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拍胸口保证,她一定不让下三滥的玩意得逞。
玉明乐笑了笑,又交代一些琐碎的事,婆子得了令去办差。午间,沈昶青回府,玉明乐阴测测盯着他:“过继沈拾的儿子,糟蹋了你,不如我给你纳一房妾,你们夜夜春宵,被翻红浪生儿子。”
“誒,这些年我确实冷落了你,为夫反省,今后腾出所有时间,日日夜夜陪你。”沈昶青挨着她坐下,撇头,一双沉稳深邃的眸子装满了她,让玉明乐有一种感觉,再也装不下其他事。
玉明乐撇了撇嘴巴,跟他说起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沈昶青耸肩笑道:“我料到沈拾还在京城,写信告诉他我们进京的日期,让他帮忙打扫我们的院子,没想到他们两口子曲解了我的意思。”
两口子以前看着还好,现在嘛,变得惹人烦,不想办法解决他们,下一个房氏在他俩中间诞生。
“我找沈拾聊几句。”茶还没喝一口,沈昶青又走了。
以前他缺什么,只要知会一声,大嫂就给他补齐,如今他们房好心给大嫂炖燕窝,大嫂都不让他们经手,变得面目可憎。沈拾心里不舒坦,他将儿子给大哥大嫂,叫大哥大嫂爹娘,大嫂这样防着他,伤了他和大哥之间的情意。
下人通传大哥找他,沈拾晾了大哥一刻钟,这才慢吞吞见大哥,脑子里盘算大哥谈过继的事,他要不要将大嫂做的事告诉大哥?
“二弟,城内百姓谈论有多少农户沉于运河里,变成冤魂,冤魂怨气太深,夺沿河百姓性命,也有百姓谈论大齐最南端是龙尾,最北端是龙头,大哥组织西南百姓开凿山脉,伤到龙尾,上天降罚大齐,封王混战,民不聊生,一月前,大运河通航,意味着大哥指挥人伤到龙头,预示大齐将要覆灭。”一声模糊的笑声从沈昶青嗓子眼溢出来,是那么悲壮。
“大、大哥——”沈拾扒住门框,堪堪稳住身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哥的错,哪能让皇上替大哥承担后果。”沈昶青上前按住沈拾的肩膀,重重拍了三下,步履沉重离去。
他和昇王进城那一刻,胜贤帝派兵把守城门,不放他们出城门,并散布以上谣言,沈拾派一个人到外边打听一下,就能被叫嚣抓住他和昇王祭天,用家眷的血祭奠冤魂吓到。
和沈昶青料想的一样,沈拾被吓到了,赶紧和悦姐儿商量,悦姐儿说外边兵荒马乱,运气不好,就变成士兵刀下魂,不愿意离京,沈拾说与其留在这里等死,不如到外边碰碰运气。
沈拾坚持,悦姐儿也没办法,只能夫唱妇随。
次日,沈昶青又要外出,被沈拾截住。
“大哥,我带宏儿、志儿离开,一个继承你的香火,一个继承我的香火。”他不是临阵脱逃,只是想给沈家留一个后。
“……你跟我来。”沈昶青沉默许久,转身带沈拾到书房,取几十两碎银子交给他,又取了几本他批注的书郑重托付给沈拾,“二弟,守城官兵恨不得当众脱了出城人的衣服检查,但凡有人身上携带大额银两,一律不准出城不说,还要没收钱财,押入大牢审讯。大哥想,钱财带的少就带的少吧,主要是书籍,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让两个孩子念书,让他们考科举,让他们实现大哥还未实现的抱负。”
沈拾不喜大哥就给了他这点银子,大哥激情澎湃说的话,他敷衍嗯了一声,情绪不高离开,回去收拾行李,必须赶在晌午前离京,他怕晚些就走不了了。
沈拾带着悦姐儿、两个儿子、十个姨娘,六个强壮的小厮静悄悄离京,刚出京城,就听到皇上派重兵围住昇王府、沈府,沈拾庆幸的同时,加快速度赶路,生怕有追兵追他们。
*
沈拾一家走远了,不会回头,这边,还要说起京城中的官员恨透了沈昶青、昇王二人,若不是两人动了龙脉,大齐便不会动荡九年,齐齐递交奏折,恳请胜贤帝下令活捉两人祭天。
胜贤帝还要表现一番兄弟情深,肯定上京大运河的经济价值,故作犹豫,只派军队围困两府。
太后的亲哥哥,胜贤帝的亲舅舅恨不得将沈、刘二人千刀万剐,他手里十二个薛管家遍布大齐,替他收商贾孝敬的钱,就因为两人,断了他的财路,他被迫蜗居在京城,多么可恨。
“皇上,他二人动了龙脉,引来天谴,不活祭二人,难平天怒。”在薛国舅爷看来,二人一死,平了民愤,百姓拥戴皇上,那群封王就是乱臣贼子,捉住诛杀。
“舅舅,时机还不成熟,再等等。”胜贤帝等舆论到达最高.潮,他站在最正义的位置审判二人,天下百姓就能明白以前误解了他,他是一代圣君,这些乱臣贼子才是他们讨伐的对象。
“誒,你当初若是听从大臣的建议,不开凿上京大运河,哪能出现这种局面。”薛国舅爷叹气,去慈宁宫见姐姐。
吴菀端着一盏补汤和薛国舅爷擦肩而过,想到九年前她偷跑到皇觉寺算计皇上,被这老不死的撞上,差点被他抢回府当小妾,她就觉得恶心,走进宫殿,吴菀换上另一副面孔,冷清中带着些柔情,放下汤,交给太监试毒,她上前给胜贤帝按压太阳穴。
往年,各地大臣送女儿到皇宫做宫女、女官,他看上眼,就睡了,身边不缺女人。
直到九年前,各地封王自立为王,再也没有人收集女人送入皇宫,京城内的大家闺秀不如吴菀知趣,近些年,吴菀真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胜贤帝早就腻了,但一直找不到合心意的女人,就这样宠着了。
再过不久,沈昶青、昇王祭天,四海升平,他在位期间大齐迎来盛世,他要举办一场大型选秀,充盈后宫。
吴菀不知胜贤帝所想,半推半就和胜贤帝胡乱搞了一通,坐凤鸾回宫。
张琼玉作为唯一一个真正入了惠王世子眼的人,三年前一举得子,受太妃、太后看重,时常到宫里陪太后聊天,这天,她等太后睡下,被太后宫中的宫女拥着找吴菀,见吴菀脸上媚意未散,心中冷笑不已。
“娘娘,姨妈托我给你传一个口信,希望你向皇后求一个恩典,她带两个表嫂进宫看望你。”
“不见。”吴菀眼中闪过一抹记恨,嘴角上扬讥讽注视张琼玉。
张琼玉无所谓耸耸肩:“ 见你给两个表哥求官职是小事,给你递生子药是大事,见与不见,你自己掂量。”
“多谢惠王世子侍妾带话。”吴菀着重强调张琼玉的身份。
张琼玉妖俏的脸上布满薄冰,回慈宁宫带上儿子回惠王府,张尚书夫人,不,张民妇又来堵她,不用张琼玉吩咐,几个丫鬟粗鲁掐住张民妇的脖子按到地上,张琼玉母子进了府,几个丫鬟撒开手,狠狠地踹张民妇几脚:
“滚,别让我们看到你,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琼玉,当初你发誓,如果你爹你两个兄长被免了官职,你退还嫁妆,你发了誓的呀,怎么言而无信呢。”张民妇趴在地上嘶喊,“娘不要你全部的嫁妆,你还回来一成,不成啊,就一成啊。”
第91章 农家子状元郎25
以前的承恩侯夫人, 现在倒夜香的吴刘氏冲出来,躬着腰身体“咻”的往上窜,一桶的污秽尽数泼到张民妇身上,在张民妇身边逞凶的几个丫鬟花容失色, 尖叫着仓皇散开。
“呸, 下贱胚子。”她可没忘了自己以前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都怪这个贱人不揽下帮菀儿摆脱惠王世子的活, 导致侯府、张府起了龌蹉, 不能同仇敌忾对抗外敌, 落得被皇上贬为庶民的下场。
“我跟你拼了。”张民妇歇斯底里喊,蹦起来就要和吴刘氏拼命。
苦儿姑姑吴氏身穿绛红色烟衫, 散花水雾宝蓝色襦裙, 云灰色发丝绾起云髻,斜斜插着几根价值不菲的金步摇,歪在软轿上, 四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抬着软轿从撕打成一团的妇人身边走过。
那妇人捏着手帕捂嘴大笑:“呦,这不是刘家大小姐、三小姐么, 怎得,如此落魄。”
说着, 她打开糕点,一股脑儿全砸到张民妇身上:“祥福楼的糕点, 百两银子才买到六块, 奴儿, 赏赐给你们吃。”
吴氏大笑着被恭迎进惠王府。
吴刘氏愤恨扯拽张民妇的头发:“蠢货,自己的女儿被人换了也就罢了,千娇百宠养大的养女,结果只认亲娘, 把你当仇人。”
“若不是替你谋划,我能被那贱人算计,和亲生骨肉分离。”张民妇恨极了,露出锋利的牙齿,嗷一口,咬住吴刘氏的脸,非要扯掉一块肉才罢休。
惠王府角门“嚯”一下打开,一群凶神恶煞护卫冲出来,张民妇、吴刘氏顾不上私人恩怨,像狗一样落荒而逃。
张民妇慌不择路爬狗洞躲进一户人家,没讨到钱不敢回家,怕被丈夫、儿子、儿媳乱刀砍死,又不敢状告张琼玉骗她钱财,怕官员降罪她诋毁皇室侍妾名声,只能躲一天是一天。
而吴刘氏跑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又跑回惠王府,没皮没脸和角门口下人套关系,下人打都打不走,她还嘿嘿赔笑,张琼玉身边的婆子被丫鬟簇拥到角门口:“我家主子心善帮你带一句话,菀妃倒好,劈头盖脸骂我家主子。”
“都是我的错,等哪日我见着菀儿,骂她个狗血喷头,让她跟琼玉赔礼道歉。”吴刘氏高抬轻落扇自己,这些个眉高眼低的下人嘲讽看着她,吴刘氏屈辱摆低姿势连扇自己几巴掌,讨好他们多笑一笑,他们果然捧腹大笑,吴刘氏舔着脸问,“菀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宣我进宫?”
“不知道。”
门重重被关上,没人在乎昔日承恩侯夫人面色有多难堪,推推嚷嚷跟张琼玉、张琼玉的亲娘,也是苦儿叫了九年的姑姑表演吴刘氏讨好他们这帮子下人的贱样,吴氏笑的前俯后仰,被下人搀扶回院子里。
张琼玉揉着酸疼的脸颊,进入内室洗漱,披上胭色轻纱斜倚在贵妃椅上,淡淡翠绿色轻纱被夹裹凉意的秋风吹动,掀起一波波涟漪。
美人灯与朦胧的美人儿争艳,透过翠绿色轻纱,影影绰绰落入惠王世子眼中,他眸子一暗,喉结滚动撩开轻纱,笑着上前摩挲细腻如白玉的身子:“美玉儿,”低声轻哦两声,放声大笑,一直以来,他以为父王被隅王挟持当人质,却没想到这是父王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迷惑胜贤帝,瞅准时机,把胜贤帝拉下马,坐到龙椅上,那他就是皇太子,为他生了唯一儿子的美玉儿就是贵妃,“本世子的大功臣,过段时间,本世子重重赏你,再给本世子生一个儿子。”
“妾~遵命~~”
那三个字被撞的破碎,勾的屋外伺候的太监丫鬟身体酥软。
*
被提起的惠王,瞧见黑乎乎的粘腻液体泼到几头凶残的大虫(老虎)身上,一个火引子丢到大虫身上,几个呼吸间,大火骤起,火焰冲向云霄,那一口能咬掉他脑袋的大虫变成一具干尸。
那双赤红的眼珠子满是惊恐,不明液体滴滴答答落地,手脚并用,连滚带爬逃跑,却被拽了回来。
“十三弟,兄长错了,不该仗着年长欺负你,你大人有大量,把兄长关进地牢?卖进矿山?当牛使唤耕地?随便你,你就把兄长送走吧,省的碍眼。”十三弟把他关进地牢安排人揍他,把他卖进矿山挖矿,用鞭子抽他拖动铁犁犁地,对他真的很仁慈,他不该骂十三弟丧尽天良,虐待兄长,遭受雷劈。
惠王抱着隅王的大腿,一把鼻子一把泪哀求隅王。
要不是何仕珉在旁边盯着他,他真想抱着惠王痛诉昇王不要脸,派何仕珉到他身边做内奸,一言不合就换着法子用黑乎乎的家伙吓唬他,吓得他吃饭吃不好,睡觉睡不香,硬生生(180斤)把他那富态的肉吓没了,变成体重不过百斤的瘦猴,模样又是尖酸又是刻薄又是短命相。
“殿下,再过两座城,就入京了,您看,是不是该和惠王仔细商量一下,您谋划的事?”何仕珉笑眯眯说。
吓得隅王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同时,在心里大骂何仕珉,是他谋划的事嘛,分明是昇王谋划的事,推他到人前当替罪羊。
他的命好苦呀,只想守着封地过日子,为什么被昇王那个狗东西看上。
不管隅王心里如何痛苦,也得按照何仕珉的要求威逼利诱惠王:“皇兄,弟弟也不想背负杀兄的名声,你呢,也不想死,两全其美的法子少之又少,幸亏弟弟琢磨出一条,你若依了弟弟,咱两都开心,你就说依不依吧。”
说着,他滑过惠王的腿,肚子,手,胳膊,脖子,脑袋:“弟弟想试试用布浸湿黑乎乎的玩意,裹住你的腿,点一把火,闻闻烧肉的味道,过几天,裹上你的肚子,点……”
“十三弟、十三弟,你说,无论你说什么,哥哥都依你。”惠王鬼哭狼嚎大叫。
“一日前,我跟你儿子联系上了,告诉你儿子你忍辱负重蛰伏在我的封地,待时机成熟夺了我的兵权,带兵回京,让你儿子尽快召集人手,跟你里应外合逼咱们的皇兄退位。”不去看惠王脸色灰白,隅王一脸憋屈瞅着何仕珉怨念说,“你写一封奏折,这样跟皇兄说***”
幸好惠王被隅王吓个半死,没有精力关注隅王的表情,要不然一准发现隅王和幕僚何仕珉之间有猫腻。何仕珉咳嗽一声,隅王慌张收回视线,把积攒的恐慌全都发泄到惠王身上。
惠王大气不敢喘拍胸口保证这件事交给他,他一定不辱使命办得漂亮,只求事成后,隅王看在他立功的份上,把他送到边陲,让他苟延残喘清贫度日,别提溜他到身边。
隅王没表态,使眼色示意亲兵,呸,是被何仕珉收揽的叛军,将领忽略隅王的斗鸡眼,带惠王下去写奏折。
写完奏折,盖上惠王的私印,被送到何仕珉手中,何仕珉再三确认无误,派心腹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他们一行人则慢悠悠行进。
*
“老臣恳请皇上活祭昇王、沈贼,以平民愤。”生有异心的大臣早已离京寻找新的前程,余下的大臣不能走,走不得,和胜贤帝紧紧绑在一起,胜贤帝生,他们生,胜贤帝死,他们不得好死。
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非常渺茫,他们都要紧紧地握在手里,拼命挣扎活下去。
昇王、沈贼带给了他们一丝希望,他们疯狂奏请胜贤帝活祭两人。
两人一死,百姓拥护胜贤帝,那群逆贼定会缴械投降。
胜贤帝一边派人散播谣言,一边彰显仁善,民愤达到顶峰,恰巧惠王带给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颗高悬的心落到心底,胜贤帝压下上扬的嘴角:“开凿上京大运河劳财伤命,致使朕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朕深感痛心,故而决定原本收来往商船百分之十的收益做通航费,改为收来往商船百分之八的收益做通航费,商船以外的船只通航一次,收十两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