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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偏房内。
裴溪故侧身坐在木榻上,垂眸往肿起来的指尖上涂着宋栖迟刚刚给他的祛痕胶。这药当真是灵验无比,他才刚刚抹上,那股痛意便立刻减弱了许多。
门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他抬起头,看见是青寰推门走了进来。
“三殿下。”
青寰谨慎地将房门关好,望着他刚抹了药的指尖,低叹一声道:“二公主的性子素来跋扈,让三殿下受苦了。”
裴溪故手上一顿,摇摇头道:“没什么。”
“其实三殿下受些苦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会让长公主更加心疼,进而越发护着三殿下。”
说到此处,青寰不免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三殿下做的不错,只要继续利用好长公主心软的性子,活命的事便可不必忧心了。”
这几日,他听话而顺从,处处讨好逢迎,且几次受伤皆惹得宋栖迟心疼不已,这些青寰都看在眼里。
那般敛尽锋芒的隐忍,纵是久经世事的青寰看了也不免在心底暗暗佩服,不愧是大小姐选中的人,能忍,方为可成大事之人。
裴溪故闻言倒是愣了愣,好半晌才微微低下了头,未作言语。
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他心里乱糟糟的一片,脑中却格外清醒。
他并没有在利用宋栖迟。
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百般讨好于她的举动,全是他心甘情愿而为。
少女如深春薄雨般的温柔就仿佛一剂甘甜又致命的毒药,他尝着其中的甜,便不由自主地敛尽一身戾气,如猫儿一般乖乖臣服在她的罗裙之下。
明知是饮鸩止渴,却自愿越陷越深。
他张了张口,终究是没和青寰解释什么,只问道:“楚梁那边可有消息了?”
“昨日大小姐传信,说楚梁国君已是病入膏肓,却迟迟未下旨定下登基人选,现下朝廷一片混乱,云大人四处调停,大小姐也跟着忙活。”
青寰顿了顿,又道:“不过大小姐还是记挂着三殿下,信中说,若楚梁朝局可以尽快稳住,她会让楚梁粮队提前入京,尽早接三殿下回去。”
尽早回去……
裴溪故凤眸闪烁了下,眼中的光只亮了一瞬,很快便灭了。
脑中不知怎的,竟慢慢浮现出宋栖迟那双蕴着笑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其实若能如现在这般一直留在她身边……也是件极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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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清宁殿内燃起盏盏烛灯,幽黄的光映在薄纱帐上。
宋栖迟坐在榻边凝神看着书,内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是裴溪故,便皱眉搁下书册,轻声道:“你手上还带着伤,今日就不必伺候了,快回去歇着吧。‘
裴溪故低头走到她面前,固执地跪了下来,“只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说着,他便如那日一般伸手解下了帘勾上的青带,双手捧着递给宋栖迟,轻声道:“请殿下替奴蒙眼缚手,奴好服侍殿下歇息。”
一想起那日的事,宋栖迟的脸便蓦地烧了起来,她犹豫了半晌,才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手就不必绑了,只蒙眼睛就好,你小心些,别碰着我的身子就是。”
她接过裴溪故手中的带子,起身去蒙他的眼睛,手刚绕到他的脑后,就听少年低低地“嘶”了一声。
宋栖迟连忙停住了手,低头看时,才发现是她腕上戴着的那蝴蝶手钏勾住了少年的头发。
那手钏自善明公公送过来后,便被她搁在妆奁里头,是今日无意中翻到,图个新鲜才戴在了手上。这手钏上坠着许多银打的小蝴蝶坠子,手腕起落间便如蝴蝶翩飞流连,颇有一番风情,她鲜少戴这种手饰,偶尔戴戴倒也觉得新奇。
宋栖迟怕弄疼了他,便想着快些把手收回来,谁知刚刚用上几分力气,就听哗啦一声,那些蝴蝶坠子竟然尽数从手钏上掉了下来。
蝴蝶坠顺着少年的发丝,凌乱地往下滑落,沿着他后颈的曲线,一大半全落进了他的衣裳里。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裴溪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般地直起了身子。
宋栖迟连忙蹲下身,极快地将掉在地上的坠子拣起,而后才慌忙抬起头来。
少年的身子微微哆嗦着,一片静谧之中,她似能听见那些坠子贴着他肌肤向下滑落的细微声响。
宋栖迟咬着唇看他,耳根慢慢变红。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一点点靠近了他,手顺着少年凝滑而诱人的肌肤,慢慢伸进了他的衣裳里。
少女的手贴着他的后颈缓缓向下,裴溪故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体,睫毛轻轻颤抖。
他领口处的衣裳被扯开了一大片,露出左肩白.嫩的肌肤,那娇小温软的手掌在他衣裳里四处寻着那些蝴蝶坠子,指尖时不时地刮蹭着。
裴溪故身子一软,双手撑住地板,几缕黑发松松垂落,蹭上他微微张开的唇.瓣。
宋栖迟的心跳的厉害,颤抖着手将他衣裳里的坠子捞了出来,她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少年滚烫的气息忽而喷洒在她侧颈。
“殿下。”
裴溪故偏头看她,伸手指了指胸.前的衣裳,雪齿轻轻咬着唇.瓣,声线低沉诱人:“这里还有。”
他微微扯动衣领,衣裳里头的银坠子便碰在一处,发出几声清脆的响。
宋栖迟的脸红的更加厉害,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僵住,不知到底该退还是该进。
就在她犹豫的间隙,跪坐在地上的少年已经乖巧地朝她靠了过来,甚至将胸.口处的衣裳都扯松了不少。
“殿下……”他极轻地唤了一声。
宋栖迟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身体,那如雪般的肌肤、红润的双.唇,还有轻咬在上头的贝齿,令她根本无法挪开眼睛。
她耳根滚烫,终于挣扎着把手往前伸了伸。就在她心思松动的一瞬间,少年已经主动迎了上来,将身子送到了她的面前。
宋栖迟的手被迫贴上他那片露.在外头的肌肤,几乎能感受到他毛孔中渗出的薄汗。她看着裴溪故那双清透漂亮的凤眸,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终是将手缓缓伸了进去。
第24章 木菱花(入v三合一) “只会为一人柔……
她的手背一点点蹭过裴溪故的身体, 指缝不经意地刮到一粒凸起,少年抿唇轻.哼, 清瘦的身子在她面前摇摇欲坠,如一瓣微风中飘摇的花,任她采.撷把玩。
宋栖迟心跳如鼓,胡乱捞了几颗坠子便迅速抽出手来,极快地起身回到榻边,背对着他小声道:“你……你自己取出来罢。”
她红着脸站在那儿,半晌才听得地上的人儿轻声应了句“是”,接着便是一阵坠子碰撞和衣料摩擦的声音交叠响起。
“殿下,奴取出来了。”
裴溪故将掌心摊开, 露出里面躺着的几颗蝴蝶坠子, 仰头看着她。
宋栖迟调整了下呼吸, 强装镇定地转过身, 弯下腰把那些坠子收进了一旁的妆奁里。夜里寒凉,她却觉得浑身热的厉害, 再也无心去想旁的事,自己匆忙脱掉外衫就钻进了被子里。
裴溪故见她匆匆睡下, 只得起身替她放下帘帐, 自己也在地上铺好的被褥上躺了下来。
这一夜宋栖迟睡的并不安稳。
她向来多梦, 可这晚的梦,却和她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不一样。
梦里,无数蝴蝶绕着她鹅黄色的月纱帘帐辗转流连,如一滴滴溅开的星子, 流光掩映之中,一身白衣的裴溪故跪在帐中,凤眸如水, 姿容绝世。
她梦里第一次有男人出现,梦的竟是他。
迷迷糊糊睡了大半宿,待她睁眼时,天已蒙蒙亮了。
宋栖迟揉了揉眼睛起身,见榻下的人儿蜷缩成一团躺在褥子上,本就清瘦的身子显得更加纤弱。
她忍不住倾身过去,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裴溪故睡眠极浅,察觉到身侧细微的动静,慢慢睁开了眼。
“殿下醒了。”
看见宋栖迟已经披衣坐了起来,他连忙起身,跪着朝她请安。
温采听到殿内的声响,便捧了水盆和帕子进来,她看了裴溪故一眼,斟酌着问道:“殿下,今日是奴婢服侍您洗漱,还是让他来伺候?”
宋栖迟犹豫了下,道:“让他来吧。”
她看了一眼裴溪故身下薄薄的褥子,又吩咐道:“你去取一床厚一点的褥子来,地上凉,别叫他染了寒气。”
裴溪故心头一暖,连忙低头谢恩:“奴多谢殿下。”
温采得了吩咐,便将手里的水盆搁在一旁,躬身退了出去,留下裴溪故一人在殿内服侍。
裴溪故动作轻柔地服侍她洗脸,少女肤如凝脂,此刻未施粉黛,更是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
他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想借着这机会偷偷多看她些时候。
可偏偏外头的珠帘声响起,宋栖迟睁了眼,见青寰远远地站在外头,便问:“何事?”
青寰禀道:“回殿下,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绫姑姑来了,说二公主今日邀了些京中贵女来宫中一同赏花,您身为长姐,得去陪着她些,也好显得皇家体面。”
说是为了皇家体面,其实不过是那些贵女一个个都巴望着能见上宋栖迟一面罢了。
华京人人皆知清宁长公主乃庇佑大夏的祥瑞之人,那些个名门小姐虽养在深闺,却也听得她的大名,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机会进宫,自然盼着能亲眼见一见她,也好沾些福气。
而这些贵女之中,有不少都和赵皇后的母家赵氏沾亲带故,所以赵皇后才特意命绫姑姑来说了这么一番话。
这些事宋栖迟都心知肚明,她一向不喜欢和那些矫情的贵女们打交道,但碍着母后的颜面,也只得应了下来:“我知道了,让绫姑姑回去向母后回话吧。”
她轻叹了口气,吩咐青寰将裴溪故带下去歇息,又唤了温采进来替她梳妆。
待一切收拾妥当,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宋栖迟匆忙出了殿门,朝院中备好的轿撵走去。
几个随行的宫女太监站在轿撵旁边,宋栖迟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嫣香身后的裴溪故,不由得皱了眉,轻声问:“不是让你回去好好歇着吗?怎么也跟来了。”
裴溪故还未张口答话,嫣香早抢在他前头开了口,满脸堆笑道:“奴婢想着,这人墩子总比那冰凉的脚凳要舒服些,便把他给带上了。”
宋栖迟有些不悦,冷声道:“我何时说过要用人墩子了?”
她正想开口让裴溪故回去,可少年已经乖巧地伏下了身子,在她脚边放平了背脊。
“请殿下上轿。”
宋栖迟犹豫了一瞬,只得轻轻踩着他的背上了轿,时辰已经不早了,她不能再在这里耽搁太久。
轿撵行过长长的宫道,转过几处宫殿,便到了位于皇宫东南角的御花园。
御花园内已经设好了排排案几,宋夕韵正坐在一处亭子旁,和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高声谈笑。
看见她来,那些贵女们慌忙从座位上起身,朝她恭敬地行礼:“拜见长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宋栖迟示意她们起身,微微笑道,“御花园中的六月雪如今开的正好,各位妹妹若是喜欢,只管自行观赏就是。”
“是,多谢殿下。”
贵女们连忙谢恩,一边起身一边偷偷打量着她,心道这位清宁长公主果真如传闻中那般,性子温和近人,一点儿也没有长公主的架子。
宋夕韵在一旁斜眼瞧着她,忽而冷冷一笑,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哟,皇姐这是把那个寝奴也带来了?看来皇姐对她,当真是喜欢的紧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目光便尽数落在了不远处的裴溪故身上。
少年一身月牙白,墨发高高束起,站在挨挨挤挤的花丛旁,清冷如一弯天边月,生生让那些闺中女子全都看红了脸。
“你瞧,他生的可真好看……”
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眼神痴恋地望着裴溪故,身侧稍稍年长些的几位贵女连忙朝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提醒道:“你们没听方才二公主说,那人是长公主的寝奴吗?那是长公主的人,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那几个小姑娘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只是一双灼灼的眼睛仍是忍不住盯着裴溪故看。
那些毫无顾忌的目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全都落在裴溪故身上,看的宋栖迟心里十分不舒服。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将裴溪故挡在身后,冷声道:“妹妹总盯着我的人做什么?还是把心思放在赏花上吧。”
她本也没想着让裴溪故跟来,可临出门时嫣香突然把他带了出来给她做人墩子,她着急出门,一时也没顾得上旁的事,便由着他跟来了。
宋夕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竟难得地没再和她顶嘴,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皇姐别站着了,先坐吧。”
宋栖迟顿了顿,不置可否地走了过去,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宋夕韵笑意盈盈,亲手斟了盏茶给她,“难得与皇姐这样亲近,皇姐今日可要多坐些时候。”
宋栖迟接过茶盏,用手轻轻扇着上头浮起来的热气,低头嗅了嗅,不由得皱眉道:“这茶是雪后春?”
这雪后春是江南一带独有的名茶,因闻起来极像深冬雪化后刚刚冒出尖儿的草芽香气而得名。只是其味清冽微苦,宋栖迟一向不喜欢这股味道,因而清宁宫中从来不用此茶。
宋夕韵闻言,故作吃惊地道:“皇姐好灵的鼻子,连雪后春这么淡的茶香都能闻的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大口,颇为满足的眯了眯眼睛,挑衅般地看向宋栖迟:“皇姐,妹妹亲自为你斟的茶,你怎么不喝呀?”
宋栖迟知她是明知故问,也懒得理她,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宋夕韵恍然大悟般地说了句:“瞧妹妹我这记性,竟忘了皇姐是最不喜欢这雪后春的。”
她将桌上的茶壶挪远了些,又朝身侧的侍女招了招手,吩咐道:“快去茶房给长公主重新沏壶茶来。”
嫣香站在宋栖迟身后,听了这话连忙抬起头来,抢着说道:“殿下平日里喝的茶都是奴婢沏的,旁人沏的茶怕是喝不惯,还是让奴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