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他折腰——容烟
时间:2021-03-14 10:17:44

  但没有用。
  墙上的表时针划过4,江攸宁的思绪仍旧溃散。
  整整一夜, 她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动位置。
  她一夜没有合眼。
  没有哭,甚至没感觉到悲伤。
  她就那样木讷地、沉默地、平静地在书房里坐了一夜,耳机里一直在循环播放着前段时间听过的一首歌。
  当时只一眼,她就被歌词打动,从此加入了自己的单曲循环。
  就像年少时的心动,只一眼便此生难忘。
  [像若无其事
  又像孤注一掷
  要怎么启齿
  这深藏的心事
  ……
  像反复尝试
  又像偶尔偏执
  该怎么去解释
  这卑微的样子]
  她的十年暗恋,十年孤单,终究浩浩荡荡落下帷幕。
  -
  卧室里黑压压的,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
  沈岁和睁着眼睛,眼里又干又涩,但还是不愿闭上。
  一旦闭上眼,脑子里就跟走马观花似的,不知在放些什么片段。
  他没有洗澡,浑身酒味躺在床上。
  喝了很多酒,却还是没睡意,反倒愈发清醒。
  今晚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似乎有点冷。
  他侧过身躺着,但躺得是江攸宁平常躺得那一侧。
  夜深了,时针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闻到了枕头上的清香味,独属于江攸宁的。
  -
  早晨六点半,遥远的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朦朦亮光照进了房间里。
  江攸宁僵硬地转了转身子,把电脑上的文档一式两份打印出来,然后拿笔颤着手在最后边签下自己的名字。
  江攸宁三个字,还是第一次写得这么艰难。
  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会儿,她望着天边太阳升起的方向,半眯着眼看。
  夜里下雪了,但下得不大,房顶上也只铺了很淡的一层。
  分明太阳还泛着冷光,她却觉得今天应当是个好天气。
  下着小雪,也应当是个好天气。
  她阖上电脑,拿着文档出了书房。
  客厅里空荡荡的,分明和平常一样,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过了今天,这里就不再属于她。
  或许,从未真正属于过她。
  她没有开灯,就着太阳微弱的光坐在沙发上。
  坐得笔直。
  太阳缓缓升起,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才被打开。
  沈岁和的衣服还没换,他身上仍旧有酒味,他在看向江攸宁的瞬间,江攸宁也看向他。
  四目相对,沈岁和率先避开。
  许是喝多了酒,沈岁和的眼睛就跟充血了似的。
  他的步伐和平常一样,平稳地走到了厨房。
  通过声音,江攸宁也能判断出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他在慢慢喝水。
  这是他的习惯。
  睡醒后要喝一杯水,早饭前要喝一杯又苦又涩的黑咖啡。
  他端着水杯路过客厅,经过江攸宁,尔后顿下脚步,背对着江攸宁说:“回卧室睡吧。”
  江攸宁没应答。
  隔了会儿,他补充道:“睡一会,我不回去。”
  “几点去民政局?”江攸宁问。
  一夜没睡,嗓子沙哑极了,就跟被锉刀磨过似的,一说话都觉得疼。
  “九点吧。”沈岁和说:“早点去,不用等。”
  “好。”江攸宁低敛下眉眼,把茶几上的协议往前推了一下,“这里是《离婚协议》,签了吧。”
  沈岁和皱眉,他回头看向江攸宁,“你一夜没睡在做这个?”
  “没有。”江攸宁说:“两个小时就写完了。”
  “你看一下吧。”江攸宁又往前推了推,也没看他,“我回房间了。”
  她站起来往前走,路过沈岁和,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味。
  一夜过去,也没散去多少。
  在拉开门进去的那瞬间,她站在门口喊:“沈先生。”
  “嗯?”沈岁和看她,却又在瞬间移开目光。
  “我要洗澡,进来前请先敲门。”江攸宁面无表情地说。
  沈岁和愣怔错愕了两秒,“……”
  江攸宁没有理会,反而关上了门。
  啪的一声。
  在寂静的客厅里听得格外清楚。
  沈岁和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他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尔后回到沙发上坐着,拿起了那份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在网上都能找到模板,涉及到的无非是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等问题,他们两人没有孩子,甚至连宠物都没有,根本不考虑这件事。
  所以只有财产。
  可江攸宁没有要他任何资产,几乎是净身出户。
  沈岁和看着那份协议,手指在那张纸的右下角不断摩挲。
  他抿了下唇,去书房拿了自己的电脑出来。
  沈岁和从来没写过离婚协议,哪怕是在他实习期的时候。
  想不到第一次写,竟然是因为自己要离婚。
  他按照江攸宁的那一份,重新拟了离婚协议。
  跟那份不一样的是财产分割。
  在新的离婚协议上,沈岁和给江攸宁划了很多钱。
  他将自己的婚前财产也算作了夫妻共同财产,资金的百分之六十给了江攸宁,他名下的房产一共有四处,他将地段最好的<君莱>和<芜盛>给了江攸宁,甚至连律所股权都转让了8%。
  他去书房把新的离婚协议打印出来,一式两份。
  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江攸宁洗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她平常都是淡妆,她的皮肤底子好,擦个素颜霜,涂个豆沙色的口红就很有气色。
  但她今天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摹自己的眉眼。
  从底妆到粉底、眼影、腮红、高光,一步不落。
  她还将自己的长发侧辫了马尾辫,绑了一条天蓝色的丝巾。
  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水蓝色的长裙换上,气质尽显。
  时针划到八点,江攸宁从卧室出来。
  沈岁和已经不在客厅坐着了,她听到客房的卫生间里有水声,大抵他去了客房洗澡。
  江攸宁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
  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了这份协议,她没有动,坐在沙发上等沈岁和。
  沈岁和换上了白色衬衣,打了领带。
  他们穿得比结婚那天都隆重。
  “什么意思?”江攸宁拿着那份离婚协议问他。
  沈岁和:“正常的财产分割。”
  江攸宁盯着他看,“拿钱打发我吗?”
  “不是。”沈岁和说:“离婚是我提的,应该给你补偿。”
  “哦。”
  江攸宁坐在那儿想了会,在他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
  嗯,他愿意给,那她便要。
  指针划过八点半,两人心照不宣同时起身。
  走到门口,沈岁和问:“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江攸宁点头,“户口本跟结婚证都拿了。”
  “嗯。”
  他们出了门。
  外面的雪慢慢停了。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
  这一天也不过是很寻常的2月15日。
  他们开车去了民政局,一路无话。
  路上行人很少,民政局也大门紧闭。
  江攸宁跟沈岁和面面相觑,尔后默契地别开脸。
  “改天再来吧。”沈岁和率先打破了尴尬:“等初八。”
  “哦。”江攸宁淡漠地应了声。
  离婚的日子,也没挑好。
  “去吃早饭吗?”沈岁和问:“小笼包。”
  他勉强地笑了下,“我记得你很喜欢这边拐角的那家小笼包店。”
  江攸宁猛地扭过头,看向他的侧脸。
  她坐在车里,忽然泪目。
 
 
第34章 Chapter 34   他们很平静地,……
  江攸宁记得他们领证那天, 是很寻常的一个星期五。
  她穿了一条白色长裙,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肩膀,也是来得很早。
  两人先去领的证, 从民政局出来之后, 她肚子饿得咕噜作响, 沈岁和开车带她去吃饭,但她在拐过第一个弯之后,说想吃小笼包。
  他们在那家小笼包店里,吃了婚后的第一顿饭。
  那天早上江攸宁吃了三屉包子, 喝了一碗米粥, 自始至终她都温和笑着, 是不自觉的。
  不是因为那家小笼包的味道很好,也不是因为喜欢吃小笼包,只不过那是第一次和他在街边小店吃东西, 因为在那一天领了结婚证,她心情好。
  其实她根本不记得那家的包子味道。
  那天她吃完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吃得可能有些多了, 她舔了舔唇角, 略显尴尬, “不好意思啊,我吃得好多。”
  沈岁和脸色不变,吃得比她多。
  他说:“你多吃点,我能养起。”
  那天江攸宁笑了一天,脸都快要笑僵了。
  时隔三年,江攸宁仍旧记得他们领证那天的场景。
  那天的天气, 那天的景色,那天的路边标识,那天, 一切的一切。
  她记得清清楚楚。
  此刻再出现在这里,未免唏嘘,难免泪流。
  他以为自己爱吃小笼包,其实婚后三年她一次没吃过。
  他只对那天的事情上过一点点心。
  江攸宁察觉到自己流出泪来,别过脸微扬起头,她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让沈岁和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不用了。”
  江攸宁尽量平静地说:“我不饿。”
  “哦。”沈岁和应了声。
  他给江攸宁递了张纸过去,江攸宁没接。
  她自己扯了一张,然后在眼睫下轻轻擦拭。
  心中默念,不能哭,妆会花。
  车子平稳地驶回<芜盛>,江攸宁下车上楼,沈岁和紧随其后。
  哪怕是在狭小的电梯内,两人也是隔得很远,谁也没跟谁再说过话。
  回家以后,江攸宁把户口本和结婚证妥善放好,然后在主卧里收拾东西。
  沈岁和站在门口,“我搬吧。”
  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江攸宁抬起头看他,沈岁和轻微侧头,避开她的目光,只温声道:“等领完证以后我就收拾东西搬走。”
  “过几天把房子过户完。”沈岁和说:“钱也会汇到你账户。”
  江攸宁把衣服放到行李箱里,“哦。”
  她把行李箱的东西腾出来,然后坐在那儿百无聊赖。
  主卧留给了江攸宁住,沈岁和搬去了客房。
  中午江攸宁只做了自己一个人的饭,她吃过后洗了碗,回到房间里继续发呆。
  和平常不同的是,她一回房间就落了锁。
  卧室里空荡荡的,依稀还能听到沈岁和的脚步声。
  江攸宁在房间里坐了会儿,身侧手机忽然响了下。
  辛语在群里艾特了她跟路童。
  紧接着一条长语音发了过来。
  江攸宁懒得听,直接点了转换文字。
  【两位宝贝,我有个小忙需要你们帮啊。我同学现在跟她老公闹离婚呢,她老公名下十几套房子,还有四五家公司,估计市值几百个亿,但是只给她两百万,这个官司你们谁能打啊?】
  路童:???
  ——几百亿的财产只给两百万,是这女的出轨了吗?
  辛语:狗屁,这个狗男人出轨了。
  路童:那这男人还敢这么肆无忌惮?他不怕那女的把他给捅到公众视野面前吗?到时候公司市值已缩水,他赔得不比200万多?
  辛语:现在就是我同学手里没有他出轨的证据,所以他才肆无忌惮啊。
  路童:那你同学是怎么知道他出轨的?
  辛语:他都把人带到家里来了,结婚两年,听说这是第三次了,以前好歹是在酒店,但这次把人带到家里,还是在他们房间的床上。
  ——我去,我听得都快吐了。
  路童:……是挺恶心的。
  辛语:所以你要伸张正义吗?
  路童:我们律所不允许私自接案啊!况且我现在就是个小实习生,我不配!
  辛语:@全世界最好的江攸宁,宝贝你呢?你要是不行的话问问你的同学们,要便宜一点的律师,我那同学可能掏不起高额的律师费。
  江攸宁一直看着她们的消息,本来不太想说话,但辛语又艾特她,她才戳着屏幕回:我帮你问问。
  路童:你上呗!@全世界最好的江攸宁,你以前不是专攻过一段时间婚姻法么?而且作为已婚人士,你肯定更有话语权啊。
  路童的话给辛语提供了新方案,她立马在群里刷了屏。
  ——宝贝你上!
  ——我请你吃饭!不对,是我让我同学请你吃饭。
  ——对了,她老公好像是你们公司老板。
  江攸宁:……我还没辞职呢。
  路童:可你不是打算年后辞职吗?正好啊,辞职!干他吖的!
  ——我可太想看你上法庭了!
  ——我还能帮你出谋划策。
  ——你想想啊,这案子女方虽然没钱,但男方有啊!这一波要是赢了,咱们稳赚不赔,输了也没啥更坏的结果。我记得你们公司好像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了吧,旗下艺人好像挺多的,咱们法律手段用不上,还能用舆论造势,能用的方法多了,怕啥?!不怂!给我刚!
站内搜索: