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干净这件事情,在庄蕾看来好似大结局收网时刻,简直就是多管齐下,想要置他于死地。
庄蕾看着黄成业惨白的脸,额头上的汗已经汇聚了起来,流挂着滴落下来,他的双唇都是抖的,庄蕾笑了笑道:“黄家在遂县是什么样的一家人?修桥铺路,积善行德。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这不是真的!”黄成业一直在摇头,张嘴叫出声,维持着他张嘴的表情看着庄蕾,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庄蕾敲着桌面问他:“难道是我要陷害你,药是我的?簪子是我的?酒菜也是我的?”
黄成业看见庄蕾如同看白痴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她不会这么做。”
“会与不会是你需要知道的,与我无关!”庄蕾挑起嘴角笑了一声:“我们等一会儿,估计就会有人顺藤摸瓜过来了。你等着!”
黄成业坐在那里腿都是抖的,他看着庄蕾问:“什么顺藤摸瓜?”
“就是来看看这一副残局!为你收尸!你信不信?”
庄蕾刚刚说完,听见外边自家小黑狂吠叫的声音,还有又急又重的拍门声,黄成业还在揪着自己的头发,他还没有从自己的震惊中走出,庄蕾走出门去看向两个家仆:“快去开门!”
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往门口走去,门一打开就是陈照大吼的一嗓子:“嫂子!”
后面跟着三叔,陈照冲过来,看见庄蕾好好地这才站定了脚步,陈照问:“嫂子,你没事吧?”
庄蕾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是我大伯去找的你们吗?”
陈照连忙点头:“嗯!我和二哥一起出来的,先去了寿安堂,庄家伯伯看见寿安堂里有个婆子,是抓你的那个,幸亏寿安堂人多,把那个婆子给制住了,二哥问了两句,就让我和三叔快点过来。”
“二郎呢?”庄蕾问道。
陈照道:“跟着闻先生去找县太爷了!”
三叔上前一步问庄蕾:“你没事吧?”
“没事,是黄家少爷叫我过来给他家人看病的!”庄蕾说道。
三叔皱眉道:“花儿,你啥时候会看病了?”
“跟闻先生学了两手,还很有天分的!”庄蕾扯了两句,过去轻声跟三叔说:“您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来抓我的,与其被人说三道四,不如就说给人看病。反正以后我跟着闻先生学医了。”
三叔听她这么说,立刻点头说:“还是你机灵,就这么说!你没事了就跟我们走吧!我们去寿安堂,二郎都快急死了!”
“不急!很快黄员外他们都会找过来!”庄蕾转过头看着从里面正在走出来的黄成业。
黄成业听见这话,弯腰对着庄蕾:“小姑奶奶,求求你,你快走吧!被我爹知道了,我就死了!”
庄蕾笑了一声:“你这个时候怕了,你不是连命都不要的狠人吗?怎么怕你爹了?”
黄成业现在也没心思看美人了,只希望她快走:“要是你不走,我就死定了!你快走吧!求求你!”
庄蕾看着这个憨货,这真是个什么东西?她走过去,轻声对黄成业说:“我走了,你的命也就没了。我一走,这边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有的罪责都是你混账,跑出来胡闹,幸亏没有酿成大祸。你家里的事情没有人查下去,要害死你的人,没有办法惩戒,你早晚还得死。你知道你的命,如天亮前的一段红烛,马上就要灭了。”
这个傻货张开的了嘴,愣愣地看着庄蕾,半晌才回过神道:“怎么可能?”
“你脑袋里装的是豆花吗?”庄蕾笑出声。
黄成业现在是心慌意乱,眼睛不时地瞟着外边,庄蕾说:“别看了!你现在告诉我,你家里谁快不行了?你最近这两天应该要做什么?”
“我奶奶生了重病,我爹把我关进院子里,不让我出来。”黄成业低着头说道。
“谁放你出来的,你一个人总是搞不了这么大一个阵仗的吧?”
“我娘心疼……”说到一半黄成业改了口:“是大娘子说我奶奶最想看到的就是我给她生下个曾孙子,她说既然我喜欢你,她就给我置个外室。要是能让你怀上,带回家,我奶奶的病就能好一半。”
“所以你就逃出来了?这个院子是她给你置办的?”
“是!”
“这个丫鬟是她身边的人,那个刘妈妈呢?”
黄成业站在庄蕾身边,庄蕾比他矮了一个头,但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跟她回答:“也是大娘子身边的人。是大娘子身边的管事嬷嬷。”
“你自己都被你这个后娘给迷惑地瞎了眼,不要说你爹这个日日跟你那后娘在一起的男人了。”庄蕾问他:“把你奶奶的病说给我听听。”
这个货色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完全没有说清楚,庄蕾想想也就算了,他压根屁都不懂,还能巴望他说什么?
庄蕾想了一下道:“等下,你爹来了,不管我怎么说,你就咬定是来找我给你奶奶看病的,说你后娘搞错了,以为你对我有肖想,所以才过来找的我,既然是她做的,就让她承担。其他的你一概不知。”
那货这个时候倒是起了疑惑:“你会看病?”
“我不会吗?”
黄成业一想她给自己把脉,说的那些话,哪里还敢说她不会?忙说:“会是会,但是你也太年轻了,我爹不会信啊!”
庄蕾笑了一声:“会有人让他相信的!比如县太爷的夫人的难产就是我给看好的。还有寿安堂的闻先生。”
第28章 黄父
正说着,门外嘈杂的声音传来,几个家丁冲了进来,后面的人,庄蕾认识闻先生,县太爷,闻海宇,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留着胡须的男子,阵仗还真不小,最后是陈熹猛烈的咳嗽声,庄蕾看见陈熹扶着门框,在门口弯着腰。
好在陈照快步走了过去,把陈熹扶了进来。庄蕾快步过去问了声:“二郎,你怎么样?”
“嫂子,你没事吧?”陈熹没回答庄蕾,反而问她如何,抬起的头,眼睛里满满的担忧。
庄蕾心中一动,这孩子心真的好,摇了摇头:“没事。”陈熹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只是那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庄蕾身上的衣衫。
那里,一个中年的男子声如洪钟对着黄成业大喝一声:“逆子!”这就是遂县的首富黄员外了?
黄成业听见眼前之人的一声喝骂,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那黄老爷过去一脚踹在这个黄成业深上大骂:“你这个畜生,今日我定然要打死你,免得你为祸乡里。”
黄成业被踹了两脚,才呼天抢地地叫:“爹,我是担心奶奶的病,是听说庄大娘子医术高明,所以来请她的!”黄成业按照庄蕾教他的话说了出来。
黄老爷听见这话,骂道:“你有这个孝心要把人骗到这里来?”
许是真的逼急了,这小子撒谎道:“我……我怕她没有真材实料,所以想让她给我先把把脉!”
朱县令看向庄蕾,等着她的回答,庄蕾说:“他确实要我给他祖母看病。”
谁都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是黄成业请庄蕾过来给他祖母看病。两个人都在撒谎,按理黄成业撒谎还合情合理,这庄蕾为什么要给他遮掩?
朱县令看向庄蕾,看她一身的水红色衣裙,看病之说完全站不住脚。不过一个姑娘家被人掳过来,这会子这样回去,肯定会坏了她的名声。看病之说,虽然堵不住悠悠之口,到底也算是一个说辞。朱博简看黄家那个混账对她俯首帖耳,心知她也没有吃什么亏。笑了笑说:“既然是误会。某县衙里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这下弄得闻先生有些下不来台,毕竟是他火急火燎地去请了朱县令,现在倒是成了误会,老爷子脸色不好看。
庄蕾屈身对着朱县令福了一福:“不过这黄少爷请人的方式也忒特别了一些,今日我娘危在旦夕,黄少爷居然派了人,那些人去我家里说是从我父亲那里买了我,要我给黄少爷做小。”
庄蕾这些话出来,又让黄成业变了脸,说好的,按照请她来看病的,怎么又扯出这些来了。朱县令原来打算往外的脚步又收了,看向她:“我当时正在给我娘开药方,他们打断了我开药方将我抓回来。过来之后,那刘妈妈和冬花给我换上了身上的这些衣衫,说让我伺候黄少爷,等给黄少爷生下了儿子,迎接我进黄家做姨奶奶。”
听见这话,黄员外过去一巴掌拍在黄永业脸上,黄成业对着庄蕾说:“不是说看病的吗?”
庄蕾看向他,眼神凌冽,一瞪。黄成业感觉心头一凉,不敢再多说,听庄蕾说:“是黄家这位少爷出现了才说是他的祖母身体不好要我去看病。但是之前这个宅子里的丫鬟和那个刘妈妈可都是明明白白说的是要我给你做小,是也不是?”
“可我真只是想要你给我祖母看病!”黄成业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虚满头汗都冒出来,流到眼睛里咸涩的汗珠,钻进眼睛里,疼地他直眨眼睛。
庄蕾对着朱县令说道:“他口口声声说看病,我却不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何缘故?闻爷爷,我出来之时,我娘被我爹打地垂危,又被他这般胡搅蛮缠地耽搁了这么久,现在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我先写个方子,让闻少爷先给我抓付药,我回去看看我娘!”
庄蕾说着坐下,示意黄成业磨墨,黄成业磨了墨,庄蕾提笔开方子,几个人看着庄蕾手速极快地开方子。
这下黄员外看了看黄成业,这一笔好字加上这个方子,再听闻老爷子说:“那你快随阿宇去药堂抓药,阿宇送送庄大娘子。”
庄蕾谢过,对着几个人福了一福,快步往外走,看见脸色苍白,喘着粗气的陈熹,她对陈照说道:“三郎,你和三叔一起跟二郎回去。我再去看看我娘!”
陈熹叫了一声:“嫂子,你带上三郎,我跟三叔回去!”
庄蕾点头说了一声:“好!”
庄蕾一走,留下的人面面相觑,黄员外为了打破僵局,一脚踹到那黄成业身上:“逆子,还不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成业跪在地上抖抖索索地开始讲,所有的话,只记得一句:“一口咬定,你就是找我去看病,是你后母自以为是。”
他咬了咬牙说:“爹,儿子真的不知道!我听说朱大人的夫人就是庄大娘子给看的病,就想着给奶奶去找来给她看看。爹,您知道奶奶最疼我。”
朱县令看了一眼之后对着黄员外说:“看起来贵府有些家务事,既然庄大娘子已经没事。这等事情,朱某就不插手了。留在县衙的那位妈妈,让人来领走。”
看见朱大人往外,闻老爷子也不想掺和黄家的事情,道了一声:“告辞!”也跟着往外。
黄员外本就对这个原配娘子生的儿子,平时看不顺眼。当初他娶原配娘子的时候,黄家刚刚开始有起色,原配娘子就是她娘生意上的一个伙伴的女儿,姿色不好是一回事,跟他整日闹腾,生下孩子之后,两人互相不搭理,没三年,原配就去了。
他们母子每日忙着生意,幸亏他的继室很是贤惠,真真是把这个儿子当成了亲生儿子来疼,有时候宠过头了,难免说她两句,她总是笑着说:“我与他没有血脉亲缘,若是不好好疼他,以后疏远了可怎么好?他是咱们的嫡长子,无论如何咱们总要靠着他养老送终,供奉香火的不是?”
只是这个儿子像足了他亲娘,就是个不明白事理的。他娘子花费了多少心思在他的身上,也没有用。
要不是家里的媳妇整日地将他挡在身后,生怕他打坏了他,这个混账方才说的什么话?口口声声在外人面前把罪责都往最疼爱他的大娘子身上推。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说,他是来讨债的,老二才是来报恩的。今儿又给他惹出这么一个大麻烦,把县令都招来了。
黄员外一脚踹过去,那黄成业本就身体不好。方才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早就面如金纸,被他爹这么一脚,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汗出如浆。那样子却甚是可怕,黄员外这才发现不对劲,立刻叫喊:“快去请闻先生转来!”
闻先生刚刚出这所宅子的门口,被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厮给叫喊:“闻先生,救救我家大少爷!”
闻先生转身跟着小厮进了宅子,却见黄员外跪在地上抱着黄成业在叫:“大郎!大郎!你醒醒!”
闻先生叹了鼻息,再把脉,让家仆将黄成业抱上床榻,帮他解开了衣襟,拿出随身的金针,开始扎针,又转头对着小厮说道:“快去我的药堂,要还魂丹来!”
小厮赶忙飞快往外跑,闻先生捻动金针,黄员外很是心焦地看着闻先生,家中老母身染重病,这会子这个混账又这般来吓他。看着解开衣衫的黄成业,黄员外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消瘦到了这般的地步,这个混账怎么会这样了?
“闻先生,犬子如何?”黄员外问道。
闻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问:“令郎素日里做些什么,员外可知道?”
黄员外不知闻先生说这些何意,只答道:“平日里我忙于生意,这孩子亲娘去地早,这些年都是内子在管教。内子对他宠爱胜过老二,所以他就无法无天,有些浪荡。”
“令郎的底子之虚已经超过了令堂。”
“啊!?”黄员外显然完全没有想过,这个整日在外面鬼混的儿子会到这样的地步。
闻先生说道:“他的阴津已枯,如同一只梨是从芯子里面烂了出来,这个身体要是再不好好调养,三五个月以后神仙也难救了。”
黄员外平时不关心自己的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只有给他带来烦恼,不像老二那样懂事,恨起来就打一顿,打完了他也不闻不问。没想到到今天居然听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躺在床上,牙关紧闭的黄成业,一时之间黄员外心里感慨万千,生出了慈父之心来,对这个恨不能打杀的儿子,又有了几分怜惜。
这个时候他才对着闻大夫弯腰道:“请闻先生救救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