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李春生的另外一个姐姐走了出来:“二姐,春生说,想要见她!”
李春生的二姐这才让开, 庄蕾带着陈熹走进了李春生的卧房,里面味道浓重。
庄蕾站在李春生的床前,听李春生艰难地问:“月娘为……什么……不……来?”
“她为什么要来?”庄蕾问。
李春生努力地呼吸:“我……想见她!”
“你有什么脸见她?你把她推进后面那条河的时候,我公爹和大郎死了之后,你们之间还会存在一点点的情分吗?”庄蕾提及那条河。
果然李春生睁开了眼睛:“你……你……真……以为……你……”
庄蕾看了看边上的李春生的爹和李春生的另两个姐姐道:“你们都出去,我单独跟他聊两句!”
“不行,怎么能放他跟你单独在一起。”
“笑话,他这样,我也不会动手弄死他。只是有些话,李春生,你也不想让你爹和姐姐都知道吧?”庄蕾笑看着李春生,李春生吐出两个字:“出……去……”
“春生!”他爹叫道。
“出去!”
李春生的两个姐姐和他爹往外走,庄蕾看向陈熹:“你也出去!”
“嫂子!”
“让我单独跟他聊聊!”庄蕾看向陈熹,陈熹无奈只能往外走。
人走了出去,庄蕾将门踢上,转过来,听李春生说:“他们……不是我……害……”
听他说话这么吃力,庄蕾帮他接了下去:“他们不是你杀的,但是有人让你打月娘,然后引来我公爹,想要弄死我公爹,没想到父子俩都过来了,所以就弄死了两个。所以人不是你害的对吗?”
李春生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庄蕾会知道,庄蕾呵呵一声:“有人给你钱了,所以你就做了这件事,你认为你不是主谋,所以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可以求月娘原谅?李春生,你做梦!月娘凭什么原谅你?一个把她不当人看,天天要打她的男人值得原谅?还是为了几个钱,去害死她亲爹亲哥的男人值得原谅?或者说一个在她孕期在外弄到花柳地男人值得原谅?你不过是后悔,如果当时我公爹和大郎不死,你觉得我会看在月娘的份儿上给你看病?所以你后悔了?”
李春生扯开嘴,他烂成了那样,这个笑很是狰狞:“我……死了……你……你就……高兴……了。”
庄蕾伸手过去,扣住了李春生的脉搏,脉象之内,紊乱无比,却又一种跟陈熹类似的情形:“李春生,花柳病,按照常理要两年以后才进入第三期,而第三期的进展需要三到五年,而且其中有部分花柳的人,不治疗都会好。你才半年多的时间,为什么会发作成这样?你自己想想,别人给你钱的时候,可请你吃过什么?你拿了别人的钱,却不知道别人已经打算要你的命了。”
庄蕾看着李春生喉咙口里咔咔地叫出来,脸因为惊恐而扭曲,庄蕾继续说:“我救张玉兰,就是要让你看着,传染给你的那个那女人没事,但是,你却没救了。哦!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既然那个吴郎中的药是假的,假药怎么可能治好你娘的中卒呢?你娘当时不过是小发作,今天她来来回回跑的时候,忧虑加上疲累,很可能中卒会真正地发作,运气好,你们母子会一同上路,运气不好。她可能半身不遂!这个消息怎么样?”
李春生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喉咙口里痛苦地叫了一声:“啊!”
门外李春生的姐姐们和他爹冲了进来,李春生焦虑之下,用最后的力气叫了一声:“娘!”
外头李家婆子尖叫了一声:“春生!”
李家婆子冲进来,扑在李春生的床边,李春生处于弥留之际,他看着李家婆子,他的这个娘就在他眼前软软地倒了下去。
李春生已经没有了力气,他睁大了眼睛,盯着庄蕾,庄蕾看着他,不带表情。
“娘!娘!”李春生的姐姐叫着李家婆子。
李家一片混乱,庄蕾退了出去,准备离开!
刚刚上马车,就被人叫住了。
“庄花儿,能给我娘诊断一下吗?”李家的二女儿走了出来。
庄蕾笑了笑说:“可以!”边上的围观群众没想到她立刻就答应了。
庄蕾说道:“把你娘抬到客堂间里,亮堂些,我好观察,对她醒脑通窍也有好处。”
李家二女儿夫妻立马去坐,客堂间外围满了人,那李家婆子口眼歪斜,庄蕾问:“还能说话吗?”
听见那李家婆子从喉咙口发音:“啊啊啊!”
“手脚能动吗?”
“不能!刚才她跑回来,看见六郎已经咽气,着急之下倒在地上,再起来手脚都不能动了,也说不出话了!”李家的三女儿说道。
庄蕾给李家婆子把脉,脉象弦滑而数,舌苔黄腻,舌头卷缩。抬头对着李家的二女儿夫妻:“这个难治了!即便是侥幸,肯定腿脚好不了,说话,都不会利索,最好的结果是以后可能拄着拐棍走两步,极有可能是一辈子躺在床上。”
庄蕾说道:“这样,我先开个药方,你们赶快去抓药,然后我给她下针试试?”
庄蕾要坐下开药,外面的那些围观的人说:“这个庄娘子真是仁义,之前救张玉兰,救人救到底,还给张玉兰安排去了寿安堂做活。如今对着李家,还愿意给这老婆子看病。”
庄蕾药方开好,递给那个李家二女儿说:“抓药去!”
二女儿把方子给自己男人,那二女婿把自己媳妇拉到一边去:“你弟弟快不行了,弟媳妇也和离了。你娘这个事情,他们家就没人能做主的,咱还需要跟其他几个姊妹商量吧?她这个样子,你决定治了,本来家里药费就欠了一屁股,她这么治下去还要多少钱?还有以后她这个样子,你也听见了最好的结果,也是腿脚不行,说话不行,就成了一个废人了。怎么办,屙屎屙尿以后都在床上。到时候你其他几个姊妹,说是你要治的,你来照顾?你一个人在照顾啊?”
“可若是不治,她就真瘫在床上了!”
“瘫在床上,那好歹照顾起来还有你几个姊妹,不要让她们说你一个人做主,到时候她们甩手才好。你进去跟你妹妹商量一下再说吧!”那个男人说道,两人说完就走了进去,跟李春生的另外一个姐姐和李春生的爹去商量了。
李家婆子,嘴巴里发出呜咽声,庄蕾眼神冰冷看了一眼李家婆子,李家婆子被她看得心头发冷,却又说不出话来,她盼着自己女儿快过来,等了很久,自己的女儿女婿都不过来。
庄蕾站在客堂间里大声提醒说:“她这个毛病如果再不治,就延误最佳的治疗机会了。你们要不要治?”
李家婆子呜呜叫着,她已经没有发声,神志却是清醒的,自己这个样子,如果不治,难道就一辈子瘫在床上了?
等了一会儿,李家婆子的两个女儿走了出来:“我娘的病,还需要跟其他几个姐妹商量一下,要不你先回吧?以后找你治。”
“中卒不是其他毛病,一炷香的功夫就天差地别,我一走,她基本就没救了!”
“六郎!六郎!”里面李春生的爹在那里吼叫,李春生的两个姐姐冲了进去,听见里面哭丧的声音。
李家婆子张开嘴巴:“啊啊啊!”地叫着,眼泪落下来,庄蕾蹲下身体,对着李家婆子说:“看起来,你的女儿们也不想给你治了,可怜啊!你们家要是好好待月娘,要是好好过日子,李春生不会死。你的孙子现在也出世了。你也不会这样,就算是你这样,月娘的脾气你知道的,她定然也愿意伺候你!”
庄蕾走出门,摇着头,陈熹在马车上问她:“给那婆子治了没?”
“没有,她的几个女儿都不出来!估计也是李春生的病已经欠了那么多的钱,这会子舍不得再花下去了,要是抓紧机会,以后说不清还能撑着起来,可惜了啊!”庄蕾叹息着登上了马车,那些话是说给边上的人听的。
她撩起帘子,对着李家看了一眼,跟李家的恩怨以李春生的死和李家婆子的瘫痪了结吧!
“嫂子,你确认了吗?阿爹和大哥是不是被害死的?”车上陈熹轻声问她。
庄蕾点了点头:“是!”
陈熹的手捏紧了拳头,庄蕾说:“我给那李春生把脉。他的脉象中隐约有你当初的样子,里面有药在毁坏他的身体。我猜和给你下的药是一个路数,但是更强。”
“这不是正常,谢景同就喜欢用这等手段。”
庄蕾笑着说道:“也是。”
马车在关城门前进了城,车子停在了陈家门口,庄蕾从车上下来,“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庄蕾转过身,看见陈焘从后面的马车上正在下来。
他身边是一个陌生的,锦衣华服的男子,与陈焘眉眼间有些相似,一双眼睛幽深配上鹰钩鼻,整个人?那就是陈焘的亲生父亲,安南侯?刚刚他们提到的谢景同。
第77章 陈焘
陈焘看见庄蕾从马车上下来, 而她身后, 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少年, 那个少年眉目俊秀,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这个就是在京城西麓书院一直拿来跟他比较的谢弘显?
“乡下来的总归是缺了点什么,跟谢弘显没得比。”
“谢弘显比他更像是高门嫡子!”
“他在乡下呆了那么久,连舌头都捋不直。”他听见别人学着他说话, 嘲笑他之后,又开始说那个谢弘显是如何的出色, 如何的优秀。
庄蕾走过去之时,月娘从里面出来,看见陈焘, 快步走过去,一句:“阿焘,你怎么瘦成这般样子了?”
庄蕾愕然,月娘不该在安南侯面前说陈焘瘦成这个样子。安南侯这个人,庄蕾自认为前世今生看人也算不少, 安南侯的面相就是个心量狭窄之人。这种话会落在他的心里。
陈焘看见月娘叫了一声:“大姐!”月娘将他一把抱住,哭出声来:“阿焘, 你怎么才回来?”
庄蕾拍了拍月娘的肩膀, 对她说:“快进去跟娘说,安南侯和安南侯世子来了。别当街认亲啊!进去坐下再叙也好!”
月娘擦了眼泪说:“你说得是!”
“姐!”陈焘叫她。庄蕾退后一步他:“瘦了!不过也高了,成小伙子了。”
陈焘眼泪又止不住挂了下来,听见后面张氏激动地出来叫:“阿焘!”
“娘!”陈焘奔过去扑到张氏的身上, 张氏一把搂住他,哭了起来:“阿焘!”
庄蕾又不能阻止张氏去抱住陈焘。陈焘以前在家的时候天真烂漫,庄蕾一直觉得奇怪,陈家养出来的孩子,个个心地善良,到底经历了什么,陈焘这个男主才会变成那副样子,心狠手辣,最后权倾天下?
陈熹走过来,站在了庄蕾的身边。庄蕾侧过头对着他笑了笑,一起往前,走到安南侯面前,陈熹抱拳行礼:“侯爷!”
庄蕾在边上蹲身:“见过侯爷!”
谢景同看见自己的儿子,抱着张氏哭地情真意切,而眼前的这个,半年未曾见面,看上去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叫了一声:“弘显。”
“侯爷,如今我姓陈名熹,若是侯爷不介意,唤我一声陈二郎,也可!”陈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这几个月下来,他身上肉养了回来,也高了。身上虽然是素色的夹袄,头上一根木簪子,浑身上下还是带着一股子清贵之气,越发显得出尘了。皇帝至今还记得他,过年宫内宴会上还提及说:“犹记得前年谢家大郎小小年纪一首诗句博得满堂彩。”
他身边的这个女子也是一般的素色夹袄,下头一条布裙,怎奈身姿态窈窕,眉目如画,浅浅一笑,嘴角还有笑靥。这个就是谢福嘴里的小寡妇?
“二郎,请侯爷进家里。”张氏吩咐道。
“花儿,你进去给阿焘添几个菜!”张氏叫了庄蕾,自己抽出手绢给陈焘擦眼泪:“你们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没呢!”陈焘答道。
陈熹弯腰:“侯爷请!”
安南侯看了他一眼,很是倨傲地往里走,庄蕾和陈熹跟在后边,在他们身后还有侯府的一干人。庄蕾轻声问陈熹:“跟过来的人,要不要管饭?”
“不用管,你要管也行,跟淮南王府一样收钱就是。”陈熹说的虽然是悄悄话,可跟安南侯离得近,他听得见。
庄蕾瞥了他一眼:“小财迷,安南侯府和淮南王府是一样的吗?那是养大你的地方,也是弘益如今的家。咱们家这么点还贴地起。”
“不过明日还要开铺子,如果招待的话,料就不够明日开铺子的了。我看还是不要了,留着侯爷和弘益吃一口就行了。你也没那么多功夫做菜不是?”
“京城侯府来客人会怎么做?”
“这个我不清楚,我以前也没管过。”
“那我听你的,去炒两个菜就是了。”庄蕾笑着跟陈熹说话的时候,安南侯的目光看过来,庄蕾扯出一抹礼貌的笑跟他点了点头。谢景同虽然心虚,但是看着庄蕾这样完全没有芥蒂的笑容,心里有了另外一番计较。
前面张氏进了家门,引着陈焘和安南侯进了正厅,庄蕾对着张氏说:“阿娘,你们先吃起来,我去添些饭菜!”
“阿姐,我想吃你做的咸菜面疙瘩!”陈焘走过来叫道。
虽然这个是书里的主角,书里描述中很牛X,在书里自己还是他的后宫。但是这个时候看他的小眼神,还有整个人瘦了一圈,那样子却是十分地委屈。毕竟自己跟他相处了三年,一直拿他当亲弟弟看待的。庄蕾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你们先吃,我给你做去,保证都是你喜欢吃的。”
“姐,我跟你去!”陈焘要跟在庄蕾身后,去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