了艳若桃李之色。
没想到一年没见,那一日船上惊鸿一瞥,他发现她已经改变了良多,原本眼神如胆小的小鹿,在河边洗衣的她却是清明朗润,同样一张脸,神采不同就生出了完全不同的容色来。
这一刻她落落大方地坐在那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看着他,说一句容色倾城也不为过。
他那流里流气的表情,在她这般姿容面前就显得不合适,有了这个自觉,突然之间就卡在这么不上不下的位子,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收放。
眼前的小姑娘有一种他那个凭着一己之力养大了他爹,并且为黄家打下如今这个家业基础的老太太身上的不怒自威之感,这是个黄毛丫头啊!
黄成业站定身体,整理了自己的心情,继续释放出自己本来的表情,有点尴尬可以忽略不计,他嘿嘿一笑:“花儿,是吧?”
黄家有钱这是有名的,但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黄家的基业是靠着如今黄员外的母亲从一间布料铺子开始,才有了如今号称半城的家业。
黄家从来就不是那种会仗势欺人的人家,他们一家子号称靠着一个信字立足商场,这就证明这家人还是有道德底线的。否则去年庙会的时候,他就会对她动手了,硬抢不行吗。
等到陈然出了事,又花了银子将她买来,足见也算是讲规矩了。
庄蕾这是第三次见黄成业,这小子身体消瘦,颧骨潮红,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绸缎衫子,眼下青黑一片,配上这个身材,就跟街上耍猴戏的猴子似的,这种模样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嫡子,恐怕也难有机会继承家业吧?
嘴巴里还在叫着:“花儿,那天河边见了你之后我是日思夜想,没有睡好一场觉。”
冬花端着酒菜进来,笑着说:“爷和姨娘用些酒菜!”
黄成业,看了她一眼,手一挥,对那个叫冬花的丫鬟说道:“还不去准备热水,等会儿伺候爷和你们新姨娘!”
冬花看了她一眼之后,特地说了一句:“爷,姨娘还没用过东西呢,刘妈妈特地关照的,让爷不要饿坏了姨娘。”
说完退了出去,顺带还关上房门,庄蕾看向冬花,她这么可以提醒做什么?
庄蕾还在思绪之中,这个混账走过来,双手压住了庄蕾的肩膀,低头说:“花儿,来!让爷亲亲!”
他那个嘴巴一张开,一口浓郁的口气扑面而来,庄蕾侧过脸去,用手捂住了鼻子,瓮声瓮气道:“不着急吧?我先问你几件事可行?”
黄成业听说这个小寡妇不肯过来,他还想着自己要多费些唇舌才能把她给弄到手,没想到她居然乖乖地换了裙衫等着他,虽然心猿意马,却也愿意等等,毕竟人比花娇,在她面前家里那几个都不够看了,忙说:“你问吧!”
“既然你是日思夜想,缘何到昨日才去庄家要买我?”
被庄蕾这么一问,眼前的尖嘴猴腮脸上的流气去了一大半,露出了近乎憨实的笑容:“花儿,你是嫌弃我去地太晚吗?那……那……不是还要安排吗?总不能匆匆忙忙,把你这样的娇人儿,随便往哪个角落里一塞吧?”
庄蕾看他这般模样,心里对他进行了重新的评估问:“安排?”
黄成业堆满了笑容:“是啊!纳个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看总要给你找房子,让你住的舒服些才行。”
庄蕾笑呵呵地说:“你这是纳妾?明明是置于的外室,对于你这样的一个少爷,难道安置个院子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庄蕾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
黄成业以为她是想进府里,就想着暂且哄着她:“以后我会想办法把你迎进府里,不过你先要给我生个孩子才行!”
又是生孩子!?庄蕾听见他提出跟刘妈妈一样的讲法。
那混账搓了搓手,走到了庄蕾面前,定了定神,叫了一声:“心肝儿! ”
庄蕾被他这一声心肝儿叫得头皮发麻:“想要生孩子是吧?想要继承家业是吧?”
“可不是?”黄成业嘿嘿一笑,要过来搂她。
看着他浮肿的眼睑,她哼笑出声:“方才那位刘妈妈说,这个院子里别看地方不大,都是好东西?”
黄成业没想到庄蕾会问这种话,想来她也是被自己的身家所吸引,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我用的东西哪里会差?”
庄蕾冷笑了一声,随手拿起了桌上摆放的花瓶道:“这种货色,让我当酸菜坛子,我都嫌弃。我还当你们黄家是什么样儿的好人家,原来不过是用些西贝货来冒充有钱主儿的人家。”
庄蕾将花瓶塞在他的手里,对他说:“这个玩意儿一钱银子我可以买十个。”
她有从头上拔下那根簪子道:“铜鎏金的簪子,做工还不怎么样,还一口一个好东西!”
庄蕾哼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她:“真当我是瞎眼的,好糊弄是吧?黄少爷,一屋子的西贝货,连你这个少爷也是个西贝的少爷。”
“胡说八道,爷是黄家的嫡子,以后整个黄家都是我的!”他本来就泛红的脸更是涨得通红。
“你的?”庄蕾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声:“一个永远生不出孩子的少爷,也想要继承家业,你在做什么大头梦?”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有三个脑洞:A。《朕与山匪互换灵魂之后》、B。《兄弟陪我逛花楼》 C。《八零之旺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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