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宁:“……”
她听完这话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两秒才压下了自己说脏话的冲动。
“阮言。”江攸宁直接喊了她的名字,“酒吧是喝酒的地方,无论我已婚未婚,我都有去的权利。去酒吧是喝酒,不是撩骚。”
“哦?”阮言挑了下眉。
“人的眼界有多大,格局就只有多大。”江攸宁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所有人的思想都和你一样脏。”
说完之后,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正好电话响了。
是辛语的。
“宝贝!你到底在忙什么?我微信都给你发99+了,你还不回我?!”辛语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出来,“难道你在忙着平衡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吗?我迫切的想知道沈岁和知道那件事的表情!哈哈哈哈!”
江攸宁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单刀直入,“你在哪儿?”
她声音凛冽,带着几分怒气。
任谁听到阮言那样的话也高兴不起来。
遇见她可能也高兴不起来。
辛语在电话那天愣了两秒,尔后啪地一拍桌子,“我操!沈岁和欺负你了?”
“不是。”江攸宁也不知道辛语是怎么联想到那儿去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稍微调整了一下,“我在漫游古堡,你过来接我一下。”
“成。”辛语说:“你别动啊,我保证十五分钟内过去!”
说完后立马挂了电话。
江攸宁看都没看篮球场下胶着的情况,径直出了篮球馆。
再呆下去怕是要窒息。
裴旭天看不上她。
阮言觉得她轻浮。
沈岁和的朋友,就这?
江攸宁很失望。
-
“把球传给我!”阮暮喊了声。
篮球从裴旭天的手里径直从空中飞了过去,阮暮扬起臂跳起来打算接球,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沈岁和拦截了下来,他运着抢来的篮球从对方篮架下层层破防,一路到了中线,稍微往前,跳起来就是一个三分球。
篮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径直入了篮筐。
战绩21:18。
红队略胜一筹。
众人都打得满头大汗,比赛一结束,立马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我一年的运动量都搭在这里了。”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太可怕了。沈哥,你平常锻炼么?怎么感觉你一个人运着球跑半场一点儿都不累啊。”
“偶尔。”沈岁和从休息处拎了瓶水,拧开之后咕嘟灌了一口水。
他其实也累。
但他不是易出汗体质。
所以和众人比起来,他算是全场最清爽的。
“攸宁呢?”杨景谦忽然问:“她去哪了?”
阮言正好从看台上下来。
只有她一个人,不见江攸宁。
“接电话。”沈岁和在一旁淡淡开口。
他看见江攸宁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儿。
估计还没打完。
他刻意投了个三分,快速结束了战斗。
“我也不是她的监护人。”阮言声音淡淡地:“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
这话明显在针对杨景谦。
杨景谦却只是笑笑,温声道歉:“不好意思。”
阮言没理。
裴旭天过来打圆场,“走吧,洗个澡吃饭去。”
“沈律。”裴旭天喊他,“你去看看你老婆,我们先去主厅了。”
“行。”沈岁和转过身,摁了下眉心。
他有点儿头疼。
随意披了件儿衣服后出了篮球馆,环顾一圈也没看见人。
初秋的风还有几分凉意,他冷得打了个寒颤。
正打算回去换衣服时,迎面碰上裴旭天等人。
“找到人没?”裴旭天问。
沈岁和摇头,“可能回那边了。”
“哦。”裴旭天说:“那你也换了衣服一起过去。”
“知道。”
他面无表情和他们擦肩而过。
阮言忽然道:“我突然想起来,宁宁接电话的时候好像是让对方来接她。”
“嗯?”裴旭天问:“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阮言耸肩,“她好像说自己被无视了,所以不想在这边待着,就让她朋友来接了。”
“被无视?”裴旭天皱眉,“是我们打篮球无视她?”
“可能吧。”阮言叹了口气,“你们打篮球,我在拍照,忘记照顾她的情绪了,说来也是我的问题。”
“没有。”裴旭天说:“你忙你的,怎么就是你的问题了?”
“那你的意思是江攸宁有问题?”沈岁和淡淡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惹得裴旭天无意识打了个冷颤。
这小子。
法庭上多了,气场都变强大了。
这会儿这么一说,裴旭天顿时有种站在法庭的错觉。
“没有。”裴旭天立马否认,“现在又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你给你老婆打个电话,问她去哪儿了?这边大,她又没来过,小心迷路。”
“她叫江攸宁。”沈岁和淡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昂?”裴旭天愣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翻了个白眼,“难道她还不是你老婆了?”
“听着别扭。”沈岁和说。
“矫情。”裴旭天嗤道:“你这么嫌弃人家,当初别娶啊。
“狗屁。”沈岁和扫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嫌弃过江攸宁?我娶她当然是因为喜欢。只不过,叫她的名字,是对她的尊重。”
沈岁和扫他的时候,顺带扫过了阮暮,也扫过了杨景谦。
这话,亦真亦假。
他低敛着眉眼,拿出手机,点了两下屏幕。
“不能因为嫁给我。”沈岁和说:“你就剥夺她的姓名权。”
裴旭天:“……”
沈岁和给江攸宁拨了个电话。
没人接。
他皱着眉,忽然抬头问:“阮小姐,你确定江攸宁走的时候说自己被无视了?”
客气疏离。
带着几分质疑。
“不确定。”阮言说:“当时我正在给你们拍照。”
“我国虽然倡导言论自由。”沈岁和面无表情,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但不代表可以随意在背后议论别人。你所说的一切都可能会对另一个人的声誉有重大影响,所以,我希望阮小姐以后,不确定的事情不要乱说。”
“啊?”阮言回头看他。
沈岁和逆光站得笔直,眉心微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然,套用一句老话,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裴旭天愣了两秒后才朝着他背影喊,“沈岁和,你有病啊。”
“你有药?”沈岁和头都没回。
声音就那样散在风里。
裴旭天本以为阮言会生气,没想到她站在那儿笑了。
裴旭天:“……”
阮言脾气不好。
这是圈内公认的。
阮家是做钟表的,在今年成功跻身一线品牌。
阮言家里的条件并不差,她本人也足够优秀。
长相漂亮,名牌大学,英国海归,个人创业,杂志主编,履历就跟镶了金似的,裴旭天也喜欢她,一直都追着她跑。
阮言所有的坏脾气,他都受着。
有时候阮言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一件小事生气,直接送裴旭天拉黑套餐。
裴旭天可得找各种办法哄她。
现在两个人感情总算是趋于稳定,阮言的脾气也有所收敛。
但据裴旭天认识的那个阮言来说,收敛脾气不包括别人在她面前叽里呱啦说这么一堆话后,她还会笑。
阮言并没理会他的疑惑。
她只是看着沈岁和的背影,直到其消失不见。
“两个人真像啊。”阮言自言自语道。
都在倡导自由。
但谁又能真正自由?
幼稚。
-
沈岁和坐在休息室里。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手机依然没响。
之前给江攸宁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
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她也没回。
裴旭天联系了管家,江攸宁的确是离开了,坐着一辆白色奥迪A6走的。
就在两分钟以前,车刚开走。
因为被无视?
不可能的。
在这种场合里,江攸宁喜欢被无视。
她恨不得自己只是块背景板,所有人的谈话都不要往她身上扯。
时间一到,她会微笑着跟所有人告别。
然后等到众人离开,她的笑会瞬间消失。
就跟被迫营业似的。
沈岁和脑子里浮现出她的神态。
低下头看向手机,仍旧没有消息。
他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屏幕,又给江攸宁发了条消息。
【回家了?】
几秒后,左上角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但在十秒后,那句话消失,江攸宁没回。
他皱着眉。
江攸宁怕无视?
她怕是只会无视别人吧。
-
“沈岁和还是不是人?”辛语开着车,速度飙到了120迈,在无人的落日大道上疾驰。
秋风吹起她们的长发,辛语的声音也随之散到风里。
江攸宁轻倚着车窗,闭上眼假寐。
“带你去玩,然后就这?”辛语说:“他要是不想带你就明说,带着去了让你不高兴成这样?”
“他娶你是为了侮辱你吗?!”
“不是。”江攸宁抿了下唇,“你开慢点。”
辛语的速度降了下来,江攸宁感觉心脏才好受了一点儿。
她顺带把开着的天窗也关掉,车内的温度上升了一些。
“我是真搞不明白。”辛语气得就差砸方向盘了,“你为什么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攸宁打断,“我想休息会儿。”
她声音充满了疲累。
不想再听见辛语说那两个字。
离婚。
离婚。
离婚。
这个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现在时不时就从她脑子里蹦出来。
甚至,想了很多遍。
有时候就和无限循环似的,在她脑子里放个不停。
她甚至拿了张纸,列出了离婚的优点和缺点。
尽量从客观的角度出发。
优点是她自由了。
她不需要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别人的title,不需要再按时回家做一个好妻子,不需要上下班三个小时,不需要被曾雪仪呼来喝去,不需要被朋友说傻,不需要期待,更不会得到期待落空的结果。
很多优点。
缺点也只有一个——
失去沈岁和。
偌大的一张A4纸,一分为二。
优点那一栏写了近十条。
而缺点只有五个字。
即便如此。
她还是不想离婚。
失去这两个字沉重地压在她心头。
她能失去吗?
能。
想失去吗?
不想。
甚至有时候刻意不去想。
但生活里的“鸡毛”接踵而至。
她现在的心,比玻璃还敏感。
车里很安静。
手机微震。
江攸宁瞟了眼,坐在后排的路童给她发了条微信。
很长。
几乎占满了她5.8英寸的屏幕。
【虽然不知道你在古堡里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一直都在。辛语虽然性子很急,但她对你也是真的好。我知道你不爱听离婚这两个字,但有些事实客观摆在眼前,你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你精神状态极度不好,我听辛语说你经常半夜被沈岁和的手机声吵醒,只要有一点声音晚上就睡不好,可大学时你不是这样的,那会儿我们在宿舍里玩游戏,你依旧能睡着,甚至半夜姜梨接电话,你都不会醒,所以我合理怀疑你现在的精神衰弱跟沈岁和有关。你和他之间的感情我不做评价,毕竟再怎么样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知道你喜欢了他很久,但我希望你能站在时间的纵切面看一下,这么多年来,你喜欢他,但从他身上得到了什么?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结果。你现在所有的委曲求全,我不知道于他而言是什么,但于我们而言很难受。说这些不是劝你离婚,你太沉默了,有些话,你不说,有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像我们,对你跟他的事情一知半解。江攸宁,我不是说沉默不好,但沉默久了,便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很严肃郑重的叫了她的全名。
江攸宁。
只有在她的朋友面前,她还是江攸宁。
而不是——沈太太。
她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自己的心情。
更不喜欢把感情的事情和朋友们说。
她年少所有的悸动、欢喜都给了沈岁和。
但那时候她们不知道,后来她便也懒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