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画七
时间:2021-03-13 10:29:28

  远处,清漾看着走到哪都有人抱着,还时时收礼物的南柚,几乎快要收不回自己的目光,她忍着那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实在忍不住了,就低头吃一口菜,捻一块糕点。
  南柚和流芫回到昭芙院之后,两个小孩也不觉得累,窝在被子里拱起小小的两团,一句接一句地说话,流芫很快就有些困了,南柚推了她一下,眸子里闪动着亮晶晶的光,她兴致勃勃地问:“你要不要跟我出宫,去看一场戏?”
  一听是有关清漾的,流芫立刻来了精神,比谁都积极。
  是夜,两颗小雪团各带着从侍,从后门破开结界,悄无声息地出了宫。
  晚宴结束,清漾回到乐安院,站在院子里,看着王宫正中的方向,眼中的灼热火光几乎要迸发出来。
  “都下去吧。”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对着上次云姑送来的那四五个从侍道。
  那几个人目光闪烁了一下,最后还是依言退到了院外。
  汛龟悄无声息出现,捏诀设置了一个结界。
  清漾的脸色像是变戏法一样的冷了下来,她伸手重重地摁了一下太阳穴,声音沙哑:“怎么样了?”
  汛龟知道她在说什么,哪怕是在结界中,他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回答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姑娘的命令了。”
  “就今夜动手吧。你亲自去走一趟,那个从侍虽遭了昭芙院的罚,负了伤,但毕竟在南柚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指不定就有保命的东西,钩蛇又那么喜欢她,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不放心。”
  “她知道了太多事,又偏不识趣,说什么都不愿意进乐安院和钩蛇一同在我手下办事。当初。她在南柚院子里伺候的时候,可以为情背主,现在解脱了,反而要成全君臣之义了,这不是笑话吗?”
  “只是可惜了一颗送上门的棋子。”
  “对了。”清漾眸光微闪,她问:“钩蛇不在吧?
  “姑娘放心,他听姑娘的吩咐,去调查妖界几位公子姑娘的背景经历了,今夜,是决计赶不回来的。”
  “切记,一切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不想因为一低贱从侍,而跟钩蛇生出嫌隙来。”清漾不放心地嘱咐。
  汛龟一一应下,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王都外的一处别院中,岁暮天寒,雪落成冰,寒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与墙面和窗子碰撞,发出小孩子一样的嚎哭声。
  彩霞拥被坐在床榻上,一动,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嘎吱嘎吱的响,痛得要命。
  她看着窗外的浓稠如墨汁的夜色,忍不住红了眼睛,眼前恍惚闪过前日的画面。
  清冷若谪仙的男子从天而降,百丈庞大,遮天蔽日的妖柳迎风暴涨,枝条一根根缩紧,盘踞在一起,给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她心知判主的下场,但真正面对死亡时,还是忍不住咬着牙,颤颤着闭了眼。
  “姑娘心善,念你多年服侍,没要你的性命。”半晌,少年开口,声如冷泉。
  彩霞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劫后余生,哪怕生受了七十九鞭,强撑着一口气,也还是面对着昭芙院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之后,钩蛇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昨日得了乐安院那位姑娘的吩咐,才不得不离开去办正事。
  彩霞喘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屋子里像是燃烧起了火焰一样,热得人无法呼吸。
  抬眸的时候,她的气息陡然一窒。
  房梁上,汛龟熟悉的面庞上挂着一抹讥笑,他有些怜悯地看了眼陡然警惕起来的彩霞,摇头,道:“怪只怪你自己不识好歹,没缘与钩蛇厮守了。”
  彩霞突然明白那日长奎那句“不是每个人,都如姑娘这般心软”是什么意思了。
  清漾,这是准备杀了她。
 
 
第14章 离心
  彩霞想逃,但根本无处可逃,她身上有伤,挪一下便是伤筋动骨的痛,包围住屋子的火又是汛龟的本命神通,他是大妖,这火,但凡她沾上一点,今日便得被活活烧成灰烬。
  这样的境地,几乎没有任何的生路。
  彩霞咬牙,从怀中拿出一面古朴的小镜子。镜面像是被长期的抚摸,人影映照上去,脸部轮廓显得模糊不清,一面水墙凭空出现,遇到那些蔓延过来的熊熊火舌,便滋滋的冒着白雾,但也只能稍稍阻挡围过来的火焰高墙,显而易见,根本拖延不了多久。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铜镜的另一边,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可以将生命彼此交付的同僚出手,将人吞噬的火苗暴涨,朝那个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身影不断逼近。
  身材高大妖气滔天的大妖目眦欲裂,然而他的声音、他的面容都无法被另一边的人听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含泪缩到床边,那些火焰一拥而上,将她吞噬。
  汛龟熟悉的声音里淬着刺骨的寒意:“姑娘大业未成,钩蛇不能有软肋。”
  铜镜应声而碎。
  画面就此消失。
  汛龟高高坐在庭院外的一棵秃树上,眯着眼看着越烧越旺的房屋,嘴角笑意凉薄,像是看戏一样怡然自得。半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将神识散发出去,然后惊讶地咦了一声,神情凝重起来。
  他伸手往虚空处一捉,那滚滚热浪便像是被覆上了层寒霜,蓦的平歇了下去。
  被烧毁的房屋下,房梁倒塌,焦黑一片,里屋的床榻一角,却仍是好好的。
  漫天的白羽散落,云犽朝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初次见面,别来无恙。”
  “你是何人?”同为大妖,汛龟能感觉到对方修为并不在他之下,他眯了眯眼,问。
  “我家姑娘说了,彩霞虽做错了事,但她的性命,是决计轮不到清漾来收的。”云犽慢条斯理地给彩霞递了面干净的帕子,声音不冷不热,伸手指了指后院芭蕉丛边的六棱隔窗,“姑娘在那边,还能走吗?”
  劫后余生,彩霞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身子僵了一瞬,而后慢慢点了下头,什么话也没说,环着肩膀走到了南柚的身边。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彩霞的声音轻得像是棉絮,又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愧疚。
  南柚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道:“回去再说。”
  彩霞咬了咬唇,点头,压下了几近到了喉咙口的破碎哭音。
  流芫饶有兴味地盯着与云犽对峙的汛龟,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扭头,像是不确定似的,问南柚:“这大妖的原型是……?”她漂亮的小眉头一挑,缓缓吐出两字来:“王八?”
  汛龟的目光顿时往这边扫过来,凌厉的劲风带起地上堆积的落雪,像是一柄柄寒光毕露的利刃,铺天盖地急射而来。
  “放肆!”
  流芫身边小巧纤细的女子雪白的手掌一推,飓风形成漩涡,碎雪簌簌落回地上,她满目寒霜,手腕翻转,数十个风斗漩涡便反向而行,呼啸着将汛龟卷入其中。
  “给我留活的。”流芫下巴微抬,稚声稚气道:“我身边从侍,能打的有,能抗的却少,这身硬壳,我看上了。”
  南柚手掌微握,又松,再握,最终,下了决心。
  “长奎,你也去,将他拿下。”南柚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尽量捉活的,他若不配合,便……杀了吧。”
  流芫看了她一眼,神色奇怪:“杀个心存不轨的从侍罢了,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
  “你何时这样心软了。”
  流芫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到底,她跟南柚的成长环境仍是不同,虽然总表现出一副骄纵跋扈的样子,但小小年纪,便已进了妖界惩罚臣下的司狱,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
  南柚是星主独女,不知道同庶出博弈,争权夺势的滋味,她却自小就有危机感,那种重的担子,她不能让长兄一人承担。
  而南柚虽然已经参与朝政,但依旧被星主夫妻保护得很好,嘴硬心软,手上甚至没有沾上过一滴血,犹豫迟疑,是必经的过程。
  长风呼啸,无数根脆嫩的柳条编制成了一个可遮天地的巨网结界,这里的打斗气息,一丝一毫也泄露不出去。
  流芫身边跟着的大妖叫风灵,身子纤细小巧,面庞却冷若寒冰,她堵在汛龟的西面,手掌不经意的微握,长风渐起。
  云犽身后展开巨大而洁白的翅膀,稍稍煽动,便形成刀刃一样锋利的气流,他倒是一直挂着笑,唇红齿白,少年意气。
  长奎和孚祗也悄无声息从半空现出身形。
  汛龟见到这一幕,眼中的晦色几乎能化成水流淌出来。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他如何能不明白,这群人怕是早就料到了清漾会对彩霞动手,等着给他唱这出请君入瓮的好戏呢。
  大意了。
  火舌肆虐,暴雨如注,长风呼啸,灵力被大力搅乱,房梁随着打斗坍塌。
  以一敌四,哪怕是最能抗打的种族,也很快支撑不住了。汛龟猛地后退几步,眼神怨毒,死死地盯着看着芭蕉丛后一身雪白的小孩,喉结滚动,强自咽下一大股腥甜,他阴恻恻地笑了一下,道:“今日技不如人,棋差一招,下回,定要千百倍奉还给姑娘。”
  言毕,他猛地一咬舌尖,一道血箭喷射出来,他的气息陡然萎靡不少,凭空消失在结界之中。
  因为汛龟最后那句暗含威胁的话语,柳枝如长发般尾随,刺破虚空,清冷如月的少年挥刀直上,斩开黑暗的桎梏,在虚空中挑出一蓬鲜艳的血花出来。
  汛龟隐忍的闷哼声稍纵即逝,孚祗踩着漫天的柳叶落地,银卷滚边的袖袍上,溅上了两三滴鲜红的血,妖艳绯丽,勾人心魄。
  南柚跑过去,抓着他的袖子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姑娘,别怕。”孚祗手掌轻抚了两下她的后背,气息温热,耐心而温柔。
  “方才是,汛龟的天赋技能?”流芫有些不满意没能将汛龟擒下,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哼,这个种族,其他能力不怎样,但论一个躲字,只怕没人能出其左右。”
  “别恼。”南柚轻声道:“我原也没觉得能这么顺利地将他擒下来。”
  “你方才,用了水月镜?”南柚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侧首,问彩霞。
  彩霞身体仍在发抖,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回:“用了,方才汛龟对我动手的画面,钩蛇都看见了。”
  诚然,她并不傻。
  清漾为何要杀她,南柚为何出来救她,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她的心里都有数。
  “事到如今,你是怎么想的?”长奎等人开始清理打斗的现场,流芫看热闹似的看着这对曾经的主仆,听墙角听得津津有味。
  “臣愿再侍奉姑娘左右,竭力说服钩蛇。”半晌,彩霞哽咽一声,说道。
  南柚看着她,抿紧了唇,半晌没有说话。
  彩霞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半空中。
  “为何不跟着钩蛇一起为清漾做事?”南柚又说:“你该知道,她很看重你。”
  彩霞却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许是她也知道,错事都已经做下了,之后因为那点些微的情绪而做出的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先回去吧。”南柚并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
  一行人又从后门的小道回了宫。
  梳洗之后,两个小姑娘窝在锦被里,流芫不解地嘀咕:“说好的看戏,只救回来一个从侍,还是个背叛过你的从侍。”
  “你不会还想着将她收为己用吧?这太冒险了。”
  南柚裹着被子,滚了几圈到流芫身边,两具软乎乎的身子挨在一块,南柚飞快地朝她眨了一下眼,故作神秘:“等着吧,不出两个时辰,定会有人寻到昭芙院来。”
  “你是说清漾?”流芫皱眉,“她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吧。当面对峙,她在你父君跟前善良天真的形象可就不保了。”
  “她自然不会过来,但今夜乐安院里的人,也睡不了一个好觉就是了。”
  经此一事,汛龟受创,钩蛇离心,清漾未来的左膀右臂就这么出其不意折损。南柚心里咕噜咕噜欢喜得直冒泡泡,书中的轨迹每偏离书册一些,她心里的踏实感便越多一些。
  深夜,有大妖跨阵法寻来,形容狼狈,赤目白额,衣衫被阵法的飓风割裂,他的到来,令昭芙院的大妖们都睁开了眼。
  南柚早有吩咐,茉七轻手轻脚地凑近唤醒了她,同时注意着声量没惊醒睡得正香的流芫。
  钟鸣漏尽,夜静更阑。
  茉七手里提着灯,将硕大的夜明宝珠放置在了托架上,柔和澄澈的光亮在黑暗中占据一席之地,月色一样清冷幽静。
  南柚掩唇,乌发肤白,小脸陷入软茸茸的围脖中,小孩嗜睡,又才歇下没多久就被唤醒,哈欠一个连一个,没到一息的时间,眼角边已泛出了娇嫩的红。她看着站在前厅,眼里漫着血丝的男子,声音软和的带着小姑娘才有的娇憨:“你家姑娘没告诉过你,昭芙院不可擅闯吗?”
  钩蛇嘴唇翕动,问得艰难:“她人呢?”
  “阁下能否说些我能听明白的?”南柚并不承认,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下,才像是恍然明白了一样,问:“你想问彩霞?”
  钩蛇目光顿时锁定了她。
  “她死了。”南柚抿了口茶,涩意冲散了困乏,她神情一派天真,话语连停顿都没有:“她留在我手里的长命灯,在两个时辰前,突然灭了。”
  钩蛇的身子从头僵到尾,眼底的光亮散去,转化为极致的浓黑,翻涌着危险而莫名的情绪。
  “我原以为,清漾好歹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留她一条性命。”
  “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她心狠手辣的程度。”
  他握紧手中的剑,陡然转身。
 
 
第15章 收服
  乐安院从深夜闹到了黎明,汛龟本就受了伤,气息萎靡,一边得招架发了疯的钩蛇,一边又得死死地撑着结界,不让打斗的声响传到别人耳中,引起注意。
  星主留在乐安院的守卫,清漾根本不敢让他们知道,更别说前来帮忙了。
  她在一边看着,眼眶发红,指甲险些把掌心抠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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