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举——桃籽儿
时间:2021-03-13 10:26:01

  齐老太太剜了他一眼,说:“你这些鬼灵心思若用在读书上,一准儿不会再吃你父亲那许多棍棒。”
  一提到读书齐宁便蔫了,眼见着嫡母有顺着祖母的话再补两句的意思,齐宁赶紧想办法把话岔开,转而问起表姐傅容:“容姐姐是何时来的?可急着走?”
  傅容答:“刚来不久,来看看老太太,很快便走了。”
  她这话一出口齐老夫人便急了,拉着她的手说:“你可不兴走,得留在姑祖母身边多待几日才好。我都同你父亲说过了,要你安心在这儿住上一段日子,你若再说要走,我可要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容来了,是时候让瑶瑶子学习一下女配的正确打开方式了害,但是有什么用呢?男主他心里只有搞事业和带孩子罢辽
 
 
第40章 拜会(3)
  齐老夫人作佯怒之状,傅容正要答话,堂下便有丫头进来说王先生来了,齐老夫人听了道:“快请王先生进来,吃一盏孩子们敬的茶。”
  丫鬟下去了,过不多时领进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沈西泠在众人身后偷偷地瞧着,见这位王先生十分清瘦,虽然年事已高但仍精神矍铄,只是颧骨很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厉模样,让她心中有些害怕,暗暗打定主意今后必要刻苦读书,绝不要惹先生生气。
  王先生上了正堂,齐老夫人亲自起身相迎,堂上的晚辈更是一应恭顺地行礼。齐老夫人道:“先生可算来了,快坐,快坐。”
  王先生与齐老夫人客气了一番,随后两人双双落座。
  尧氏对王先生道:“先生素来为敬安和敬康费心,如今又要多收两个女学生,实为辛劳,齐家真是过意不去。”
  王清神色淡然,答:“夫人不必客气,此事是敬臣所托,我素看重他,这点托付还是能应的——不知两位女公子如今安在?”
  尧氏闻言连忙笑着朝赵瑶和沈西泠招招手,道:“瑶儿、文文,还不快来见过先生?”
  沈西泠一听连忙从人后走上了前,同赵瑶一起向王清行礼,又在尧氏的提点下给他奉了拜师茶。
  这在世家中收个女学生并不是什么大事,女学生么,又不必考功名,只需随着读读诗书文选陶冶性情,不做睁眼儿的瞎子罢了。王清虽然择选学生的要求甚高,可这收女学生却不必那么拘泥,故而他很容易地就接了赵瑶和沈西泠的拜师茶,随后对两人略加垂训道:“学问文章,非苦心无以有成,望两位女公子日后能敏而好学,多有进益。”
  沈西泠随着赵瑶恭敬地应是,随后退到了一旁。
  这时齐老夫人拉过傅容的手,朝王先生笑道:“先生快瞧瞧,可还认得这个丫头?”
  王清转头望向傅容,想了半晌,露出恍然的神色,道:“这位可是小傅大人的妹妹?”
  “可不正是了,”齐老夫人道,“也怪我越老越是糊涂,早先听说了敬臣为瑶儿和方家小姐求了师,我听了竟没想到也为我这侄孙女儿求上一求——不知王先生可愿再给老身几分薄面,也将我这容儿丫头收作了学生?”
  赵齐氏在堂下虽未说话,心中却生出一番是非。
  她是齐家庶女,并非齐老夫人的女儿。她母亲是侧室,原先便始终在齐老夫人手底下小心翼翼地讨生活,她自小就知道自己这位嫡母性情刚强又善于谋划,只是没想到她都这把岁数了,还这般的精打细算。
  还当她看不出来么?她把傅容拉进齐家,如今又卖着一张老脸恳请王先生收傅容为学生,图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让傅家的丫头同齐家攀扯上罢了!最好是能嫁给敬臣,往后这地位飘摇的傅家可不就站稳了江山?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王清没有料到齐老夫人会如此说,他沉思片刻,道:“老夫听闻傅家小姐自幼随小傅大人一同读书,于学问文章之事上已小有所成,若同另两位女公子一同读书,恐怕不大适宜啊。”
  齐老夫人接口道:“这又何妨?能听先生教诲是她天大的福气,便是从头学起也是好的。”
  语罢看向傅容,问:“容儿,你说呢?”
  傅容看样子也没想到齐老夫人竟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却见齐老夫人朝她递了个眼色,颇为严厉,便知老太太是打定了主意,遂只得向王清躬身行礼,说:“若先生不嫌弃,我愿随先生从头学起,也愿同两位妹妹多多切磋,静心读书。”
  这教女学生么,教两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多收一个傅容其实也多花不了什么工夫,王清一见齐老夫人如此坚持,傅家小姐又如此恭顺,一时倒也没有理由拒绝,遂点了头。
  齐老夫人十分高兴,越发红光满面起来,招呼丫鬟道:“快,快上茶。”
  丫鬟们于是又上了一盏茶,傅容向王清敬了,王清浅浅抿了一口,便算是收了这个学生。
  见此事落定,齐老夫人甚是欢喜,请王清今日留下用午膳,王清推辞了,说家中还有些琐事,明日过府讲课便罢,今日便不留下用膳了。齐老夫人盛情挽留,王清客气婉拒,让老太太只得作罢。
  王清转而对几个学生说:“明日讲学,先有考试,敬安与敬康需得好好准备,几位女公子不必太过紧张,尽力即可。”
  齐宁和齐乐心中叫苦不迭,几个女孩儿虽心知王先生不过是要用这考试探探她们的底子,就算考得稀烂也不会受什么责难,可这世上之人大半一听“考试”二字心中便会不大舒服,于是一时之间无论男女,大家都是心头一梗。
  王先生却是不理会这些的,云淡风轻地落下这么一句后便同齐老夫人和尧氏告辞,又谢绝了齐家人亲自相送的美意,便这般离开了。
  尧氏笑道:“这下可好了,老太太以往天天在家念叨容儿丫头,一日不见着你便心里头想念,如今你来府上同几个弟弟妹妹一同读书,可不就能日日见着了。”
  傅容谢过了齐老夫人和尧氏,齐老夫人又道:“这是大好的事,今夜啊你就留在府上住,明日便去上学。”
  傅容神情有些为难,说:“此事有些突然,容儿还不曾同父母说过,今日总还是要回去同二老说一声的……”
  齐老夫人直说不必,说打发个下人去傅家回话就是了,尧氏看傅容有些难做,于是笑着替她解围,同齐老夫人说:“容儿丫头既然要来了,总归是跑不了的,老太太今夜便放她回去又如何?明儿就又见了。”
  有了尧氏说话帮衬,齐老夫人也不好再坚持,遂勉强点了头,又问尧氏道:“敬元和敬臣可在家?他们也有段日子没见过他们表妹了。”
  “敬元同大儿媳一道出门了,敬臣倒是难得在家,”尧氏道,“我打发人去叫他?”
  齐老夫人来了精神,道:“快快,叫他来送他妹妹出府。”
  尧氏打发婢子去了,赵齐氏默默看着,心中有了些计较。
  她晓得尧氏一向是喜欢瑶儿的,但摸不准有没有亲上加亲的意思,如今看这情形,她似乎也不排斥傅容,莫非她心里也觉得瑶儿太小了些,没往这处想?
  可赵齐氏又觉得不对,她看尧氏甚是喜欢那方家丫头,同喜欢瑶儿又有些不同。赵齐氏暗暗扫了沈西泠一眼,见这小丫头此时仍低眉敛目本本分分地坐着,倒不像是个不安分的人,只是方才齐老夫人提起敬臣的时候,她却没有漏掉这丫头一瞬露出的欢喜之色。
  赵齐氏心中难免冷笑:这还真是什么猫儿狗儿都想着一步登天攀上齐家了。世家是什么样的地界?儿女婚姻又岂是儿戏?尤其敬臣的婚事,更由不得他自己做主,纵然这孤女再如何讨敬臣和尧氏的喜欢,就凭她的出身,也断然进不了这家的门儿。
  赵齐氏思虑间,丫头进来回说二公子来了,齐老夫人笑吟吟地说:“好,快让他进来。”
  沈西泠自进了正堂,除非被人点了大名,否则皆是低眉敛目规行矩步,不敢多听多看多言多动,但此时听到他来了,心头却难免一阵颠簸,她忍了又忍,终没有忍住,悄悄抬起眼,朝门口看去。
  齐二公子正绕过屏风走进来,她这几日不常见到他,即便见到了也没能同他说上话,原本觉得已经同他亲近了些许,可区区几日的工夫又让沈西泠觉得他们疏远了。尤其此时满堂贵人,她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便更觉得同这个人离得很远。
  她正要悄悄再把目光收回来,却与齐婴的眼神碰上了。齐二公子那双好看的凤目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可一进门却哪里都没看,单朝沈西泠看过来,只一眼又很快不着痕迹地移开了,好像只为了确认小姑娘好不好似的。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沈西泠低下了头。
  齐婴从沈西泠身前走过,向堂上长辈行了礼,齐老夫人兴致极好,问傅容道:“容儿也有日子没见过你二哥哥了吧?”
  傅容笑着点了点头,答:“确有些日子了,过年那会儿我哥哥去风荷苑吃酒,不巧我那日却病了,没能去成。”
  齐老夫人笑道:“往后便好了,日日都能见得上。”
  齐婴听言挑了挑眉,齐老夫人见他意外,遂笑着告诉他:“方才王先生来过,也收了容儿作学生。我念她念得紧,要跟傅家讨她来府上住一段时日,往后你们啊,便都能在我身边,让我常常瞧见了。”
  齐婴倒没想到还能冒出这么档子事儿,又想起除夕那也祖母就曾有意撮合他与傅容,心下自然明了这番曲折的缘故,难免头疼。他望了母亲一眼,尧氏明白儿子这是在怪自己没有及时拦着老太太乱点鸳鸯谱,只是老太太在他们家里说一不二的,别说是她,就是他父亲也轻易改不了老太太的意思,她又能怎么着了?遂对儿子的视线视而不见,十分坦然地低头看自己的指甲。
  齐老夫人的话已经抛了出来,齐婴也不好一句也不接,见母亲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齐婴只好答:“如此甚好。”
  齐老夫人对齐婴只答了四个字有些许不满,只是她也知道她这个嫡孙生性就是如此寡言,也不好再勉强,总归日后他与容儿日日相对,就凭容儿的才貌,也不怕敬臣不动心。
  齐老夫人主意打定,又对齐婴说:“她这便要回傅家了,敬臣,你去送送。”
  沈西泠坐在堂下,仍低着头,听见齐婴落下一个“好”字。
  作者有话要说:    在意你,所以就算满屋子人,还是一眼就找到你下更预告:学(闷)霸(骚)榜(齐)眼(二)考(半)前(夜)辅(聊)导(骚)
 
 
第41章 考试(1)
  晚膳时候,子君从小厨房里把饭菜端上了桌,却不见小姐人影,问了风裳才晓得小姐还待在里间,据说因为明天要考试,正在屋里加紧用功呢。
  子君走进里间一瞧,果然见沈西泠在看书,桌案上点着灯,周围一圈都是厚厚的书,水佩坐在一旁陪着。
  子君进了门,笑道:“小姐要不先用晚膳吧,这功晚些再用也不迟。”
  沈西泠似乎是过于投入,没听见子君进来的脚步声,乍一听她说话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文文静静地说:“你们先吃吧,我晚些再去……这儿还有些书要看呢。”
  水佩在一旁捂着嘴笑,心说小姐这书看了大半日,统共却也没翻过几页去,倒是心思想了不少,只不知是在想什么呢。
  她跟子君对了个眼神,又劝沈西泠道:“小姐还是先用晚膳吧,这书浩如烟海的一时也读不完,再说明日您头回上那王先生的课,还不曾从他那儿学着什么呢,他又怎么能指望您尽都答出来了?”
  沈西泠是真想好生用功的,但今日自打从正堂上回来她便有些神思不属,看书时脑海中莫名总浮现那位傅家姐姐秀美的面容,耳边又时常冒出齐二公子末了说的那个“好”字,于是心思愈发杂乱,在书案前看了一下午也没看进什么东西去。
  她父亲生前教她读书时总告诉她要专心致志,想她如今这样三心二意定然是不行的。她有意逼着自己继续读书,可子君和水佩又一直在身旁劝,沈西泠心想她若不去吃饭便糟践了小厨房的姐姐们好不容易做的晚膳,未免太娇纵任性了,于是还是听了她们的,起身去外间吃饭了。
  只是她没什么胃口,吃的也少,没多久就再吃不下了。丫头们将东西都撤下去,水佩给她上了盏茶,劝道:“小姐也在屋里坐了一整日了,可要出去走动走动?饭后也好消消食儿。”
  沈西泠摇了头,子君又道:“去吧去吧,咱们来了本家也好几日了,都没怎么出去走动过呢。”
  几个丫头如此撺掇,其实也是看沈西泠今日兴头不高的缘故,这俩丫头再并上风裳,三个人一道叽叽喳喳,倒比沈西泠这个不到十二岁的小丫头还活泼聒噪,沈西泠被缠得没了法子,妥协道:“那好,我们出去走走——只是不要太惹眼了……”
  水佩三人虽与沈西泠相处时日不长,但已经晓得她是个内敛腼腆的性子,如今寄人篱下不愿惹眼也是常事,遂纷纷点头答应,风裳还道:“咱们一下儿出去四个人恐怕还是张扬了些,不如就水佩一个随着小姐去吧,我和子君留着看家。”
  子君闻言撅了撅嘴,也想出去,水佩捂着嘴笑,说:“你出去做什么?来本家才几日,你自己说你都迷路多少回了?若你同小姐出去,今儿一晚上也别想摸回来。”
  子君受了挤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想反驳无奈水佩说的却是事实,便只好眼睁睁看着她陪小姐出了门。
  正月未过,夜色仍凉。
  沈西泠住的院子有些偏,无论离园子和堂屋都颇有段路要走,白日里还好些,到了夜里出了门却少见有什么人,格外显得冷清。
  子君她们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冷清,沈西泠却觉得很好,她不愿太惹眼了,何况她如今还顶着别人的身份,更是心虚不想招摇,冷清反而让她觉得安全。
  只是今日的冷清却莫名地有些令人难以消受,她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齐府大得惊人,而此时的冷清又令她觉得隐隐觉得落寞。她自觉近日颇为反常,心情起落不定,令她自己都感到十分厌烦。她父亲曾教导她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以为她做得不错,没想到却……
  沈西泠正低着头边走边想心事,却听身后的水佩“咦”了一声,继而喜道:“小姐你瞧,那边儿的是不是二公子?”
  沈西泠闻言一愣,顺着水佩所指抬头看去,见一盏灯笼摇摇曳曳,提灯人是青竹,他身后走过来的正是齐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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