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女配做佞臣——蓝艾草
时间:2021-03-14 10:12:02

  杜欢死命扒拉下他的手:“怕什么?我们星星是穿裤子的。”
  为了防止毛人随时扒拉开衣服,他腰上的结系的略微复杂了一些,杜欢话音刚落,他的衣袍腰带总算被扯开,只见他腰部到膝盖往上的重要部位确实被覆盖着,杜欢央了兰姑给他做了一条短裤。
  封晋:“……”
  正在此时,符炎在外面问:“殿下,出什么事了?”
  许多年来,封晋都自觉修炼成功,外面的壳子刀枪不入,即使在张承徽父女两方夹击之下居然都能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礼仪风度,没想到在杜欢面前一朝溃散,他臭着一张脸暴喝:“把这个东西带出去!”
  杜欢被他捂眼搂腰,情急之下只能向车外的人求助:“符大哥,麻烦你帮我看会星星。”
  星星已经着急往外窜,很快便被符炎带出去了。
  在一片寂静里,封晋的眉头拧了起来,她那声“符大哥”还回荡在耳边。
  端王殿下暗自疑惑:小丫头与符炎几时如此亲密了?怎的动辄唤他“殿下”,符炎便成了大哥?
  殊不知这只是杜欢十八岁成年之后被杜副校长断了学费跟生活费才逐渐学会的新技能,在这世上讨生活,每一块钱都含着你舍出去的尊严,弯下去磨损的腰骨,久而久之她学会了嘴甜手勤,才让自己的生活略微像点样子。
  成年人的体面背后,总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
  此后每当她有求于人,嘴巴就会变的特别甜。
  杜欢还在状况之外,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终于懂了封晋为何要捂她的眼睛,紧跟着她就笑倒在车厢里:“你以为……你以为星星下面没穿裤子?”
  她的笑容肆意烂漫,浑然忘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单纯只是看到别人犯蠢被逗乐了。
  封晋难堪又窘迫,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羞恼无措,比面对张氏父女俩还难以应对。
  至少张氏父女俩也只会借着各种冠冕堂皇的名义打压他,试图让朝臣们认识到他的懦弱与无能,还有病怏怏的身体是多么的不适合继承大统,却从无一人嘲笑他行事无状,且当面笑到打滚。
  “你……你起来。”
  杜欢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端王爷,只觉得他好像骤然跌落凡尘的仙人滚了一身泥巴,不知道如何处理,那种慌张格外可爱,与平日全然不同,让人瞬间只想逗逗他。
  “我摔倒了,除非殿下抱抱才能起来。” 她脑子里不由自主便冒出了兰姑那句话,“对着那么漂亮的男人,饭都能多吃三碗。”
  诚然她并没想过要结婚,但顶级帅哥就是现实世界的奢侈品,何况还欠着她的钱,口嗨一下也无伤大雅,反正两人身份悬殊,等拿到欠款便会分道扬镳。
  端王殿下一张谪仙般的面孔当时差点裂了,没想到继两人结束假凤虚凰之后,不需要在别人面前作戏,杜欢竟然这么大胆。
  他极少去揣测女人的心思,但本朝尚美,京中贵女仰慕他的也不少,虽然不曾做出过疯狂举动,但明示暗示或者送东西的也不在少数,他禁不住在心里猜测——小丫头终于发现我的美姿仪了?
  “这个容易。”端王殿下俯身真的去抱她,心中还想,早知道她喜欢他的容貌,便早该用美人计留下她了。没想到却抱了个空,杜欢就地一滚,便朝后退去,怂的仿佛求抱抱之语出自别人之口。
  “你你……我就是说着玩儿。”杜欢原本是逗弄端王,没想到端王竟然来真的。
  端王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极有信心的,当即便向她许诺:“只要你留在本王身边,将来少不了你的好日子。”暗示她自己对于收房并无抗拒,甚至可以更疼她一点:“府里的人总越不过你去。”正妃未定,家里丫环婆子都不敢小瞧了她。
  杜欢听在耳中,类似于老板许诺“只要你在公司好好干,将来亏待不了你”,至于是画大饼还是真能分到原始股,端看老板的良心了。
  “只要殿下需要我,我定然义不容辞!”只要报酬给的高,她一定想办法治好他的头疼。
  两人互相暗示,谈妥了条件(并不),都露出会心的微笑,瞬间感觉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
  端王看她就是未来的枕边人,只差回府办一场仪式,越看越顺眼,只觉得她小脸雪白,唇儿嫣红,身姿纤细,笑起来露出一口贝齿,明媚灿烂,仿佛菡萏初绽,几乎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芬芳。而杜欢对封晋的称呼也从心里的“狗男人”换成了“金主爸爸”,并且在剩下的路途之上除了照顾星星,还对金主爸爸十分恭维——越到结算欠款的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这可是她在外面打工结识的一位曾供职于讨债公司的大哥告诉她的人生经验。
  晚间歇在村镇客栈的时候,端王还吩咐符炎:“等回去了摆几桌酒,好好热闹热闹,把杜姑娘抬进府里,往后她也算是你半个女主子了。”
  符炎大喜:“这么说她答应留下来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对于向殿下隐瞒杜欢与朱笙歌来往过密一事也不觉得愧疚了。
  端王殿下再沉稳克制,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况且此事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到底难免露出一点自得之意:“她……她眼神不错。”
  符炎直搓手:“等回去之后就要准备起来了,反正殿下还要回去面圣,不如顺带把这件事情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也省得旁人动手脚。”
  说起来张皇后以往也没少往端王府里塞人,但封晋都以身体不好为由推拒了,对方也未必乐意见他生出嫡子,谁知道塞进来的女人是要投毒还是往外传消息,总归不是那么让人放心。
  京中人人都知道端王是个病秧子,身体不好出了名的,以至于有天人之姿却连个房里侍候的人都没有,张皇后每每在命妇进宫之时垂泪诉苦:“这孩子就是身体不好,生怕拖累了别人家的姑娘,这才连亲也不愿意成。我说给他几个侍候的人吧,也不拘什么名分,就在房里侍候着他,他说没得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死活不肯要。我每每想到晋儿的病就心如刀绞,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她说的如此恳切,以至于许多命妇都觉得张皇后真是贤良大度,待元后的儿子比亲生儿还要着紧,可惜端王自己身子骨不争气,怨不得旁人。
  封晋笑道:“你说的很是,这件事情只要经过父皇首肯,旁人便不敢再弄鬼。”又肃容叮嘱:“不过她会治病的事情还是先别宣扬出去,免得张氏多想。”
  张家父女俩肯定不愿意见到他健康活着。
  杜欢不知封晋暗底里的准备,被星星拖着在歇脚的河边玩水,脑子里跟系统讨论:“110,不如我先留在端王府上做他的幕僚,等找到贤主再跳槽?”骑驴找马不是职场跳槽的常态嘛。
  系统好像对她的智商早已经不抱期望了:“宿主你确定自己能找到贤主?”
  杜欢不吝随手拍一记马屁:“不是还有你吗?”
  系统好像无线电失去信号一样,发出一串刺耳的声音,好半天才情绪低落的说:“其实……其实不知道为何,我的很多功能都已不能启用。”
  杜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个废号?你个废号居然还敢随便跟人绑定?你是要害死我吗?”
  这次系统索性持续装死,如果不是脑子里还有时断时续的刺耳声,她都要怀疑系统已经消失了。
  杜欢的好心情都快要没了。
  临近京城,杜欢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未来,在“杀了系统”与“听从系统”之间徘徊,表情时常变幻。也不知道星星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便时常想要靠过来,用自己毛绒绒的爪子来安慰她,通常总能换来端王殿下一句:“符炎,带星星出去玩。”
  符炎无计可施,只能带着毛人去骑马。
  星星居然很喜欢骑马,也不知道是不是练过耍杂技的缘故,在马上竟然如履平地,兴奋的呀呀直叫,有一次符炎把缰绳给他,他居然驭马也驭的很好,简直好像从小在马背上养大的一样。
  端王把杜欢的情绪变化当成她对京城的恐惧,也许是恐惧于自己即将面对的新生活,说不定还怕他府里有正妃,便安慰她:“你不必担心,我府里人口简单,除了侍卫就是仆妇,除了我没别的主子。”暗示的足够明显了吧?
  杜欢的理解力惊人,很快就得出了个结论:哦哦,殿下是说结款容易啊。
  许多人家里财政大权都握在老婆手里,男人想要有大笔的支出都得经过老婆的同意,端王许诺欠他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没有女主人阻挠,当然算是一件好事情。
  她嫣然一笑,表示接收到了端王的暗示:“多谢殿下。”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端王:“不客气。”好想摸摸她的脸蛋,忍住!
  一行人到达京城的时候,杜欢怀揣着她的发财梦,以为很快便能手握巨款,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京城的牢房,还有牢房里吱哇乱叫的老鼠,生存环境之恶劣,此后三年之内回忆起来都还要做噩梦。
 
 
第二十六章 “等着我!”
  秦佐先一步押送人犯入京, 随行的还有舒州案的证人,其中有一位说书的郎先生尤其令人印象深刻——每路过沿途城镇他必要开场说书,赶路赚钱两不误。
  郎先生说书的题材都是现成的, 全都是闻垚在舒州横征暴敛, 纵容官员子弟鱼肉乡里,逼的舒州百姓家破人亡, 流离失所的真实故事。
  他讲的声情并茂,甚至讲到百姓惨境, 还有心软的妇人红了眼圈, 女儿家不忍卒听, 年轻的儿郎义愤填膺, 愤然大喊:“这等狗官,还不赶紧拉出去砍了头?”
  郎先生顺应民意, 紧接着便开始讲端王在舒州的功绩,桩桩件件都令听者恨不能拍手称快,叫好声几乎要掀破了屋顶。
  老百姓们最喜欢听的总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也更希望天下昌明,大家都有一碗安稳饭吃, 不至于妻离子散, 破家灭门, 哪怕是听到别的州府发生此等恶事, 也总有兔死狐悲之感。
  郎先生由于有真实的素材——同行的证人们都有一肚子苦水要吐, 而他是最好的听众——讲起舒州之事可比民间那些书生小姐轻飘飘的风花雪月更能打动人心。
  真实自有万钧之力。
  他牢记杜欢的叮嘱, 不夸大不渲染, 反而表情肃穆悲壮,语言平实简洁,更有同行的证人们讲一场跟着听一场, 听一场便哭一场,简直是最强而有力的佐证,令得端王事迹随着他们进京的脚步迅速传播。
  秦佐入京之后,先是入宫面圣,将从舒州府带回来的抄家单子交由皇帝陛下过目,一时倒惊住了封益:“……你是说这些全是从闻州牧家里抄来的?”
  闻垚敛财有道,几乎穷尽舒州之力供养他一家,都快将舒州地皮都挖穿,故而连同家中侵占的商铺田产以及库中金银珍宝都快抵上大燕国库的三分之一了。
  秦佐:“千真万确!舒州百姓几乎算是闻氏一系的奴隶,多少人被逼家破人亡,起因可能是家中妻妾姊妹容貌不俗,也可能是家中田产铺子的出息,或者只是街边一句闲话,便要脑袋落地。”
  他亲眼见到舒州百姓的惨境,分明是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一颗铁铸的心也不免动容,为着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也要多为他们说几句话:“先帝与陛下两代贤君励精图治,就为了结束战乱,还百姓一个清平天下,更何况闻州牧与陛下情同手足,怎可在明知陛下之志的情况下,还敢阳奉阴违,仗着陛下对他的情份有恃无恐的压榨百姓,置陛下于何地?”
  封益万没料到闻垚竟然变的面目全非,当即一掌挥下来,御案上的茶盏哗啦落到了金砖地上摔了个粉碎,当即大怒:“他岂敢如此?岂敢!”
  秦佐忙跪倒在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幸有端王前往舒州安民!”遂将封晋在舒州所为讲一遍,边讲边观察皇帝的神色,见他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更要为端王说几句公道话,便将张大将军派兵之事奏明:“微臣无能,唯有听从殿下指挥。殿下见到张大将军给拨的士卒便知强攻郭公山无望,因而才与微臣商议要兵分两路,没想到殿下夤夜赶路先行到达郭公山,竟然费尽周折劝降了郭公山匪首,将一众青壮都纳入舒州驻军……”
  封益:“当真?”
  秦佐是个耿直的性子,自己坐了多年的冷板凳,在端王手底下任职却未曾受过一次白眼,他贵为皇子待手底下武将俱都十分客气,使得他生出同广元同样的念头,恨不能肝脑涂地报答端王的伯乐之恩,当即“砰砰砰”对着皇帝陛下磕了个响头:“陛下若是不相信,可亲自审问微臣此行带走的病弱老兵,听听他们怎么说。外间都传殿下病弱无能,可是微臣此行有幸随侍殿下左右,却觉殿下天资聪颖,非常人可比,想是传言有误。”
  封益若有所思:“既如此,卿先退下,待得端王回京之后再一同封赏。”
  秦佐出宫之后,将一干犯人交付有司待审。舒州之事传开之后就跟炸了锅一样,在官员之间引起强烈反响。
  端王封晋,年十七,此前在政事之上一无所长,大多时候在府中养病不出,偶尔上朝也只属于旁听生,在张大将军的虎视眈眈之下从不曾多言,好像他上朝只带了一双耳朵,至于有没有入心,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张大将军当初向陛下保举端王前去舒州平乱,皇帝也很犹豫,实在是这个儿子长这么大,能把身体养好就不错了,以他清冷寡言的性子,也看不大出有出人的才干。
  为此张皇后还特意吹了一回枕头风:“我知道陛下心疼晋儿,我也心疼他。做母亲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他是长子,理应替陛下分忧解难,但偏偏晋儿身子骨不大好,我既盼着他能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又怕累着了孩子。”
  封益轻抚她的手:“你的心我都知道,这些年对晋儿视如己出。”
  张皇后感激的看一眼封益,复又低头垂泪:“陛下知道臣妾的心就好,可是外间人不知道。他们只看到晋儿从不出府,便当是我父弄权,逼的晋儿不事朝政。我虽是继母,却是真心拿晋儿当自己的亲生孩子。此番舒州叛乱,不如就当让晋儿前去历练,让父亲派得力的干将保护晋儿,他若是真有才干,身子骨也还能撑得住,不如陛下往后就给晋儿多派些事儿去做。若是晋儿实在不能担此重任,臣妾期望着晋儿出息的心思也就能歇一歇,还不如早早给他娶了正妃,让他过些安乐的小日子,养好身子骨为皇家开枝散叶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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