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都能想象江砚在超市里买这玩意儿时的画面,那定是看似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却是红着耳朵,手足无措。
男人搂着颜杳的手越发紧了些,并没有出声回答,仍由她笑着。
“不过,下次记得要换个款式,我不喜欢这个。”
浑身一震,刚交了清白之身的江砚着实招架不住颜杳的语言调戏。
虽说他在昨晚便已是迈入新世界大门的人了,但终归还是一个门外汉,做不到和颜杳一般落落大方。
泄愤似的在女人脖子上咬了一口,片刻后,男人闷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我昨晚,乖吗?”
颜杳眼中的笑意更甚,侧头轻吻着男人耳朵,开口道:“乖。”
男人从肩胛处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极为深沉的眼睛,那眼中闪烁着略显复杂的神色,在颜杳看不见的地方,泄露出了深埋在心底的渴望……
既然他乖的话,那能不能再让他贪心一点呢?
.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暑期来临,作为教授的江砚似乎并没有因为不上课而轻松许多。
颜杳手头上的工作也不少,因为拍摄安排会时常出差,但在离开前却不忘和江教授打几炮。虽说两人在她出差时的交流并不多,但一待工作结束,总是能腻上一整天,在其中一人的公寓里,将整盒的冈本一点点消耗完。
秦氏城西的项目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颜杳和秦钊碰面的次数不少,但因为记着江砚之前在车厢里说的那番话,因此每回和他见面总会和他说一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何子轩那头的进展似乎也不错,根据他发来的消息,洪姝敏与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想拿到她要的东西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生活比想象中得要愉快,不知不觉间,暑假过去,天气开始渐渐转冷。
赵小瑜又因为和蒋宇吵架约了颜杳喝酒,她没法拒绝,只好陪着她到酒吧买醉,当然她也不会醉。
应是在气头上,赵小瑜一边喝着酒,一边破口大骂,在她耳边数落着蒋宇这人有多么多么小气,多么多么霸道,多么多么不可理喻……
但颜杳其实明白,赵小瑜其实并不讨厌,没回吵架骂得是凶,但要不了两天就会重归于好,又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
在赵小瑜第N次说‘再也不要理他’的时候,颜杳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开口道:“既然你们两个这么容易吵架,为什么还不分手?”
赵小瑜微微一愣,那暴躁的脾气顿时一收,半晌后弱弱地回嘴:“那我还是很喜欢他的嘛……而且情侣之间吵架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举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颜杳看着杯中的冰块,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失神。
吵架是……正常的吗?
“你和江砚就没吵过?”赵小瑜探头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颜杳回想起她和江砚的相处片段,发现他们的确从谈恋爱开始就没吵过,虽说有时候也能感受到他在有些事上的不开心,譬如说秦钊,但顶多解释两句,哄两句就完事了,倒也从不会像赵小瑜和蒋宇这般,在气头上时连电话都拉黑过。
“没有。”
颜杳放下酒杯,突然意识到江砚真的出奇得听话,但这份听话有时又令她有些心疼,以至于向来不在乎别人感受的她都时常会关心他的情绪。
“诶,说起来,你们两个好像也谈好长时间了吧?”赵小瑜说着,默默扳起了指头,片刻后惊呼道:“我去,你俩都谈有三个多月了!这你没想过分手?”
“分手?为什么要分手?”颜杳侧头,对上赵小瑜惊讶的视线。
而在她的目光下,自己竟是也有些愣神。
是的,三个月过去了。
她极少有谈过超过三个月的恋爱,但是与江砚相处的过程中,她竟是从没想过时间问题,也没动过要分手的念头,一刻都不曾有过。
“哦豁……”赵小瑜的视线别有深意,嘴角一勾,语气满是调侃,“当初是谁说和江教授不适合的来着?”
颜杳脸上不免也沾染上两分笑意,动作自然地点燃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说道:“我承认我当初是看走眼,什么事都得试一试才知道。”
“那你这是真喜欢上他了?”
“喜欢啊。”颜杳不疾不徐地抽着烟,另一手托着下巴,那副慵懒的架势就像是暗夜里的妖精,摄人心魂,“谈恋爱不就是因为喜欢才谈的吗?”
“诶啊,我说的不是这个!”赵小瑜挥了挥手,“那我换种方式问,在所有对象里,他是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
夹着香烟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抖了抖烟灰,淡淡的‘嗯’了一声。
“嘿嘿,我就知道所有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赵小瑜诡异地笑了两声,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不过我之前好像听蒋宇说,江砚家里一直在安排他相亲来着。”
女人的目光骤然一滞,夹烟的手再次驻留在半空中,久久都没有动静。
眼睛微眯,颜杳的视线落向热闹的人群中,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重新动手,颜杳浅浅地抽了一口烟,熟练地吐出烟圈,低头时语气平淡地开口:“哦?这样吗……”
“那姑娘好像是江砚他爸恩师的孙女,据说是个小提琴家。”
“绝了绝了,小提琴这玩意儿我只在电视上看人拉过呢。”
“听说才二十四岁,还拿过什么国际大奖,不过长得肯定没你漂亮。”
……
耳边是赵小瑜一句又一句的调侃,颜杳坐在椅子上,看着杯中的酒,沉默不语地抽着烟,一下 一下,不曾停歇。
第36章 “不必了吧。”
婚姻是什么东西?
至少在颜杳的心里, 这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约束,管不了人心,换不了真情, 也兑现不了任何承诺。
总有些人想要通过法定结婚来保障自己的权益, 天真地以为,在民政局签下的名, 发过的誓都会一一兑现。
一如她那个愚蠢的妈。
对于那个早死的母亲, 颜杳的脑子里并没有很多关于她的记忆。
印象里, 她好像从不曾履行过一个母亲的职责,生下自己是她处心积虑后的结果,但她的费尽心机却并没有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此她的存在仿佛也就成为了一种笑话。
颜杳的确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人,从记事起, 照顾她的人基本都是花钱雇来的保姆,那个蠢女人似乎在她刚生下时也曾在丈夫面前装过贤母爱子的一面,但招来的依旧是厌恶和背叛。
让人津津乐道的,永远都是别家龌龊腌臜的八卦事。
颜杳也曾无意间听佣人们议论过, 说她的母亲是用了什么什么手段怀的孕,结的婚。
而那时的她便已然清楚, 结婚约束不了任何东西。要走的人终归要走,狠心的人在离开时都不会回头。
后来,许是耐不住寂寞,那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男人垂帘的女人也终是出了轨。
分明, 这婚姻是她想方设法讨来的, 可她到底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欲望,背叛了这桩她苦苦求来的婚事。
后来的后来,据说她的那位出轨对象也弃了她。
爱情至上的女人总是接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终是在一个雨夜的晚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活生生的案例。
感情这种东西,分明是禁不起背叛,却又是这般容易变心。
……
颜杳和赵小瑜两人在酒吧一直呆到了凌晨一点。
赵小瑜喝得烂醉如泥,连走路都走不稳,嘴里却还嘀嘀咕咕地说要给蒋宇好看。
两人吵得凶,可尽管如此,当颜杳扛着赵小瑜走出酒吧时,竟也能在门口看见蒋宇的身影。
蒋宇一见到趴在颜杳肩膀上的赵小瑜,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嘴上一边说着‘赵小瑜,你可越来越有能耐了’之类的话,一边却又动作温柔地将赵小瑜重新抱回自己的怀中,扶着她往车停的方向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颜杳总觉得没法理解他们的相处模式,却有时又会觉得是那么地新鲜。
微凉的晚风传来,不等颜杳回过神,肩头却是突然一暖,下一刻,耳边传来了过于熟悉的声音:
“最近要开始降温了,下次出门记得多穿点。”
颜杳微微挑眉,抬手扯住他搭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转身看着眼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男人,轻笑道:“你怎么在这儿?明天不是有课?”
赵小瑜喝得多,颜杳自是也不会比她少,只是她的酒量比赵小瑜要好太多,以至于现在满身酒气却也依旧清明。
江砚俯身,帮她把外套穿上,低头拉拉链时闻到这酒精味和烟味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课在下午,没事。”男人说着,表情也有些严肃,开口的语气颇为认真,“来的时候我和蒋宇说了,让他别动不动和赵小瑜吵架,每次他们吵架赵小瑜都拉你喝酒,一喝就喝到现在,太折腾你……”
江砚的话还没说完,颜杳便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堵住了他的唇,也将他剩余的话都吞了回去。
这是一个带有酒精味的吻。
江砚愣了片刻,随后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托着她的后颈,越发深入地品尝这一吻。
如今的男人早已不是那个会轻易害羞的小白了,有来有往的唇齿交缠总能在凉爽的深夜给彼此带来不同寻常的火热。
凌晨一点的酒吧门口不热闹,但也不冷清,偶尔会有进出的客人。
不少都对此见怪不怪,也有些会吹两声口哨,亦或是适可而止的调侃一下。
这若是放在以往,男人定是会羞得不知所措,可如今的江砚早已有了长进,在听着别人的戏谑时也能缠绵地勾着她的唇,不会松开。
只是一吻结束后,他的脸终究是红了些,仿佛喝酒的人是他才对。
因为时间不早了,江砚将颜杳送回公寓后便也一道留宿了下来。
不知何时,颜杳清冷的公寓也日益变得‘拥挤’,留了不少江砚的东西。衣柜里总是有他两套换洗衣服,起初是因为两人做.爱总会把衣服弄得一团乱,颜杳总觉得那般皱巴巴的衬衫不符合江教授的形象,于是便让他带了两套换用衣物过来,以至于后来公寓里除去他的衣物之外渐渐又多了不少其余的东西……
领带,牙刷,剃须刀等等。
就像是有什么在一点点地侵入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领域。
这是她不曾有过的体验,但却意外地并不讨厌。
回到公寓也已是一点半了,颜杳本是打算洗洗就睡,可江砚却好像被酒吧门口的那一吻给燃起了欲望,以至于一进门就缠上了颜杳,挑.逗得她也有了感觉。
两人一路吻着进了卧室的洗手间,衣服散了一地却也没人顾及,洗了一个火热的鸳.鸯浴之后,这才相互搂着在床上睡去。
次日,江砚起床时颜杳还窝在被子里睡觉。
低头看着颜杳静谧的睡脸,不同清醒时的她,总带着两分乖巧。
很奇怪,颜杳的年纪也不小了,但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素面朝天时的模样时常让江砚回想起高中时期的她。
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江砚这才起身洗漱穿衣,将夜里的那点野性和疯狂尽数收敛,又恢复成了那个矜贵清傲的江教授。
颜杳一觉睡到了下午,她最近没让阿美接拍摄工作,毕竟前段时间天天出差,着实有些累。她不是拼命三娘的性格,之前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已经够拼了,现在有的享受就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江砚工作结束后便去超市买了些菜,紧接着又不紧不慢地赶回公寓,进门时便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脑在和人视频通话。
电脑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江砚知道,那是秦钊。
像是毫不在意那般,江砚提着菜直径走向厨房。
两人在聊公事,讲的都是一些关于合作项目的事情。他们讨论得是这般认真,仿佛不允许任何人插足。
心中隐隐有些烦闷,江砚将买好的菜放在厨台上,面无表情地开始准备今晚的饭菜。他知道,这是卑劣的占有欲在作祟。
和颜杳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他偷来的日子。曾经的江砚总想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都是莫大的幸运。可如今,他却又开始贪心了起来。
明知道她和秦钊并不会发生些什么,可尽管他们只是以朋友之间的方式相处,从没有半分过界,但他依旧会为此而心怀芥蒂。
江砚从未发现自己是个这般丑陋的人,而和颜杳在一起之后的每一天,贪与欲总是会随着时间而不断累积加深,令他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小人。
但他终究是懦弱的,心中的万般不甘只会埋藏在心底,做个表面大度的人。
男人一言不发地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不出一会儿,便有隐隐的菜香从厨房飘来。
颜杳的厨房本是不开火的,但因为有了个会做菜并且做得还不错的男朋友,她的厨房便终于有了其用武之地。
视频会议结束时,江砚恰好完成了晚饭。
两人一如往常那般,用完餐后便一同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在播放八点档的狗血连续剧,主角人物的对话声使得原本安静的公寓平添上温馨。
江砚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办公,而颜杳则是靠在他身边玩手机。两人分明都对这电视剧无感,但却依旧让它在播放着,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情趣。
颜杳对江砚的工作并不感兴趣,无意间瞟了一眼屏幕,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看不懂的内容。分明都是中文字,可凑合在一起却反倒像是天书。
刚回国那段时间,她便听赵小瑜说过江砚的‘辉煌成就’,28岁就能成为Q大教授这点也着实令人惊叹。不过,记忆中的男人总是这般优秀,毕竟以前高中次次考试霸据第一的成绩也是逆天,高考又是状元,这么一想,他有如今的成功,好像也并不奇怪。
应该奇怪的是,他这般看起来书生意气,斯文儒雅的男人,竟然会对她这个叛逆乖戾的人动了心思。江砚应该是骄傲的,印象中,他对那些总是调侃自己的坏学生不曾有过好脸色,冷眉以对的模样说不上是鄙视,但也没把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