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他折腰——容烟
时间:2021-03-14 10:17:44

  江攸宁:“嗯?”
  “阮言和裴旭天。”沈岁和说:“阮言志不在老裴,她想攀更高的地方。”
  “哦。”江攸宁点头,“看得出来。但你怎么不跟裴旭天说?”
  沈岁和唇角微勾,笑了下,“我跟他说,他还以为我想害他,以他那个性子,再加上阮言的挑拨,我俩很有可能渐行渐远,等以后吃过亏他就懂了看,我何必现在到他跟前触霉头。”
  江攸宁:“嗯。”
  原来他观察人也很敏锐。
  甚至能看得出来一个女人是不是想往更高的地方攀。
  仔细想想也是,身为律师,他的工作性质就是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整天阅人无数,怎么还能看不出来点这种事。
  但他能看得清别人的生活,却对自己的生活一无所知。
  对身边人,一无所知。
  除夕夜,他们家搞了个大派对。
  大过年的,谁也没扫兴,还都维持了表面的平和。
  但辛语悄悄跟路童和江攸宁说,“这女的把裴旭天给绿了。”
  江攸宁&路童:“???”
  辛语一副明白人的样子,“上次我去找她算账的时候,她在办公室里跟一个男的正在……emmmm,反正衣服都脱一半了,你们想吧。”
  江攸宁:“……”
  路童:“裴律好可怜,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啊?”
  辛语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说不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要不各玩各的呢?再说了,我们是他人生的指明灯吗?这种事情都发现不了,这个男的高低是有点恋爱脑。”
  江攸宁:“……”
  裴旭天这么明显的恋爱脑,大家都看不出来吗?
  不过辛语说得对,外人谁也没办法插手两人之间的事。
  她在这方面吃得亏足够多。
  但——
  “你不是说见一次就要说一次么?”江攸宁问。
  她还记得上次辛语跟老板闹掰就是因为这种事。
  辛语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没办法跟男的共情。”
  “虽然出轨这种事都biss,但男的遇到这种事,我一般都觉得他们……活该!”
  江攸宁:“……”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
  每年的初一都是要去曾雪仪那里过的,这是习俗。
  但曾雪仪一直孤身一人,曾家父母那会心疼女儿,所以一到过年都会把曾雪仪喊回家。
  基本上四舍五入,这两年江攸宁也都是在曾寒山家过的。
  事实上,江攸宁很少去曾雪仪独居的那里。
  如果去,必定是不愉快的事。
  在那个家里,她没有一件高兴的事。
  毕竟当着弟弟一家的面,曾雪仪还会有些微收敛,没人之后,曾雪仪简直……面目可憎。
  幸好初二初三就可以回自己家,初五初六回娘家,本来就没几天的假期安排得满满当当。
  北城经济已经发展得很好,过年时很多商铺还在营业,全城的娱乐场所几乎都爆满。
  但曾家是很传统的人家。
  曾家的保姆多,过年也都是换岗制,所以他们从来不去外面吃饭,都是在家里。
  除夕夜大家玩到了两点。
  虽然大家平常都是些熬夜达人,但考虑到第二天还要各种走亲访友,一定歇不下来,所以两点大家都散了。
  各回各家。
  清早八点,江攸宁就已经强撑起精神起来洗漱完毕,然后叫醒了沈岁和。
  她怕去迟了又被曾雪仪说。
  沈岁和收拾洗漱的速度快,八点半就已经开车出发,到曾家时刚好九点。
  江攸宁兀自松了口气。
  曾家的氛围很热闹,虽然有保姆张罗饭菜,但舅妈会和保姆一起弄,曾嘉柔和曾嘉煦也都会帮忙,唯一比较闲的就是曾寒山,他坐在客厅里回顾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
  江攸宁进去和众人都打了招呼,还送了自己的新年礼物,大家纷纷表示感谢。
  她还给曾嘉柔和曾嘉煦都包了五千块钱的红包,舅妈笑着说她:“她俩都多大的人了,你还给她们红包?”
  “多大也比我们小呀。”江攸宁笑着说。
  舅妈笑道:“那一会儿我给你红包的时候你可别借口不收。”
  江攸宁啊了声,“我忘记这茬了,早知道就偷悄悄给了。”
  她们到的时候,曾雪仪还没到,所以他们过了会儿愉快的时光。
  曾嘉柔还带着她上楼弹了会钢琴。
  直到曾嘉煦在楼下喊,“妹妹!姑妈来了!”
  曾嘉柔慌得弹错了一个音,她看了眼江攸宁,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我们一起去迎接狂烈的暴风雨。”
  江攸宁也深呼吸了口气,“走吧。”
  她跟曾嘉柔一起下了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以为曾雪仪只是一般的过分,但没想到她会过分到这个地步。
  大年初一,她带着乔夏来了。
  乔夏乖巧地挽着她的手臂,笑得一脸羞涩。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沈岁和的妻子。
  而沈岁和坐在沙发上低敛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攸宁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江攸宁忽然笑了下。
  带着讥讽的、不屑的笑。
  曾雪仪带着乔夏来,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曾寒山皱着眉道:“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带着夏夏过来认认门,她之前出国两年,跟大家都不太熟,以后可要多走动走动。”曾雪仪坐在沙发最中间,乔夏也跟着,她正好挨住了沈岁和,但沈岁和猛地起身,乔夏脸色大变,“岁和哥哥,你怎么了?”
  “认门?”沈岁和皱眉,“以什么名义?”
  他语气不善,曾雪仪瞟了他一眼,“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只想问您,你把她以什么名义带进这个门来的?”
  “我未来的儿媳妇。”曾雪仪都懒得遮掩,她嗤道:“正好要跟你说,你赶紧跟那个跛子离婚吧,好早点把夏夏娶进门。”
  “她当年出车祸,谁知道是不是只撞到了腿?”曾雪仪说:“我最近想了很多,当年那场车祸肯定让她不能生育了,不然为什么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难道你想让咱们家断子绝孙吗?这种女人你不离,还留着她做什么?”
  “姐!”没等沈岁和说话,曾寒山就瞪大了眼睛吼道:“你知道些什么?当初那场车祸,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印象里那道坚毅的背影告诉他:这件事,不用说出去。
  他也答应了那个人,会永远保守秘密。
  可听到曾雪仪的这些混蛋话,他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我怎么?”曾雪仪看他:“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曾寒山斥道:“爸妈怎么把你惯成了这个样子?!”
  他话音刚落,江攸宁便开口道:“你说得对。”
  @泡@沫
  她站在楼梯之上,俯瞰楼下众人。
  她今天化了个淡妆,看上去清丽不俗。
  曾雪仪也看向她,嗤笑道:“你也承认了是吧?你就是不能生孩子?!”
  “对。”江攸宁一步步往楼下走,她第一次这么无所畏惧的看向曾雪仪,以往都怀着敬畏和忍让之心看她,自然各种低眉顺眼,但如今她心放得很平。
  在寂静之中,她温声道:“那场车祸带给我的伤害,远不止脚这么简单。”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还霸占着我沈家媳妇的位置做什么?”曾雪仪道:“我劝你识趣点,早点离婚吧,别到时候被扫地出门。”
  “谁敢?!”沈岁和声音忽地拔高,那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冲动,他说:“那不如把我也一起扫出去。”
  江攸宁走到他身侧,安抚似的拍了下他的手臂。
  她看向曾雪仪,纵使保养得再好,她脸上仍旧有皱纹。
  岁月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宽待。
  她直勾勾地盯着曾雪仪看,不疾不徐开口,“我不能生孩子又如何?”
  “难道咱们家有皇位要继承么?就算是有皇位,还能传给异姓王。怎么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封建古板?”
  她声音不高,但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曾雪仪眼里闪过几分错愕,她也没想到,江攸宁会这么冲。
  “沈岁和,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曾雪仪嗤道:“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来了。”
  “你但凡给自己留点脸面,这话我都不会跟你说。”江攸宁平静道。
  其实她的手还在颤,但她的声音保持得平稳又淡定。
  “你把她带来的时候,可给自己留过脸?”江攸宁反问她。
  曾雪仪正要骂,沈岁和开口道:“煦煦,把乔小姐送回家。”
  “我不走。”乔夏拉着曾雪仪,“岁和哥哥,别送我走好不好?”
  “别叫得这么恶心。”沈岁和早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恼了,听她这么说话简直想呕,“乔小姐,希望你还能有点自尊心。”
  “不想让人撵你,就不要随随便便登别人家的门。”
  乔夏的眼泪唰地流下来。
  沈岁和也没管。
  他只是上前拉着曾雪仪,“跟我去书房。”
  临走前,他吩咐曾嘉柔,“照顾好你表嫂。”
  曾嘉柔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拼命点头。
  但沈岁和看向江攸宁的时候,她脸上一直挂着笑。
  轻蔑地、不屑地笑。
  -
  寂静的书房里。
  沈岁和跟曾雪仪对峙了很久,都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终是沈岁和先开了口,“你到底要我多难堪?你让江攸宁怎么想?”
  曾雪仪盯着他看了很久,她缓缓开口,“我管她怎么想!”
  “沈岁和,你变了。都怪江攸宁,都是她让你变了!”
  “我当初就不应该松口,让你娶她。”
  一字一句,她声音愈来愈高。
  “沈岁和,她配不上你。”
  “她配不上,这么完美的你!”
  “我要让你成为我的骄傲,你不能娶一个跛子!”
  曾雪仪的眼睛猩红,她化着精致的妆,但眼泪流过她的脸颊,衬得她的妆也有几分廉价。
  她字字句句,声嘶力竭。
  一字一句都戳在了沈岁和的心尖上。
  但他只是站在那儿,良久之后,他平静地开口,“是我,配不上她。”
  “妈。”沈岁和勾着笑喊她,但这笑有些瘆人,看了莫名让人脊背生寒。
  “你忘了么?”沈岁和缓缓道:“我姓沈,不姓曾。”
  “曾家人的体面,从来不属于我。只要我身上还留着沈家人的血,我就永远姓沈。”
  “就算江攸宁是半身不遂坐轮椅,也是我沈岁和配不上她。”
  “这些事情,难道也要我提醒……”
  话音未落,啪的一巴掌落在了沈岁和的脸上。
  曾雪仪的手还悬在空中,微微颤抖。
 
 
第30章 Chapter  30   姑妈吞安眠药……
  沈岁和姓沈, 不姓曾。
  他的父亲只是一个货车司机,不是北城名流。
  他自幼生活的地方狭小、逼仄、透不过气,他不止有曾寒山这一门亲戚, 他更多的亲戚在乡下, 不是来到北城, 从不跟他们联系就能改变掉这点。
  但曾雪仪忘了。
  或许说,是她想忘。
  当不愿提及的事情被沈岁和如此血淋淋地说出来的时候,曾雪仪只觉得愤怒。
  但那一巴掌狠狠甩在沈岁和脸上的时候,她又有些害怕。
  沈岁和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他不是三五岁, 不乖可以罚的年纪。
  他已经立业、成家, 是个自由的成年人。
  但——无论他多大, 他都是自己的孩子。
  曾雪仪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缓缓把自己的手放下来。
  书房内一派寂静,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沈岁和, 你姓的也只有你父亲的那个沈。”曾雪仪说:“不是他们任何人的沈。你怎么就比别人低一等了?”
  “我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低。”沈岁和的声音收得很内敛,舌尖儿传来刺痛的感觉, 嘴巴里弥漫着血锈味, 他字字铿锵, “无论我父亲扫大街,还是去养猪,我都不觉得我低。”
  “这个世界从不以职业论高低。”他看向曾雪仪,“真正让我低的,是你的评判标准,是你把我放在了那个维度上, 所以我用事实告诉你,真正低的人是我,不是江攸宁。”
  他尽量让自己克制、冷静。
  但那一巴掌挥在脸上的时候, 他无法说服自己冷静。
  毋庸置疑,曾雪仪自幼对他严厉。
  他见过曾雪仪最声嘶力竭的模样,也见过她愤世嫉俗的样子,她所有的残忍、不堪都留给了他,但她所有的爱和希望也都给了他。
  父亲去世那年,曾雪仪不止一次想要自杀。
  那一年他七岁,医院成了他第二个家。
  他也不知道曾雪仪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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