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废物们一脸茫然望着不远处的两人。
“到我办公室聊。”陈科长揽着他的肩膀，没拽动人，他咬牙掰沈昶青肩膀，累个半死，才把人弄进办公室，伸头望了一下左右两边，确认外边没有人，他关上门，拉上窗帘，一下把地位降的跟沈昶青一样高，‘推心置腹’跟沈昶青谈心，并且用人格担保自己分到一楼，绝对给他弄一套六楼带阁楼的房子，“说说你有啥好主意，让我们科室一炮惊人。”
陈科长弯腰，把肥嘟嘟的脸蛋凑到他眼前，沈昶青真想摸一下陈科长脑门上稀疏的老稀毛，但是他忍住了，撇头不去看人形招财猫，说：“我能想到的别的科室也能想到，并且早派人去实施了，我们也去做，会被人说的。”
陈科长脸上的表情骤变，恨不得扒了沈昶青的皮。
“办法有是有，但是属于剑走偏锋类型，不好操作。”不等陈科长追问什么办法，沈昶青兀自说，“如今出台新政策，知青从天南海北返城，由于受到各种限制，我们只能从知青嘴中得知他们的婚姻状况，也无法分辨真实性，无法确保这段时期关于知青建档的是否真实。如果有人做一个实验，以某一片区域为样本，拿到哪个区域知青名单，逐个核实知青情况，算出知青隐瞒婚姻关系的概率，从而得出整体概率，我想这份知青隐瞒婚姻的概率表将被放于国家档案馆中。”
第107章 知青回城时代4
被档案馆收藏等同于他被载入史册。
至于前缀说了些什么, 完全不重要。
什么？房子？
区区一套一楼附带小院子的房子算什么，等到他出了名，大把的人巴结他, 请他入住单位机关的独栋小别墅。
沈昶青说了半天，陈科长啥也没听进去, 眼睛眯成一道缝, 嘴角咧到耳后根，时不时发出呵——呵呵——的笑声，幻想着入住独栋小别墅的场景, 却被一声清脆的笑声打断，陈科长不悦瞪着沈昶青, 你就在脑子里想一想带阁楼的房子吧, 等到我利用完你, 把你踹进基层，你就没有心情幻想住进带阁楼的房子了。
“科长，要不要选几名同事跟我们一起搞调研？”沈昶青收敛笑容。
找人分摊他的功劳？他脑子有病才这样做。
“暂时就我们两个，如果后期人手不够, 在拉人进来。”陈科长眼神中全是厌恶、瞧不起, 但是很快意识到他指望着沈昶青带他入住小别墅，他快速变脸，一副哥俩好揽住沈昶青肩膀，“走吧，忙活去。”
沈昶青点头。
两人到了曙光区, 找到曙光街道办事处, 沈昶青跟负责人沟通，陈科长就直愣愣站在原地摆官威，小同志递茶给陈科长, 陈科长拿下巴指着对方，示意对方把茶放到桌子上。
街道负责人跟沈昶青沟通，还分神关注沈昶青口中的领导，见识到领导官威如此大，他在心里叹气又是一位难伺候的主。
难伺候也得伺候。
街道负责人热情的走上前：“领导，你叫我小李。”
“嗯。”陈科长用鼻孔哼出声。
街道负责人嘴角抽搐，但是他还记得眼前的秃顶是位领导，努力将抽搐的嘴角上扬，笑的极为夸张（扭曲）：“我带你们挨家挨户走访。”
陈科长勉为其难点头。
街道负责人在心里骂几句脏话，随即挤出笑容请陈科长走在前面，边走边跟陈科长介绍街道情况，同时还要顾及沈昶青，沈昶青摇头，示意他接待好陈科长，别管他，街道负责人暗自庆幸只来了一位难缠的领导。
“小李，你们街道该好好整顿一下，又脏又乱，空气中竟然飘荡着屎尿气味。”
“这人贼眉鼠眼，该不会是小偷吧，你找人送他进公安局，让公安盘问他。”
“拉对象呢吧，咋抱不满足，还亲上了，去，拉开他们，带回街道批评教育。”……
是屎尿味吗？分明是豆腐乳的味道。
分明是浓眉大眼的帅小伙，怎么就贼眉鼠眼了呢。
白发苍苍的老俩口手牵手走路，哪里亲了，哪里抱了……
街道负责人收回刚才发言，他一年接待的领导加在一起都没这位领导难缠。
听着陈科长嫌弃街道的言论，街道负责人、沈昶青进入第一座四合院，开头蛮好的，大家愿意配合两人，陈科长突然冒出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尴尬不已，两人内心只有一个“囧”可以形容，迅速问完问题，赶紧撤离，到下一家。
两人不停的尴尬，不停的迅速撤离，内心已经麻木。
三人又一次进入四合院，街道负责人喊：“屋里的人都出来，统计人口了，重点统计谁家有知青回城。”
“李主任，你们统计知青干啥？”儿子答应她离婚，却反悔把人接回来了，王母气啊，闹呀，甚至撂下狠话，臭女人想继续跟她儿子过，行，把工作让给她女儿，如果臭女人不让工作，婚必须离。她宽宏大量给臭女人一天时间考虑，臭女人跟儿子去上班，她拉着女儿躲进屋里，劝女儿暂时勉为其难忍受臭女人，先把工作骗到手，以后找机会让儿子跟臭女人离婚。
女儿刚点头，王母就听到李主任在院子里大喊，听清楚李主任讲的内容，她在屋里问李主任找知青干什么，根据李主任的回答决定是否开门。
“我们接到举报，有个别知青携家带口回城，要把人找出来，遣送回农村。”沈昶青说。
“这位是上面派来的领导，专门处理这件事。”街道负责人继续说，“家里有知青的赶紧出来，如果不出来配合调查，我们只能强行进去搜查。”
“出来了，别催了。”王母开门，跟女儿一道儿出去，王岚还在暗喜自己马上就有了工作，找对象就容易多了，突然一个男人闯入她的视线，男人身躯挺拔，皮肤白，五官英气，一看就是有家底子的人家养出来的，王岚的心怦怦乱跳，他，就是他，自己死也要嫁给他。
自己才是领导，这个丑女人眼珠子粘在沈昶青身上算怎么回事，陈科长脸色阴沉：“如果回城知青信息有误，会被当作盲流驱逐出去，大妈，想好了再替你女儿回答。”
王母心一抖：“那啥，我记错了，我家岚岚在蜀地大和村当知青。”
沈昶青抬眼看她，随即低头划掉错误地址，写上正确地址后：“是否有婚史？”
“没有。”王母眉开眼笑，如果小伙子看上了岚岚，她同意两人处处对象。
“你女儿看着不小了，还没结婚，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陈科长闻言挑剔打量王岚，到他家当保姆，他都觉得磕碜人。
王母当即跳起来，陈科长手背在后面，露出胸前徽章，王母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呜呜发不出声音，只能双眼赤红盯着陈科长。
“谁家有知青，赶紧过来统计。”陈科长从王母眼前走了过去，沈昶青装作没看到王岚那张惨白的脸，走到陈科长身侧，‘安分守己’统计知青信息，顺便见识陈科长如何把人气的只剩下一口气。
走访完曙光街道，沈昶青、陈科长回单位，街道负责人扶着墙壁大口喘气，娘呀，领导开口必得罪人，能当上领导，一定有后台，并且后台非常硬，幸好自己没怠慢他。
陈科长可不知道街道负责人这么看得起他，他正喜滋滋向领导递交出差申请，并且打算用一个星期时间磨领导，多申请一些出差经费，如果有剩余，那就落入自己腰包。
陈科长那点算计全落入沈昶青眼中，沈昶青眼珠子转了一圈，走到陈科长身边小声说：“科长，到时候我们拍一些被知青抛弃子女的照片来佐证数据，是不是锦上添花？数据更具有价值？”
“小沈，你提醒的对。”陈科长夹着公文包匆匆离开，找人借相机去。
两个男人今天怪怪的，绝对有事瞒着大家伙。
刘楠楠从墙背后走出来，站在男人背后：“咳！”
沈昶青转身，没问刘楠楠站在他背后多久了，沉思片刻说：“如果你这个星期没生，下个星期去你妈家住几天。”
“那你呢？”刘楠楠脸色骤变。
“我下个星期跟陈科长出差，是到乡下。”沈昶青弯腰，把耳朵贴在她肚皮上，“小家伙，乖乖在妈妈肚子里，等爸爸回来，出来和爸爸打招呼，好不好？”
“你把他当作什么了，让出来就出来，让不出来就不出来！”刘楠楠用包砸他。
“是人类幼崽。”沈昶青站直，接过包。
“是可爱的小宝宝。”刘楠楠脑补‘人类幼崽’，画面呈现刚出生的猫崽崽、狗崽崽，破壳而出的蛇崽崽，一点也不好，臭男人，这么编排他自己的种。
两人斗嘴斗一路，在单位宿舍楼底下看到沈虹云母女，沈昶青打算装作没有看到她们，但是她们离老远朝他们挥手。
“妈，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和铭杰住麻雀窝那么大点的房子，你可怜可怜我们，帮帮我们吧。”沈虹云扯着沈母的袖子，哀求说。
可是她发过毒誓，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她怎么好意思反悔。
“大弟现在的房子够大了，小弟留在农村当村官，想盖多大的房子就盖多大的房子，只有我住麻雀窝，弄得我逢年过节不好意思回娘家，嫌弃丢人。”沈虹云一副她没有比大弟大的房子，以后她不回娘家了，一辈子不见娘家人。
“行、行，我说还不成嘛。”沈母欸了一声，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哪能说不管就不管。
沈虹云这才笑眯眯挽着沈母，两人来到沈昶青、刘楠楠面前，沈虹云笑着跟两人打招呼，暗中使劲拽沈母，沈母给自己打气，她做的事全是为了子女好，即使丢人，她也认了。
“楠楠啊，你看你这闺女跟你大姐客气啥呀，”沈母高声说，周围下班的人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她立刻笑着责备刘楠楠见外，“你生下孩子短时间内不能上班，让你大姐替你上班，每月问你大姐要十块钱，是应该的，你还不好意思开口，非得让我跟你大姐说，怕你大姐不高兴，有啥不高兴啊，我做主让你大姐替你上班，她给你十块钱你必须收，等孩子大些你能上班了，跟你大姐说，你大姐马上下来，让你去上班。”
给你十块钱，想的美。
工作到手了，怎么可能还让出来。
沈虹云在心里吐槽，但是表面上她举止大方，表示愿意帮弟媳妇忙，一切听母亲的。
刘楠楠一脸懵逼：“……”她说过这些话吗？怎么没印象呢！
沈昶青清楚两人盘算什么，被膈应死了，要不是他目前的身份是国家干部，和他们撕破脸皮怕影响党的形象，早跟她们断的一干二净。
“妈，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呀，怎么忘了你说让昶明媳妇照顾宝宝，正大光明帮昶明媳妇办暂住证，你提前退休让昶明顶上你的工作，你的老幺儿就能回城。”沈昶青一脸无奈看着母亲，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记混了呢！
第108章 知青回城时代5
沈母：“？”
她让小儿子抛弃乡下妇女, 孩子也不要了，小儿子死活不同意，她让小儿子死在乡下, 别带乡下母子回城脏她的眼睛，嘿, 小儿子跟她杠上了, 不仅留在乡下，还在乡下当了村长。
嘚，你不听我的话是吧, 那就死在乡下，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她和小儿子的关系已经差到极点, 不可能跟昶青说这些话, 所以昶青编瞎话往她身上扣。
沈母正要质问沈昶青为什么说瞎话, 沈虹云却抢在她前面说：“妈，不能让小弟回城接替你的岗位。”她的声音又急又刺耳，没有心思留意沈母对她使眼色，满脑子全是阻止小弟回来跟她抢资源。
母亲的岗位是她的, 父亲的岗位也是她的, 一个给回城的知青小姑子，再帮小姑子说一户好人家，小姑子感激他们两口子，拿夫家的资源帮衬他们，一个给丈夫堂弟, 大伯得用老宅交换。
都是她的, 谁也别想跟她抢，沈虹云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情绪逐渐平复, 意识到她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妥，立刻描补：“妈，我的意思是小弟跟乡下那头断的一干二净，咱再让小弟回城接替你或者爸的工作。”
“你小弟不跟我认错，不听我的话，我的岗位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沈母拍拍闺女的手背，表示昶明不听从她的话，她决不给昶明带乡下女人回城让她沦落为众人耻笑的机会，见沈虹云笑着点头，她才将视线转移到沈昶青身上，眼睛里全是委屈和心寒，昶明都这样伤害她，如果你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屈服，接昶明回城，你就是逼她去死。
“行，我的错，我说错了。”沈昶青举手投降，见沈母收起委屈，一脸笑意跟他说话，沈昶青预感沈母重提刘楠楠的岗位，他手忙脚乱扶着刘楠楠，“妈，你跟爸这么大年龄了，也快退休了，你俩空下的岗位不就是给小弟、弟媳妇的嘛，现在给和以后给，不都是给嘛……你别伤心，嗐，都是我这张嘴惹的祸，你不想听，我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免得惹你伤心难过。”
他跟刘楠楠上楼，那架势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家里，彻底从沈母眼前消失。
沈母急了，“哎、哎。”叫了好几声，她声音越大，两口子上楼的速度越快，沈母想破口大骂两口子不孝，但却无从下口。
“妈~”沈虹云甩掉沈母的胳膊，跺脚转身往回走。
“虹云！”沈母焦急回头看闺女，又抬头盯着沈昶青家的窗户看一会儿，最后一脸担忧追闺女去了。
围观的路人从头看到尾，竟然没理清他们到底讲什么，听他们说话太费脑子了，干脆不想了。
沈母也知道她们的打算泡汤了，基本没几个路人记得‘刘楠楠求虹云替她上班，还问虹云要十块钱的事’，她追上闺女，沈虹云不仅不理她，甚至走的更快，沈母拽住闺女，“虹云，”被闺女托着走一段路，沈母气喘吁吁说，“虹云，你别生气，你工作的事，妈一定给你解决。”
这时，几个身着鲜艳裙子的女同志骑车有说有笑从她眼前过去，沈虹云的眼睛被那亮丽的颜色点亮，也想拥有一橱柜红的、黄的、粉的、绿的连衣裙，可是一条连衣裙抵她两个月的工资，沈虹云心疼自己的钱。
她都保证帮闺女解决工作，闺女依旧不理她，沈母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求闺女原谅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